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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牛守信见心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奇怪地问道:“化少侠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心远苦笑一声,说道:“你没有错,我要走了,告辞!”说着话,便转身离去。

    牛守信见他竟然不进庄就走,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暗自嘀咕起来:“三天前此人还一股热血往庄里冲,兄弟们拼了命都拦不住。此时我们不阻拦了,他却反而不进去了,离开之时还这般的垂头丧气,真是奇怪之极。”

    心远离开如是山庄后便发足狂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一回神间蓦地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一坛酒,于是一掌拍开封泥来狂饮了一气。等得十斤酒下肚之后,他才惊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又已经泪流满面。

    这时候夕阳的余晖早就散尽,周围弥漫着的除了沉沉的夜色,还是沉沉的夜色。心远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天空的一轮冷月,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孤单得只能一个人在荒郊野外暗自流泪。也许今夜他只能饮着酒,对月独眠。

    当酒空坛碎之时,心远的神智已近昏迷。他仰面躺在距离如是山庄二十多里地的一块草地上,对着月亮问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去抢?还是就此离开?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

    心远对月喃喃自语,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等得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此时正值九月中旬,秋高气爽。虽是江南烟雨之地,天空却是一片湛蓝湛蓝,心远睁眼看到的第一个景象,便是湛蓝湛蓝的晴空。这时候一缕阳光从东面两峰夹峙的空隙中穿射而过,如同长剑一般将两座山峰劈了开来,那景色,那感觉,心远看在眼中,心头顿时一震,只觉得一股内息从丹田之中冉冉升起,越升越高,越升越热,直到传遍全身的四肢百骸,内息的炙热之气才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清爽。

    等到太阳升上山头的时候,心远才懒懒地从地上翻身坐起,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如是山庄,心里开始权衡起来:“我若是去将茹儿抢回来,如是山庄的人肯定挡不住。可是茹儿呢?茹儿会跟我走吗?嗯……她一定不会跟我走的,她嫁到如是山庄本就是为了李家、为了她自己的家人……她若是走了,汪李两家的联姻便化为泡影,李家很快就会被摩罗门消灭掉……可是,可是这是李家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替他们着想呢?”心远想了一会儿,慢慢地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一口气,随即又想到:“茹儿嫁到如是山庄,虽说不是她心中所愿,但为了她的家人,她只能这么做。而今李家面临大难,她若是以我为重跟我远走高飞,我心里一定会非常开心。可是她呢?她跟我在一起,还会一如既往的开心吗?不可能,不可能,茹儿一定会愧疚的……当她的家人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却撇下了他们,一走了之……”

    心念及此,心远突然想起西子娘娘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当年范蠡和西子娘娘相恋,可是他却亲手将她交给勾践送到了吴王的深宫之中。现在茹儿嫁给汪明奇那小子,我就已经这般伤心难过,而范蠡当年亲手将所爱之人拱手送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他心中的伤痛一定比我深……茹儿喜欢的人是我,但她却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想必她现在的心境,也和当年的西子娘娘差不多……当年西子娘娘去了吴国之后,范蠡肯定后悔之极,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卖力地帮助勾践去灭掉吴国。如此看来,他和文种倒有些不同,文种灭吴是为了高|官厚禄万世功名,而他,也许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被他亲手送给敌人的女人……”

    这时候神木大师说过的那句话突然在心远的耳边响了起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心远顿时全身一震,喃喃地念了两遍,心中思如泉涌:“若说范蠡帮助勾践灭吴仅仅是为了西子娘娘,我绝难相信。范蠡一向是个爱民如子的人,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给敌人,若非为了越国的子民,他一定不会这么做。而他这么做了,可见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复杂,那一定是一种锥心泣血的痛……而西子娘娘呢?她的日子也当然不好过。他们都是有大爱的人,为了大爱宁愿舍弃自己的爱……可是他们又都流芳千古,后人一听到他们的名字就血脉贲张,看来,看来情爱之事,有时候也很难说得明白……茹儿为了李家而嫁到如是山庄,嫁给了汪明奇那小子,就算我有本事带她走,可她一定不愿意……唉……既然茹儿已经这么做了,那我还是帮帮她吧,等我帮李家将摩罗门打败之后,便带了茹儿远走高飞,找个没人的地方,那样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想到此处,心远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最后望一眼如是山庄,迈步往前面走去。

    明朝时候的杭州是浙江布政使司之治所,明正德三年,郡守杨孟瑛继唐时白居易、宋代苏东坡后再次疏浚西湖,砌筑小瀛洲,修建振鹜亭,使西湖重放光彩,因此有了“湖上春来水拍天,桃花浪暖柳荫浓”的动人景色,杭州也因此成了四方游客云集之地。

    心远离开如是山庄后片刻之间便来到了杭州城里的一家酒楼前面,他抬起头来一看,但见酒楼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山湖聚”三个金漆大字,这三个字都是用行草书成,笔画横飞,气势非凡,下面的题名则是一个叫做“张几案”的人。

    心远在酒楼门前抬头仰望片刻,便即走了进去,在楼上一张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向小二要了二十斤酒,炒了几个菜,一个人默默地自斟自饮起来。

    当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心远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不由得心中嘀咕起来:“往日喝酒,四十斤过后才有些微醉。这两天不知怎么了,十斤酒下肚,头脑便开始变得不清醒起来,莫非酒量也能消退?”他心中如此想着,却不知道这些天自己心情不好,情绪波动过大,而酒量的大小跟心情的好坏是有很大关系的,心情好,酒量就大,心情不好,喝酒的时候就容易醉,所谓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