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的不同,第四阶段任务没有明确的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内容提示，甚至并没有围绕原著中的角色发布任务。

    第四阶段任务的主角，是他自己。

    而且欢迎回来

    宁惟玉虽然还是有些头痛,但刚才的画面并没有消失。画面里的他对殷商说的是“等我回来”。

    宁惟玉默然片刻,对系统问出了早就有的猜想。

    “所以，我就是原主,对吗。”

    这一次系统没有再卖萌和模棱两可,终于给出了确切的回答［对。］

    所以他在穿书之后才会有各种各样的熟悉感,会对里面的角色有莫名的情感。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宁惟玉。

    这本来就是他，所以最初穿书的时候系统才会说他是唯一的最优人选。

    宁惟玉的睫毛颤了颤“那其他人知道我是原主么”

    ［理论上来说,所有人的记忆都被覆盖了。］系统说。

    宁惟玉注意到了系统的用词。

    覆盖。

    如果只是任务中说的找回记忆，那这些记忆很有可能是单纯的被抹除或者丢失。但系统说的是覆盖。

    宁惟玉倏然想到了他房间柜子里的试卷。那些资料和试卷都被暴力揉皱过，有明显的试图销毁的痕迹。

    既然想要不留痕迹,为什么不直接烧了或者扔了,而是要多此一举锁在角落的柜子里呢。

    只能是因为无法销毁。

    还有穿书之初,其他人对他完全就是面对厌恶的人才会有的态度,但后来无论是殷商，还是他的家人朋友,都对他宠爱偏心。

    他从不否认自己吸引别人喜欢，但现在看来，他们态度的转变,或许有那么一些是因为过去他们本就认识。

    这就是系统说的覆盖

    覆盖记忆,被强制更改为新的认知,然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一旦猜想被给予了肯定，很多事情都能被串联起来。

    宁惟玉的呼吸重了一些,脑海里的齿轮转得越来越快。

    除了那些还有画面里的他和殷商,体型明显都是比现在的他们要年长几岁。

    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和过去并不是同步的。

    宁惟玉的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

    “现在的时间线，是被回溯过的，对吧。”

    系统承认［是的。］

    宁惟玉极慢地组织语言，尝试着拼凑起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是上辈子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又回来。而这个世界的世界被回溯了，也就是从头来过。我的身体曾经被占据，大家的记忆被覆盖，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至于发生的什么，极大概率就是和那个所谓的原主有关。

    ［您说的是正确的。］

    宁惟玉无意识地攥了攥手，随后迟缓地发现自己好像攥住了什么东西。

    他眨了眨眼，低下头一看，就见殷商的手指被他紧紧攥着，要是他再用大一点的力气，估计就抓红了。

    殷商任由宁惟玉的动作，很轻地抚了一下他头发“我在这里。”

    他对小少爷的情绪太过敏感，自然也没错过宁惟玉刚才细微的情绪变化。

    但殷商没有问，只是小心翼翼地把人搂进怀里。

    宁惟玉把注意力从纷繁复杂的思绪稍微移到了现实中，抬眼看向殷商。

    “殷商，如果我有隐瞒你一些事情，你会生气吗”

    “哥哥，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殷商定定地望着宁惟玉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以等到哥哥愿意告诉我。”

    宁惟玉被男朋友这副认真的模样可爱了一下，伏在他肩头，闭上眼说“会告诉你的。”

    说罢，他在脑海里问系统“之前刚入职的时候签订了保密协议，协议生效多久以后他们应该可以知道你们的存在吧。”

    当时签订保密协议的时候，穿书局只说任务期间不可以说

    ［按照规定，任务完成之后，主要角色可以被告知穿书局的存在。］系统顿了顿，继续说，［本世界的男主算是例外，可以在协议时间之前。］

    居然可以说

    宁惟玉微微侧过头，发梢扫过殷商的脖颈。

    校园中央的座钟铛铛铛响了几声，宿舍楼外的广播准点开始为各位高三生播放励志演讲和心灵鸡汤。

    “成功就在前方，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宁惟玉晃神一瞬，到嘴的话忽然咽了下去。

    今天何老太的事情已经让殷商情绪不太好了，还是等高考完再和殷商说吧，毕竟再过五天就考试了。

    宁惟玉简单吃过晚餐以后，就去了浴室泡澡，缓解今天各种事情带来的疲倦。

    氤氲的水汽里，宁惟玉接上傍晚没说完的问题。

    “有一个问题。如果我就是原主，这个世界是回溯重来的，那原著为什么是无c大男主爽文”

    明明在那么破碎又光怪陆离的画面里，他和殷商已经是有那样亲密的关系。

    这个问题系统倒是没有支支吾吾。

    ［原著是穿书局根据回溯之后的情况进行的推演结果。您的身体被对方占据，所以剧情走向被判定为炮灰结局，而男主没有喜欢的人，走向黑化。事实上，回溯之后如果您没有回来，世界同样会坍塌。］

    浴室里安静了几分钟。

    宁惟玉盯着浴缸里的水波，平静地问道。

    “系统，上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系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征求上级的意见。过了一会，它回答道，［本世界受到外来力量冲击，世界濒临崩塌，回溯重来。］

    “外部力量冲击那个原主”

    ［是，我们把他们称之为，掠夺者。］

    他们。

    宁惟玉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这样么

    他通过现有的信息把事情梳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真相，但又陷入了更大的谜团里面。

    为什么是覆盖记忆。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溯的代价和契机是什么，为什么他有另外一辈子的记忆，穿书局和那个祂在里面是什么样的角色

    桩桩件件的疑问和细节缠绕在一起，几乎有种密不透风的压抑感。

    而这些大概都是他需要找回的东西。

    ［我很抱歉，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系统检测到宁惟玉的情绪波动，电子音听起来有些难过，［您现在是半觉醒状态，排斥风险降低至安全线，才能够让您知道这些。］

    ［其他的细节，如果直接告诉您，会惊动祂和他们。最重要的是，外部给予的过大信息量，会对您的灵魂造成不可逆的冲击损伤。］

    所以从穿书到现在，它们只能发布阶段任务，引导宿主一点点改变剧情，彻底融合进这个世界。

    他的灵魂经过两次穿越，状态已经非常虚弱了，它们不能再有任何冒险和失误。

    系统看着自家宿主陷入迷茫和疑惑，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

    ［所以真的很抱歉，需要您自己去了解和找回这一切。］

    宁惟玉没有回答。

    宿舍楼外的心灵鸡汤告一段落，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

    “哭什么，我又没怪你。”

    哗啦一声，宁惟玉从水里站起来。

    真相也好，阴谋也罢，他总会知道的。

    反正，手撕一切困难就好了。

    他才不怕呢。

    第二天，在外地开会的虞岚赶了回来，到学校探望了一下宝贝小猫咪。

    她带了一大壶的大补汤过来，盯着宁惟玉喝下去，一边念叨“还好岁岁没事，吓妈妈一跳。这个汤对你的身体好，喝完哦。对了，小商，你也有。”

    宁惟玉的脸几乎皱成了一团。这个大补汤和他平时喝的中药有异曲同工之妙，又酸又苦，和好喝完全搭不上边。

    听到虞岚这话，宁惟玉立刻抬头瞪了一眼男朋友“喝，快点给我喝。”

    伴侣嘛，不就是要同甘共苦。

    “宝贝，这几天放松就好了。”虞岚满意地看着儿子把大补汤喝完，“我去给你三哥送汤去。”

    天气彻底炎热起来。

    高中生涯最后的几天伴随着读书声和蝉鸣，几乎转瞬即逝。

    考试前一天晚上，十七班的同学们都到了班里。但大家都没能再投入进复习当中，只是沉默地看着彼此。同学录的纸从第一排传到了最后，大家试图用这种略微复古的方式记住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学习委员刘童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抽泣。

    这声抽泣像是开启了同学们之间的开关，纷纷喊起来。

    “别哭啊，咱们还没分别呢是不是。”

    “我们就是坠吊的在老师和大佬们的帮助下，我们一定可以取得好成绩”

    “哎对，大佬大佬考完第二天晚上记得来聚餐”

    “就你最能，还没考完就想聚餐。”

    这两个同学一打岔，大家笑起来，笑声里还夹杂着几道哭声。讲台边上的凌曼雪也偷偷抹了抹眼角。

    看着彼此红了的眼睛，同学们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他们班明明就是一个吊车尾班级，谁也看不惯谁，更别提会有大家一起认真学习的风气。可是在宁惟玉的镇压下，他们班莫名其妙的就变得团结友好起来。

    团结得让他们此刻不舍得分离。

    宁惟玉应下那个喊他去聚餐的同学，走了一会神。

    他的生活一直被各种超自然的事件填满，时常觉得自己不像一个高中生，不过这一刻，高中生涯即将结束的感觉忽然变得如此清晰。

    桌底下，殷商握住了宁惟玉的手，侧过头弯了弯唇。

    高中可以遇见哥哥，他真的很开心。

    回到宿舍以后，宁惟玉收到了隔壁学校的学渣朋友罗骁发来的求祝福短信，也收到了季见声许迟今等一众毛茸茸给他送的祝福。

    季见声特地发了个微博祝福一众考生，大家懂得都懂，隔空为宁惟玉祝福。别的毛茸茸也一样有所表示，宁家的公司为员工发了个小福利，为双胞胎祝福。殷商手底下的员工比较不一样，自发自觉给老板和老板伴侣花式送祝福，喜提殷商的大红包。

    宁惟玉有些好笑地给考生朋友祝福完，带着众人的关怀和祝福入梦。

    一夜好眠。

    高考这天上午的天气还算不错。没有下雨，也不是特别热，是恰到好处的舒适。

    进考场之前，宁惜琛过来抱了抱弟弟。

    “紧张吗”

    “不紧张，三哥加油。”宁惟玉含着笑意说道。

    “你也是。”宁惜琛揉了揉弟弟的脑袋，走向另外一栋楼。

    宁惟玉目送三哥走远，转头看殷商。

    考场是随机打乱的，他们俩不在同一个考场，不过也在同一层楼，只隔了两个考场。

    楼梯口的拐角处，宁惟玉拉着殷商走到不影响其他同学的角落，在男朋友唇上亲了一下。

    “男朋友加油，看看我们俩谁拿第一。”

    “好。”

    铃响以后，考试正式开始。

    那些任务带来的扑朔迷离，那些离别的愁绪，在听到落笔沙沙声的时候逐渐被抛在脑后。

    宁惟玉没有任何敷衍，认真地答完了每一个问题。

    考试这两天，宁家和殷家父母特地住在了附近，每天考完的间隙都会过来和他们聊一会。

    中间的那天晚上，宁惟玉是和殷商在一起睡的。两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有一个浅尝即止的睡前晚安吻。

    考试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两天很快结束。

    宁惟玉答完最后一个问题时，放下笔，往窗外看了一眼。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落下来，映出斑驳的光影。

    高中生涯结束了。

    最后一科铃响的时候，周围的几栋教学楼都爆发出了尖叫声和发泄的怒吼。

    楼道里哐哐振动起来，不少人狂喜乱舞地来回跑。

    宁惟玉看到了等在教室门口的殷商，和他一起下楼。

    “哥哥，感觉怎么样”

    宁惟玉伸了个懒腰，笑道“很不错。”

    楼下，凌曼雪笑盈盈地站在草丛旁边，和学生们拥抱。

    宁惟玉从系统商店里买了一束花，拍了拍走在他们前面的曹钜同学的肩，让他送了过去。

    小胖同学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笑容腼腆。凌曼雪愣了愣，眼眶湿润地接过来。

    电子音冷不丁地弹了出来。

    叮。检测到任务进度达标。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任务对象凌曼雪。

    宁惟玉愣了一秒。

    这好像是他第一个完成的支线任务。

    这个支线任务是什么来着。

    维持她对教育事业的热爱。

    宁惟玉遥遥地对上凌曼雪的视线。

    凌老师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宁惟玉忽然觉得，不是他完成了任务，而是凌曼雪完成了任务。

    迎来送往的，不论学生们成绩如何，她都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一个老师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