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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90章 90
    带着行李的洛年年在仆从的引导下走进王府,前院有一处名为秋枫的院子专门分给了她,各种伺候的仆从和生活物品甚至摆件装饰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洛年年也没客气,指挥仆从将各式物品按自己的喜好摆放好,她列出的一个药材单子很快就给她配齐,晚饭的菜色也都是按她的喜好准备的。

    晚饭之后,洛年年给自己的身体泡了药浴,外用药材,内有神魂影响,这具化身会以更快的速度变好。

    洗漱收拾好之后,等到夜色渐浓时,福生亲自来秋风院请她。

    王府正院的卧房中,程誉穿着宽松的中衣坐在床边,散下的长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许多,将软榻的位置指给洛年年,示意洛年年读矮桌上的那本兵法。

    洛年年读了半页,程誉翻转了两次心里还是存着话,干脆起身坐起来,问道“我听闻,你和家中关系不睦”

    下午洛年年和洛家人之间的交锋早就汇报到程誉的耳朵里,与此同时,有专门负责调查的人也动身去了洛家所在的铭安县,程誉原本只需等着回复即可,但他脑海里各种思绪闪过,最后还是想亲口直接问问本人。

    洛年年停下读书,抬头回答时,语气轻松自然“对,我不喜欢洛家的人,以后会尽量少接触。”

    程誉诧异地挑挑眉,“你倒是直接,不怕我因此厌弃你吗”

    孝字是一座大山,可不是说笑着玩的。

    洛年年眨眨眼,笑着反问“那王爷现在厌弃了吗”

    昏暗的烛光仿佛给人脸加了一层滤镜,柔和了表情与眼神,这一瞬间,程誉心中一动,似乎触碰到什么,但被理智及时拽了回来,只是不自在的撇过脸避开年轻书生灼灼的眼神,轻咳一声,承诺道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完成你的差事,本王自然会罩着你。在大西北的地界上,保你安然无恙。”

    对面的书生笑得更高兴了“那就提前谢过王爷喽。”

    程誉不自在的躺回去,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寅时。

    程誉伸手按住额头,头痛缓解许多,只是他似乎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大部分梦境都飞速忘记了,但旖旎缠绵的感觉仍留在了心口,让人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程誉抬头看了眼窗外还黑着的天色,第一次觉得这卧房很是空寂幽冷,一点都不温暖。

    睡不着干脆起身练功,一杆长g枪携着簌簌风声打破空气,也打破院中的沉寂。

    待天色亮起,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的程誉干脆打马去了城外的军营,亲自主持三日一次的练兵,直将手下的军士操练得嗷嗷乱叫。

    等天色大亮,程誉再飞马回到王府,洗干净换好衣服后,似乎不经意又似乎已经按捺了许久,问福生“洛举人,今日在做什么”

    福生回了一脸茫然,不知定王为何突然问起,连忙对旁边的小随从使了个眼色,小随从躬身退下,退出房门外后,跑着亲自去打听,那位新来的清客今日做了何事。

    至于福生,在程誉的眼神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讲了讲前一日为洛举人准备院子时是如何尽心的。

    程誉微微点头,似是满意。

    没多久,小随从跑了回来,回话道“王爷,洛举人院子里的人说,洛举人今日还未醒。”

    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程誉的脸色,小随从都替洛举人感觉尴尬,于是试探着问“要不小的让人教教洛举人规矩”

    程誉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挡住唇边的笑意,闻言连连摆手拒绝“算了,青轩大概是先前读书读累了,最近休息休息也好,让院子里的人都注意点,动作放轻点。”

    福生恭敬应是,只是心里有很多困惑,主子怎么那么在意新来的洛举人,这都直接开始称呼名字了。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洛举人的读书声确实让王爷休息得更好,头痛减轻,心情自然好了许多。

    主子心情好,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轻松。

    于是福生提议道“王爷,不如在您卧房旁边给洛举人备一间房,若是您再半夜醒来,就让洛举人继续给您读一段。”总好过天还没亮就在院子里练武。

    茶杯在程誉手里转动了两圈,他竟被这提议蛊惑了,一想到书生就睡在他旁边,心情似乎都雀跃了几分。

    不过,书生明显是个贪睡觉多的,若是被他连累,大半夜还得再醒一次,想想就觉得过分,于是最后还是否了这个建议“不必。”

    恰在这时,有人来给小随从传话,程誉极佳的听力听到话里涉及到“洛举人”,于是盯着小随从,小随从果断的汇报了消息“说是大门外有人来找洛举人,自称是洛举人的父亲,而洛举人还未醒,消息就报到小的这里来了。”

    原本消息直接送到洛年年所在的院落后,自有院落里的仆从将人叫醒,报上消息。但是先前王爷身边的人来问都没让把人叫醒,秋枫院里的人顿时不敢擅作主张,干脆又把消息报给小随从,准备等等看。

    程誉嘴角一撇,直接下令“这消息就传到你这里,让他等着。”

    小随从立刻明白主子的意思了,这是让门房将来客稳住,一直稳到洛举人醒来再上报这个消息。

    大上午的就被洛老爷子打发来王府的洛父整个人紧张又恐慌,见人家请他到门厅里等着,还给他上茶,就已经激动的不行了,半句话不敢多问多催,哪里知道他要找的人其实睡蒙了还没醒呢。

    直到快要中午,洛年年才醒,醒来也不要仆从伺候,自己梳妆打扮用去很久。

    正在处理公务的程誉得到消息后,有些按捺不住,试探的问福生“如果本王邀青轩一道午饭,他会不会不自在”

    福生自然无脑维护自家主子“怎么会呢,即便知道您的身份,洛举人也不曾有紧张畏惧之意,依小的看,洛举人对主子您很是亲近,若得到您的邀请,必然会很高兴的。”

    程誉吩咐道“让厨房多做几道青轩喜爱的菜色。”

    吩咐完,他丢下手中的公务,大步走出书房,向着正厅而去,步伐迈动间,多了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迫切。

    福生见状,亲自吩咐了定王的命令后,又亲自去秋枫院请人。

    前一天他给安排的秋风院距离定王的正院就已经很近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近啊。于是,引着洛年年走的时候,福生就试探着问

    “洛举人乃天赋异禀的神人,王爷实在是离不开您啊,王爷积病已久,睡不了一个整夜,昨晚半夜便醒了,老奴想着,若给您在王爷旁边安排一间房,劳您受累,半夜再给王爷读一段,不知您是否愿意”

    洛年年一听,笑起来,“这有什么不可,直接将王爷房间里的软榻给我睡也可以啊。”

    不过,洛年年说完就后悔了,不行吼,她不能总想着登堂入室,她现在还需要一点私人空间,于是立刻改口,认真回道“可以的,给我在王爷旁边安排一间房吧,半夜他若是醒了,我再给他读两页书,反正我白日可以多睡睡补回来。”

    对于洛举人的上道,福生很是满意,投桃报李提醒了一句“洛举人,今日上午有自称是您父亲的人来找您,王爷让门房暂时安排下来,等您有空的时候再做决定。”

    洛年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听着人声渐近时,程誉不自觉坐直了身子,下意识用手抚平衣服上先前肆意横躺时躺出的褶子,整个人莫名精神了些,眼神不断向门口的方向扫去,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

    消瘦的书生今日穿了一身蓝白色相配的长衫,身披耀阳逐渐走近,更显潇洒倜傥。

    程誉压了压嘴角,在洛年年行礼时,起身走过去,伸手托起了人。

    秋衫还没有足够的厚度,肢体相触时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两人都愣了一下。

    洛年年奇怪程誉突然亲近的态度,程誉自己也奇怪他竟然会主动扶人,但下一瞬,他的动作比脑子更快,更大胆的抬手搭在蓝衫书生的肩膀上,将人带着往餐桌的方向走,语气亲近的调侃道

    “听闻青轩太阳高挂才刚起,看来先前为了准备乡试实在累坏了,合该好好吃好好睡补一补。我让人准备了各式菜色,青轩都试试,不要客气,喜欢的就多吃点。”

    洛年年实在太过熟悉程誉,被揽住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就靠了过去,闻言笑着点点头。

    两人相携走向餐厅,落在后面的福生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眼神奇怪的看着前方两人,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到餐桌前落座的时候,程誉直接将书生按坐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拍了拍洛年年的肩膀,心里觉得书生实在是太瘦弱了,要看着他多吃点多补补肉。

    结果等真的吃起来之后,程誉和福生都傻眼了。

    洛举人根本不像他们猜测的胃口差吃得少,相反,洛举人堪称是大胃口,以至于真正胃口小吃得少的程誉都陪着慢悠悠的多吃了不少东西。

    看洛年年终于满足的落筷,程誉突然对门房那个自称洛举人父亲的人厌恶起来,青轩明明胃口那么好,却这么瘦弱,除了长时间吃不饱吃不好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程誉都不想提起还等在门房的洛父,干脆问起了另一个话题“青轩可取了表字”

    洛年年点了点头,但回复的话是“王爷若是愿意,可以叫我年年。”

    “年年”程誉将这个名字含在舌尖念了一遍,心中莫名生出一点甜意,嘴角也抑制不住的翘了起来。

    两人相视而笑,一旁的福生脑袋上又多了一个问号,这不对劲吧为表亲近,读书人不是该告知表字的吗,洛举人告诉王爷一个小名算怎么回事啊

    就在福生觉得今天哪哪儿都不太对劲的时候,洛年年和程誉已经商量好准备一起去后花园散散步,然后午睡了。

    福生连忙提醒了一下“王爷,洛举人,门房还有人等着。”

    福生心里自然是不想打乱两人商量好的安排的,只是先前他已经多嘴把洛父来的消息告诉洛举人了,若是洛举人对此一直没有反应,万一王爷以后知道这事后,难保不会对洛举人有其他看法,所以,福生只能硬着头皮主动提醒一下。

    程誉脸色一沉,洛年年也一下子将忘却在脑后的人想了起来,恍然哦了一声“哦,对,那我去见见,等我回来再给王爷读书。”

    “我和年年一起去。”程誉连忙道,并瞪了福生一眼。

    福生苦着脸摆手示意小随从前去安排。

    于是,最后是洛父被人引到了前院会客的大厅。

    洛父一路上被王府的富贵惊到,先前又被晾了许久,那真是一点心气都提不起来了,见到坦然端坐在上位的洛年年时,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高兴的小跑两步,讨好地说

    “轩、轩儿啊,为父来找你,是家里真的需要你啊,你爷爷昨日不甚摔倒骨折,买药的银子都没了,若是你再不回家,这家就彻底倒了啊。”

    洛年年垂下眼眸,右手的折扇在左手手心敲了敲,沉思半晌才回答“父亲,从小到大,我花了家中多少银子,你应该是知道的。妹妹定亲时卢家给了多少聘礼,你也该是知道的。

    “如今我在王府当差,差事还没当一天,怎么可能拿到报酬呢,还是不用指望我了。最近别人给家中送来的礼金,该足够给爷爷治病才是。”

    程誉和福生听得莫名其妙,洛父却是听得胆战心惊,这个死丫头的意思明显是她身为洛小小,从小到大没花家里多少钱,亲事被定出去之后,卢家给的聘礼也足够还了她这些年的耗费,再跟她要钱,她根本不给。

    洛父大急,说话磕巴得不行“这、这事不能这么算啊你现在、你现在享受到好处,连王府都能进,还不是、还不是因为家里花了大量银子送去、送去读书,考上举人吗这些恩情你要一起还的呀。

    “再说、再说你妹妹那婚事能不能成,你不知道吗”

    “行,”洛年年用折扇敲了一下桌面,直接问洛父,“那你说个具体的数字,我看看能不能还。”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家里把关系分得清清楚楚”

    洛父又急又气,左右看了看,看到一直围观的程誉和福生,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从衣着就能看出这两人身份不凡,于是威胁洛年年

    “你这一朝得势就忘恩负义的嘴脸,敢让王府里的人知道吗你敢让我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吗”

    洛年年唰的将手中的折扇甩开,优哉的轻轻挥动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我不怕哎,你若想说你就直接说呗,反正我没什么好失去的。”

    洛年年笑得实在太得意了,生生把洛父气梗住了。

    洛父突然发现,他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女儿装扮起来的时候,竟和儿子那么相似,女儿一朝放飞以后,行事竟那么放肆,根本不惧他的威胁,还反过来威胁可以和洛家同归于尽。

    但是,洛小小敢放弃,他们洛家却不敢真的和她同归于尽。

    气了好半晌,洛父才声音颤抖地问“你,竟,那么恨家里吗”

    洛年年一收折扇,垂下眼眸,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不如代入我的身份,看看我这一生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当然,你恐怕代入不了,那我就祝愿你下辈子能亲身体会吧。”

    这话听得洛父立刻大怒,跳着脚要狠狠骂一通。

    一直围观的程誉突然挥了挥手,门外立刻走进来四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洛父牢牢围在中间。

    洛父顿时惶恐,将本来准备骂的话咽了回去,神色惊恐地看向程誉。

    “既然洛举人不愿和你多谈,本王自然是尊重洛举人的想法,以后你最好不要靠近王府,不然,侍卫”

    程誉下巴微抬示意了一下,侍卫立刻将洛父抬起,直接提了出去,一路提到大门外,将人地上一丢。

    一位侍卫冷脸警告道“王爷说的话你最好记清楚,下次再来,哥几个就不会把你仍这么近了。”

    “那、那真是定王”洛父结巴着问,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在侍卫点头确认后彻底消散,流着冷汗爬起来就跑,半刻都不敢多留。

    等回到家中,洛老爷子从洛父嘴里听到全部讲述后,也顾不得骂洛小小的忘恩负义,急切的确认“你真的见到了定王定王还直接让人把你扔出来了”

    洛父连连点头,表情惶恐,他也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以至于到现在都后怕得浑身发抖。

    洛老爷子颓然躺回去,这次是清楚的意识到被放出去的洛小小是真的扒上了更好的靠山,甚至直接在靠山面前都敢和家里撕破脸。

    洛老爷子沉思了许久,对洛父吩咐道“你去找辆马车,再买个大箱子,咱们尽快回铭安县,带上小小一起”

    那个名字洛老爷子说得咬牙切齿,但活得长久的洛老爷子很清楚,如今正是洛小小得势的时候,若真来个玉石俱焚,他们整个洛家都得受牵连,所以,即便他们现在恨不能生食那丫头的肉,但他们还真得帮着维护这个秘密。

    好在只要回到铭安县,他们还是能借到“洛青轩”的势,而且他也能更好的养伤,等养好了伤,再仔细图谋

    赶走了洛父,程誉半点不提先前父子之间诡异的对话,而是直接邀请洛年年一起去后花园散步,洛年年的情绪从原主的记忆中浮起来,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看两人在前面聊花聊鱼聊风景聊得高兴,后面的福生却只觉得情况更加诡异了。

    但经验丰富的他选择闭嘴不言,合格的仆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绝对不说,他只是让人将主子卧房旁边的房间抓紧时间彻底收拾出来,说不得,这俩人散完步之后就能用上。

    合格的仆从果然没有预料错,散完步后,得知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洛年年已经答应就近住下,程誉很是高兴,给了福生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亲自邀请书生进房间。

    洛年年自然没有拒绝,读着书等程誉睡着后,连房间大门都不用出,就从卧房对侧的小门直接进入自己的房间。她也该午睡了。

    福生缓缓走出正院,然后加快脚步去找周老神医,周老神医研究了一上午洛年年给自己开的药方,得出结论“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壮阳强身的药方罢了,用药也算精巧,但也仅此而已了,可能是从哪个游医手里得到的吧。”

    福生追问“周老啊,你们不是讲究望闻问切吗,不算把脉,你还能看出点什么吗”

    周老胡子一翘,气哼哼道“那能只去掉把脉吗我还问诊了,可洛举人不愿意回答我有什么办法如果只说望的话,那就是一个体虚体弱的普通人罢了,这样的人,在繁华的府城之外,有很多。”

    “那他的读书声能让主子睡着,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是用了什么迷药或者坏把戏吧”福生很担心。

    周老摸着胡子翻了个白眼“放心吧,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你家主子肯定是最清楚的,他都没说话,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快走快走,正好有新鲜事儿转移了你那主子的注意,我总算不用每日跟着他受气了,我要趁机会好好研究研究我的药丸。”

    福生走后,周老哼笑一声,洛举人能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不是个男人。

    周老昨日还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洛举人哪里不对劲,但看过药方再回忆过各种细节后,恍然大悟,那洛举人分明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假货。

    不过,货假归货假,本事是真的就行。嘿嘿,他倒要看看定王最后知道真相是个什么反应,说不得是个嘲笑他的好机会。

    一想到此,周老就乐不可支。

    这日子美啊,有人帮他转移定王的注意力,让定王不要总是头疼难受就把他叫过去折磨,他有了空闲。同时定王又大方为他各种研究所需的药材,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