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金马酒楼。
临近中午时分,傅云钊乘车来到酒楼。
傅云钊穿着一袭丝绸长褂,胸口挂着金表,抬头看了一眼酒楼。
旁边康伯递上湿毛巾。
傅云钊接过擦了擦手“进去吧”随即在管家康伯和保镖彭刚等人陪同下,朝着酒楼里面走去。
“金老板,今天中午我们包下这座酒楼,在贵宾厅开一张二十八人的大台,把你们酒楼最好的招牌菜全部上来总之,要体面”管家康伯说着话,把一沓钞票拍到金老板手中,眼神闪现一丝犀利,“钱不够,我等会儿补给你可要是落了傅先生面子,那可就补不过来,你可明白”
金老板笑得咧着嘴,“我知我知澳门边个不知傅生大名今天这顿宴会,我一定办得体体面面,让您和傅先生挑不出毛病”
康伯点点头,又回头对傅云钊鞠躬示意了一下,意思是事情已经办妥。
傅云钊伸手取出挂着金表扫了一眼,啪嗒合拢,然后就昂着头直入酒楼二楼贵宾厅。
康伯在后面没有直接跟上,而是从口袋里取出一叠小巧旳红包递给金老板“这是傅先生让我派给你和你手下的利是红封等会儿发生乜事你都要装作看不见,嘴巴严一点,才能活得长久大吉大利仲有,傅先生钟意饮老茶饼,把你们酒楼最好的普洱茶沏一壶送上去”
“放心,放心,多谢康管家我老金为人你还不知咩,嘴巴可是最严实的就算用撬棍也撬不开”金老板点头哈腰,姿态卑微。
等康伯也抬步上去二楼,酒楼那个叫阿飞的伙计凑上来“老板,傅先生做乜呀要包下整座酒楼”
金老板看看手中那沓钱,最起码也有两万,按照他店铺营业额,足足多出一半。
“噤声啦你那么好奇怎么不亲自去问还有,知道我为乜能活这么大岁数,并且在澳门开这么大酒楼”
“那是因为老板你厉害”
“错因为我不像你这么大嘴巴,还这么好奇记住,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就闭紧嘴巴”说着话,金老板一封红包丢给阿飞,“搵钱啦,大飞哥”
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
傅云钊端坐在贵宾厅,慢悠悠饮着茶。
旁边康伯小心服侍着。
彭刚是直性子,却是有些不耐烦。
傅云钊表面看起来淡定,内心实则也有些焦躁,觉得这石志坚架子未免摆的太大这里怎么说也是澳门,既然自己摆了这出“和头酒”,他就应该给足面子,提前过来
另外,让傅云钊感觉很不舒服的是这次为了搞掂傅家与石志坚的矛盾,他不得不亲自请到澳门王何家出手帮忙。
实际上,澳门王何东爵士在现在已经是“过去式”,新的澳门王早已换人,并且也姓何。
但傅云钊偏偏没去央求这位新澳门王,而是主动去找何东后人,原因很简单,以前这位新澳门王是他父亲手下,与他傅云钊平辈,现在让他低头,他岂能愿意
傅云钊寻思完,长叹一声,又忍不住掏出金表扫了一眼。
旁边“霹雳手”彭刚看得清楚,忍不住牢骚“老爷,您别嫌我啰嗦,这姓石的也太不像话明明知道您老今天邀请他来这里饮和头酒,他却故意迟到,简直是不给您面子”
“阿刚,稍安勿躁”傅云钊捏起茶盅心平气和,“既然是和头酒,就要沉住气他来也好,不来也好我傅云钊面子已经做到就算传出去,也是坏了他的名声”
“傅先生,请问坏了边个的名声”忽然有人接话道,随着话声,就见石志坚一袭白衣,笑眯眯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西装,带着雪白礼貌,脖子上围着围巾。
进入房间,石志坚摘下帽子,取下围巾,信手挂在衣架上。
这才慢吞吞走到傅云钊面前,在他对面坐下。
康伯和彭刚看见石志坚到来忍不住楞了一下,因为这次石志坚是一个人过来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傅云钊静静看着石志坚一切举动,对于他的单刀赴会,只是稍感诧异。
“唔好意思,傅生,让你久等”石志坚坐好,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烟和打火机放在桌子上。
康伯上前主动为石志坚倒了一杯茶水。
傅云钊伸手做了一个“请用”姿势。
石志坚没有饮用茶水,而是从香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在盒子上磕了磕,叼在嘴上,又拿起打火机点燃,悠然抽了一口,抬头吐出来望着傅云钊“傅生,茶就免了我只想知道今天你诚意如何”
傅云钊笑了笑,自顾饮一口茶,放下,这才道“我诚意十足的,难道你没看到”
“包下整座酒楼,摆一桌鲍鱼宴这诚意,当真十足”石志坚叼着香烟,语气轻蔑。
傅云钊不紧不慢,朝康伯挥挥手。
康伯上前,取出二十万美金摆放在傅云钊面前的玻璃转盘上。
等摆放好之后,傅云钊转动玻璃转盘,把那些钱转到石志坚面前,“呐,我知你在大欢喜赌场砸了十万美金,这里是二十万,我赔你双倍”
石志坚看着转盘上二十万美金,夹着香烟捡起来一沓,又丢下去,笑了。
“傅先生果然大手笔赔双倍早知道你这样好讲话,我就砸一百万下去,那么岂不是直接赚足百万美金”
傅云钊端起茶水低头轻饮一口,抬头瞬间眼神犀利“石志坚,我这样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难道非要咄咄逼人”
石志坚耸耸肩,翘起腿,抽一口吐烟道“傅先生,不要把我讲的那么难以理喻讲真,其实你明白,我只需要你一句话来着你讲出来,我们大家就可以握手言和怎么样,讲不讲”
傅云钊当然知道那句话是什么,区区三个字“对不起”,但是对于傅云钊来说,他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这样做那样以来,他们傅家就会在澳门抬不起头
所以,傅云钊准备祭出法宝。
“石志坚,不是莪不愿意讲,而是我讲了,你是否能承受的住”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在试试之前,我送给你一份礼物先康伯,把礼物拿出来送给石先生”
“好的,老爷”康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彭刚叉着腰,也是得意洋洋。
石志坚倾身在烟缸弹弹烟灰,期间,康伯已经把礼物取了出来,却是一幅字画。
“康伯,展开给石先生看看”
“是,老爷”
康伯和彭刚两人把字画展开,只见上面用毛笔浓墨写着四个字以和为贵
如果这只是简简单单一幅书法作品也就算了,可是这幅字的落款却是澳门,何晓生
只要是澳门人就都知道,何东,字晓生
石志坚看着眼前四个字,绷着脸,心里都快笑岔气,猜测傅云钊也不知道花了多钱钱才从何时礼手中买下这幅字为了面子,这傅云钊也真是不惜血本这就是老资本家的悲哀,从来都是要脸不要钱
傅云钊见石志坚表情“严肃”,还以为石志坚被这幅字震住,得意道“听闻石先生大才,定可以认出这幅字是谁写的”
石志坚很配合“不错,这难道是何东爵士亲笔”
“当然”傅云钊很满意石志坚的反应,要不他花费数十万买来的这幅字就白瞎了。
“澳门王何东爵士他老人家虽然已经去世,但他在澳门的名望却无人能及”
石志坚紧张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他老人家可是大名鼎鼎澳门王”
傅云钊见石志坚如此模样,就更得意了,就差把“你怕了吧”几个字说出来,“所以他老人家写的这几个字,你懂了吗”
石志坚忙点头,“我懂的既然何爵士亲笔子在这里,我石志坚也无话可说傅先生,我与你恩怨,一笔勾销”
傅云钊第一次觉得石志坚很上道,果然,抬出澳门王何爵士的名头还是管用,连石志坚这种小辈都吓得打哆嗦。
“事已至此,我收下傅先生这份好意”石志坚说完朝外面打个响指,“辉敏,进来”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过来,随从都在外面等着。
陈辉敏从外面走进来。
石志坚指指那幅字“收起”
“是,石先生”陈辉敏二话不说,上前从康伯手里把那幅字收了起来。
傅云钊微微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傅先生请我食的这顿饭就免了大家搵钱不容易,能省就省”石志坚说着又打个响指,示意陈辉敏把那二十万美金也装起来。
傅云钊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
看着傅云钊一脸懵逼模样,石志坚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我石某人其实也是个正人君子,懂得礼尚往来傅先生送我这么大礼,我也送个小小给你”
说着话,石志坚就夹着香烟,起身凑了过去
彭刚“你要做什么”
傅云钊示意彭刚不要乱动。
石志坚上前对傅云钊耳语了几句。
傅云钊一开始表情还很淡定,可是慢慢严肃起来,最后又从严肃变成阴森
石志坚说到最后,又取出一字条递给傅云钊“傅先生,现在我们,两清”
石志坚讲完,把差不多抽完的香烟碾灭在烟缸内,对陈辉敏说“阿敏,我们走”
石志坚走过去取了礼帽和围巾,大拇指插在马甲兜内,姿态桀骜朝外面走去。
陈辉敏微微一笑,随即跟在石志坚后面夹着字画揣着美金转身离开
石志坚步伐轻盈,笑容满面。
他要趁热打铁把这幅字卖还何时礼那家伙,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
看着石志坚离去背影
康伯摸着下巴,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要讲乜”傅云钊此刻却是被石志坚给出的那个消息震惊得快要麻木,表情阴晴不定。
康伯迟疑道“我总觉得这姓石的像是在演戏”
傅云钊回过神,突地拍案而起“就算演戏又怎样现在天快塌了”
傅氏集团旗下,药业公司。
董事局内,一群人正在乱哄哄吵着架。
“傅大少,我们这些老人家都是信你的你父亲说你年轻有为,特别能干,我们这才相信你,让你管理药品公司,可是现在呢马来西亚那批货出了错被周氏药品公司截胡”刘董事说道。
“是啊,虽然那批货才价值三百万,不过却打断了我们公司与马来西亚那边的友好关系周氏趁虚而入,以后我们亏损的就不再是三百万,而是三千万,三个亿”另一位姜董事说道。
面对这些董事会成员,身为傅家大少爷的傅永忠焦头烂额。
论才干他自认还可以担当大任,可是每逢遇到大事,他就会手忙脚乱,有些沉不住气。
作为他二弟的傅永义此刻站出来嚷嚷“喂喂,你们这些老前辈能不能讲少一句我大哥已经知道错了,他正在想办法弥补,你们这样逼他又有什么用”
相比傅永忠,傅永仁和傅永孝,老二傅永义简直就是个“粗人”,他知道自己才干不行,能力不足,于是就紧抱大哥傅永忠大腿,从而捞到很多好处。
傅永忠见他这般,也对他不薄,兄弟俩可算是“十分和睦”。
此刻见大哥被这帮糟老头子攻击,傅永义就站出来帮衬。
“什么叫喂喂没大没小就算你父亲在这里,也要给我们几分薄面”刘董事等人不爽道。
对于傅永忠这个未来傅家继承人他们还能忍让一下,至于这个傅老二就算了,不成器的家伙
“各位息怒,我二弟也是心急讲错话”傅永忠忙站起来打圆场,“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这几天就去马来西亚,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把那边的生意抢过来”
“傅大少,讲大话可是不行的现在生意被抢走,又岂会那么简单抢回来你以为一群人踢波呀踢来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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