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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斩首行动(第一更)
    深夜犹如白昼。

    “着”

    “嗖”

    刘琦的一箭又射中了一名西凉骑兵,箭支狠狠的射在他的背部,深入其肩胛骨中。

    西凉骑兵痛苦的嚎叫一声,纵马想要离开,但却因为被射中的空隙,给了敌军步卒以机会。

    两名步卒一左一右,用长戟将那西凉骑士刺了个个对穿

    西凉骑士跌落在土道上,双眸睁的浑圆,犹有不甘。

    这是折损在刘琦箭下的第十一人了。

    黄忠在一旁护持着刘琦,同时也在不断的射杀着敌军,他手中的弓弩射出的频率与命中率,要远远的超过刘琦,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有时间可以观察战场上各处战况。

    现在的他,抬头望着北面的街口处那里坐镇着一名西凉战将,被身边的弓弩手护持着。

    可惜,街口距离黄忠和刘琦之所在颇远,箭所不及,如若不然,自己一箭射过去,这县北的战局,或许就可以鼎定了。

    “汉升,那里的人,可是敌首”刘琦借着火光也看到了那人。

    黄忠一箭射出,又射翻了一名西凉骑卒,叹道“可惜相隔甚远,未能射之。”

    刘琦叹了口气,弯弓搭箭,瞄准了一匹已经没有了骑士的西凉战驹,待将其射杀后,方道“当日襄阳城下,汉升射杀张虎和陈生,鼎定襄阳大局,可惜今日因为护我,却难成当日之功了。”

    黄忠又连续射出两箭“非也,西凉军校,又岂是张虎陈生贼寇之流可比我观那贼首身边亦有弓弩手护持,若想以弓箭取之,怕是极难,非得有猛士冲破敌阵,或有将他斩杀”

    就在这个时候,反向的街道里面,传出一阵叫喊之声。

    声音之大,竟然压过了街道上两军彼此的厮杀声

    那是一阵整齐的口号声,彻响在整片黑夜中,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让人胆寒心悸。

    听到了这口号声后,刘琦不由竟是浑身一颤。

    那是自己闲来无事,单独告诉给魏延的冲锋口号

    本是玩笑之举,不想魏延居然真的用在了自己麾下五十人的冲锋中

    然,魏延用了这个口号,那就说明他正在率兵突击如无意外,他的目标应该那凉州军贼首

    急切之下,刘琦也顾不得许多。

    他对着黄忠道“汉升,仲业和魏延定是领军冲出内街了,他们应是要去取那凉州贼首咱们需从旁策应,为他们打开通路”

    黄忠立刻转头,对旁边一间屋舍上的执旗卒喊道“快命令这条街道上所有位列街道两侧的弓手暂歇手待我军锐士从内街冲出,再集中射杀阻挡他们的凉州贼不论如何,也要为他们扫清阻碍,打开通路”

    “唯”

    那传令的士卒蹲下身子,拿起红色的长幡,在屋舍上一边振臂高呼,一边按照节奏挥舞着红幡。

    刘琦将箭壶从背上拿下,扔下脚边,取出一支利箭,高声喝道“儿郎们轮到了我们了胜败在此一举”

    相邻的街区,对面屋舍上的孙坚隐约听到了刘琦的高喊声,竟也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这边来。

    却见内城中,一队手持铁盾与环首刀的精卒锐士,正一步一个脚印,稳妥又不失规律的向前踏步而行,他们一边高呼口号,一边有条不絮的保持着阵型,犹如一只移动的铁箱,让人无从下口,无从着力。

    孙坚屏住呼吸,隐约听见那盾牌阵之内似有士兵在高声呼喝着单字的冲锋口号

    不过这口号,孙坚原先可闻所未闻。

    两军阵前,士卒为鼓舞士气,高呼单字口号是很平常的事情,而且喊什么的都有,是根据各军的习惯。

    诸如黄忠练兵之时,就习惯于让士兵高呼

    “嚯嚯嚯”用以提高士气,其实这个单字口号类于谐音,只是普通的喔喔哦哦声演变而来,黄忠常用以此号为练兵时的演练口号。

    当然,也有各州军马皆通用的口号,有些甚至是从战国秦初流传下来的。

    擂鼓进军之后,将士们最为惯用的单字口号还是

    “风风风”

    亦或是“大风大风大风”

    “风”字口号,大概之指“杀杀杀”之意。

    而在战后默哀死难者时,三军士卒尊仪礼既夕礼中的叹语,皆普遍高呼“噫兴噫兴噫兴”以警醒死者的神灵,表达悲痛哀悼之情。

    攻城之时,为显示万众一心,士卒们往往都是齐声大吼“破破破”,其实就是在喊“破城破城破城”

    这些口号,孙坚都知道。

    但是今天,那内街深处的荆州铁盾阵中传出的口号却非常独特。

    孙坚戎马半生,也算见过了不少的强军,但这样的冲锋口号他先前却闻所未闻。

    他们叫嚷的似乎是

    “操操操”

    不多时,就见荆州的铁盾军阵,夹裹着魏延的敢死士卒行至外街。

    盾军一边整齐的向前行进,一边用刀刃敲击着手中的盾牌,铁器相撞,发出咚、咚、咚、咚的响声,震慑着人的耳膜。

    文聘此刻亦是行与阵中,他大声的嘶吼着,斥令战阵中的将士们按阵速行。

    眼见一队肃整的盾兵行来,街道上的西凉骑兵立刻便以之为新的目标,呼喝着向他们冲杀了过去,而沿途仕途阻拦他们的步卒,皆被西凉骑兵撞飞。

    黄忠急忙对刘琦道“少君,速为仲业之策应”

    “善”刘琦应了一声,架起了手中的彤弓

    立时,两旁的屋舍上,以刘琦和黄忠为首的弓弩手,开始集中瞄准那些试图去阻碍文聘军阵的西凉兵。

    铺天盖地的箭雨汇聚成密集的箭网,在文聘即将行至的街道前落下密密麻麻的箭雨。

    那些奔向文聘兵阵的西凉骑兵在箭雨中纷纷落马,步卒亦是四散而逃,面对这一点式的箭阵,西凉军可谓死伤惨重,这给文聘的兵阵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了压力。

    由于这场定点式的进攻,街道上两军的对峙天秤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倾斜了。

    战局隐隐的被改变了风向,已经过了亢奋期的西凉军骤然遇上由文聘指挥的这支盾军,在对方严密的防守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应对旁侧攻势的能力,亦因为分心而减弱。

    这刀盾兵阵中的士卒,是文聘操练的士卒中最为稳健的一批。

    在刘琦看来,这支军队的士卒几乎全都继承了文聘擅守求稳的风格,让人找不到丝毫的空隙。

    虽是进攻不足,但防守有余

    再加上黄忠和刘琦一众弓弩手从旁策应,便将主动进攻的西凉军压制于下风,令对方在适才那个回合中,损失惨重。

    孙坚在对面街道的屋舍上看到这种情况,颇感惊异。

    “荆州军打起仗来,竟也这般豪雄”

    孙坚暗暗称赞,然后便见他对着身后各处房舍上的军卒们高声道“儿郎们,虽吾下去,接应友军”

    说罢,便见孙坚将角弓抛掷于房下,拔出了随身的古锭刀。

    他大吼一声,从屋舍上一纵冲下,落入街道上,用力一挥手,直接砍掉了一名西凉步卒的头颅。

    随孙坚在屋舍上的亲军们亦是纷纷丢了弓弩,拔出和孙坚一样的古锭刀,紧随着他跳到了街道上。

    他们以孙坚为圆心,奋勇厮杀,与西凉军展开了近身肉搏。

    适才去突袭文聘一众的那些西凉军,在四散返还的途中,又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孙坚一众,竟瞬间崩溃。

    孙坚一众的战法太过凶猛,他们死死的咬住西凉军不放,不断的逼迫西凉军与他们进行血拼厮杀。

    虽然这样的打法同时也会令他们增加不少的伤亡,但孙氏亲军中,竟无一人有退惧之情,恐惧这两个字,仿佛从来就不曾被上天赋予在他们的脑海中。

    他们犹如乱舞的行走兵器,在街巷中凶恶的四处攻杀。

    何谓凶顽之徒这便是了。

    街道上,燃烧的声音噼啪做声,弓弦的声音带动着人的心弦,听起来极为刺耳,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有西凉军的,有凉州战马,有孙氏兵将,有荆州士卒

    在友军的掩护之下,文聘终于等将队伍推进到了街口前的百步之外。

    “去吧”文聘一声怒吼。

    接着,便见那些满面血迹灰尘的刀盾军,打开了他们坚固的阵势。

    阵势中包围的,是以魏延为首的五十名整装待发的锐士

    “杀”

    一直蓄势待发的魏延扬天长吼一声,便率领着其麾下的五十名敢死精卒,手握利刃,向着街口临阵的那名西凉军校尉直冲而去。

    他们的速度太快了

    在他们的全力冲刺之下,不过片刻,魏延等一众就离近了那校尉五十余步。

    那西凉校尉名为单攰,乃是西凉军大都护胡轸麾下的校尉,此番奉命在北城督军。

    单攰是武威豪强,生性冲动,秉性又傲。

    他此番奉命独攻阳人县一面,却偏巧碰到了孙坚与刘琦等众,久攻不下不说,还损失惨重。

    单攰闻之大怒,随即亲自来阵前督军。

    适才,单攰在北县街头见街口突然间涌出了一阵刀盾军,向自己之所在徐徐推进,虽然知道对方应是有意针对自己,他也不甚在意。

    毕竟那些盾兵的速度不快。

    可如今,冷不丁以魏延为首的一队五十人组成的锐士突然冲向了他,惹的单攰不由有些惊骇。

    但西凉人皆有豪勇之气,甚少有临阵退却者。

    更何况对方只是一队步卒。

    若是被五十人吓的退缩,日后传出去,单攰在西凉军中怕也是颜面扫地了。

    “放箭拦住他们”单攰冲着身边的护卫高声喝斥道。

    护持他的士兵虽然不多,但在西凉步卒中也算精良。

    单攰身边弓手立时架弓,对着魏延等一众放了一轮箭雨。

    有不少正在冲锋中的荆州士卒中箭倒地。

    三十步

    奔跑在最前面的魏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他不躲不避,直接用手中的长刀和木盾进行格挡。

    他身后的步卒见队率勇猛向前,丝毫没有停顿之意,士气不降反升,便紧紧跟随在魏延身后,坚定的朝着单攰冲了过去。

    单攰急了,对身边的士卒喝斥道“区区数十步卒,竟也阻拦不住,若让其靠近某十步之内,皆斩尔等之首”

    那些西凉侍卫被单攰的话惊到了。

    他们再次鼓足气力,用力拉满弓弦,向着对面的魏延一众再次施以箭袭。

    魏延身边的士卒又中箭倒地了一批。

    而魏延本人的肩头也中了一箭

    他屈膝跪地,箭头鲜血横流不止。

    一名士卒拿着一木盾来到魏延面前,替他遮挡着箭袭,道“队率对方的箭势太强,且退吧”

    听了那士卒的劝解,魏延面无表情,心中却来回翻滚着。

    他看着身边的士卒们,一个个被射中胸口痛苦的倒地,有被射中头颅的,脑浆和鲜血流于沙地之上

    再想想当初在擂台上战败张任后,刘琦对他的提携,又想到在鲁阳城,刘琦劝他为将

    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日后还如何与少君共成大事

    、少君年纪轻轻,一路走来颇为不易。

    如今他与那孙坚一同屯兵阳人,观白日间,孙坚对其似颇轻蔑。

    现离那西凉校尉的人头,只有二十步之遥

    君忧臣辱决不可退

    这些想法在脑中只是电光火石的走了一遍,便见魏延推开那名劝谏的士卒,然后伸手拔出肩膀的箭头。

    那箭头上有倒钩,拔出来的时候带出来一块血肉。

    魏延咬紧牙关,毫无介意,投掷箭头于地,在此执起环首刀。

    他站起身,高呼道“南郡儿郎,随吾冲锋,斩贼首,报恩公怯阵者,非我兄弟”

    喊完,魏延再一次持刀冲锋

    他的速度竟然比适才还快。

    跟随他的部众见魏延如此勇猛,士气大振,只是略一犹豫,便纷纷跟随。

    有很多人身上还是带伤

    “冲啊”

    “杀”

    “跟上队率”

    “斩贼首,报恩君”

    对方的箭射已经势竭,乘着这个空隙,魏延等人凭借着意志和速度,终于就奔驰到单攰等人的面前。

    “挡我者死”

    荆州军的锐士们,持刀带盾,用自己满是鲜血的身体当做肉弹,狠狠的扑入了西凉军的阵中。

    即使迎上的是对方的冰冷之刃,他们也毫不畏惧。

    西凉军的阵势瞬时间便乱了。

    而魏延则是奋力的挥舞着手中环首刀,一步一杀,每一次举刀时,都会有刀劈入肉之声。

    单攰有些慌了,他没有想到这支荆州军居然这般凶蛮。

    他一拉马缰,转身就要冲着后方遁走。

    “贼子留首”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令单攰浑身如坠冰窖。

    魏延在离他五步的地方,突然助跑,纵身一跃。

    他嘴角流血,犹如一尊恶魔,在半空中挥刀垂直劈下,一双冰冷的眸子中,盯着的,是单攰脖颈上的那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