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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苏醒
    回到寝室, 梁苏躺在床上,看着月光下对面折叠整齐的枕被,翻来覆去睡不着。

    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 贺晓茹这么爱整洁的姑娘都会不剪吊牌的衣裳就直接上身呢记得之前她也买过新衣服, 总会拿回来透了水再穿。

    不过穿衣服不爱剪吊牌的人梁苏上辈子也见过两个。一个纯粹是因为邋遢和懒,觉得吊牌在看不见的一侧,剪不剪无所谓。另一个是个挺虚荣的女生,总说不剪吊牌穿在身上感觉每次都在穿新衣服一眼, 纯粹是自欺欺人的心理需求。

    梁苏扪心自问, 自己很久以前也有不剪吊牌的时候。那阵子她迷上了网购,但网购最大的缺点是没办法试穿, 不知道千里迢迢运来的衣服鞋袜是不是适合自己。于是会先对着镜子试穿下, 如果合适再剪吊牌, 不合适随即就退货寄回卖家。

    想到这里,梁苏觉得这件事还有另外几种可能性, 那就是贺晓茹正在试穿衣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导致于她没能换下自己试穿的衣服;或者她大清早跑到路上, 当时情况危急并不具备穿其他衣服的条件,随手就抓了几件崭新的衣服就套上出门了。

    梁苏记得, 在医院病床下看到贺晓茹的鞋还是她离开时穿的那双,心里稍微平静了些。可为什么她随身携带的背包和证件都不翼而飞, 甚至连一张学生证都没剩下, 这一点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时遇到抢劫,劫匪往往抓了包就跑,但贺晓茹身上崭新的衣服就说不通了。如果是遇到伤害,或许贺晓茹的脑震荡能解释的通,但包和衣服仍然是谜团中心。

    第二天清早, 学生会的干部李梅就来到寝室找梁苏了解情况。许是昨日梁苏问询时的反应有些太过,李梅抱着笔记本坐在贺晓茹的空床上,神色紧张,声音细小,大气都不敢出。梁苏和颜悦色给她倒了杯水,还从柜子里拿出小蛋糕问她吃不吃。

    李梅不敢看梁苏,轻声的拒绝了。梁苏也无所谓,只是说自己没来得及吃早餐,于是泡了杯芝麻糊就着蛋糕顾自吃起来。她这次很配合地跟李梅详细地说起了贺晓茹在医院里的情况,还说今天晚些地时候会过去看看她。

    “符校长和刘主任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过去”梁苏随口说了一句,“如果你知道麻烦告诉我下,我们可以一起去医生那里问下情况,不然一遍又一遍说着同样的话,可会把医生烦死了。”

    “不知道,可能没那么多时间吧。昨天他们忙到好晚,还给贺学姐地家里打了电话。”李梅搓着双手小声道,“真希望贺学姐今天能醒过来,昨天她家人在电话里把刘主任骂的可厉害了。刘主任没办法,只能把话筒放在旁边,是不是应付的支吾几声。”

    梁苏暗道不妙,由于丈夫常年住在军营里,贺晓茹入校的时候联系人填的是安徽家中的电话。这下刘主任贸然开口,她不讲道理的公婆估计会把胸中闷气都撒在刘主任身上。虽然刘主任这个人平日里溜须拍马很是可恨,但归根结底也没什么大奸大恶的事,骤然被人劈头盖脸骂一顿,有点让人同情。

    “那晓茹姐的家属还说什么没有”梁苏不禁皱起眉头,“我听她说公婆脾气不太好,很不好应付的。”

    李梅摇摇头,“刘主任没说这些,当时挺晚的,他发几句牢骚就走了,别人也不敢多问。”

    送走李梅,梁苏打了个电话给于鹤立,请他载自己去医院看贺晓茹。于鹤立乐呵呵的答应了下来。在车上梁苏把李梅来的事情跟于鹤立说了,于鹤立只说眼下当务之急是等贺晓茹醒来问清怎么回事,其余的都无关痛痒。

    梁苏走进病房的时候贺晓茹还昏睡着,隔壁床老太太的精神好了许多,正靠在床上吃医院食堂买回来的早餐。两个人寒暄一番,正遇到护士查房,听护士说老太太情况有所好转,应该很快就能够出院了。

    这时对面床有了响动,梁苏忙转过身,见贺晓茹醒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晓茹姐”梁苏喜出望,扑到贺晓茹床上,扶着她坐了起来。贺晓茹看着梁苏,有些失神地问“苏苏,我这是在哪里呀。”

    “第三人民医院。”梁苏抚着她的背。护士也麻利的跟了过来,问贺晓茹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饿不饿之类的。

    贺晓茹没有大碍,只是一个劲儿的哭。护士给她换了个吊瓶,又拿了床厚被子给她加上就离开了。梁苏泡了杯滚烫的麦乳精放在床头,“你几天没吃东西,就靠输液撑着,待会先喝点热的,不然胃受不了。”

    “苏苏,你别走。”贺晓茹抹着眼泪,声音里带着恳求的意味,“我有些怕,你陪陪我。”

    梁苏本来打算去叫医生过来,看贺晓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软就坐在了病床前。“悄悄告诉我,你究竟去哪儿了。这几天校领导都惊动了,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就差没挖地三尺。”

    贺晓茹只是惨兮兮的哭着,一个劲儿摇头。梁苏也不好逼问她,只能寸步不离的安抚着。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口响起了一个耳熟的男声“晓茹,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梁苏回过头,看刘忠实正叉着腰站在门口,满脸横肉的堆笑着。他与梁苏有些尴尬地对视了几秒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室友,不然被学校里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拿去做文章就不好了。”梁苏淡淡地回答。

    刘忠实被梁苏的话怼的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于是咳嗽两声,笑着对贺晓茹道,“晓茹你好些了吗”

    贺晓茹早在陈忠实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擦干了眼泪,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

    梁苏看这日刘忠实来医院仍旧空着手,不免觉得好笑,符校长不在旁边他连走过场都不想走全套,活该昨天被骂的狗血淋头。

    刘忠实今早本来赶过来也只是走过场,贺晓茹怎么样他其实并不关心,准确来说除了脑袋上的乌纱帽,他这个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因为贺晓茹有着军嫂的身分,他必须小心行事,因此昨天在电话里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也只能在一旁当缩头乌龟。好在今天贺晓茹醒来,至少他有理由回校找杜娟娟去汇报下情况,顺便也邀个功。

    “晓茹,你这次也太不小心了。你的事校领导非常重视,大家都期盼着你快点好起来早日恢复正常的学习生活。”刘忠实清了清嗓子,“有空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他们都很为你着急。”

    病床上的贺晓茹一下子变了脸色,“你们,你们跟我家人说了”

    “学生住院必须及时反映给家属嘛,这是学校的规定,也是对学生的关心最起码该做的。”刘忠实没能察觉出贺晓茹的异样,顾自开口道,“他们知道你出了事,都非常着急,说要连夜买火车票过来。还口不择言说学校的管理有问题,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安抚住。”

    贺晓茹垂头丧气的倒在枕头上。梁苏不得不回头应付道“多谢刘主任关心,这里有我照顾就行,晓茹也累了,医生说要好好休息,要不改天再来”

    刘忠实本来也不想来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熏得他脑仁疼。此时正好就坡下驴,装模做样叮嘱一番就离开了。

    “恶心。”病床上的贺晓茹咬牙切齿道。

    “这人是恶心得很。不过他是校领导身边的人,我过去也吃过他的暗亏,不得虚与委蛇应付着。”梁苏看贺晓茹脸色苍白,人也消瘦不少,“要不我去冲杯奶粉,你喝着或许舒服些”

    “别,苏苏你陪我多坐一会儿。”贺晓茹可怜巴巴的抓着梁苏的袖口,“我刚才不是在说刘主任,他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公公婆婆都不是好惹得,这件事他们肯定会闹到学校来。”

    梁苏意识到或许事情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简单。“闹到学校来连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必咱们刘主任也不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吧。对于老人,正常的都会在电话里安抚一番。”

    “你是不知道他们。”原本温顺的贺晓茹一瞬间泪水涟涟,“这么好的机会能找学校要钱,他们怎么会放过本来我入校时家庭这一栏就不想填,学校不允许不填我才勉强写上。我宁可死在外面都不想他们管”

    “为什么不写你丈夫或者你爸妈呢”梁苏安抚着贺晓茹,却忍不住好奇道,“法律上他们都属于近亲属的范畴,甚至比你公婆更胜一筹。你公婆不讲道理,难道其余人也不讲道理”

    “我丈夫工作涉密,平时也不一定找得到他,只能惊动领导,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这样。”贺晓茹呜呜的哭道,“父母是谁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是在福利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