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1章 肉食法则(18)
    当帕特里克出现在影厅门口时,休斯顿的大脑就开始急速运转。

    早在刻耳柏洛斯案件发生、帕特里克向警局自首的时候,休斯顿就调查了他的身份,并且弄明白了他自首的原因。

    帕特里克贝特曼是一个极度自恋的华尔街精英,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警方从他的金发秘书那里取到了他的一个笔记本,那上面充斥着扭曲的谋杀臆想画作,他描绘自己杀害妓女与名流的事情,但实际上,他从不敢真正下手。

    即使是虚假的谋杀,他的人生也由此划分成两部分,白天的他是西装革履的精英,夜晚的他是手起刀落的变态杀人狂。

    为了让自己的生活重归正轨,他在汉尼拔莱克特医生那里接受了心理治疗。不久前他依照医嘱吞下一颗缓解病症的药丸,然而掉落在地面上的休斯顿所看见的却是加重病症的致幻药物。

    帕特里克不是凶手,他只是凶手的一个棋子。

    想通这些,休斯顿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一个手刀敲晕了还未反应过来的帕特里克。他将对方放到硬邦邦的椅子上,确定枪伤不会危及性命,然后就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他不是凶手。放开艾尔莎。

    休斯顿言简意赅地打出两句话,试图告诉对方自己会找出真相。

    下一条短信来到的速度比他预想得快。

    她中了毒。

    休斯顿瞪大双眼转身,看见艾尔莎仍然在玻璃那头玩耍,她今天穿了一身豆绿色的衣裙,一头柔顺的巧克力发梳成了两条长辫子,除了头顶多了几根翘起来的杂毛,她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但休斯顿不能保证她没有中毒没有被下药,也无法确定这周围是否有炸弹。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的子弹偏了。

    休斯顿的掌心都是汗,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让手机稳稳地保持在手里的位置。

    什么意思

    你知道。

    休斯顿有好几秒只是站在那里,刺眼的灯光从上方照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有些不想去看,但还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一事实。

    真得需要我给你解释吗你知道的杀掉贝特曼,艾尔莎的解药就能解除他已经从根里烂掉了,迟早会犯罪的。快点。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休斯顿突然意识到除非凶手亲自到场,否则他根本无法解除艾尔莎的毒。那么休斯顿不管做什么都无法得到解药,哪怕杀掉贝特曼。

    好ok。

    他发送了两个字母,装作焦急又不安地从兜里掏出一颗特制子弹,塞进枪膛里。

    双眼盯着椅子上的贝特曼,休斯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上一秒枪口还对着面前的人的额角,下一秒却偏移了两英寸,上抬半英寸。

    一颗拖着白色尾烟的子弹砸进了对面的玻璃,随着“砰”的一声,被砸中的那一片碎裂成了蜘蛛网状。

    休斯顿抬起手肘和膝盖,顺着那块裂隙狠狠撞碎了四分之一的玻璃墙。

    残渣铺满了地面,一只老鼠钻进墙角的小洞,他的脸颊被碎片划出了许多细小的血痕。

    顾不上刺痛,休斯顿蹲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坐在凳子上的艾尔莎。

    小女孩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地呆在那里,右手还抓着钢铁侠的q版玩偶。休斯顿一手揉着艾尔莎的脑袋,另一手划动着手机屏幕。

    脚边的玻璃碎渣折射着一小束细微的光线,休斯顿在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看见了对方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

    终幕未至。

    这句话似曾相识,轻轻吻了下艾尔莎的额头,休斯顿想起他曾经在小丑的胸口看见过这句话。

    模仿案件的幕后黑手和当初在哥谭搅起风波的人是一伙的休斯顿皱紧眉头,将艾尔莎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没受什么伤后,他拨通了ncd的电话。

    帕特里克被警方送到了医院接受治疗,他们决定在对方伤口痊愈后对其进行案件询问。至于仓促之下射出子弹的休斯顿,则因为正当防卫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艾尔莎也在医院被各种仪器和医生包围着,检查了整整一天。回到公寓后,她告诉休斯顿自己在追夜魔侠,一直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夜魔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有些害怕,但对方给了她玩具和毛毯,让她随心所欲地玩耍。或许他是夜魔侠的朋友,她想。

    休斯顿试图问出那男人长什么样,然而艾尔莎只是摇头。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我什么也看不出来。艾尔莎比划着,她还太小,根本不清楚怎么判断身高和体重,更不要说口音和姿势了。

    休斯顿把一盒甜心饼干放到艾尔莎手里,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了。他扭头对坐在沙发上的马特说“我想把她送走,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你可以把来龙去脉都告诉我,或许我们能一起解决掉模仿案和其他的问题。”马特说,他试图去捕捉艾尔莎的方向,目光挪向了另一边。

    早在一周前,休斯顿就把“艾尔莎是我的养女”这一事情告诉了他,马特没有什么表示。即使心怀疑虑,他仍然没有询问对方为什么要收养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因为这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和休斯顿不太可能组成一个家庭。

    “我说不清楚,”休斯顿的神情有点不确定,“但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想把她送到复仇者大厦。”

    你自己做主就好了,为什么要告诉我一声呢马特把这个问题憋回肚子里,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休斯顿顺着马特的目光去看艾尔莎,巧克力色的幼小生物无知无觉,双手各抓着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其实早在收养艾尔莎的时候,休斯顿就想过要不要把她送到复仇者大厦。有人工智能星期五连接整栋大楼,那里简直算得上地球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但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说出口,托尼恐怕会提出和他一起收养艾尔莎。

    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把艾尔莎送过去,幕后黑手还在盯着他,九头蛇的人也仍然在调查,没有什么比一群超级英雄呆的地方更安全了。

    想着想着,休斯顿就立刻给托尼打了个电话,对旁边马特不开心和别扭的情绪毫无所察。

    “你早该这么做了,”视频那一边的托尼对休斯顿挤眉弄眼,眸子漂浮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光,“我保证会照顾好她。”

    “我知道你会的”休斯顿停顿了一下,看见那头的托尼突然瞪大了双眼,蜜糖色的光似乎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微微侧身,发现马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正对着托尼微笑。笑容完美得无懈可击。

    “那是谁”托尼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只是朋友,”休斯顿急匆匆地回答,“我明天就把艾尔莎送过去。”

    不等托尼再次开口,他就关掉了视频通话,并且将手机关了机。

    “你在干什么”休斯顿转身问,语气颇有些不满,“你不应该出现在托尼面前。他会知道你的身份的。”

    “我只想做我该做的,就像你一贯的行为,”马特毫不退让地说,“如果你真的担心我身份的暴露问题,那么你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休斯顿皱起眉头,不想和对方理论。

    他低下头去查看艾尔莎。小女孩吃完饼干、喝了一杯牛奶后就躺在毛茸茸的玩偶身边睡着了。牛奶瓶就在地上放着,蛋白质正缓慢地在杯壁上凝固,就像一副乳白色的朦胧风景画。

    休斯顿从她嘴角刮下了一点雪白的奶沫,然后将牛奶杯放到厨房里。当他洗完杯子出来后,马特已经把艾尔莎抱到了床上。

    不得不说,他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很有默契感。

    他坐到沙发上,接着最开始的话题继续说“我无法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你,那太长。但我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你听。”

    马特的手笨拙地握上休斯顿的后颈将他拉近,“说说看。”

    “帕特里克不是凶手,但他和凶手一定有某种联系。我准备从他的社会关系入手找出真相,并且打算在他伤口痊愈后询问他,”休斯顿的嗓音平稳但刺耳,“他已经疯了,而我他妈的还想着把真相从他身上榨出来。”

    “这很正常。”马特说。

    他扭头让休斯顿与自己以额相抵,胳膊则滑下来环上对方的后背,嘴唇滑过休斯顿的太阳穴。

    “模仿案不是终点,这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不会轻易结束。”休斯顿自顾自地骂咧道。

    马特低下头,有一阵他们就只是这么靠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我不明白,”休斯顿说道,这次冷静了一下,“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如果他们只是想针对我,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性地对受害者下手,而不是直接朝我来”

    “或许那些都不是真的,”马特低声说,“那些模仿案,伪造的暴行,伪造的犯罪现场,外加一个神秘莫测的杀人动机。”

    “但杀戮却是货真价实的。”休斯顿说道,他下意识朝周围看了一圈。

    马特不置可否,他倾听着另一个心跳声,察觉到休斯顿有些紧张。在医院里的时候,马特就发现休斯顿的目光在各处漂移,呼吸时深时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有人在监视他吗

    马特想起那名神父所说的话,心底涌起一阵不安,但他并没有询问,而是转移话题,几乎是突兀地问“艾尔莎走后,你有什么打算”

    “继续调查案子,”休斯顿露出一个笑,“然后养一条狗。”

    马特吃了一惊,但没有太在意。之后他们一起躺在床上但没有紧贴着身子。

    汗水在冷冰冰的卧室里逐渐收干,休斯顿的呼吸变换着角度,这表明他又开始观察房间了。

    马特伸手过去,碰了碰对方脸颊上的一个细长划痕。

    “有人来的话,我听的到。”马特以接近耳语的音量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声音压到这么低。

    休斯顿闭着嘴嗯了一声,然后翻身到他身上,头靠在马特的胸口,亲自动手拉起对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头上,像一只恬不知耻的猫咪。

    马特笑了一声,顺从地抬手开始抚摸他。

    等到第二天,意料之中的,马特没有在公寓里看到艾尔莎,但出乎意料的,几乎是刚站在窗前,他就闻到了一股犬类特有的气味。

    “它叫杜斯,是一只纯白色的德牧。”休斯顿向他介绍,隔着玻璃摇了摇手里的狗绳。

    杜斯是厄运的意思,休斯顿为它起这么一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曾在冰岛遇见的那只冰岛犬,它叫cky。

    几乎是刚看见马特,休斯顿的德牧已经跑了过去,它性格活泼又自来熟,用大脑袋去蹭马特因为浸了雨变得湿漉漉的裤脚。

    叛徒。休斯顿这么想到,然后走过去把门彻底打开。

    温暖的毛绒绒的物体拱在脚边,马特垂下一只手摸了摸杜斯的脑袋。

    德牧的尾巴摇个不停,亲昵地抬头蹭蹭他的掌心。它很喜欢马特,或者说是他的气味。休斯顿为此有些嫉妒了。

    “我几乎逛完了纽约所有的宠物店,最后挑了杜斯,”休斯顿把狗绳放到马特的手里,“它今年两岁,曾经做过军犬,还有导盲的作用。我不在家的时候它足够帮助你了。”

    马特捏了捏手里的狗绳,上面的锁链有些冰冷,但他却觉得触碰到的地方几乎要烧起来。

    “我不需要导盲犬。”马特哑着嗓音说。

    “但你需要陪伴。”休斯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是你需要。”虽然是这么说,马特解开狗绳,认命似地接过休斯顿递过来的湿哒哒的棒球,然后小心翼翼地扔在了不算空旷的地板上。

    杜斯立刻跑过去用嘴叼住了棒球,屁颠屁颠地返回,没有破坏室内的任何摆设。在被休斯顿瞪了一眼后,它不停摇晃的尾巴顿了一下,转过身很识时务地走到了休斯顿面前。

    休斯顿把棒球拿回来,德牧蹲坐在地上,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在得到允许后吃掉了碗里的狗粮。

    马特一直认为养一只小动物并没有什么,然而当某一天他把休斯顿送的耳机摘下来,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耳骨时,他发现德牧发出的呼噜声就在不远处,而休斯顿的呼吸声也近在耳边。

    他们所在的两间公寓已经开始不分彼此,客厅和厨房变得互通,茶壶旁边是牛奶箱,就连卧室的阵地也早已被对方霸占。

    马特没法否认这种变化带给他的舒适和满足,无论是性带来的吸引力效应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无法扭转的发生了。他担心的是案件结束后,休斯顿迟早会离开他,从而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还早。马特想,他摸了摸杜斯的脑袋,然后走进卧室吸了口空气,下一秒便愣在了原地。

    血腥味、火药味和属于一个持枪者的陌生气味扑面而来,马特强忍着不适,转身对站在门口观望的休斯顿说“这里有人来过。”

    心跳微微加速,休斯顿有些紧张,“一个年轻义警,”他说,“我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