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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魔祸结束
    季寻真整顿了南方的正道,她身份固然不高,领导力却是惊人,很有信服力。

    不久,沈涧传来了好消息,薄花蓉的命算是保住了。

    她受了极重的伤,谈抚萧正用尽整个仙盟最珍贵的仙丹为她吊命。或许谈抚萧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自己会失去薄花蓉了。

    就算这个女人疯了,他也相信,性格坚韧的她也会有好的一天。

    一直以来,谈抚萧都认为,天下苍生要比薄花蓉要重要,直到他看到了薄花蓉那副样子,躺在他的面前。

    那副气息全无的样子,那副腹部被洞穿的样子,那副她再也不会睁着灵动的眼睛与他斗气的样子

    他再也不能对她怒其不争了,他再也不能埋怨她破罐子破摔了,他再也不能明知晓她有多喜欢他而视而不见了

    因为

    谈抚萧这个蠢到要命的直男终于发现了,自己真的好像不能失去她。

    他无法想象,失去薄花蓉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他第一次放下了整个天下,去守着这个可怜的女人,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直至她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

    他才终于撑不住,毫无礼仪地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

    女人的第二个孩子也没有了,可是,她还有未来。历经千帆,彷徨了许多许多年,当沉睡的她再度醒来之时,会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还有一段全新的关系。

    她或许,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这一段时间,整个仙盟的事务,都是由沈涧打理。直至谈明月从北方回来,后面牵了无数活捉的邪魔。

    两个少年在仙盟大殿狭路相逢。

    沈涧着红衣,谈明月着雪色道袍,眼神锐利,对视间早已刀剑相交了数百回合。

    谈明月本来提着那绳索,想扔给沈涧算完,可想了想,还是拽紧在了手里,“她还好吗”

    “她好不好,你大可以以水镜相观。”沈涧回答。

    谈明月握紧了拳头,“我会的。”

    “她在南方,你可以问问她想不想见你。”沈涧说道。

    谈明月眼里的寒霜稍减,“多谢。”

    他与他错身而过,谈明月将手上绳索扔给沈涧,“给你,管好你的族人。”

    “我会的。”沈涧瞄了眼这根绳子上,栓着一群看不到头的邪魔,一直从仙盟门口排到了这座宫殿门口,谈明月有多大能为,直接看这根绳子就够了,听说,都是他一个人抓的。

    “你这人,不赖。”谈明月留了一句。

    他心如明月,面对情敌,也不会故意去贬低人家。

    沈涧嘴角微澜,“你也是。”

    于是那一日,季寻真收到了久违的水镜信息,见那人一直在呼唤自己,季寻真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打开。

    可当她意识到,若是现在不打开,就没有机会了。

    当打开水镜,两人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

    季寻真看了谈明月好久,他瘦没瘦、胖没胖,有没有因为抓捕邪魔而受伤。

    对方也看了她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阿真,我我能见你吗”

    季寻真听到了他的声音,鼻子一酸,一下子有点憋不住情绪了,“来吧。”

    她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他便赶来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通天的传送阵,能这么快。

    那人背着品真,伫立在营帐外,像跟青青的竹子一般,仿佛若是她不同意,他便永生永世地伫立在那个地方。

    “怎么不进来”她亦跑到营帐外。

    她看向他,在她映像里,这是他第一次穿青色的衣服,不是道袍,是寻常人家的常服。

    他一步步走近她,睁着眼睛盯着她看,“我可以抱你吗”

    他的声音颤抖着。

    “魔祸暂时解除了,你抱我吧。”季寻真张开怀抱。

    谈明月深深将她抱起来,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我太想你了。”

    季寻真感受到了他呼吸间身体的起伏,闷闷道,“我也是。”

    为了不浪费这一天,季寻真决定带他去南方小城住一天。

    他们以传送符到了人间雍国的最南边,一座山水小城里。

    那里水路纵横交错,拱桥一架又一架架起,想要出门的人们乘着自家的小船,小船在河水中摇曳。

    季寻真牵着谈明月的手,仿佛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两个人打尖住了当地视野最好的一间客栈。

    “客官来一间天字一号房吗”掌柜的问,他的眼光紧紧盯着这对男女。

    或许他从出生起,就没看过这么漂亮的一对夫妻。

    “两间。”谈明月答道。

    “不,一间。”季寻真矫正道,手指轻轻握紧了谈明月,有些羞涩道,“夫妻哪有住两间房的道理。”

    “哟,对对对,客官,哪有跟夫人闹别扭的闹成这样的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要和和睦睦的”掌柜的热情道。

    这番话将谈明月说得满脸通红,夫妻他很喜欢这个词

    “你们来这小城游览啊”掌柜的又问。

    季寻真点头,“好不容易闲暇来一次。”

    “那这般,你们定要看翠云三湖的景,吃鼎鲜楼的莼菜鲈鱼羹,晚上咱们这里还有花灯会。”掌柜的介绍。

    “那这些,如何识得,如何去”谈明月又问。

    “这方便,您二位直接出门,门口这么多条船,随便挑一条。”掌柜的指着门口那条河,“船夫带你们玩整天。”

    季寻真听到此处,眼角眉梢露出笑意,“谢啦。”

    他们先去看了房间,便下楼租了一艘船。那是一名温柔的中年船娘,听说家中丈夫病逝,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便争着来当了船娘。

    阳光洒进了湖里,湖面跃着金色的波光,也洒在季寻真和谈明月身上。

    季寻真的小脑袋枕在谈明月怀中,懒洋洋地揪着他的衣摆,无比惬意。

    “大战过后的放假,真是舒爽”季寻真嘟嘟囔囔道。

    谈明月低下头,粗糙手指触碰了一下季寻真柔嫩的小脸,手贱忍不住揪了揪嘟起的脸蛋,“你好像河豚。”

    季寻真瞪了他一眼,两只手去揪他的两颊,“你才像你才像”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季寻真埋怨道。

    “那你教我”谈明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他眼睛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盛,“以后你教我”

    季寻真鼻子一酸,她当然知晓他什么意思,“嗯,以后我都教你。”

    她深深抱住他的劲腰,她好喜欢啊,好喜欢好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仿佛将他们照为了一体。

    这一天,他们吃了鼎鲜楼的莼菜鲈鱼羹,又点了好多好多其他菜,肚子里装八宝烩饭的烤鸭、薄如云片一般的糕点、黄菜牙煨火腿、清油炒鸡片、空心肉圆

    两个人吃得饱饱的,又去游览了翠云三湖,直至夜晚,两岸上了灯火。

    船娘夸两人来得巧,此时正是小城里的灯火节。

    季寻真知晓,这座小城为了招揽游客,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灯火节,可她没有戳破。

    这时节游人甚少,所以他们俩所到之处,犹如两只可移动的肥羊,商户们见着了眼睛都开了花。这些都是不知世事的谈明月不知晓的,季寻真亦没有戳破。

    他们有的是银子,况且小城淳朴,耗费亦算是很低很低了。

    两人手牵着手,吃了混沌,买了面具,提了花灯。

    船娘告诉谈明月,他们这里的人若是有什么愿望,就提着只河灯到对着月亮最近的河岸,放了河灯,许下心愿,河灯会将你的心愿带到天河去,天上的仙人会听到的。

    可船娘不知道,他们就是上清界的仙人。

    这里的河水并不接天河,并且天河不过是上清界普通流淌的河流而已。

    然而谈明月还是买了两盏漂亮的河灯,点了火放进河里。

    季寻真看着那两只登上差点没建起九重宝塔的河灯,不禁感叹,“谈明月,你这只羊,可真肥。”

    这是商户铺面摆的镇店货吧,摆十年都没人买的那种,死贵死贵的。

    “什么叫肥羊”谈明月歪头问道。

    季寻真看向他,点了点他认真的额头,“就说你是个大聪明”

    “我家夫君,是个天大的大聪明”

    可宰大肥羊,天下仅此一只的那种。

    谈明月朝她一笑,那笑容晃了她的眼睛,“阿真,来许愿啊。”

    季寻真心想,凡人许愿,还不是我们这些修士回应吗

    那我们许愿,又有谁回应呢

    纵然如此,季寻真还是闭着眼睛,跟着谈明月一起祈祷。

    她想了想,该祈祷什么呢

    那就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吧。就算她不能,但她后面的千千万万代,希望他们有情人能够眷属。

    两人乘着灯火归来,店家已烧好了水,说随时可以沐浴。

    季寻真好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在修仙界,个个都是大神仙,要么以法术清洁自身,要么就泡冷飕飕的山泉。

    她更衣后,噗通一下,跳进了大木桶。

    这木桶可真大,怕是又狠狠宰了谈明月一刀吧。

    “谈明月,替我拿布帕过来。”季寻真隔着屏风喊道。

    谈明月果真老实拿了过来,他见泡在木桶里的季寻真,有点不好意思。

    脑袋别过去,手将布帕递了过来。

    季寻真扣住了他的手,硬是将他半个身子都栽到了木桶里,“你羞什么羞,夫君,一起呀”

    那明显看到谈明月的喉结动了动,他的脖子红完了。

    那真是个荒唐的夜晚,也那一轮月亮都躲进了乌云里,暗自骂他们不知羞。

    最后是季寻真累极了,谈明月方才抱着她从木桶里出来。

    躺上了床后,少年又在她身旁说了什么话,翻身覆了过来。

    季寻真做了最后的一个梦

    梦里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终究没有舍得打掉那个孩子。

    老妪一直照顾她,直至快要临盆的那几天,她在此处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了。

    外界正道之人追杀了过来,他们听说她已十月怀胎,更要处死她腹中孽子。

    老妪这才知晓了她的身份。

    纵使如此,老妪依旧没有抛弃她,带着她往深山老林逃去。

    可老妪终究只是低级修士,哪里抵得上那万千仙盟的复仇者。

    谈抚萧亦赶了来,可仙盟终究无法压住愤怒至极的人群,并且连他们汇合都是难事。

    老妪带着季寻真,在深林你急急行走,她凭着对老林的熟悉,成功将敌人们甩远。

    骤然间,季寻真感到腹部异常的疼痛,她的小腿已有羊水滑下,那孩子即将临盆了。

    “姑娘,你还能走吗”老妪担忧问道,“老身背你。”

    季寻真摇摇头,老妪如此瘦弱,怎能背得动她,她坚持迈步,“能的能的”

    她双脚摇晃,坚定地往前走。

    她要保住这个孩子,即使她从未期待过它的到来。

    天边隐隐有天雷涌动,几乎所有人都看了一眼那滚滚的天雷,他们察觉到事情并不寻常,却也没有多想,为今之计,只是找到那个妖女。

    另一边谈抚萧亦亲自前来,他要在众人找到季寻真之前,寻到她。他答应过自己的儿子,定要保护好这个女人。

    季寻真最终逃到一处山洞,她再也逃不动了。

    季寻真躺倒在山洞中央,老妪点了一盏小灯,为她接生。

    “姑娘,姑娘,已经开了九指了。”

    “姑娘,姑娘用力啊”

    老妪不停地鼓励她。

    天雷密布在山洞顶上,季寻真看见天边的阴云,隐隐感觉出什么。

    她抓紧了自己的裙子,嘴唇咬破了,想要把孩子尽快生出来。

    “那是什么”此时追杀她的正道人士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会有这么多雷”

    “难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要收了那妖女”

    “哈哈哈哈,妖女该死,连天老爷也要降下责罚,收了他”

    众人正大笑咒骂之时,虹光乍现,谈抚萧乘着机械狻猊缓缓驾到,后边跟着一应仙盟神官。

    那些人不敢再笑,然而对于谈抚萧此前包庇妖女的行为,亦隐隐不满。

    谈抚萧仰天,看着天边的雷云,“天雷降世,有人要升天了。”

    “升天”

    “升天是得道升天的意思吗”

    众人无不惊讶至极,纷纷询问道。

    谈抚萧无语地看着那个问话的人,反问道,“不然呢”

    大家把崇拜的目光递向仙首,纷纷跪了下来,“仙首得道,乃我上清界万年之幸。”

    自上清界孕育以来,千万年来,并无一人得道。

    若是谈抚萧得道,那真的是绝古铄今第一人了。

    谈抚萧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那群正道,指着自己反问,“你们看我像要得道的吗”

    众人仰望谈抚萧,看到了他那张装逼至极又无语至极的脸,抿了抿嘴,都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了。

    “那是”有胆子大破天的,问了出来。

    “在那边”谈抚萧指着山洞的方向,“天下震古烁今的第一人,在那里。”

    “是世外高人么”有人又问。

    “是你们追的那妖女。”谈抚萧恨不得翻白眼。

    “啊”

    “怎会”

    “妖女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人”人们议论纷纷。

    “这天道是瞎了吗”有被仇恨懵逼了双眼的叫道。

    谈抚萧捂住眼,不忍看下去。

    果然在谈抚萧捂眼的下一刻,一道天雷降下,直接将那嘴巴不干不净之人砸得焦黑,若不是众人及时抢救,那人就该背过气了。

    众人再也不敢质疑天地,只听谈抚萧朗声说道,“你们追杀那人,乃是被天道认可之人。”

    “她为此次除魔第一人,舍生杀魔,牺牲最大。”

    “凭什么为你们所追杀,你们有什么权力去恩将仇报”

    “可是”有人反驳。

    “就你,若不是她杀死邪魔统领,你、你之妻子能在这场大战中存活下来”谈抚萧逼视。

    “不不能”那人弱弱道,此人本是此次猎杀行动中的领头人。

    “那你凭什么杀她”谈抚萧再问。

    “凭凭”那人争辩,又实在说不出,到底凭什么,只得讷讷低下头。

    众人见带头人都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默默对天雷的方向使劲磕头。

    谈抚萧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望向天空,发现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或许只有他一人能够看得出来,那乌云密布之下,除了天雷,还有一种禁雷。

    天雷助人飞升,禁雷专惩世间不合理之物。

    谈抚萧垂下眼,该来的还是来了,他还一度抱有希望,禁雷不会到来。

    那孩子,季寻真肚里那孩子,是人类与邪魔的结晶,是这天地万物中绝不该出现之物。

    所以那孩子一出生,注定会被天下法则所湮灭。

    只可惜了季寻真,作为一个母亲,她该是伤心的

    谈抚萧叹了一口气

    那边厢,老妪还在鼓励季寻真用力,季寻真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在最终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中,生出了那个孩子。

    “啊,好可爱的孩子啊”老妪欢喜地叫了一声。

    “我我看看”季寻真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她的额头浸满了汗水。

    老妪扯了外套,用布衾将孩子一裹,递到季寻真怀中。

    季寻真正想看一眼孩子,此时,天雷已至。

    季寻真福至心灵,连忙呼退老妪,“老人家,让开,这雷会劈伤您”

    老妪亦是低级修士,如何不懂,她连忙拐着脚,躲到洞穴最深处。

    渐渐地,季寻真发现这天雷的与众不同,分明是天雷,里面却夹杂着一些迅猛至死的其他雷。

    天雷劈下来的那一刻,她的神识中,一个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仿佛天道之音,让她丢掉怀中婴儿。

    那个声音说那婴儿是天地绝无允许存在之物,只有放弃婴儿,任其禁雷将它消灭,她才能得道升天,化为天道。

    她没有丢掉婴儿,反而紧紧的抱住它。

    在天雷与禁雷砸下来之时,她翻过身来,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抗下了两道雷。

    天雷与禁雷纷纷砸下,季寻真的腰背仿佛天底下最为安全的港湾,一一承受,替婴儿挡下了所有致命的责罚。

    婴儿在她的护佑下咯咯笑起来。

    季寻真借着闪电与雷光看清了它的长相,白生生的,一点也不像普通人家红彤彤的婴儿。

    真可爱呀季寻真心头的柔情荡开。

    就算再痛,就算皮开肉绽,就算万钧雷霆,季寻真看到婴儿小脸的那一刻,觉得一切都值了。

    让开。天地间有个声音轰天而来。

    季寻真没理它,战战巍巍,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指。

    让开啊,你只要让开,让这天地消弭着孽物,便能得道升天。那个声音梵音鸣鸣。

    季寻真将手指伸到婴孩嘴边,婴孩天真含住,一点点吸吮。

    季寻真嘴角弥漫出笑意。

    季、寻、真那声音在她耳边炸裂开来。

    季寻真抬起头,轻声道,“它不是孽物”

    “让它活下来,可以吗”

    “不然我就和它一起死。”

    那声音没想过季寻真如此固执,这孽子根本不是天地法则能造出来之物,不会容于世间,你放弃吧。

    “那”季寻真忽然说道,“若是我把得道升天的机会,交给它呢”

    声音默然无语。

    “若让它代替我,变成天地法则,是否能给它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季寻真问道。

    声音继续没有开口。

    “求求您”季寻真重重地磕了个头。

    “我知晓,在我与天地相通的那一刻,我便知晓,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季寻真的平静地说道。

    “只要捐出自己所有的功德,我让我自己得道升天的机会,它便能活。”

    “求求您,求求您,天道”

    “请应允我的请求。”

    你不后悔天道犹疑,所有的天道,都是应天而生。

    只有你,你诛杀邪魔,拯救灭境,功德盖天,遂天地破例提格你为天道。

    你真愿意将这个机会让出去

    季寻真额头伏地,“我愿意。”

    你永不后悔

    “我不悔。”

    天地震慑,六道轮回海波涛翻腾,季寻真还想抱了抱那孩子只是没有够到

    好远好远,远得已经够不到了

    一瞬间,她醒了。

    她的脸颊挂满了泪水,她似乎懂了很多很多,从她计划回到过去开始,仿佛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指引。

    她有她的瞒天过海计划,然而天道真的不知道吗

    天道只是成全罢了,甚至为了一全她多年的思念,将那个小家伙也带到了她的身边。

    她这一辈子,天道不欠她什么,反而给了她诸多恩惠。

    黑暗将要过去,晨曦终将降临,她睡在少年怀中,少年搂着她睡得正香。

    她认真地最后看了少年一遍,在他额头落下一吻,“现在,我要为了这天下,为了众生,也为了你,做一件事情了。”

    她朝他笑起来,“明月,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方法,我们会在一起的。”

    “只是,不是现在。”

    她悄无声息地爬起来,腰间又酸又疼,她扶着腰穿好了衣物。

    临走之时,少女最后回头,望了熟睡中的少年一眼。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座小城。

    她一路向北,到了极北之渊的万年大阵处。

    在那里,已经有个人在等她了。

    “告完别了”那人带这个兜帽。

    “告完了。”季寻真点头,走了过去,一把掀开他的兜帽,“作法就作法,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干嘛”

    沈涧一下子被掀开了兜帽,翻了个白眼,“作法要有仪式感。”

    “仪式个锤子感。”季寻真想给他一钉锤。

    “这玩意儿我买了不少呢,穿穿看嘛。”沈涧笑嘻嘻道。

    “你们这次采买有这么多么”季寻真问道。

    沈涧颔首,“谷物、牛羊、虫鱼、飞鸟,各种各样包罗万象的东西,能采买多少,就采买多少。”

    沈涧的话语你,多少带了一些难过的成分,“毕竟此去,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

    季寻真眉间微蹙,“对呀。”

    阿真,阿真,我们真的要走了吗小天道难过道。

    “嗯,要走了,小天道,你怕不怕”季寻真用难得温柔的声音,对小天道说道。

    她在梦里,知晓了小天道的身份,她很开心,这段时间能有小天道的陪伴。

    小天道不怕啦,只要能陪着阿真,小天道到哪里都一样。小天道安慰季寻真,而且,那个地方,说不定很好玩呢

    “嗯,一切都需要我们去开垦,一定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好去处。”季寻真轻柔地抚摸手镯。

    小天道感受到了季寻真的抚摸,它觉得浑身酥酥麻麻的,也不由地蹭了蹭季寻真手腕,阿真好温柔哦,小天道最最最喜欢阿真了。

    季寻真捂着脸笑了。

    “你那两只契妖怎么办”沈涧在画大型阵法。

    “嘎嘎可以跟我一起走,至于秋嘛”季寻真在他另一头帮忙画,“秋有自己的族人,他留在这里,我拜托其他人照顾他。”

    “挺好的。”沈涧颔首,“这样每一个人都有交代。”

    很多人记得那一天,那一天,极北之渊的金光大盛,光芒吞噬了天地万物。

    一直困扰灭境的魔祸在那一天消弭于无。

    所有的邪魔都消失了,有人说,它们全部被消灭了。

    也有人说,它们去了另一个境界。

    在那里,它们如同每一个灭境人一样,勤勤恳恳地开垦着土地,建造着房屋,学习着灭境的礼仪文化,过着平凡而又有意义的每一天。

    当年除魔的英雄,后来都在灭境显赫不凡。

    有放眼整个灭境,最名留青史的一任仙首谈明月,他一统了妖界、鬼界,将灭境推向繁荣的顶端,并且延绵了数千年。

    也有永夜天狱的继任者越不惊,他镇守着灭境大门,让灭境永世不受外界侵扰。比他能力更加显耀的,是他那张无双的脸庞,再没有比那张脸更加好看的存在了。

    还有很多很多若群星闪耀一般的名字,叶冲之、李淳风、宴绥、澹台灵犀

    他们以后都各有各的传奇。

    但这些传奇里,少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季寻真,一个叫沈涧。

    只有在那场后世称为邪境魔祸的历史中,才偶然闪现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名字后面,掩藏着什么。

    掩藏着一段传奇,掩藏着另一个新的境界里,新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番外会写阿真和沈涧在另一个境界的故事,以及阿真和沈涧,和明月的后续终于写完了,随机20个小红包

    这是我过过最充实的一个五一节了,真的劳动中的劳动节啊

    希望大家喜欢这个故事,我会把他们的感情,还有每个人的后续故事,在番外里交代清楚的

    所以今明两天,不出意外还有很多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陪着狗子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