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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我的女人
    包厢内, 傅靖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轻轻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

    一旁的中年男人还在喋喋不休“上峰对这件事非常震怒,也深感痛心。靖之是党国培养出来的栋梁, 却为g党着想,同情g党, 殊不知这是养虎为患。防止异党活动办法出台已半年有余, 想必靖之已熟读并牢记在心,可为何还要违背委座的意志”

    “说完了吗”待中年男人说的口干舌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红酒后,傅靖之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说完了。”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嗫嚅着说, 还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

    明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远离了战场一年多, 就连硬朗的五官都比以前更加精致英俊了,俨然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可为什么他从他身上看到了肃杀之气, 让他不敢直视。

    “你转告重庆,傅某牢记中山先生天下为公的思想, 时刻不忘赶走日本侵略者。如果重庆方面认为傅某不称职, 大可以召回傅某。傅某愿马革裹尸,回部队上战场杀敌。”

    “我会把你的话汇报给重庆,你好自为之。”在傅靖之凌厉的目光中, 中年男人抓起公文包, 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

    等中年男人出去, 陈盛担忧地问“长官,重庆方面会不会处分你”

    “处分又如何,如果能揪出来日本特务,傅某区区一个处分算得了什么”傅靖之牵了牵嘴角,不以为意。

    “长官, 你是为了白小姐吗”陈盛犹疑着问。

    “是,也不是。”

    陈盛明白了傅靖之话里的意思,担忧地说“长官,我知道白小姐是个不错的人,可现在,咱们”

    这段时间以来,长官身上的变化他不是看不见。可现在形式不好,重庆方面隐约有撕毁国共合作协议的苗头,万一国共两党开战,长官和白小姐势必成为对手,这份喜欢也成了牵绊。

    “我知道,以后的事再说吧。”傅靖之在心里苦笑,他们之间的阻碍何止是立场不同,横跨在他们之间的不明问题恐怕比立场还要严重。

    舞台上,白辛夷一首歌唱完,刚走下舞台,就被红姐拦住了“牡丹,惠穗洋行的襄理桥本先生点了你的台子,我告诉他,你从不陪酒,可他不依不饶的,非得让你过去。”

    “我知道了,红姐你快过去换衣服去吧。”白辛夷一眼就看到了红姐身上的酒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红姐是想为自己抵挡的,可这些日本人哪里把中国人放在眼里,公然往一个中年女性身上泼酒,实在是嚣张无理。

    白辛夷走到了红姐说的八号桌,见到了这位叫桥本茂的日本人。

    桥本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典型的日本人长相,肤色较浅,小个子,小眼睛,眼睛向鼻子靠拢。

    “白小姐,请坐。”桥本茂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听得白辛夷有些心累,干脆用日语问候他。

    “桥本先生,感谢您点了我的台子。”

    桥本的小眼睛倏地一亮“白小姐的日语说的这么好,是在日本生活过吗”

    “是我的一位前同事教我的,她在日本留学四年。”白辛夷不卑不亢地说。

    “据我所知,白牡丹小姐来舞厅只有两年,就能说的一口流利的日语,实在是太聪明了。”桥本边说边伸出了手,想要抓住白辛夷的手腕。

    白辛夷不着痕迹地缩回手,“桥本先生过奖了,牡丹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在过来时,白辛夷就端了一杯茶过来,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我很仰慕白小姐,想和白小姐做亲密的朋友。既然咱们是朋友了,我喝酒你喝茶,是不是太不诚心了”桥本将自己喝了一半的红酒推到了白辛夷面前,“我请白小姐喝酒。”

    “桥本先生客气了,牡丹一会儿还要登台演唱,不能喝酒。”白辛夷淡淡道。

    桥本的脸刷地一下沉了下来,“白小姐是不给我面子”

    “很抱歉,为了保护嗓子,牡丹从不喝酒。”白辛夷在心里数着数,计算着傅靖之什么时候赶到现场。

    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的眼里,她和傅靖之是一对恋人,傅靖之为了面子也不可能不管她。

    “八嘎”桥本茂恼羞成怒,嘴唇上一撮小胡子也跟着抖了抖。

    他忽地站起身,端起案上的酒杯,朝着白辛夷泼了过去。

    瞧着桥本茂手上的动作,白辛夷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下一瞬,便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

    “辛夷,你有没有事”傅靖之松开了白辛夷,捏了捏她的肩膀。

    “谢谢,我没事。”白辛夷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看着傅靖之苦笑。

    桥本茂喝了不少酒,加上傅靖之穿着便服,他一时没认出来,见刚刚还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白辛夷,转眼间就对着傅靖之含情脉脉,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下贱的只那表子,你居然敢哦”

    “你找死”傅靖之猛地掐住了桥本茂的脖子,手上用力。

    桥本茂被掐得快要窒息,张大了嘴巴,两只手抓住傅靖之的手,拼命挣扎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我,我是日本人,你敢”

    眼看着桥本茂被掐得脸色通红,直翻白眼,白辛夷这才拉住傅靖之的手腕,小声用英语说道“别为了这个日本杂碎影响你和宪兵队的关系。”

    傅靖之松开了手,桥本茂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时候,他才确信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要是觉得不服,尽管去宪兵队告我。”傅靖之拉住白辛夷的手,像是在宣誓主权一般“我傅靖之的女人也敢动,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白辛夷的手被傅靖之紧紧地握在手里,她的心是复杂的。傅靖之带着薄茧的手,干燥而温暖,给了她力量和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独立了,可面对这些列强的时候,依然是这么的渺小。如果傅靖之没有及时出现,她该怎么做是准备揍这个日本人一顿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身后有组织,还有她的家人,她不能不管不顾的搞个人英雄主义这一套。

    “你等着,我要去宪兵队告你,你竟敢殴打日本侨民。”桥本茂从地下爬起来,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灰溜溜地走了。

    “先生们女士们,刚刚打搅了大家的雅兴,舞厅为了表达歉意,今天的所有酒水九折,希望大家喝好、玩好。”高经理冲在场的客人们抱拳。

    刚才傅靖之掐住桥本茂的脖子时,客人们并没有多害怕,有胆大的还在一旁看热闹。日本人横行惯了,有人能让他们吃瘪,客人们也觉得扬眉吐气。

    日本人又怎么样,傅三公子照样不放在眼里。

    一时间,有客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谁说傅三公子是汉奸的汉奸敢打日本人吗”

    “就是,也没见他干什么坑害中国人的事啊,怎么就传出来是汉奸了”

    白辛夷跟着傅靖之去了包间,将众人的议论声抛在了身后。

    她默默地坐到了傅靖之的对面,两只手放在腿上来回搓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靖之。

    “对不起,刚才说你是我的女人,是想保护你。不然,那个日本人少不了要找你的麻烦。”傅靖之以为她生气了,便小心地解释。

    “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担心高桥幸子更加恨你,三浦大佐的事她一直怀疑你,正愁找不到你的把柄呢。桥本茂虽然不是军方的人,可也是日本商人,就是宪兵队也会护着他。”

    “不用担心,高桥幸子就算再怀疑我都没用,她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敢动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傅靖之听她说担心自己,心里非常高兴,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只是,明天的头条是跑不掉了,我和你的名字又要出现在报纸上了。我想想啊,是说我冲冠一怒为红颜呢,还是傅三公子英雄救美”

    “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出现在报纸上,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傅靖之的轻松不同,白辛夷的心情沉重极了,她在想着怎么和父母解释她和傅靖之的关系。

    傅靖之见她愁得秀眉紧蹙,一张俏脸拧巴在一起,忽然有些想逗她“要是不这样的话,怎么能让高桥幸子相信,我对你情根深种了呢”

    旁边一直被当成工具人的陈盛,快要没眼看了。这还是他家道貌岸然,哦,不苟言笑的长官吗

    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欺我。

    “咳咳”陈盛轻咳了两声,怒刷存在感。

    待傅靖之看过去的时候,陈盛冲他挤了挤眼睛,被傅靖之瞪了回去。

    白辛夷懒得看这两个人打眉眼官司,和傅靖之打了声招呼,出去登台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她只想着多赚点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报答他们的恩情。

    等白辛夷这边一出去,陈盛就忍不住打趣傅靖之“长官,你什么时候对白小姐情根深种的”

    “陈盛,你是想去重庆呢,还是想去下面的警察所”

    “长官,我错了,你别赶我走。”陈盛立刻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傅靖之无视陈盛的装腔作势,严肃地说“你安排吴大福,让他把可靠的人撤走,留下那几个暗装,把这条线废了。”

    “为什么”陈盛不解地问。

    “自然是演戏给高桥幸子看。”傅靖之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