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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合上了眼眸。

    出乎意料的是, 风声划过,他却没有丝毫痛觉。

    或许是痛麻木了吧

    但下一刻,镣铐叮当落地的声音却骗不了人。

    他手脚一轻,从墙上滑下。死寂的心耐不住复苏, 好似一切都随着地牢开裂的那条缝重新染上了色彩。

    久违的风轻拂而过, 是自由的气息, 然而他方贪婪地张开唇瓣,却被人一手肘敲在了后肩上。

    昏过去之前,他听到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脆鸣声久久的地回响。他离那个撒落下光的地方, 仿若一步之遥。

    身上一沉, 那个浑身是血、辨不清面目的人跌倒在他身上, 柔软的身躯仿佛在燃烧一般带着灼热的温度,压得他差点踹不过气来。

    偏偏这时, 他的耳畔传来了一声轻笑“打个赌吧看我们谁先会醒过来。”

    “若是你比我醒的早, 就可以提着这把剑替你爹娘报仇了”

    到时候, 无论对于谁来说,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所以, ”系统等了又等,没等到下文, 只能自己开口问道“你们谁先醒”

    “当然是我啊。如果是薛安安那家伙, 我还能有命跟你绑定吗”柳舒言理所当然地道。

    “我当时一定是杀疯了抽了脑子, 才会干出这种事。可惜我醒过来后就自己傻乎乎地走了,没给薛安安补刀, 也没把地牢的门关上。”

    结合上辈子的经验分析,她当时一定是犯了中二病不接受别的解释。

    火星已经渐渐缩进了灰烬里,而天色开始转亮。

    柳舒言跟系统扯了老半天, 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薛安不在原地。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来静心留意周遭的动静。随后,她如有所觉地看向了日出的方向。

    火烧云染开的地方,黑衣少年提着一个重物三步作两地赶了回来。

    “你去做了什么布置”柳舒言抱剑睨向他。

    “捉个东西给你看。”说罢了,薛安转手把重物丢在地上,是个被困了四肢的人。然后他也不给反应的机会,挥刀切向那人的胸膛。

    柳舒言的手已握住了剑柄,向前踏了一步,但终究没有出手。

    薛安那一刀下去,没有常理之中的血液喷溅的画面,反倒是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外表再是完好,内里却早已腐烂生蛆。甚至受了这样的“致命伤”,他青紫的手脚还在用力挣扎,若不是舌头和声带已经腐烂,指不定还能大喊出声。

    “这就是行尸。”见柳舒言没有动作,薛安挥刀把头颅砍落,行尸的躯干停止了动作,头部嘴唇却还在用力张合,露出乌黑泛紫的牙床,试图咬人。

    薛安眼也不眨地把颅顶开了,用刀尖把一根九寸长针挑出,头颅才不再做妖。

    “傀儡符是用针钉进了头颅内,只有这样做才能真正把行尸消灭。”薛安把刀置于火堆之中,然后切落了火石把行尸点燃,“而且僵化的尸体必须火烧,不能入土,否则会污染土地和水源,散播尸毒。”

    “真恶心啊。薛安安你偷偷出去,就为了来这一场恶心我的”柳舒言退后了好几步,捂住了鼻子,“你成功了,我最近都不会有心思享受美食了。”

    薛安瞥了她一眼,认真地添柴,让火能烧得旺些“柳舒言,我是让你知道,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或者心慈手软,那个村子里已经不可能有活人了。”

    “天尸老魔不需要活人,尸体对于他来说,作用可比活人大多了。他之前出征多次,所到之处,无人生还,就连投靠了天魔宫的魔门都会被他凭喜好捉取灭魂,制成尸傀。”

    他垂目看着火光,眼里却没有半点暖融“人吃鱼是为了温饱。吃饱了,还抓鱼,是为了谋生。但吃饱了,把鱼抓起抛到岸上,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满足感,这叫虐杀。而把一大批鱼网起都扔到岸上,待他们死去后再挑选,这就是天尸老魔。”

    “行了,我理解能力没问题。”柳舒言撇开头,“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说,我考虑考虑。”

    火光映照在他的长睫上,落下了一层如蝶翼般的阴影,轻轻地颤抖“天尸老魔的弱点自然是他的伤势。魔尊砍伤他的武刃上下了魂毒。而这毒素入魂难除,还会影响到外伤的好转,天尸老魔才不得不找一凡俗的小村落隐藏养伤。”

    “拔除魂毒,需要静处闭关把毒素逼到一角,然后狠下心把带毒的魂片切落。切割生魂的过程必须保持清醒,疼痛最是难忍,错一分都无法挽回。”

    柳舒言恍然“怪不得你这般急切,是算准了他拔毒的时间”

    薛安点头“他如今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所以也必是最警惕的时候。为了伪装正常,白日里那一村子的人可能都在正常活动,且都是他的眼线,为他传递消息。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强制突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先置他于死地。”

    就像当年神圣宫突袭时,她做的那样。

    柳舒言也不再推托,她仰头看向升起的朝阳,叹了口气“你总得告诉我那个村子如何,或是带我去看一眼,才好做准备。”

    这个诛杀天尸老魔任务分解下来,第一步就是清理外围大面积的行尸,且要快。

    “虽说外围的行尸都是凡尸,但靠得太近的话,有可能会被魑发觉。”薛安的眸色略柔了一点,只是怕他自己也没察觉出。

    从袖袋中取出早已准备的图纸,她选了个干净的地方铺开“我先跟你说下具体情况。待行动时可能直接就是实操了。”

    他席地而坐,指间落在纸上顿了顿,仰头问道,“你需不需要时间准备那些爆炸物”

    “不用。我包里本身就有。”柳舒言垂目,提着剑走到他对面坐下。

    薛安“”不知是否应该高兴啊。

    迎着对面一脸复杂的表情,柳舒言淡定地在识海中敲了敲系统;“球球,我要换商城里的炸药包。你顺带帮我算下把这个范围炸稀碎,需要怎么埋,埋多少炸药。”

    她没打算按照自己从前的配方来,而是选择从系统商城兑换,并要求关键几样里必须混入些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而且炸药包的保质期只能一天。贵一点不是问题,必须得让薛安无法仿造出来,免得留下后患。

    系统一脸懵逼

    柳舒言戳它“是我对你太好了,才没让你想起售后服务吗你想要我花钱,就得给个方案告诉我钱怎么花才能更快乐,然后还要持续关注我是否真正的快乐。这样我才会愿意一掷千金。”

    “哦哦,我试试。”系统立刻bgbg地埋头计算。

    甩了个锅,柳舒言一身轻松。她盯着布局图,顺带让系统也能清晰看见“你能够追踪到天尸老魔,知道他具体位置”

    “能大概知道位置。具体的方法,我不能跟你说。”薛安点住了后山一个点,“他需要一个视野好,且能方便遁逃的地方。”

    “像这样控尸的人,自身可能并不擅长打斗,而是靠控尸扭转局面。”

    “但他与尸体共舞,身上带着浓郁的尸毒,还有他的傀儡丝,不得不防。万一被钻入了体内,也许就沦为傀儡,反抗不得。”薛安提醒道,“他实力大损,真正能控人的傀儡丝可能没剩几根,但万一”

    “万一你被控住,我一定先跑为敬。”柳舒言自然地接道。

    薛安滞了一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至于他手上仅剩的活僵,魑神出鬼没,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传言他的修为可能也在元婴期。”

    “你可有应对之法我们两人对付天尸老魔已是够呛,再来一个元婴的活僵,根本就不是能除魔,而是送命。”柳舒言点道。

    “不是我们一起应对。”薛安看向她,“把村落炸毁后,必然惊动天尸老魔。为了防止他遁逃,必须兵分两路,到时你去偷袭他,我则负责把魑拖住。”

    柳舒言瞪圆了眼,难以置信“你竟然是要我去杀老魔”

    这就像是跟人去打副本,本来只想拿个辅助划水,没想到却是被安排来扛终极大怪的

    “活僵定然优先护主,天尸老魔也不会让仅剩的副手远离自己。况且你一个金丹初期的人如何能保证拖住元婴期的活僵”柳舒言越想越觉得荒谬,“万一你一击送菜,我岂不得被两个元婴期的魔修夹攻”

    她连逃跑都没有机会,太坑了。

    “我有把握可以暂时拖住魑。”薛安轻击了下刀身。

    柳舒言等不到他下半句,气笑了“但不能告诉我对吧”

    “天尸老魔如今最多只能发挥金丹后期或大圆满的实力。”薛安深深地看着她,“柳舒言,你能做得到的。只要你捉紧时间把老魔杀死,魑失了控尸人,会实力大损,我就能顺利脱身。”

    “不是。”柳舒言捂住额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形容词可以贴切表达此刻的心情,只能真诚地发问“您是多厚颜无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黑衣少年微微勾起嘴角,这是阴翳的两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他露出的第一个笑“来不及了,柳舒言。”

    “从我把那具行尸抓来开始,他们迟早会发现异样。我们必须在这之前出手。”他朝她伸出手,“走吧”

    柳舒言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用剑柄把他的手拍开“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俩的关系,大概是她是他的黑月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