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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是喻纾把他唤醒的
    喻纾脸一红, “那个时候你不是还没醒过来嘛你就是个病人,我和你睡一张床怎么了”

    裴渡轻轻勾了勾唇,故意问道“现在我也还病着,你非要打地铺, 莫不是在担心什么”

    “才才没有。”喻纾结巴了一下。

    裴渡这个混蛋就是不知好歹, 行吧, 她不打地铺了。

    喻纾气呼呼地道“不和你说话了,睡觉”

    熄了灯, 月色透过窗棂流进来, 喻纾走过来, “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裴渡出神了一瞬,两年前他和喻纾成亲的那天晚上,喻纾也这样问过他。

    喻纾道“ 算了, 还是我睡外边吧,这样也方便些。”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在喻纾躺下后,一阵淡淡的香气飘过来。

    入了秋,夜晚寒凉, 若喻纾睡在地上, 定是要受凉。

    闻着那股香气, 很快, 裴渡闭上了眼眸, 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 得知裴渡苏醒的消息, 裴母喜极而泣,激动地拉着裴渡的手,“渡儿, 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裴渡歉疚地道“娘,让您担心了。”

    他离开家时,裴母看着还十分年轻,短短两年时间,裴母为他操碎了心,憔悴了许多,眉间添了皱纹,头上也有了白发。

    “你是我儿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呢”裴母擦干泪,“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好,我没别的要求,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

    “你战死的消息传回来,这段时间,咱们家没一个人心里舒畅,你大哥、大嫂、林儿还有芙儿都记挂着你。我上了年纪身子不中用,也病倒了,你大哥、大嫂他们都陪着我。还有,多亏有阿纾在,我心里一不舒坦,阿纾就来宽解我,我才能撑下来。”

    裴渡看向喻纾,温声道“这两年来,多谢你照顾我娘。”

    喻纾摇摇头,“应该的。”

    高氏接过话“二弟,你是不知道,陈大夫还有你手下的那个小兵把你送回来后,阿纾心疼你,一个人待在屋里拉着你的手哭的有多伤心瞧瞧,阿纾多担心你啊”

    喻纾

    她昨天是哭了,可她是知道石头惨死的消息,心里难过,才控制不住情绪的

    裴母道“是啊,渡儿,阿纾不仅是我的儿媳妇,我现在可是把阿纾当亲女儿看待的,你要是敢欺负阿纾,娘第一个不答应”

    这误会可大了,喻纾急忙道“娘,说这些话太早了,还是让裴渡养病吧。”

    “不早不早,一点儿也不早。”裴母摆摆手,“打趣道“渡儿不在家的时候,你称他为夫君,渡儿回来了,你反而叫他的名字。怎么了,这是害羞了”

    高氏笑呵呵地道“阿纾肯定是害羞了,成亲的第二天二弟就离开家了,阿纾和二弟这还是新婚夫妻呢”

    喻纾本来没害羞,可裴母和高氏的这番话,确实让她不好意思了。

    喻纾尴尬笑了笑,她倒不是害羞。

    裴渡是她的夫君不假,但两人两年不见,和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裴渡不在家的时间,不管她怎么称呼裴渡,她也觉得没什么,反正裴渡听不到。称呼裴渡为夫君,主要是显得不那么疏离,也是为了应付裴母。

    可现在裴渡回来了,她还是更愿意叫他的名字。

    似是看出喻纾的不自在,裴渡出了声,“娘,陈大夫可还在镇上”

    “在的在的。” 裴母被转移了注意力,“他们在镇上多待了一夜,我这就让你大哥把陈大夫请过来,我和你嫂子再去镇上买些鸡鸭鱼肉招待陈大夫。”

    临走前,裴母交代道“阿纾,你留在家里照顾渡儿。”

    喻纾应了声好。

    其他裴家人出了屋子,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很是安静。

    喻纾红唇轻启,打破了屋里的静谧,“你渴不渴”

    “不渴。”裴渡靠在床上,“你坐下歇一会儿,不用费心我的事。”

    “这两年来,裴家肯定有不少需要你操心的事,喻纾,谢谢你照顾我娘、照顾我大哥、大嫂他们。”

    “我嫁进裴家,和裴家便是一家人,不管是娘,还是大哥大嫂,也都有帮助我的时候,何必这么客气” 喻纾走过去,“你啊,才是不要操心这些事情呢,你好好养病就是。”

    听到裴渡醒过来的消息,陈大夫很快赶来。

    昨晚他们留在望平镇休息了一夜,本打算今天上午离开,恰巧得到了这个好消息,陈大夫心头坠着的石块落下来。

    他急忙给裴渡把脉,吃了一惊,“ 相比前几天,脉象有力了许多。裴渡,你是怎么醒过来的莫非是那个法子奏效了”

    裴渡不解地道“什么法子”

    陈大夫道“就是让你家里人拉着你的手,陪着你说说话,好把你唤醒。你昏迷的时候可听到耳边有声音”

    裴渡墨眸微垂,“有。”

    这一个多月来,每天他都处在漫长而又昏沉的状态里。

    石头的惨死,北戎的进攻,战场上那些殷红的鲜血流了满地,这一幕幕充斥在他的脑中。

    他仿佛置身一片黑暗,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后来,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他能感受到,一个女子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哭泣。

    女子哭的很伤心,还威胁他,如果他醒不过来,她就要改嫁。

    他认出来这是喻纾的声音,而喻纾是他的新婚妻子。

    便是为了不让她那么难过,他也得醒过来不是

    喻纾的声音,像是一道光,指引着他,把他从无尽的黑暗里带了出来。

    “陈大夫的法子果然有效。”裴母高兴地道“ 儿啊,你是不是听到娘给你说的那些话了”

    裴渡不忍拂裴母的面,静默片刻,“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裴母笑了一声,“儿啊,你没说实话。”

    裴渡怔了怔,见他这样,裴母就更明白了,“看来不是娘把你唤醒的,那是阿纾,还是你大哥他们”

    裴渡不解,“娘,您是怎么知道的”

    裴母笑起来,“你是我儿子,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刚才你那样子,明显就是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根本不是我把你唤醒过来的。”

    既然裴母都猜出来了,裴渡也不必隐瞒,“是喻纾。”

    这下轮到喻纾惊讶了,“是我”

    裴渡解释道“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了你的说话声。”

    其实他还听到了喻纾的哭声,不过这些就不必说出来了

    喻纾吃了一惊,她以为只有裴母才能把裴渡唤醒,没想到唤醒裴渡的人是她。

    陈大夫抚着胡子,“处在昏迷的时候,不是随随随便就能被唤醒的。裴渡,既然你能被你夫人唤醒,说明她在你心里很重要。”

    很重要

    听到这话,喻纾下意识看向裴渡,恰巧对上裴渡的目光。

    不止喻纾觉得困惑,裴渡同样想不太明白。

    喻纾虽是他的妻子,可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在他心里,喻纾肯定不如裴母重要,毕竟裴母对他有生养之恩,可为何他是被喻纾唤醒的

    纯粹是巧合,还是有其他缘由

    其实,昏迷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一些场景。

    像梦一样,他看到周氏和魏茂在老房子里给喻纾下药,可是,和现实不一样,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及时出现,整件事情根本没有他的参与。

    他和喻纾没有丝毫的交集,后来,喻纾也没有嫁给他,一个偶然的机会,喻纾带着喻枝去了京城。

    裴渡看到喻纾的刺绣很受京城贵女和夫人们的喜欢,喻纾渐渐在京城站稳了脚步。然而,好景不长,最后,他看到喻纾死了。

    在这个梦里,喻纾没有去京城之前,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发生在喻纾身上的事情,根本没有他参与的痕迹。

    直到喻纾去了京城,两人有了一些交集,他买过喻纾做的绣品,和喻纾隔着马车帘幔说过话。

    可也仅此而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渡,你能醒过来,武安侯定然很高兴。”陈大夫拿出一个木盒,“昨天忘记把银票给你们了,这是侯爷的一番心意,让你用来养病的。”

    陈大夫的话,打断了裴渡的思绪。

    裴渡倒也没推辞,把木盒接了过来,对着陈大夫还有那位年纪士兵道“多谢你们把我送回来,路上小心。”

    等陈大夫等人离开,高氏看着那个黑漆木盒,“二弟,这里面装了多少银子啊”

    裴渡把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全是银票,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共有五张。

    高氏吃了一惊,“乖乖,五百两银子”

    望着盒子里的银票,裴母神色凝重,“渡儿,这些钱,算是武安侯给你的补偿吧”

    “是。”裴渡薄唇轻启。

    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高氏急忙接过话,“银子倒是不少,可是,二弟你替武安侯挡了一箭,才昏迷不醒的,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只这么些银票是不是太少了二弟,你和武安侯有交情,干脆你让武安侯给你在军营里安排一个官职,这多好啊你大哥还有你下面的弟弟妹妹也能跟着沾光”

    “大郎媳妇,那可是侯爷,有权有势,即便他一两银子也不给,咱们又能怎么办你倒好,还想着让渡儿用救命之恩去讨价还价。”裴母脸色沉下来,“这些银票,就是武安侯的态度。我们要是再得寸进尺讨要好处,可能到最后连这些银票都没有了”

    “况且,多少人死在了边关我可不愿再让渡儿去那里。渡儿这次能平安回来,是他福大命大,谁能保证下一次他还能这么有福气”

    说过这些话,裴母又看向裴渡,特意叮嘱道“渡儿,你可千万别听你大嫂的话,你是救了侯爷不假,但没有人会喜欢别人用恩情来要挟自己。人啊,不能太贪,万一到时候惹了武安侯不快,可就麻烦了。”

    “进一步讲,即便武安侯愿意报答恩情,可你没有功名在身,他能给你安排什么官职渡儿,你功课又好,又年纪轻轻,根本不需要别人帮你,咱们还是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心里才踏实。”

    “娘,儿子知道。”裴渡应下来。

    替武安侯挡下毒箭的时候,他也没想着借此得到什么好处。至于繁华富贵,功名利禄,他还年轻,他想要什么,他自己可以得到

    喻纾静静听着,也同意裴母的话。

    裴渡救了武安侯一命,若武安侯有报答的心思,早晚会报答的,根本不用裴渡开口。还不如把这份恩情留着,等着有更合适的机会再使用。

    高氏虽然心里还有些遗憾,但她也不再出声。

    说完这些事情,裴母朝院子里抬了抬下巴,“魏茂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这次可不能轻饶了他”

    裴渡道“娘,让大哥去报官,让衙役来处置他。”

    “是该报官。”裴母道“老大,你把他绑起来,送到县衙里去,一定要让高县令治他的罪。”

    魏茂欲欺侮喻纾,利用他闯进裴家给裴母等人下药的机会,裴渡动了些手脚,更是给他按了故意伤人、入室盗窃的罪名。数罪并罚,魏茂除了要被当众脱光衣服打八十大板外,还要被判处绞刑。

    单其中一个罪名,魏茂顶多只是被打几板子。但裴渡一连状告了他三项罪名,他可没命活下去

    魏茂被处死的那天,裴林、裴夫和喻枝特意去到县里看热闹,这种祸害,死了才让人解气

    魏茂终于死了,对于这个结果,喻纾自然也觉得解气。

    梦里,她和枝枝被魏家人倒打一耙毁了声誉,好在,现实和梦里不一样,她和枝枝没有沦落到那种境地。

    裴渡瘦了一圈,养病的这段时间,裴母和喻纾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望着书桌上的猪蹄汤,裴渡忍俊不禁,“娘生下芙儿坐月子的时候,经常喝猪蹄汤。”

    他是中了毒箭,可他又不是做月子,倒也不用喝这么多补汤。

    喻纾眨眨眼睛,“娘心疼你嘛你是男子,不能生孩子,但可以趁着这次机会体会一下做月子的感受,也算是长了经验。”

    裴渡低笑一声,“我要这些经验做什么难不成等你以后有了孩子,我好照顾”

    说到这儿,裴渡突然噤声,他和喻纾亲都没亲过一次,更别提有孩子了。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喻纾脸颊微红,“快喝汤吧你”

    喻纾“报复”地道“看你瘦的,寝衣穿你身上都松松垮垮的,娘做的这些汤你都喝了吧。”

    说起这个话题,裴渡放下汤匙,“阿纾,我醒来的那天晚上,是谁给我换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