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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巨大的深坑之中翻滚着赤红的岩浆,十八根石柱屹立在圆坑周围,儿臂粗的锁链从石柱延伸,齐齐伸向深坑之中矗立的唯一一块净土。

    岩浆之上,一身红衣的朝漉被锁链困住,他乌发披散,面容憔悴,这般狼狈下,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朝漉被锁了灵脉,有东西飘到近前了他才知晓,他微微抬头,露出墨发下昳丽无双的一张脸。

    “小鹿。”

    来的是引朝漉进魇山的吊死鬼。

    朝漉双眸覆上一层阴翳,锁链尖端的钉子扎入他的四肢中,他无法动弹,没有灵力护体,疼痛之下他依旧笑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吊死鬼盯着那些拳头大小的钉子,只觉得灵魂一阵疼痛,它伸手触摸朝漉结痂的腕骨,说道“小鹿,鬼王大人出门了,我偷了狱卒的钥匙,你走后再也不要踏进魇山了,不然鬼王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它们以为朝漉是新来的小鬼才带朝漉进入魇山的,要是早知道朝漉是人,给它们一百个胆子它们也不敢这么做。

    朝漉来这没几天就被荼弥大人发现了身份,荼弥大人跟他打了三天三夜才将他制服,朝漉被锁在了九幽地底最阴暗的角落,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

    修仙者灵脉被封,量朝漉有滔天的本事,也无法逃离这座监牢。

    吊死鬼的同伴们对朝漉的行为嗤之以鼻,就凭朝漉也想打鬼王的主意,他是疯了吗

    吊死鬼却不这样觉得,朝漉被俘前,他听朝漉说,他来这里是想拿回故人交代的一样东西的,拿完就走,绝不滥杀无辜。

    吊死鬼想着,凡人来这里想拿回什么呢

    凡间的话本上描述过许多惊心动魄的人鬼恋,那些凡人来鬼界,所求的不过是心上人的魂魄而已。

    朝漉什么也没做,就被荼弥大人关进了这里,未免太过无辜了点。

    吊死鬼拿出钥匙解开朝漉身上的锁链,朝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他脸上挂着浅笑,仿佛一座已入定的雕像,只会做一个表情,看着倒比恶鬼们还要渗人。

    “小鹿,你在笑什么”吊死鬼发觉了不对,伸手在朝漉的眼前晃了晃。

    朝漉睁着一双如黑玉般的双眸,纯净无辜,眸中倒映着滚滚岩浆,却没有半点情绪。

    吊死鬼魂灵一颤,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阴风陡然吹来,它回身望向圆坑之上突然出现的小沙弥。

    “荼、荼弥大人。”吊死鬼打了个结巴,荼弥大人不是外出了吗,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荼弥脱下了锦襕袈裟,换了身最普通的素色僧袍,他双手作揖,视线越过吊死鬼,看向它身后的朝漉。

    “自去领罚。”荼弥冷冷丢下一句话,吊死鬼扔掉手中钥匙便逃窜了出去。

    以荼弥的脾性,发现这种事后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的,那一定是有更严重的事情需要处理,才连它的背叛都顾不上了。

    小鹿会有什么问题

    吊死鬼消失的瞬间,荼弥已站在朝漉面前。

    这人是一年前潜入进魇山的,那时无漾大人还在苍鹭宫。

    几番调查下,荼弥才知晓这人的身份,无尘仙尊的二弟子朝歌,应该说是朝漉。

    荼弥和澜鬼同是鬼王的左右手,朝漉两相对比,觉得身材瘦小的小沙弥要比澜鬼更加好对付,却不料踩了硬钉子,论硬实力,澜鬼怎么可能斗得过荼弥。

    朝漉还未接近荼弥,就被无形的千丝线给锁住了,如同瀛朝雪那时一样。

    荼弥比无漾多了个优点,无漾喜欢欣赏猎物在网中挣扎,而荼弥不喜欢说废话,他最爱一击必杀。

    不过,碍于对方是无尘仙尊的徒弟,荼弥没有下死手,而是将他锁在了这里,等无漾大人回来再处置。

    无漾听说这件事后并不上心,他也没让荼弥放了朝漉,手里多了个筹码,他打着能更好威胁晏离舟的主意。

    荼弥扬起小脑袋,努力伸直手才碰到朝漉的脸。

    素来淡漠的小脸倏地变色,他手一挥,翻滚的岩浆朝着朝漉奔来,面前的人不闪不避,脸上始终挂着淡笑。

    朝漉的身体被滚烫岩浆腐蚀,锁链哗啦啦落地,发出沉闷声响。

    荼弥眼睁睁看着朝漉的身体化作碎土,浓烈的硫磺味中飘散起一股淡淡的莲香。

    与人间的莲花香气不同,荼弥最是清楚,那绝不是普通的凡间之物。

    这是朝漉的分身,不过一个小弟子而已,竟连无漾大人都被蒙骗过去了。

    听吊死鬼的意思,朝漉来魇山是想要寻回一件东西,东西没拿走前,他绝对不会走。

    那他现在,又藏身何处

    荼弥拧起眉,魇山的结界快要破了,头顶红月的颜色越来越艳。

    为了让晏离舟安心,无漾将阴暗的九幽布置成人间景色,这表面的幻想在逐步崩裂,九幽似乎要重回原来的模样了。

    山涧漫起晨雾,昨夜落雪,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白茫。

    木窗的缝隙被冰雪凝住,一只洁白如玉的手从被窝里伸出,他用力推开了窗户,冰块的碎裂声与木窗的嘎吱声打破了一室宁静。

    寒风顺着半开的缝隙灌入,床榻就在窗边,晏离舟怕冷的身体瑟缩,他像是在寻求热源,抱住无漾的腰,将脸紧紧贴在无漾的肚子上。

    无漾面上浮起笑意,回头拽起晏离舟。

    晏离舟还在犯困,他的记忆似乎停留在家中软绵绵的大床里。

    晏小少爷最爱赖床,家里人也惯着他,从来不会打扰他休息,他妈有时候看不下去才会过来拉他起床。

    晏离舟以为是他妈在拽他,轻哼了两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耍赖道“不起,我要睡觉。”

    无漾看着盖住自己和晏离舟身体的锦被,他小腹微微凸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怀六甲了呢。

    无漾觉得好笑,他大致能猜出晏离舟做了什么梦,他也不催晏离舟,被下的双手慢慢抚上晏离舟的脸颊。

    这些动作无漾做过千遍万遍,不用看他都能知道大致方位,知晓晏离舟的哪块皮肉哪块骨头。

    但这次他失策了,他的手刚碰上,就被晏离舟狠狠打掉。

    晏离舟神志不清,本能就说出抗拒的话,“别闹我”

    无漾眸色幽深,身体一软,如游鱼般滑进了被子里。

    宽大的锦被将一人一鬼罩住,被褥瞬间变成了一座小山峰。

    从前无漾只爱抱着晏离舟,牵牵晏离舟的手,或说些威胁人的话。

    自一人一鬼互通心意后,无漾完全不知收敛是何物,抓住晏离舟便是要好一番讨教。

    闹到晏离舟每次看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能想起一些让他羞愤欲死的回忆。

    晏离舟昨夜被无漾闹狠了,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又要被折腾,他自然不依。

    他困倦地睁不开眼,只能用手胡乱推搡着无漾,企图让对方安分一点。

    无漾咬住贴过来的指尖,他的舌尖卷过晏离舟的指腹,将晏离舟整个无名指都含住。

    晏离舟怕痒想要收回去,无漾却不依了,他抓住晏离舟的手腕,逼迫着晏离舟睁开眼,让晏离舟看着自己吞吐他手指的模样。

    晏离舟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自然知道无漾的意思。

    一大早就被闹了个大红脸,晏离舟小声骂了句流氓。

    他的胆子也被无漾惯大了,放以前,他宁愿憋着也不会将这些词说出口。

    无漾莞尔一笑,欣然接受晏离舟的评价。

    “我就是放荡,也喜欢看你被我弄得放荡的模样。”

    “不要脸”

    在晏离舟快要被逼哭时,无漾才吐出晏离舟的手指,他滚烫的唇舌却往上滑,落到了晏离舟的手腕上,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套着一只朴素的银镯,其上的银铃轻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无漾咬住晏离舟凸出的腕骨,他的牙齿碾磨腕骨上的红痣,高挺的鼻尖蹭到晏离舟的腕间,嫣红的鼻尖痣仿佛坠入晏离舟的身体里,乍一看过去,他的肤色几乎与晏离舟融为一体,他们每一个地方都极其契合。

    晏离舟还不知道无尘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无漾才好上,不想跟无漾分开。

    再者,他是晏小少爷,不是真的泷月君,他只是占据了这个壳子而已,其他人其他事哪有无漾重要

    可是,他总觉得奇怪,自己的记忆似乎出现了许多残缺。

    有些东西看似合理,却每每在中间缺了一环,无漾解释是他睡了太久,可能以后就能想起来了。

    晏离舟相信无漾的话,也信了这种蹩脚的说法。

    晏离舟不是个爱瞒着事的人,他也不想辜负无漾的一番心意,他将在临江楼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了无漾。

    晏离舟原本充满忐忑,却见无漾神色平静,只是突然抱紧了他,贴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阿离,我保证。”

    一句我保证让晏离舟落了泪,无漾对他太好了。

    长桌上的香炉里飘出缕缕香气,顺着纱帘钻进了床榻内。

    顾十九双目紧闭,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蹙起,他像是陷入了梦魇,汗液从额头滚落,他的五指紧紧抓住被子,喉间发出如同幼兽般的痛苦嘤咛。

    又来了,他又被那人抓入了梦境中。

    顾十九知道这是一场刻意编织出来的幻境,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变得麻木、接受,到现在生出了一丝丝贪恋。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见到晏离舟,他的师尊。

    梦里,高大的红衣少年将他瘦小的师尊压在身下,他们在许多地方做过相同的事情,而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备受煎熬地观战了每一场酣战。

    晏离舟在世人眼里就如同九天明月,高不可攀。

    顾十九一开始对晏离舟的想象,也如世人形容的那般刻板。

    在临江楼外的初见,他瞬间打消了这一念头。

    那时的晏离舟长相不俗,却远远达不到清冷矜贵,不可仰视的地步,甚至连他身边的寒江刃都比不上。

    可顾十九就是记住了那样的晏离舟,在他落难时朝他伸出援手的晏离舟。

    来到无尘宗后,他心心念念都是怎么找回晏离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等晏离舟回来后,他定会好好孝顺他的师尊。

    然而,晏离舟还未回来,他的心却先脏了。

    原因都是那个红衣少年。

    他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干净,他不想孝敬晏离舟了,他想

    银铃的响动牵引着顾十九来到一处简陋的小院外,他踩过积雪,推开木门,麻木却又兴奋地走向声源处。

    如果晏离舟的记忆是完整的,看到院子与房间的布置,他就能想起来,这里和他在连翘幻境中见过的小院一模一样。

    寒冬腊月,窗户却开了半扇。

    顾十九知道,这是特意为他留的,就是为了让他好好欣赏里面的春色。

    饶是见过了无数次,顾十九仍然身体僵硬,如初见时那般脸红耳赤。

    晏离舟一头墨发早在半年前就变白了,无漾收了封印,晏离舟重归原来的样貌,顾十九第一次见到,险些认不出那是他的师尊。

    都说泷月君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亲眼见到果真名不虚传。

    如一张白纸的少年第一次懂得了何为心动,直到现在,那张白纸几乎被污浊染透,只剩下了一张徒有其表的空壳架子。

    此刻床榻上,晏离舟的白发凌乱地铺开,与无漾的黑发相互纠缠,他额间的红印被欲望晕染出更为深邃的颜色。那抹红缓缓滑下,漫过他漂亮的眉眼,将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勾勒出绯红的色泽,卷曲的长睫被泪水打湿,黑色长睫与绯红重叠,在他白玉般的眼尾勾勒出一笔浓墨重彩的颜色。

    晏离舟的皮肤过分白皙,稍有点磕碰便轻易可见,顾十九眼中几乎只见得到白与红两种颜色。

    红衣少年衣衫凌乱,他的后背宽阔,上面布满了星星点点的伤痕。

    他俯身靠近晏离舟,高大的身体裹住在他面前显得过于瘦小的晏离舟的身体

    耳边传来晏离舟变调的声音,顾十九脑袋一片空白,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晏离舟绷到极限的脖颈上。

    一段漫长时间过去,屋内两人的声音才渐渐停止,晏离舟眼眸半阖,已经没有力气了。

    无漾餍足地跪坐在床榻间,他微微侧头,一只眼睛似有若无瞟向窗外。

    无漾唇角微勾,红润的唇上还带着零星水光,他的眼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挑衅,目标非常的明确。

    顾十九呼吸沉重,心火将他烧痛,他修剪的干净的指甲完全不能刺穿皮肉,只能依靠室外的寒冷缓解被烧灼的痛苦。

    无漾从来不是个愿意分享食物的家伙,他引诱顾十九入网,又不甘让顾十九看到晏离舟的全貌,每次他们欢好时,他总是刻意遮住晏离舟的隐私部位,饶是这样,也足够让顾十九变得心浮气躁。

    在苍鹭宫时,无漾从晏离舟反常的反应中观察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祁白茶太过耿直,被人几句话就能哄过去,他才不是祁白茶,能被晏离舟用失忆这个借口搪塞过去,就算一个人失忆,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本性,观察晏离舟越久,他越能肯定,晏离舟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泷月君。

    无漾掌管生死,他确信晏离舟与泷月君是同一个灵魂,这个疑惑暂时打消,他却发现了另外一件秘密。

    祁白茶只有一魂,任谁丢失一魂都会变得或痴傻或体弱多病,更有甚者会变成活死人,祁白茶却毫无异样。

    他越挖越深,凭借魇妖的幻境找到了祁白茶的秘密,那个秘密还与他有关。

    苍鹭宫一别时,他跟祁白茶说出了那个秘密。

    祁白茶不是缺魂,真正缺魂的是他自己。

    最可笑的是,他发现,他也是另外一个人丢失的那一魂。

    直到顾十九出现,那消失已久的妒忌再次窜了上来。

    无漾不甘心,他想着杀掉顾十九,那么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与晏离舟在一起了,但他的力量奈何不了本体。

    明明是同一个人,无漾却不甘沦为附属品,他贪婪地想要独占晏离舟。

    等顾十九觉醒后,他迟早会回归本体,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本体做了嫁衣。

    既然这样,那不如将顾十九变成另外一个无漾,将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变得肮脏不堪,他才能以别的方式再次拥有晏离舟。

    晏离舟全身无力,无漾像是没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他抓起晏离舟的左脚,在顾十九的目光中咬上晏离舟的踝骨,那里留着一道无法褪去的齿痕,是他亲口咬上去的,即便是泷月君也无法洗去那抹痕迹,晏离舟每每看到都会想起他。

    晏离舟说,这里是他的屈辱。

    无漾说,我会帮你洗去屈辱,重新覆上我的痕迹。

    无漾伸舌舔过那块齿痕,这一下动作惹得晏离舟想要反抗,可他却没有半点力气。

    “乖,我帮你清洗污浊。”

    这话落下,晏离舟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逐渐放弃了反抗,他依恋无漾的温度,甚至主动搂上无漾的脖子。

    在顾十九满含猩红的注视中,无漾缓慢轻柔的,却含着挑衅般,吻上了晏离舟嫣红的薄唇。

    你知道怎样亲吻才能让晏离舟毫无反抗,心甘情愿依附于你吗

    你知道晏离舟身上的软肋与弱点吗

    你知道晏离舟最喜欢哪种方式吗

    你知道

    你知道

    晏离舟的声音与无漾的蛊惑一同落入顾十九耳里。

    顾十九咬紧下唇,像个看着别人吃糖自己却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委屈的红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是一体的所以别担心,不是n

    二崽只是想教尊师重道的三好少年吃肉,不然就会像憨憨大娃一样什么都没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