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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暗桩
    貔貅可是猛兽, 怎么能用来饲养呢

    话虽如此,赵韫一抱上那个小团子就舍不得放手了,软软的, 很好摸。

    他蹲下身下,嗅了嗅小团子身上明显的皂香, 就知道已经被傅闻钦清洗过了,忍不住亲在小家伙脑袋上。

    “相好的。”赵韫弯起双眼,把汤圆抱进怀里蹭了蹭。

    人间四月芳菲尽, 西南已经暖和了起来, 常秋并未放弃打探傅闻钦的下落,可随着一日一日的等待, 将士们显然都躁动起来。

    “将军不会真出事了罢”

    “怎么会上次在漠北, 将军是何等的神勇”

    众人议论着,一边盼望着今日的侦察兵能带来好消息。

    就在谁都意想不到的时刻, 一个长身女子信马走入军营, 道“这地方可真叫我好找。”

    “将军”几人回头,看见完好无缺的傅闻钦,一下子激动起来。

    “整顿一日,明日回京。”傅闻钦迫不及待, 下了命令,与此同时好几个人跑着奔去, 广而告之傅闻钦回来的消息,没一会儿整个军营的人都聚集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常秋不满,“找死我了。”

    傅闻钦轻笑一声,“你以为甩开那些人是这么容易的事”

    说完,她巡视了好一会儿,才从将士中间发现一身戎装打扮的陈屑。

    傅闻钦心中微讶, 道“你的裙子呢”

    陈屑忽然握拳,坚定地道“以后我要努力习武不能做废物了”

    “哪儿能。”傅闻钦勾唇,“军师运筹帷幄,整个军营的脑子加起来都没你的好使。”

    她说着翻身下马,将马后面拖着的那一车东西丢过来,道“路上捎来的黄牛,叫伙夫做了,给将士们解馋。”

    她一松手,就被一个突然上前的士兵熊抱了一下。

    傅闻钦一顿。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张怀抱住傅闻钦。

    谁也不说话,就这么一言不发地抱着,本是一副十分温情的场面,傅闻钦却面色一暗,毫不留情道“我数三下,再不松开,打断你们的腿。”

    “一”

    “快跑啊将军打人了”那些将士们瞬间一哄而散,大笑着离去。

    “”傅闻钦抿了下唇,对陈屑道,“我收到消息,京中事宜已准备完毕,回京乃师出有名,明日启程。”

    “这么着急”陈屑自然没有异议,可是她担心傅闻钦奔波了几日,不知经历了何等凶险的场面,身子会受不了。

    常秋却道“我巴不得今晚就走,回京取那狗皇帝的命。”

    傅闻钦缓缓摇头,“那怎么行,皇帝的命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抢。”

    常秋面色一变,“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傅闻钦你言而无信”

    傅闻钦悠然地摆了摆手,“别着急,等到了京城,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就不会这样跟我大呼小叫了。”

    “不可能”常秋十分不满,狠狠瞪了傅闻钦一眼,突然生气,转去一边拉着脸。

    傅闻钦眼角斜睨着她,轻轻勾了勾唇,才对陈屑道“走,去喝杯酒。”

    两人一行走入军帐,陈屑担忧道“将军,那伙精骑兵半路杀过来可如何是好”

    “她们已不成气候。”傅闻钦道,“她们的士子已经死了,卖命给谁看呢。我要是她们,就赶紧逃命了。”

    “士子”陈屑面露不解。

    傅闻钦轻笑一声,将一碗酒怼到陈屑面前,道“话不多说,你我畅饮。”

    月上柳梢头,这夜的星空格外夺目,尤其是在山里,繁星都变得纯澈。

    耳畔是欢声笑语的嘈杂声,傅闻钦与陈屑席地而躺,望着星空随意攀谈。

    陈屑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将军看月时,可有相思之人”她的声音带上一丝娇憨,像个十几岁的小女子。

    傅闻钦道“自然。”

    “将军的那位心上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娇娇。”傅闻钦声音一顿,暗沉的双目被倒映入的星河泻入几分光点,“说起话来总是温温软软地跟你撒娇,让人听着就心情很好,但性子倔得很,真生气了要哄上许久。”

    陈屑静静听着,道“将军必然喜欢他乖巧的模样。”

    傅闻钦否认“不,我喜欢把他惹毛了,然后看他气得拿香软的脚踩我,那个时候是最好看的。”

    “”陈屑的面色抽搐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将军嗜好果然非同凡响。”

    傅闻钦今时不同往日,她的神思敏感起来,睨了陈屑一眼道“怎么跟我说这个,是你也有”

    陈屑摇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傅闻钦看了她半晌,道“军师才华不凡,当初为何不入京科考”

    篝火的暖光映在陈屑柔和的面容上,她双眸中托出一股怀念,道“本是要去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加上老师有难,我便留在了军营。”

    “如此。”傅闻钦回着,额际却渐渐渗出些许冷汗。

    她幽暗的眸子紧盯着陈屑纤细的脖颈,心底蔓生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欲望。

    想掐死她。

    酒精对傅闻钦本是无用之物,可现在却催得她浑身发热,她眸底一片猩红,双手紧握成拳,极力地忍耐着。

    陈屑并未发现身边人的异样,只是小口地酌饮着酒,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

    不知想到什么,她白皙的面容上扬起一个轻浅的笑容来,甜丝丝的。

    傅闻钦深吸了一口气,一手已经抓起一把土来。

    她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那个东西已经愈发地不受控制起来,恶念肆无忌惮地生长着。

    “你该去睡了,陈屑。”傅闻钦目光幽冷,这样说了一句。

    陈屑笑了笑,道“那我便告辞了,不扰将军休息。”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缓步离去。

    在她走后,傅闻钦心头那股欲望才稍有松懈,她大口喘息着,极致的忍耐令她浑身难受无比。

    “千万不要杀人”方未启警告的话语响在她脑海中。

    可她并未杀人

    傅闻钦眼神茫然着,忽然一下子惊醒过来。

    不,不对。

    她杀过了,在夜风吹拂下,她忽然想起那满目的猩红。

    一次是在将军府,一次是在西南的山谷。

    傅闻钦忽然感到绝望,她已经做过了。

    而且她根本记不清那夜在山谷里,她杀了个多少人。是整个精骑兵吗

    她浑身上下都十分渴望鲜血的滋味,但此刻的傅闻钦并非完全失了理智,她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只是这种控制的力度在往越来越小的倾向流去。

    “嗯”傅闻钦闷哼一声,全力捂住心口,她眼前的光景一下子斑驳起来,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一个个模糊的光点,下一瞬,眼前的一切都变作血红,一片淋漓,什么也看不清。

    不能再拖下去了,傅闻钦深知自己的破坏力有多严重,她清醒的时候都能在赵韫身上抓出红印子,若是完全失去理智,赵韫会怎么样

    傅闻钦咬紧牙关,强行从储存空间拿出一支镇静剂给自己注射进去,冰凉的液体从血管流向奇经八脉,总算是唤回她一丝神智。

    傅闻钦整个后背都出了层汗,苍白着脸色走入营帐。

    翌日天未亮,军队就开始整顿了,这支加起来几乎有十万人的军队都穿着夺夜军服,自西南班师回朝。

    与此同时,西南战捷的消息也传回了舒眷芳手中。

    “此为谎报”舒眷芳阴沉着脸色,双手十指都缠着厚厚的白布。

    “陛下何出此言”宋长雪抬眸,面露不满。

    她的师父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可陛下对师父总是颇为厌恶,难道就因为师父是个武将么

    “傅闻钦前日还在宫里怎么可能收复西南依朕所见,她根本没有出京”

    “两位殿下亡故,陛下心痛难当,竟然出了这样的幻觉。”宋长雪轻笑,“只是这话还是不要再提,否则真是寒了全天下武将的心。”

    刘兰芯木着一张脸,注视了地面片刻,也上前进言“卫将军忠心耿耿,屡立奇功,陛下还是想想待将军回来要如何封赏罢。”

    舒眷芳可笑地冷哼一声。

    傅闻钦还需要她来封赏

    “陛下今日乏了。”杜明生冷冷睨了舒眷芳一眼,道,“今日议朝到此为止,退朝”

    后庭忽然兴起一个内宦之首杜明生,极受陛下宠爱,不仅无时不刻随侍在陛下左右,甚至可以做出一些决策,只要他发了话,陛下都不会再反对。

    今日文武百官再度见证了这位杜明生是如何专横,他说完这句话,陛下便起了身,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往后殿去了。

    “唉。陛下专宠宦官,社稷之危啊。”有人叹。

    “接连两位殿下暴毙荒野,真不知是不是天亡我大衍。”

    各部大臣面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凝重,却有一人道“我听说,陛下之所以如此肆意地流连后宫,是因为继承大统者并未断绝。”

    “你这是何意”有些人听了,纷纷往那人身侧涌去。

    宋长雪看着那些人,轻轻一笑,看了眼身侧神色呆滞的刘兰芯,道“刘大人,大殿下已死,您也是时候考虑换士了罢”

    刘兰芯颤了下身子,道“哪儿还有新士可侍”

    “她们不是在说么刘大人不妨去听听”

    “我也是听说,坊间传闻,陛下子嗣如此稀薄乃是天罚,她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故而如此”

    “这种大不敬的话你也敢说”

    “否则如何我衍朝开国以来哪一世不是繁荣昌盛,怎就此一世出了这样大的祸患,这可是要绝后啊。”说话那人勾了勾唇,道,“我听说,先帝当初属意的是另一个皇女登基,连封号都赐了,称宁王,却是陛下从中作梗,暗害了宁王,还是先帝身边的亲信冒死,保住了宁王一支血脉”

    散播完谣言,那人与宋长雪暗中对视一眼,到了四下无人之地,宋长雪赏了她一包银两。

    “做得不错,城外有人接应你,拿着银子离京罢。”

    女子喜笑颜开,“多谢宋大人。”

    京中一切准备就绪,舒眷芳一日日喝着杜明生端给她的迷魂汤,吊得身子一日比一日虚。

    两个女儿一死,按照舒眷芳现在的身体状况,今后也不可能有后了,已不成气候,杜明生心中松懈,近日瞧上一个俊俏的小侍卫,每晚都会过去幽会。

    “陛下记得早歇。”杜明生懒声嘱咐一句,拍拍手离去。

    舒眷芳盯着他的背影,沉沉的双目涌现出几分阴毒。

    时至今日,她手指上的伤还未好全,太医院那边拖着不敢给药,只能靠自己愈合。

    当日用温水洗去结在上面的盐块,叫舒眷芳又吃了一回大苦。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舒眷芳冷笑,她舒氏的江山,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其他人手中,好在她在宫中,还埋下了一支暗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