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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梅开二度
    闻夏把马牵回马厩, 抓了一小把干草喂马。

    廖星沉喂完马走过来“刚刚那个是那个谁方淮他爸”

    闻夏“嗯”了声。

    廖星沉“看来你们两家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确实,说难听点是世仇,”闻夏说, “我爸跟他爸从学生时代斗到现在。”

    廖星沉笑了两声, 问他“对了, 林风起怎么来这儿了”

    闻夏“方淮他爸想拉拢他。”

    廖星沉家里是开医院的,方家虽然做地产生意, 廖父和他们家的地产公司没有打过交道,但多多少少会互相知道一些。然而廖父这个人也不爱也没时间掺和这些生意场上的来来往往,他本职还是个医生, 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手术台。

    所以方连树才觉得廖星沉面生, 不认识。

    廖星沉摸摸下巴,揶揄道“我还以为他专程来找你的。”

    闻夏把最后一点干草喂掉, 煞有介事地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两人休息了会儿,马匹也休息了会儿,便又牵出去打算再骑两圈。

    来骑马的人比之前多了点, 但草场宽阔, 零零散散的马匹并不显得拥挤。方连树带来的一行人这会儿也有些分散, 肉眼范围内只看见三两个认识的面孔。

    闻夏和廖星沉骑着马入内, 廖星沉调侃问“去找林风起”

    然而都不用找, 两人往前骑了会儿,就看见林风起和方淮骑着马在赛马跑道内一前一后奔赶。

    跑道外围聚着一些骑着马看热闹的观众,多数为方连树和他带来的人。

    闻夏和廖星沉便也靠近观看。

    这个马场只是给来度假游玩的业余爱好者一个体验休闲的场所,并不是为竞技的,因而跑道圈较小,也没有那么严的规格。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圈了。”廖星沉说。

    “刚开始呢。”旁边一位马术爱好者好心回答。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赛场内, 林风起和方淮的距离便缩短了一点。方淮正奋力追上他。

    闻夏在围栏外看着,看着缩短的距离,忽然有点儿紧张。

    一前一后的马匹离他和廖星沉也越来越近,快到转弯处时,林风起一晃眼,两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林风起手里缰绳下意识收紧,身下的马得到指令,速度瞬间慢下来。

    就这么一缓和的功夫,方淮后来居上,眼看就要超过他。

    那边方连树一伙儿的大小老板纷纷开玩笑“林总小方总追上来咯”

    而林风起的目光还黏在闻夏身上。

    闻夏心念一动,忽然朝场内喊了一嗓子“方淮,是男人就赢一个我看看”

    方淮“”

    林风起“”

    方淮虽然没注意场外的人,但闻夏那欠揍的声音他就是化成灰、被封入棺材里了,听见了都会当场诈尸。

    他给闻夏这句话吓得手一抖,差点儿没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还没缓神,就见前方的刚刚速度慢下来的林风起又一夹马腹,速度瞬间变快比之前还要快了

    场外老总们便又起哄“加油啊小方总”

    方淮一咬牙,奇怪的胜负欲莫名开始燃烧,本来他就是被他爸赶鸭子上架跟林风起赛马,他爸还说什么让他故意落后一点,卖林风起一个面子卖个屁。

    然而,前方的林风起不知打了什么鸡血,快得他根本追不上。

    不仅追不上,在他全力追赶的情况下,两个人差距还越拉越大、越拉越大

    闻夏的声音又漫不经心传过来“冲啊方淮”

    靠

    方淮头皮一炸,就看见快把他甩掉大半圈林风起忽然收紧缰绳,速度锐减,然后回头看他。

    他有些迷惑,身下马匹的速度却照旧,于是眼看着自己和林风起的距离又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林风起转回头,再次夹紧马腹,驾着马风一样向前奔腾而去。

    “”

    “。”

    你妈

    方淮心态崩了,气得想跳脚,这一个两个,俩人串通好的是吧玩儿他呢

    这场比赛毫无疑问是林风起赢了,他领先方淮快一圈,直冲终点。

    方淮落后到达终点时脸臭得像南风天一天一夜都没晒干的衣服。

    方连树老油条一个,怎么会看不出林风起那一慢一快是什么意思,有点儿不爽,但看林风起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又心里犯嘀咕。

    这林风起应该不是那种以玩弄谁取乐的人,怎么骑个马突然变得这么恶趣味

    那个闻家小子也真的怪讨厌的,喊那两嗓子扰乱他儿子的军心。

    但是当他看着林风起从终点折回,慢悠悠骑着马走到闻夏面前的时候,方连树忽然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

    好怪。

    闻家小子喊的那两嗓子第一次,害他儿子吓一跳,但同时林风起的速度也慢了一下,然后猛地加快;第二次,又害他儿子吓一跳,林风起也在那一刻几乎快停下,然后等他儿子快追上的时候再次驾马飞奔。

    真的好怪。

    方连树在这边冥思苦想,那边闻夏看着林风起慢慢靠近,突然听廖星沉“嘶”了一声,嘀嘀咕咕“之前没注意,你俩这,穿的情侣装”

    闻夏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才后知后觉自己身上的卫衣居然和林风起的毛衣是同色系的。

    说实话,这又不是真的相亲,他只想应付了事,当然不会在穿着打扮上多费心思,换衣服时随手从衣柜里抓了套衣服换上就出门了。他卫衣外面原本还搭了件外套,只是外套暂时脱掉了。

    他再抬头去看林风起,林风起已经连人带马停在他面前。

    男人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看着他的目光却幽幽的,带着一点儿受气小媳妇儿的委屈。

    闻夏大概知道他在幽怨什么,真诚地夸道“你真厉害。”

    林风起脸色稍霁,正要说话,方淮也骑着马跟个炸药桶似的火急火燎地过来了“闻夏,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扫兴。

    林风起今天是真的见识到了。

    他看着闻夏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转到方淮脸上“什么什么意思”

    “你好好的喊什么加油,”方淮不好把火撒到林风起身上,便把矛头对准罪魁祸首,“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话音刚落,他便感觉有一道冰凉冰凉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扭过头,对上林风起凉飕飕的目光。

    方淮打了个冷战,气势莫名变弱,对闻夏说“你少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小方总,”林风起忽然出声,“刚刚的比赛还要谢谢你有意相让,晚点我们可以再比一场。”

    方淮瞳孔地震,这是人话

    有意相让谁让你了故意讽刺谁呢

    方淮憋屈,憋得一肚子气,偏偏这个时候那些老板们也围过来“刚才的比赛真是太精彩了,没想到林总马术这么精湛,之前我约你去骑马你怎么还拒绝呢”

    林风起淡道“抱歉,工作事多,抽不开身。”

    “唉,没事儿,能理解,林总大忙人嘛,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一样,忙得晕头转向,都还没你这么有出息呢,”那人哈哈笑道,“小方总也还是这么厉害,不如我们俩也来比一比”

    方淮想说比个屁。

    “马叔叔您这么说,那我肯定恭敬不如从命啊。”他心里骂娘,脸上热络。

    他的马刚刚跑过一轮,再跑肯定比不上对方,虽然在生意利益上这马总得敬着自己三分,但同时他还是个长辈,输赢都有讲究。

    这个时候方连树适时插进去,说他家小子刚跑过一轮,给他休息休息,我来舍命陪君子。

    马总也只能赔笑说好。

    一帮人便乌泱泱跟着方连树去看热闹。

    方淮站在半路要走不走,看了眼闻夏和林风起,还是决定不跟这两个阴险狡诈的人多计较。

    方淮一走,林风起身上的寒气便收敛许多。

    他又盯着闻夏,忽然说“我赢了。”

    闻夏点头“是的,你赢了。”

    林风起“”

    林风起“我赢了方淮。”

    闻夏“嗯嗯,你赢了方淮。”

    林风起“。”

    廖星沉在旁边憋笑真的憋得好辛苦,悄悄挪远了一点。

    林风起木着脸,忍不住硬邦邦开口“你之前给方淮加油,说”

    闻夏“嗯”

    林风起“你说,是男人就赢给你看看。”

    闻夏“啊”了声,恍然“是有这么回事儿。”

    林风起没说话,眸光幽幽。

    闻夏露出苦恼的神色“那你输了也没法变成姑娘啊。”

    林风起“”

    闻夏“你看你赢了,不也还是个男人么。”

    林风起抿了抿唇,似乎有点儿委屈。

    闻夏偏偏还要问;“我逻辑不对吗”、

    “对,”林风起含着闷闷的鼻音,“你说的,都对。”

    逗人不能逗太狠,闻夏见好就收“那你出来咱们在外面溜达溜达。”

    林风起愣了愣,眼睛转瞬间亮了一点“好。”

    真的是非常好哄的人形阿哞。

    廖星沉笑着跟上来“不介意再带个电灯泡吧”

    虽然不是二人世界,但比起方淮,林风起现在完全能接受廖星沉了,三人离开赛道,在宽阔的草场不快不慢地跑着。

    但林风起今天过来依然属于半应酬,在闻夏身边赖了会儿,还是得回去。

    分开前闻夏状若随意地感叹了一句“咱俩衣服颜色居然还挺相近的,好巧啊。”

    然后他便看见林风起耳朵泛起薄薄一层红,却撑着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嗯,是挺巧的。”

    闻夏顿时了然,果然是故意的。

    他和廖星沉前脚刚离开马场,后脚闻山海就来电话了,问他俩饿了没有,如果饿了可以先去吃饭。

    闻夏“您和方伯伯还在钓鱼钓着了吗”

    闻山海“你懂什么,钓鱼钓的是个心境和人生。”

    闻夏“懂了,空军呗。”

    闻山海怒挂电话。

    两人到垂钓场的时候,两位老父亲果然还坐在岸边,那恬淡的模样,简直不像来钓鱼的,像在悟道冥想。

    境界之高,闻夏参不破。

    “你俩怎么来了”看见两人走过来,闻山海问,“不是说让你们先去吃饭吗”

    “两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饭就是大家一起吃才好吃。”闻夏说。

    闻山海瞪他一眼“歪理一大堆。”

    闻夏看一眼湖面“咬钩了咬钩了。”

    不仅咬钩,还差点儿把鱼竿给拖走,得亏闻夏提醒及时,闻山海赶忙抓住竿子。一番拉锯之后,一条大鱼扑腾着被慢慢拖过来,这鱼力气大,闻山海腾不开手,赶紧使唤儿子“抄网抄网,快快快。”

    廖星沉离得近,拿过抄网帮闻山海把鱼抄了上来。

    “哈哈,老廖看我钓上来的这条胖头鱼”闻山海在这儿坐了一上午,屁股都坐疼了,终于钓上来这么一条又肥又大的胖头鱼,可这劲儿跟廖父显摆。

    廖父艳羡“可以啊你,唉,我输了我输了。”

    两位老父亲一上午的收获,就这么一条胖头鱼。

    “走了走了,不钓了,吃饭去,”闻山海收拾渔具,“正好这条胖头鱼,咱们拿去餐厅让厨师给咱做个剁椒鱼。”

    这里的垂钓场旁边就是一家餐厅,在垂钓场钓到的鱼可以带去餐厅让后厨做。

    将渔具归还,四人在餐厅要了个包厢,然后将鱼交给后厨,又点了些别的菜。

    掉到这么一条大鱼,老闻同志心情极佳,坐下后就开始问“你们俩去玩儿了点什么啊”

    “骑马。”闻夏说。

    “就骑了会儿马啊”

    闻夏点头。

    这是廖父也开始输出“这里项目那么多,你们俩下午多走走,别窝在一个地方不动弹,这不是浪费钱嘛要是一天不够,咱们大不了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玩儿一天。”

    廖星沉“爸,你明天不是还有一台手术吗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有今天休息吧”

    闻言,廖父并不生气,依旧乐呵呵地道“是啊,我明天是得回去,但你想和闻夏在这儿多待一天又不是不行。”

    廖星沉“”

    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想和闻夏在这儿多待一天的话吧

    闻山海道“没事儿,老廖你看你,急什么,两个孩子有自己的相处节奏。”

    闻夏一听他这话就不妙。

    果不其然,闻山海下一句就是“大不了咱们下回再来就是了或者咱们再约别的地方,比这儿有趣的,你到时候说就是了。”

    廖父应道“也是,怪我怪我,你说得对。”

    闻夏“”

    廖星沉“”

    廖星沉掏出手机敲了行消息发给闻夏下次复下次,什么时候是个头。

    闻夏回他你坦白或者我坦白,挑一个。

    廖星沉

    廖星沉那还是再说吧。

    闻夏不了解廖星沉那儿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这边,跟老闻同志坦白也不是不行,但至少今天还不行。

    当着廖父的面,这是要闻山海和廖父断交啊。

    过了会儿,菜上来了,但迟迟不见他们钦定的那道剁椒鱼。

    闻山海边吃边嘀咕“这鱼怎么还没上”

    闻夏起身“我去催一下。”

    “你坐着吧,让你星沉哥去。”廖父说。

    “不用,这点小事儿,我去就行。”

    刚走出包厢,和迎面而来的一行人撞个正着。闻夏看见他们是一愣,他们看见闻夏也停了下来。

    “小夏,”方连树最先反应过来,“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饭”

    闻夏从容点头,笑道“方伯伯你们也是”

    “是啊,要不说咱们两家有缘呢,”方连树指了指对面那间包厢,“又是对门。”

    孽缘吧。

    闻夏心想。

    他看了眼林风起,就听见方连树又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哦,我们有道菜半天还没上,我去催一催。”

    “这样啊,那快去吧,”方连树顿了下,“对了,你爸在里面”

    “他上厕所,大的,这会儿不在。”

    闻夏刚说完,身后的门就开了,在儿子口中去上厕所的闻山海此时出现在门口。

    闻夏“。”

    闻夏面无表情地看着闻山海,闻山海有些讪讪地看着他。

    他听见了儿子的话,但是听见的时候开门的动作已然收不住了。

    “哟,这不是在嘛”方连树道,“老闻你说你,怎么让孩子撒谎呢。”

    闻山海轻哼,很拽“撒什么谎,就不许我们这包厢带厕所”

    方连树“”

    闻山海往他后方看,接触到他的目光,身后一帮老总这才开口“闻总,好久不见啊。”

    “也没多久,”闻山海不给面子,“老方生日才过去多久啊,别把他说老了。”

    方连树眼皮跳了跳,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气人这方面,闻夏真是深得他老子的真传。

    “爸,你们聊,我去催菜。”中年人的战场闻夏属实不想掺和,何况老闻同志这个猪队友,本来他还想着给他爹避开这个麻烦的,自己非要往上撞,那他才不管呢。

    走过林风起身边的时候,他步子顿住,看向他。

    从马场出来,林风起已经穿上了外套,是一件米白色的风衣,没有了平时大片的黑色带来的冷酷沉稳,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新,非常减龄,甚至还一丝诱人的柔和。

    闻夏再看自己很好,他的外套也是米白色的。只不过不是风衣,是一件牛仔外套。

    真就情侣装。

    林风起也看着他,步子挪了挪。

    他这一挪闻夏才发现方淮在他旁边。不过方淮这厮是肉眼看见的不耐,还瞪了他一眼。

    大概是他停留得有些久,闻山海在唇枪舌战中抽空叫了他一声“杵那儿干嘛呢,快去催菜。”

    闻夏应了声,迈步下楼。

    闻山海正要收回视线,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看过去一眼,视线在林风起身上略微停驻,神情古怪。

    闻夏再回来的时候,走廊的交锋已经结束,方连树领着人进了包厢,闻山海也回去了。

    “说是忘了,”闻夏坐下,“在做了。”

    闻山海因为刚刚走廊的事情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不由抱怨“怎么这都能忘啊,要是不去催,我这条鱼不是白送给他们了。”

    闻夏说“说不定对面包厢到时候点了道鱼,然后你这条鱼还白送给他们。”

    闻山海神色悻悻“哎呀,儿子你这话说的”

    廖父大概是略有耳闻,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咱们吃咱们的,他们吃他们的,今天出来玩儿,就玩儿得开心一点。”

    剁椒鱼姗姗来迟,都快成餐后辣点了,他们比方连树来得早,吃完后走出包厢,还能听见对面包厢隔音都隔不住的劝酒、敬酒声。

    闻夏听着,皱了皱眉。

    “儿子走了。”闻山海回头见他掉队,叫了声。

    买完单,四人走出餐厅,两位老父亲顿时又露出了想要二人成团的姿态“我们俩打算去ktv唱几个小时歌,你们两个小年轻就不要跟我们两个老东西一起了吧我们唱的歌你们欣赏不来,你们那些年轻人喜欢的我们也欣赏不来,就不要互相折磨了。”

    廖父表示同意“说得对。或者你们俩想自己开个包去唱,也可以。”

    廖星沉表示我们自己商量,于是两位老父亲快快乐乐地走了。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以后就是亲家的喜悦里。

    见他们走了,闻夏掏出手机给林风起发了条消息别喝太多酒。

    “下午怎么安排”廖星沉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叫了声,“闻夏”

    “嗯”

    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廖星沉说“要不先找个地方坐坐”

    两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刚坐下,林风起的回复就来了嗯。

    可闻夏眉头还是微微蹙着。

    “担心林风起”廖星沉洞悉地问,“刚刚经过那间包厢的时候,里面阵仗还蛮大的。”

    闻夏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他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也知道林风起能走到如今,面对过数不清这样酒局,他那样聪明的人,自然有一套应对的方法。何况两人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林风起不是没有因为应酬晚归过,身上有酒气,可都不重,说明他是可以控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真正到了这么近距离的一门之隔,他总觉得林风起是只会被欺负的小白兔。

    廖星沉喝了口咖啡,提议道“我估计这餐饭吃完,上午咱们遇见的那些人得倒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十之八九还是一起活动的,你要不问问林风起,他们下午什么安排。”

    闻夏听懂了他的意思,给林风起发了条消息。

    林风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暂时未知。

    林风起又用了洗手间借口大法躲避没完没了的劝酒,他其实只喝了一杯,到楼下吹风的时候收到了闻夏的消息。

    他是知道下午的安排的,方连树一行人劝酒虽狠,但下午还有安排,晚上的酒局才是重头戏,他们真正喝得并不狠。

    正要回复,余光瞥见一个同样跑出来躲酒的人方淮。

    方淮都准备走过来了,看见林风起在这儿,脸色一下就变得不甚明朗,和他隔了起码有十米的距离停下,掏出手机打游戏。

    于是林风起手指头一动,回复变成了暂时未知。

    闻夏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去同样的地方。

    他今天那样为方淮加油,甚至连藏都不藏了,就那样当着他的面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肯定是想去找方淮。

    林风起又看一眼站姿吊儿郎当的方淮,想起闻夏在走廊的驻足。

    闻夏应该是发现了,他们的衣服色系是一样的。

    毕竟是他精心准备的情侣装。

    他应该有压过方淮吧

    毕竟方淮,穿得那么平平无奇。

    还对闻夏那么凶。

    方淮正打游戏打得起劲儿,忽然又感受到那股刺凉刺凉的视线。他转头,却见林风起低头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

    “”

    好奇怪。

    手机突然一震,方淮转回目光,居然是闻夏给他发来的消息你们下午去哪儿

    方淮恶狠狠回复关你屁事。

    闻一夏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的事儿。

    闻一夏你要是告诉我你们下午要去哪儿,我好避开,懂吗不然要是半路遇见,不爽的反正是你不是我

    方淮“”

    好像是这样。

    他想了想,头一次较为心平气和地给闻夏回了消息。

    躲酒也是讲究分寸的,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淮还在原地捧着手机打游戏,林风起没管他,收起手机回了包厢。

    闻夏之前又发消息打探了一下他们下午的安排,都被他糊弄过去了。

    他不会给闻夏和方淮多见面的机会。

    想都别想。

    酒局结束后,有几个比较年轻、没比林风起大多少的小老板还是不胜酒力,醉了,不过啊好在接下来他们的安排是在室内,有地方给他们坐着躺着。

    几个人架着他们,一路来到ktv。

    宿野山庄的ktv和外面的ktv最大的区别,就是环境和服务。完美符合方连树这样追求格调的人的审美。

    如果是对年轻人来说,可能还有一个加分项,就是歌曲齐全,无论多新的歌还是多冷门的歌,这里通通都有。

    包厢很大,喝倒的几人躺在沙发上都还绰绰有余。

    林风起没怎么参与,叫他唱歌的起哄一茬接一茬,他也只是实在嚷得狠的时候才随手点一首唱唱。等他唱完,那些喝了酒的大老板小老板便又去找方淮。

    没过多久,包厢内开始烟雾缭绕,一个人抽烟,必然会带动周围一圈人抽烟,一群老烟枪搞得包厢里跟仙境似的,熏得人头晕。

    方淮第一个受不了,借了个口迅速溜出包厢。

    刚出包厢,他余光瞥见一抹米白色推门开不远处的包厢门。他今天属实是对这个颜色过敏,便多看了一眼。

    那人步子一顿,也看过来,方淮一句“草”脱口而出。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穿这个颜色衣服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好的国人不骗国人呢

    骗子靠

    闻夏看见他也是一愣,随即便朝他露出一个阳光无害的笑容。

    他和廖星沉在咖啡厅坐了好一会儿,一开始他还相信林风起是真的不知道下午的安排,但几个来回下来,林学八级学者的他敏锐地识破了这人的闪烁其词。

    但是没关系,你闪你的,我问我的,人脉的重要性就在此时展露无遗。

    方淮真好用啊。

    包厢里是闻山海和廖父,廖星沉也已经进去了,但闻夏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来唱歌,他是来找林风起的。

    闻夏步子一转,朝方淮走去。

    “这么巧啊,”他好哥俩地勾住方淮的肩,“没想到我们俩从小这缘分,能牵扯这么深。”

    方淮脸黑如锅底,挣扎两下“草,闻夏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你不是说避开的吗”

    “我也想啊,但拗不过我爸,他非要来,你说怎么办”闻夏摊手。

    “你这个”

    这时方淮身后的包厢门打开。

    里头鬼哭狼嚎的歌声瞬间魔音贯耳,神色阴沉的林风起出现在门口。

    林风起看着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只觉晴天霹雳。

    他站在门口,僵了两秒,在身后有人发现门口异样说出一句“哎,那不是”

    林风起向前一步,反手关上包厢门,声音瞬间被无情地关在了里面。

    而闻夏已经把搭在方淮肩上的手拿了下来,但他不慌不忙,神情没有丝毫的心虚或尴尬,十分坦然地看着他。

    可林风起只觉得胸口被他这坦然刺痛。

    闻夏竟然坦荡至此。

    像是在告诉他你看,我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的。

    肩上的力道一撤去,方淮差点儿没反应过度地跳起来,他猛地往后退两步,感觉浑身爬满虱子似的不自在“草,闻夏你真的有毛病,我说你特意找我来问行程是干什么,合着故意恶心我是吧”

    他的话如同另一道雷击,狠狠劈在林风起的天灵盖上,恍惚间这劫就要渡不过去了。

    原来闻夏,在他这儿得不到答案,便咬牙亲自去问方淮了么

    是了,他怎么忘了呢,闻夏是有方淮的联系方式的。

    一开始选择问他,大约只是拉不下脸罢了。

    毕竟闻夏曾经约方淮吃饭,被方淮狠狠拒绝过。

    他眼中那个永远肆意矜贵的小王子,竟然主动放低姿态去联系一个狠狠伤过自己的人

    闻夏到底有多爱方淮

    但是闻夏姿态都放低到这个程度了,方淮竟然还不领情

    他竟然舍得对闻夏这么狠心。

    闻夏瞥了眼林风起,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忽然有点儿打鼓,会不会药下太猛了

    方淮,我也是谢谢你了。

    “对啊,”他定了定神,无赖地开口,“就是恶心你,又怎么样”

    方淮气死了“你”

    他话刚开了个头,林风起忽然大步上前,挡在他和闻夏中间。这次不是背对着他了,而是冲他冷着脸。

    眼底的寒冰如利刃,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

    方淮一愣,没说完的话差点儿咬到舌头“林总”

    谁知林风起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拽着他转身就走。

    方淮被拽得差点儿一个踉跄,憋了一天的火忍不住了“我操,姓林的你干什么放开老子”

    “闭嘴。”

    闻夏在后面看傻了。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展开,怔了两秒,赶紧追上去,生怕林风起失去理智把方淮给揍了。这可就真的玩脱了。

    林风起步子迈得很大,神情阴鸷,而方淮骂骂咧咧,一路途径遇见的人都投来惊恐的眼神,甚至有人讨论要不要报警。

    本来走过的闻夏立马退了回去“您好,不用报警,朋友之间起了点小摩擦,我去劝劝就好了。”

    那人半信半疑地收起手机,仍不放心“那你赶紧去吧。”

    林风起一路拽着方淮到了走廊尽头,旁边就是卫生间。但这会儿没什么人往来,显得格外安静。

    他拽着方淮往墙角一甩,松开手。

    方淮愤怒地整理着衣领“姓林的,你他妈最好给老子个解释,不然我看以后我们连合作都不需要有了”

    林风起将他堵在墙角,冰冷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一句狠话而有所撼动。

    他只是冷冷睥睨着方淮,如同在看一只蚂蚁。

    不得不说,方淮在身高上就吃了亏。

    在气势上就更吃亏。

    如山一般的压迫感让方淮很快显出弱势,尽管他咬牙阴沉着脸,试图拿下这场对视之战的胜利,半分钟后还是失败了。

    “草,你一个,闻夏一个,今天都他妈在发什么疯,”他沉不住气了,“老子惹你了吗”

    听他提起闻夏,林风起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变得更冷了。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他终于开口,冰冷地说道。

    “我不配就他他闻夏的名字是镶了金还是镶了钻,”方淮怒道,“金和钻我都还嫌恶心呢”

    林风起只是放缓语调,又说了一句“你不配。”

    方淮气得跳脚,正酝酿了一堆骂人的话打算砸过去,林风起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几乎是咬着牙,隐忍怒意。

    方淮隐隐觉得有点怪,可主要的情绪还在为自己被拽过来而愤怒“呵,什么为什么我跟他闻夏就是势不两立”

    林风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成拳。

    “我真他妈搞不懂了,我比他闻夏差在哪儿幼儿园他抢老子玩具、抢老子的兄弟,打个架还他妈带阴招使坏的,老师还夸他好孩子我呸那是他们没看过闻夏的嘴脸有多丑陋”方淮恨道,“到了小学他还压我一头,凭什么每次都比我高三分,他当是投篮啊还投个三分球”

    方淮很烦躁“不就高个三分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把他成绩单专门复制一份从我家门缝塞进来,有毒吧他

    “还有初中的时候,草,老子鼓起勇气去跟初恋告白,结果他妈的她说她喜欢的是闻夏我日闻夏那个傻逼,居然还拒绝她那么好一个女孩子,他居然拒绝拒绝理由那么扯,说自己喜欢男的,骗谁啊”

    “高中就更离谱,”方淮上头了,抱怨一打开就如洪水泄闸,一时之间难以关上,“我还想着总算他妈的眼不见心不烦了,结果他爸还天天跟我爸炫耀他在学校表现多好、考试成绩多好三分,又他妈是三分,总成绩永远比老子高三分害得我爸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个没完,我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好读的合着都成他俩攀比的资本了是吧”

    他嘴像把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没完,直到说太多话,抱怨得口干舌燥,大脑都快缺氧了,才深呼吸几口平复情绪。

    而林风起的表情,在他的长篇大论下,变得愈发怔愣和古怪。

    这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儿

    好像少了点什么

    方淮调整了一下呼吸,恶狠狠地瞪着林风起,咬牙“你说,就他这样,我凭什么要对他和颜悦色”

    林风起贯来好用的大脑卡了壳,许久才终于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可是,他喜欢你。”

    然后林风起就看见方淮的表情在短短两秒之内犹如坐过山车,从痴呆到不可思议,最后到一脸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他像是受了奇耻大辱,咆哮“你故意恶心我是吧”

    林风起迟疑了一下,嘴巴都张开了,却没想好要说什么。

    脑内有什么隐隐跳动,像是在告诉他赶紧撤退。

    方淮“你告诉我,会有人喜欢一个人的方式,是故意把别人哭成傻逼的照片打印十六份当生日礼物送给对方吗别问为什么是十六份,因为那是老子十六岁生日靠”

    在这掷地有声的“靠”中,林风起的大脑宕机了。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少了什么了。

    在方淮的叙述中的所有事件中,没有任何一件,是可以和“恋爱”沾边的。

    倒是“仇恨”一箩筐。

    那一刻,林风起仿佛看见了外太空。

    现在让研发部研发一架离开银河系的智能飞船,还来得及吗

    人类拥有想象力,真是件操蛋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事,区区社死,习惯就好,别忘了你还有日记本呢拍拍小林的肩

    我带着大肥章来了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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