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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战死的夫君回来了(二)
    这天, 用午膳前,裴母道“阿纾,再过不久就是中秋节,我想回家看看, 赶在节前, 把渡儿的后事给办了。”

    裴渡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后, 裴母太过悲痛,消沉度日, 以泪洗面。还没有处理裴渡的后事, 喻纾就把裴母带来了县里, 想让裴母调整一下心情,省得裴母睹物思人。

    如今,裴母恢复了情绪, 确实该回云水村一趟。

    喻纾应了声好,“娘, 明天咱们一起回去。”

    “你搬到县城来是要做生意的,结果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好,你开不成铺子了, 明儿还要回去办渡儿的后事, 这么一来又要好几天时间。”裴母歉疚地道“阿纾, 是我们裴家耽误了你, 我们裴家欠你的太多太多了。”

    “娘,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 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不管我想做什么, 您都会支持我,我和枝枝也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对我而言, 裴家是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在裴家的这两年,我很开心。”话音落下,喻纾给裴母夹了一筷子菜,笑着道“娘,快吃饭,咱们不说这些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喻纾、裴母等人坐上马车,准备回云水村。

    程隽本要去书肆,走到裴家门口,看到门口停着的马车,他忙走过去,“裴婶婶,你们这是要回家”

    看了程隽一眼,停了一会儿,裴母语气慈和,“是啊。”

    自打看出程隽对喻纾的心思,每次看到程隽,裴母心里就有几分不舒坦,但裴母也知道,她不该把喻纾禁锢在裴家。

    为了喻纾着想,若程隽是个有前途又靠谱的,那么把他和喻纾撮合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前些天听了程老太太的话,程隽决定还是要遵循自己的内心。

    裴渡已经战死沙场,那么,他喜欢喻纾,这并不犯法,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便是喻纾一时拒绝了,他也总该试上一试,让喻纾看到他的真心。

    想到这儿,程隽温声道“裴婶婶,我扶您上马车。”

    检查一遍,喻纾把院门锁上,她刚走到马车旁,就看到了这一幕。

    喻纾眉心微蹙,一瞬间的功夫又松开了,她以为那天把事情说清楚后,程隽会避着她不见,省得两人见面尴尬,便是程隽对她有什么心思,也就就此压在心底。可是,好像程隽并不是这样的想法。

    她走过来,“还是我来吧。”

    喻纾扶着裴母上了车,在她临上车前,程隽突然出声,“喻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喻纾弄不清程隽到底在想什么,“程公子,我婆母还有弟弟妹妹们都在等我,不太方便耽误他们的时间。”

    见喻纾拒绝了,程隽只得道“喻夫人,我过段时间要去府城参加乡试。”

    不明白程隽为何对她说这样的话,喻纾得体地道“程公子,那我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喻夫人,其实其实我想说,我还是不想放弃” 程隽注视着她,像是在给她承诺,“这次去府城参加乡试,不管能不能榜上有名,我都会努力的。”

    不想放弃

    喻纾一怔,刚想说什么,她还买来得及出声,只见程隽为了不让喻纾有拒绝他的机会,说完刚刚那番话就快步离开了。

    喻纾有些无奈,李嫂子说程老太太有些执拗,如今一看,程隽不愧是程老太太的孙儿,和她一样固执。

    *

    回到云水村,高氏把喻纾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打听道“阿纾,娘怎么样了”

    喻纾道“大嫂,你放心吧,娘情绪好了许多,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是没事了。

    “这就好”高氏松了口气,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娘厉害,前段时间我总怕娘撑不过去哎,要是这些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完这话,高氏意识到不太妥当,她急忙道“阿纾,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对不住了”

    喻纾轻轻摇头,“没事,大嫂,进屋吧。”

    裴母说要准备裴渡的后事,让裴森去找了村里的一些男子来帮忙。

    裴家人还有村里的几个男子一道在堂屋商量事情,不多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裴母奇怪地道“好像是谁家的马车到了咱们家门口。”

    喻纾站起身,“娘,我出去瞧瞧。”

    动静是从院门口传来的,喻纾加快脚步,走到门口,一辆宽大的马车映入她的眼帘。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看到喻纾的那一刻,其中一个人眼睛一亮,“是嫂子吗”

    喻纾愣了愣,“你们是”

    那人自我介绍道“嫂子,我是裴哥手下的兵,这位是陈大夫,我们俩把裴哥送回来了,裴哥就在马车里。”

    裴渡

    喻纾心跳陡然加速,她攥紧裙裾,“裴渡裴渡真的回来了吗”

    那人道“是啊,嫂子。”

    喻纾激动极了,她急忙朝马车里看去,“可是从边关回来的人都说裴渡”

    那人接过话,“嫂子,这事说来话长。和谈只是北戎的缓兵之计,在大周把兵撤了后,北戎那龟孙子的三皇子又下令攻打咱们大周。当时,边关的将士不多,武安侯没法子,只得亲自出马,他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潜入北戎的军营,去偷袭北戎,其中就有裴哥。”

    “北戎的士兵差一点发现裴哥他们,好在裴哥留了后手,在北戎士兵放火的时候,他将计就计,抓了几个北戎士兵,让那几个北戎士兵来代替裴哥和武安侯他们。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裴哥死在了火海里。”

    原来是这样,喻纾不禁露出笑。

    连日笼罩在心底深处的怅然和难过一扫而光,她赶忙朝屋里喊去,“娘,大哥,你们快来看,裴渡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裴母一下子僵在了原地,而后,她急忙从屋里跑出来,哭着道“渡儿,渡儿”

    裴家人难以置信,围着阿纾,争先恐后地询问,“阿纾,真的是二弟吗”

    “二嫂,二哥真的回来了吗”

    “真的真的。”喻纾心头的大石块落了地,喜笑颜开,“裴渡就在马车里。”

    裴母扑到裴渡身边,喜极而泣,“渡儿”

    “想来您就是裴母的母亲吧。”把裴渡送回来的那个士兵道“裴婶子,您先听我说,裴哥战死的消息是假的,不过,裴哥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裴母脸色一变,“渡儿怎么了”

    喻纾眉心微蹙,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等着那人回答。

    “裴婶子,嫂子,武安侯还有裴哥潜入了北戎的军营,捉住了北戎的首领,最后撤退的时候,为了保护武安侯,裴哥中了毒箭。那箭上的毒,毒性极强,即便沾染一点点,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不大。军营里的大夫给裴哥医治了好几次,可裴哥一直没有醒过来。”

    “在晕过去之前,裴哥说他不管他是生是死,一定要把他送回云水村。所以,侯爷派了我还有陈大夫,让我们两个把裴哥送回来。”

    裴母身子一软,儿子好不容易回到了云水村,没想到,他又中了毒箭昏迷不醒。

    裴母慌了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才能治好渡儿”

    喻纾轻声安抚,“娘,夫君回来了总归是好事,您先冷静下来,咱们听听大夫怎么说。”

    喻纾平静下来,看向一旁的陈大夫,“陈大夫,那我夫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老夫也说不准,按理说中了毒箭的人,药石无医,活着的希望不大,可裴渡虽然没醒过来,但是情况也没有恶化。”陈大夫道“我能看出来他自己是想醒过来的,他能坚持到现在,可见他是一个意志力极其强大的人,他心里有牵挂,靠着那一口气,活到了现在。”

    喻纾乌眸微垂,心里有牵挂,裴渡牵挂的应该就是裴母吧。

    喻纾出声道“娘,大哥,其他的随后再说,我们先把夫君抬进屋里。”

    进去屋里,陈大夫又给裴渡把了脉,开了药方。

    陈大夫道“裴老夫人,喻夫人,老夫实在是束手无策,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今天发生的变故太多了,裴母悲痛大哭,“渡儿,你不能死啊,渡儿”

    喻纾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程大夫,您见多识广,医术高明,初了用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治我夫君吗您说我夫君心里有牵挂,凭着那份牵挂,活到了现在,那么,可不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我听说,其实有些病人昏迷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可以听到别人说的话。”

    陈大夫捋着胡子,皱眉思索许久,“你说的也是一个法子。要让裴渡醒来,只靠用药是不行的,你们又恰好是他的家人,不妨由你们来唤醒他。”

    “唤醒我夫君”喻纾仔细问道“可是坐在他的身边叫他的名字”

    陈大夫道“是,也可以和他说些其他的话,看他能不能听到。我从医多年,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昏迷不醒的人,他的家人来到他身边,多和他说说话,鼓励他,那人最后就醒过了。不过,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我不能保证一定有效。”

    屋里的气氛沉闷下来,所有人做好了裴渡战死沙场的准备,没想到裴渡死而复生回来了。可裴家人还没有高兴太久,又得到了这个噩耗。

    老天爷真会给他们开玩笑

    高氏急的不行,“阿纾,咱们要不要试试陈大夫的法子”

    眼下也没有其他方法,喻纾道“试试吧。”

    “娘,您是夫君的娘亲,夫君最在意的人一定是您,就由您来唤醒夫君吧。”

    “好。”裴母深吸一口气,握着裴渡的手,声泪泣下,“渡儿,渡儿,你睁开眼看看,我是你娘啊,娘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你不能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裴母哭了很久,期间还说起了裴渡幼时的一些事情。

    喻纾心跳如锣,她紧张地等着结果,希望有奇迹发生。

    可惜,最后的结果让所有人失望了,不管裴母哭得有多么悲痛,裴渡并没有苏醒的征兆。

    裴渡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双眸紧闭,毫无反应。

    裴母不愿就这么放弃,“阿纾,你来试试。”

    喻纾微微一怔,“我”

    连裴母都不能唤醒裴渡,她又怎么可能唤醒他

    只要能救活裴渡,裴母所有的法子都想尝试一遍,她悲痛欲绝,“你试试吧,阿纾。”

    喻纾轻轻应了声好,每走一步,心跳又快了些。

    她走过去,在裴渡身边坐下,握上裴渡的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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