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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92章 92
    直到将多余的精力彻底发泄完,定王才终于感觉疲惫,洗过澡收拾干净后,颓然的仰躺在椅上,用温热的毛巾盖着脸。

    他用事实证明了发泄精力这招也不是那么管用的,因为一旦空闲下来,他的脑海里就想起了书生,看看时辰,书生该醒了,不知有没有好好吃饭,若他不回府,会不会显得有些刻意

    洛年年确实醒了,随着她跨出房门,在院子中伸了个懒腰,整座院子终于打破静音的状态,各式问好声不断涌来。

    洛年年微微点头示意,甩开折扇,迈开步子,悠悠的走向正厅,她刚落座,酸酸甜甜的开胃茶就被送到手边,样式精巧味道香甜的茶点也摆了一桌,福生恭敬的询问是否摆饭。

    “定王呢”洛年年奇怪地问了一句,每日不都是一起吃饭的吗,今天人呢

    福生僵硬着脸,似乎这样就能抹去眼前这仿佛妻子询问丈夫何时归家一般的画面的诡异感,认真回道“王爷还在军营未归,传回消息让洛举人可以先行用饭。”

    “那他回来吗回来的话我就等等他。”洛年年继续问,顺手捡起一块茶点送进嘴里垫垫肚子。

    像最近这样每日睡到该吃午饭才醒,午饭之后还要午睡,晚上也格外早睡的情况,主要是为了用神魂温养这具身体。

    化身最初成形时完全复制原主的情况,但成形之后,就会受洛年年神魂的影响了。最近神魂配合药浴,这具身体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也就每日都见到她的人不觉得奇怪。

    对于洛年年的问题,福生实在回答不上来,只得做下一个决定,“小的遣人去问问。”

    说完就示意身后跟着的一个小随从去执行这个决定,示意另一个小随再从去厨房催一些精致点心,自己则恭敬地问洛年年“洛举人,王爷吩咐给您置办新的衣裳,您看有空挑选一下布料,再配合绣娘量一下尺寸吗”

    洛年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华服,早就是王府绣娘连夜根据她的衣服尺寸改好的,怎么又要做新衣服

    闻言压了压手,“先等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她最近身高高了两分,还是再等等,等她满意的时候再做新衣。

    福生也不好说定王大早上的睡不着就拽着他把洛举人的衣食住行都盘点了一遍,全部下了新的命令,只能僵着一张老脸,冲着门外挥手示意了下。

    没多久,十几个仆从捧着托盘走进大厅,在洛年年身前摆出两圈半圆型人形展台,将手中的托盘放低,给洛年年展示托盘上各式璀璨夺目、巧夺天工的宝物。

    “王爷说这几日劳您照顾他,挑些喜欢的小件给您放房间里去,若您都喜欢,也可以收进私库,轮流摆放。”福生简单说完,就开始观察洛年年的眼神落点,洛年年若是对哪些小件感兴趣,他便示意相应的仆从仔细介绍。

    最后,根据福生的观察,发觉洛举人喜欢玉器、金器更多些,对那些琉璃宝石、珍珠珊瑚、书画字帖反倒不是很感兴趣。其中最得洛举人喜爱的是一把翡翠折扇,洛举人当下就换下手中的纸扇,将翡翠折扇拿在手里把玩。

    福生记下洛举人的喜爱偏好后,挥手示意没被选中的仆从退下,被选中的仆从将宝物送进洛举人的房间。

    洛年年实在喜爱手里的翡翠折扇,扇身通体碧绿清透,中间的扇骨是薄到透亮又打磨得圆润光滑的翡翠,扇面是金银绣线在绢纱上绣的山水图。

    她将玉扇打开,冲着阳光举起,欣赏阳光照亮扇面以及玉质扇骨里的纹路,结果透过影影绰绰的扇面,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洛年年收起玉扇,冲呆站在门边的程誉笑了一下,起身去迎,“王爷回来了。”

    定王回过神,努力将眼神从书生身上拔下来,他伸手似要去扶起人,想起什么又克制的收了回来,眼神避开与书生的对视,神色带着些许不自在,给自己突然回府找了个理由“府里的人说你还没用餐,不能再拖了,时间一长,你这胃受不住。”

    一句话说到最后,定王才将目光转回来,偷偷瞄一眼,却发觉书生一直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立时,定王整个人仿佛被烫到一般又移开的视线,动作不自在的向着正厅内走去。

    洛年年觉得程誉的状态有点好玩,跟在程誉身后,笑眯眯地说“我也没等王爷多长时间,还是两个人一起吃饭比较香。”

    这话让定王心神一动,忍不住想,书生说喜欢和他一道吃饭,是不是就是喜欢和他一道聊天,是不是就是喜欢他

    可是真等压抑着激动的定王将视线转过去看洛年年的时候,却发觉洛年年人已经转身走向餐桌的另一边,对着桌上的美食明显兴趣更大。

    幻想破灭,定王很是颓然。再加上他对书生心存妄想,想要靠近书生却又怕被看出异样,一整个午饭都显得蔫蔫的。

    午饭后散步时,书生话里话外提的都是让定王安排庄子的农事,定王对此所知不多,只能许诺让庄子上的人亲自来和书生聊。一想到书生感兴趣的话题他没办法接话,一直到午睡醒来,定王都蔫蔫的。

    定王也没去书房,就让人放了一张躺椅在正院的树下,他躺在上面,正对着书生的房间,皱着眉发愁。

    侍立在旁的福生悄无声息的,假装自己不存在,可惜事与愿违,主子还是点到了他,并抛给他一个大难题“福生啊,你说、以你看来,青轩会不会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

    福生僵硬着一张老脸,冒死回答“依老奴来看,洛举人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啊。”

    这答案果然让定王心中涌起一股怒气,恨不能把手边的东西都毁了,可他手里握着的正是书生替换下来的纸扇,他舍不得破坏,只得拿纸扇狠狠敲了敲自己的手心,盯着纸扇,苦大仇深的嘀咕“女人有什么好的娶妻简直是自找麻烦。”

    福生这次冒死也不敢说了,真正不走寻常路的是自家主子啊。

    可福生虽然闭口没说,定王还是越想越气,心口仿佛烧着一团火焰,整个人都要被烧着了,气冲冲的起身去了一处院落,离书生休息的房间足够远之后,定王的怒气彻底发泄出来,一杆长g枪如延长的手臂般灵活,将院中挂起的十数个沙袋连戳数百个洞,戳到最后满地碎麻飞沙,好好的院子一片凄凄惨惨的场景。

    这中间有属臣来汇报公务,都被站在院子门口的福生拦下了。

    一句话都不用多说,来者只需看看福生的表情,就知道此时处于定王失控的状态,完全不适合谈论正事,甚至不适合碰面。

    定王因为长期头痛,整个人性情暴躁易怒,愤怒至极的时候他虽然控制着不伤自己人,要伤也是战场上疯狂击杀蛮子,但这不代表定王失控的时候可以被接近。

    相反,这个时候的定王很危险,从王府的属臣仆从到西北军上下,这个时候都会躲着定王远点。

    福生又打发了一波属臣之后,头疼的听着院内的动静,这时,有小随从轻手轻脚的跑到福生身边回报“福大管家,洛举人醒了,正在问王爷的消息,小的怎么回”

    福生一拍额头,更头疼了,这位祖宗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福生顿时陷入为难,如果让洛举人过来,说不定能安抚安抚失控状态下的王爷,但是他自己很可能会被恢复理智的王爷拍成碎末。

    思虑一番,福生还是决定试试,吩咐小随从“让洛举人带本书来。”

    小随从将这话带给洛年年的时候,洛年年一下就懂了,神色严肃下来,示意小随从“前面带路。”

    总是带着和善笑意的洛举人突然之间冷下脸来,小随从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提醒,快步在前面带路。

    福生远远看到洛年年时连忙迎了上去,脸上挂出喜人的笑意。

    洛年年听了听院子里的声音,问一直跟在程誉身边应该了解情况的福生“怎么回事”

    福生这才长叹一声,露出愁容“王爷总是头痛,有时候实在难耐,便会自己跟自己较劲。花花草草的遭殃倒是不打紧,主要是怕王爷手下没个轻重伤到自己。老奴想着,洛举人您的读书声说不定会对王爷的头痛有缓解的效果,这才大着胆子把您请过来。这是老奴的自作主张,还请洛举人原谅老奴的心急。”

    “我去看看。”洛年年摆手示意福生等人留在院外,自己快步走进了院子。

    穿过回廊,第一排房子后方宽敞的院中,半空挂着大大小小的沙袋,沙袋中间,能看到程誉的身影,将手中的长g枪舞得虎虎生风。

    让一个普通人来看,只能看出程誉在练武,最多是气势可怕了点。但洛年年是习过武的,一眼就看出程誉的动作大都用力过度,力道只有外放,没有内收,这样的打法对自身是极大的损耗。

    “王爷。”洛年年站定,唤了一声。

    院中本来愈加暴躁的身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动作突然停住,因为停得太过突然,定王自己也没收好力,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下一秒,意识到来者是谁的定王心情从暴躁到羞涩一秒转化,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现状,惊慌的背转身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现在的形象太过狼狈,实在不便见人,尤其是心上人,定王只能努力稳住声音回“是年年啊,年年先到书房等我片刻,我收拾一下就来。”

    一向温和顺从的书生这次却没有听从,而是迈步朝定王走来。

    听着近处的声音,定王慌张起来,他只穿着一套宽松的练功服,原本白色的练功服此时沾上汗渍以及飞沙,随手抹把脸,脸上也都是沙子,这么狼狈的形象定王根本不想让书生看到,那会完全破坏他在书生心目中的形象。

    但定王又舍不得对书生说重话直白的赶人走,怕伤害到书生的心,来回纠结之下,只能窘迫的自己往前走了几步,并在书生想要转到他面前时跟着一起转圈,以便躲开直面书生。

    洛年年干脆在程誉身侧站定,然后突然弯腰把脸塞到程誉前方,笑着问“王爷躲什么”

    “没、没躲”定王窘迫极了,连忙否认,还想继续转着圈躲,但看书生一直弯腰侧身站着,怕他站不稳摔倒,只得老老实实转回来,将人扶正。

    洛年年看清程誉满身满脸黄沙的狼狈模样,忍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定王又生气又委屈,但看到书生笑得太开心又忍不住跟着想笑,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用手背在书生脸上抹了一下,给干净的书生也抹上沙子。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别气了。”洛年年连忙安抚炸毛的程誉,如果她没有说半句笑两声的话,程誉也是愿意相信的。

    见口头安抚不好使了,洛年年从袖口拽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抖开。

    定王以为书生要给他擦,都期待的把脸往前伸了。

    结果就看到书生折好手帕,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给自己擦好之后,翻过来一折,这才准备给定王擦。

    洛年年只是敷衍的擦了两下就放弃了,“王爷还是去好好清洗吧。”说完用手帕垫着自己的手推了程誉一把。

    定王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明明昨晚还那么热情,现在连碰他都要隔着手帕立时,充满倾慕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书生怎能如此

    被刺激到逆反的定王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一甩,就将手中的长g枪刺入不远处的院墙,接着长臂一伸将书生整个人抱进怀里,这还不算,定王还使劲晃了晃,非要把自己身上的沙子也蹭到书生身上。

    洛年年宛如被点了笑穴,一边躲一边笑得不能自已,使劲推程誉,结果力气有差距,不仅没能推开,还被抱得更紧了。

    定王最初只是想报复,冲动之下伸手抱住了人,可是当人真的被他满满当当抱在怀里后,他的心突然柔软成一团,看着怀里的人开怀大笑,忍不住想继续逗弄。

    到最后洛年年终于笑累了,再加上身上已经脏了,干脆放弃挣扎,待在程誉怀里,用头撞了撞程誉的胸肌,娇嗔道“好烦啦你,我才刚收拾好。”

    书生的形象说这话其实是有点违和的,只是看书生真的乖顺的躺在自己怀里后,定王彻底慌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只顾着在那里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书生一点都没生气,是不是因为书生也对他有好感

    那他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不然这么不清不楚的欺负书生,他心里实在过不去

    可万一书生只当普通朋友在玩闹,他若是真的表了情,恐怕书生以后都会远远的躲开他吧

    “王爷,你还不去清洗,在这里发什么呆你今天真的好奇怪。”洛年年见程誉傻站着不知道发什么呆,又推了推人,快点把她放开吧,她真是受够了满身的沙子。

    定王回神,连忙放开手,后退两步,手足无措的比划了两下试图解释,可实际上红晕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朵又蔓延到脸颊,整个人像是被蒸熟的虾一般,都快要冒热气了。

    支吾了两句,定王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正紧张呢,结果注意到书生满脸看好戏的戏谑笑意。

    定王心一狠,下定决心,将视线定在书生脸上,语气认真地说“年年,如果、如果我说我心悦你,你会不高兴吗”

    紧张的把话说完,定王灼灼的视线就死死盯着书生,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表情,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出乎意料的是,书生只是甩开手中的玉扇,遮挡住半张脸,只露出笑弯的眼睛,略略点了点头,却只是回了一个“哦”字。

    定王急了,一把抓住书生的手,急切地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认真的,我这辈子都可以不娶妻,愿意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实在想、实在想的话,你可以留下一个孩子。”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程誉的手抓上洛年年的折扇,玉质的扇骨在他手中发出痛苦的声响。

    洛年年见程誉真的急了,也舍不得继续和他玩闹,连忙放开玉扇,用双手把程誉的手包在中间,眼睛带着笑意看向程誉“好嘛好嘛,不闹了,快放手,我哦就是同意了。”

    定王看看书生的手,再看看笑容爽朗的书生,有一瞬间是真的傻了,他孤注一掷的将事情挑明,其实并没有真的期望能收获回应,但事实证明,上天还是待他不薄

    抑制不住的欢喜笑容蔓上脸颊,激动雀跃到极致的定王反倒不敢再孟浪,乖乖的将差点被他抓坏的玉扇整理妥帖还到书生手上,先前还强行抱着书生不让人去清洗,这时则主动提出将自己的浴池让给书生先洗,还因为羞涩,说完话下巴都折叠到胸口去了。

    洛年年用折扇将程誉的下巴抬起来,眼神狡黠,笑得像是调戏良家的浪荡子,反问程誉“王爷不想和我一起吗”

    “想”定王立刻大声回答,眼睛亮亮的,饱含期待的看向书生。

    “别想了”洛年年脸色突然一板,用折扇抵在程誉的肩膀把人推开,自己转身当先向外走去,边走边数落程誉“呵,我本来收拾得干干净净,全都被你破坏了,还想一起梦里去想吧。”

    洛年年本意是调侃程誉,结果关键词直接让定王想起前一晚旖旎的梦境,整个人又红成了熟透的虾,嘴上弱声弱气不敢反驳,但身体诚实的追了上去,跟在书生身后走。

    洛年年扫一眼程誉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不对,返身用折扇一敲程誉的肩膀,贴进一步,盯着程誉的眼睛狐疑地问“你害羞什么难道是梦到什么坏事”

    “没没没”程誉大惊,连连摇头否认。

    “哦”洛年年笑了起来,满是戏谑的调侃,用折扇点了点程誉,眼睁睁看着程誉整个人慌乱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结果下一秒定王又被刺激到反弹了,再一次伸手将书生抱了个满怀。这次他抱得格外理直气壮,书生已经答应,就是他的人了,他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见书生还是不住的笑,定王甚至一个冲动想直接堵住对方的嘴,结果亲在了扇骨上。

    “哎呀,不行,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跟你贴贴。”洛年年真是怕了“沙人”,赶紧挣脱开,迈着大步离开小院,向着浴池而去。

    一直守在小院外的福生等人先是听到洛举人的大笑声,后来声音降低,完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正奇怪呢,洛举人就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旁边冲过去了,福生正要见礼,他们家王爷又紧跟着冲过去了,正追在洛举人旁边百般道歉。

    众人何曾见过顶天立地气吞山河的定王如此伏低做小的场面,顿时傻眼,然后一起看向福生。

    福生

    福生只能带着人赶紧追上去,不过稍稍落后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前面两人拉拉扯扯,你推我一下,我蹭你一下,看得福生忍不住揉了揉眼,努力想确定其中一位到底是不是他们王爷。

    定王一直将书生送到浴池所在的房间前,然后被一扇门关在了外面,他也不恼,在门前兴奋的转了两圈,还激动的砸了砸拳,才想起催福生赶紧去备水,他也要清洗。

    自认有了恋人不能再当个糙汉,定王清洗自己时格外认真,彻底清洗得干干净净后,就开始倒腾着换衣服,寝室里伺ci候的随从都被他折腾得不清,一套一套的衣服轮着试,却都没有让定王感觉满意的。

    他的常服大都是深沉的颜色,要不就是方便行动的骑装,之前他觉得这样很好,很稳重又方便,现在却觉得只有鲜亮点的衣服才能足够吸引恋人的目光,让恋人一直看着他。

    一直到洛年年都收拾妥当,从两人卧房中间的小门走进程誉的房间,躲在角落围观程誉换了两套衣服,偷笑着看程誉还是不满意,随后新的随从走进来给洛年年见了礼,房间内忙成一团的人这才注意到洛年年。

    定王整个就是慌张,完全不知道书生是什么时候倚在那里的,到底看了多久,他犯蠢的样子岂不是都被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