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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顾长汀说走便走了。

    外头的雨随着他的离去渐渐停止,处处寂静,唯有鸟鸣与蝉鸣显得愈发空灵圆润,未几,沈辽叩响了门板,“阿宁能进来吗”

    “进来呀,这里又没别人。”沈秋练翻了个身,看起来心情不错。

    “咦怎么就你一个,那青衣公子呢”沈辽在门口探头探脑,脚伸出来又收了回去,看起来不大放心,生怕撞破了什么事似的。

    “他啊走了。”沈秋练道。

    “走了”沈辽大吃一惊“可我没见有人过去啊”

    显然顾长汀是精通某些水系术法的,沈辽的反应过于耿直,反而逗笑了沈秋练。

    少女把脸埋在枕头里,肩膀耸动。

    “爹,你好歹也在修真门派里待了这么多年,能不能表现的这么”她想了半天,闷声吐出一个形容“这么唯物主义。”

    “什么主意爹是没什么主意啊”沈辽听不明白,摆摆手,也不觉得害臊“爹只知道做饭,照顾阿宁,死丫头,还敢笑话爹白养你了。”

    每次跟沈辽说话,沈秋练都觉得心里热乎乎的,他们纵然是养父女关系,却比亲父女还要亲密无间。沈秋练往床里侧翻了个身,给沈辽让出位置来坐,“爹你就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屋子里养男人了呢”

    “呸呸呸,姑娘家口无遮拦”沈辽白了她一眼,走到她床前,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心里话“那青衣公子是什么来头”

    “他叫顾长汀,住在青陵。”沈秋练懒洋洋道。

    沈辽对外头的事不太过问,只当顾长汀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家中是干什么的”

    “学医的。”沈秋练说。

    “大夫啊。”沈辽一拍大腿“大夫好啊以后小病小痛都不用愁了,那家里有妻室没啊”

    沈秋练眉梢一耷拉,这才听出些不对劲儿来。

    “爹,你几个意思啊”她抬头道。

    “爹这不是怕你受伤吗你一个姑娘家,没见识过世间险恶。”沈辽语重心长道“像顾大夫这种一表人才又有一技傍身的男人,肯定不愁没姑娘喜欢,他万一早早的就定了亲,不告诉你你这不就成外室了吗”

    沈秋练“爹你说什么呢”

    沈辽说着说着还愤慨起来了,抓着沈秋练的手拼命摇“爹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去给别人当妾啊爹不允许”

    沈秋练沉默了两秒,把他的手扒拉开,“爹,你就说你闲着没事看了多少民间话本吧。”

    沈辽“”

    “爹,这样,你给我做个何首乌炖鸡。”沈秋练蹭了蹭沈辽,像条贪吃的小狗“我边吃边跟你解释。”

    七星夜交藤炖小公鸡上桌。

    鸡肉蒸的酥香软烂,汤汁白鲜浓郁,沈辽还掰了几片菌子在里头,吸饱了汤汁的菌肉肥嫩又有嚼劲,沈秋练连喝了三碗汤,满意的看着手上的绿色渐渐褪去。

    顾长汀诚不欺我。

    将事情的原委大概告知了沈辽,沈秋练着意隐去了受伤垂危的情节,只说她在历练的过程中中了毒,又跟云晴芝等人发生了冲突,沈辽听完后气的面红耳赤。

    “闻天羽这臭小子是当我死了吗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女儿”他拍案咆哮道“阿宁你等着,爹现在就去找掌门主持公道这门婚事他否了就否了吧闻天羽这般不上道儿也配不上我的阿宁难道我们阿宁难道除了他闻天羽就没人要了吗”

    “爹爹爹你别冲动”沈秋练伸手阻拦,她好不容易将这难得发脾气的大仓鼠按回原位,轻声道“其实这几天我有认真想过。”

    “什么”沈辽道。

    “昨天我还觉得这婚尽早退了了事,省的心烦,但现在想来,这还不是个跟师父说退婚的最佳时机。”

    “现在还不是吗这都还没成亲呢,他就敢这么帮衬着外人欺负你若是真成了亲那还得了”沈辽窝火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信这混账小子的花言巧语,给你们定什么亲事”

    “可是爹你有没有想过,师父真的会因为你去求就取消我跟闻天羽的指婚吗”沈秋练道。

    “为什么不呢强扭的瓜又不甜。”沈辽茫然说。

    “那我问你,我跟闻天羽起争执的诱因是谁”

    “云晴芝啊。”

    “云晴芝是谁”

    “掌门的女儿啊。”沈辽说“怎么你觉得掌门会偏袒云晴芝吗不会不会,掌门这个人最适公平正义了,你看从前掌门夫人那么闹腾,他也没把我赶下山去,这次玉泉眼的事,他也没偏帮云晴芝和闻天羽他们,该罚都罚了呀。”

    沈秋练摇头道“那是因为证据确凿,不一样的,再公平正义的人面对亲生骨肉的事,说毫不动摇是不可能的,就像爹你,之前脾气多好呀,先前掌门夫人为难我的时候,还不是急的兔子咬人”

    沈辽抬手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沈秋练笑着在床上滚了滚,长发披散如织锦,她继续道“且不说我之前时常惹大家不高兴,退婚到底孰是孰非说不清楚,就算我之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这事传出去,对云晴芝的名声必然有损,师父不可能不考量,大概率只会劝和不劝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之前,爹你不也在劝我不要轻易退婚吗”

    “为人父者,好像是这么回事。”沈辽若有所思道。

    “到时候婚没退成,反倒让师父跟爹生了嫌隙,多不好。”沈秋练道“反正我跟闻天羽短时间内又不可能把这婚事落实了,就先搁置着呗。”

    沈辽讶异道“阿宁,你突然变得这么通透我还真是不习惯。”

    沈秋练心想,在二十一世纪冲浪的时候多看几桩离婚案的审理,任谁都会变通透的。

    “那你就只能先忍一时了,可怜我的阿宁。”沈辽困扰不已,叹息着摸了摸沈秋练的脑袋,“今年总是多灾多难的,爹却什么也帮不了你,是爹无能。”

    “爹,你别这么说,能遇上你我已经比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幸福了。”沈秋练笑说。

    这是她的心里话。、

    在现代她那么渴求亲情,总也得不到的东西却在这里得到了满足,她是不会做任何会伤害沈辽的事情的。

    “爹,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丢脸了,我会好好争气,做个让你骄傲的女儿。”沈秋练坚定道。

    沈辽莞尔,抚摸着她的头道“讲真的,以前爹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自从几日前你在试剑坪受了伤,差点儿醒不过来之后,爹就看开了,真的,爹不强求那些名利虚荣,爹只要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说着,沈辽的眼眶湿润,他用粗糙的拇指按了按眼角,听沈秋练吃惊道“我几时在试剑坪受了伤”

    “想来你也不太记得了。”沈辽说“你先前折了剑,路过试剑坪时应是心有不甘,因为你虽然没法炼气,但在剑招方面领悟的比谁都快,之前掌门还说你即便无法修真,练得一身好武功傍身,做个江湖侠客也不错后来在试剑坪不知被谁的剑气冲撞了,打伤了头,昏迷了好几日,有一阵子闭气把我们都吓坏了。”

    沈秋练陷入了沉默。

    她就是那时穿过来的。

    想来原主是真的死了。

    只是死的不明不白,这“不知被谁的剑气”大有说法也未可知。

    在如此诡异莫测的环境之中,她必须得迅速变强才行。

    “哦对了。”沈辽一拍大腿道“你的那只剑匣不知什么毛病,今天嗡嗡的震个不停,我还想找人问问什么情况来着,可刚拿出去你便回来了,他现在又不震了。”

    沈秋练“咦”了一声,见沈辽起身从外面儿把她的剑匣取了进来。

    这副剑匣通体纯白,上面雕镂了一些古朴的深碧色云纹,十分典雅,沈秋练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两截断剑取出,搁在桌上,细细打量。

    “你说这剑会不会成精了呀”沈辽叉腰在一旁道。

    “你是说剑灵吗”沈秋练扭头道“可剑灵一般都只出现在古剑和名剑里头,要么是历经沧桑,外来魂魄入驻,要么就是剑主灵力够强,沾染了剑本身自凝而成,我这剑应该不至于吧”

    沈辽回想了一下,几年前,朝阳派铸剑炉的铸剑大师曌临真人想尝试一种新的锻造工序,所以出了这把剑,本来是想给程武用的,不料程武刚上手便磕坏了个豁口,可见质量不佳,曌临真人便只能将剑收回炉重新修补锻造,再出炉时程武已经挑了别的佩剑,这剑便匀给了没有灵根可言的沈秋练耍着玩儿。

    要这么说的确是个次品没错了。

    可沈秋练很是喜欢,还特意给其配了个漂亮的剑匣,日日背着。

    若非因为闻天羽的缘故,沈秋练应该还会在练剑的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沈秋练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