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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一个人活到五十多岁,按道理应该没有什么脾气才是。很多事儿,能将就,也就将就了。即使不公平,不公正,只要不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但是,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说几句。发表出来,别人不说,自己家人先担心——你又要得罪人了!但是,下回,一个忍不住,还是会说。人长了嘴巴,除了吃饭,还是要说话的。契诃夫说,大狗叫,小狗也要叫。不能只有大狗叫,小狗不叫。能写字的人,一支笔或者键盘,就是嘴了,该叫的时候,还是得叫。因为这支笔,我吃过很多的亏,“文革”中还差点被打成“反革命”。但只要能写,人家允许写,我还是会写。鲁迅先生说,人生忧患识字始。能写东西,就是惹祸的根苗。从小学到中学,赶上“文革”,根本不怎么上课,同学辈大多数人连信都不会写,就我一个爱出风头。学校的黑板报,文艺晚会的节目,连同校长的讲话稿,都是我写。结果,最后就我一个最倒霉,落了个全团(那时我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批判,全师通报。如果不是北大荒阶级斗争气氛不浓,早就进监狱了。

    这本书的内容,多数是我在报刊上发表的零散稿子。大体为即兴之作。其中有一些只能算是牢骚,面对一些不公正的现象,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喊一喊,一吐胸中的闷气。有一些则是随时随地,看到一些看不顺眼,或者想说几句的世相,说上几句。按道理,都是该速朽的。但是,每每隔了好几年,还会有人提及。好些素不相识之人,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说什么时候看了我的某篇文字,印象深刻云云。显然,这不是因为我写得好、针砭到位,关键是批评的人太少,而这些不好的现象却又重复出现,所以,只要有人提出来,人们自然印象深刻。

    社会如同机体,总免不了有个三灾四难,总免不了会有疾病。面对社会机体上的病,麻木不仁者偏偏比较多。很多人,见到不良习气,见到坑害人的事儿,总是能躲就躲。如果有人站出来说话,他们还会嫌人多事,上纲上线,说你抹黑中国。只有到了坏事找到他的头上,自己摊上不公平了,才会叫唤。其实,如果这个社会,人人都像他们一样,大家的日子只能越来越糟。

    一个人写了文字,公之于众,无论是好是孬,只能任由读者去评判了。不像工厂的产品,还可以回炉,还可以召回。如果集成集子,则更是像献丑,躲都躲不了。怎么办呢?献丑好了。

    爰为序

    张鸣

    2014年11月21日

    §§第一章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