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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61章
    话一落, 蒋甜淑只觉那双波光流动的眼眸顿时停住了, 同时,自脖子处起,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几乎是瞬间,他偏白皙的皮肤通红一片, 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蒋甜淑以为是自己那句“你长得真好看”刺激到秦昼了,毕竟男孩子都希望自己高大威猛富有男子气概,谁都不希望自己长得好看,毕竟“好看”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安在男孩子身上, 莫名有了些阴柔气息。

    她觉得好笑, 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逗你的”

    “啦”字卡在喉咙里转换成惊呼, 她的手才碰到他的肩膀,秦昼就像见到可怕的怪物亦或是棘手的病毒一样,猛地将她推开。

    别看秦昼清瘦, 身形颀长就跟条竹竿似的, 但实际上, 秦昼的力气很大, 这点从他徒手掐死蛇这块就能看出来。此时, 他情绪失控, 手下自然也没有留情, 蒋甜淑双膝又有伤, 又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手, 一下就被推到在地。

    屁股接触到地的那一刻,即便蒋甜淑内里是一个两世累计活了三十来岁的阿姨,这会儿也忍不住泪往上涌,一个劲地在眼圈里打转。

    蒋甜淑呆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秦昼。

    秦昼盯着一脸痛苦坐在地上的蒋甜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也呆了。

    几乎是瞬间,各种情绪涌上面庞,懊恼、悔恨、不知所措,各种情绪交织着,能看得出来他也痛苦万分。

    “对不起蒋甜淑,对不起。”

    他慌乱地重复,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在空中僵着,想碰她又不敢。

    莫名其妙遭受一击的蒋甜淑原本委屈至极,可这时看到他这副神情,委屈瞬间散去了,她埋怨地问秦昼“秦昼,你干嘛呀”

    没有叫哥哥,说明她计较了,不好好解释,这口恶气是不会消的。

    “我”秦昼脸上的红晕尽数褪去,甚至连嘴唇都有些白了,“对不起”

    平日那张冰山脸在此刻像是尽数溶解了一般,跟个小孩子一样无措地跟她道歉“我不习惯别人碰我,手不受控制”

    他厌恶地看着那只手,那神情甚至可以这么说,如果面前现在有把刀,他能够毫不犹豫地把手砍下来。

    蒋甜淑被他这副样子弄得又气又觉得好笑,伸手想攀住他的手臂,但想起他刚刚那话,手又堪堪收了回去。

    埋怨的视线看向秦昼“那怎么办膝盖痛,屁股痛,都站不起来了”

    秦昼二话不说,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将她扶了起来。

    接着,身体背对她,手攀住的她的腿,后背一抖,将她带到背上,与此同时,手送来抓着她胳膊的手,落到她的另一条腿上,重新将她稳稳地背到背上。

    这时候,蒋甜淑的气已经全消了,但还是忍不住调侃他“哥哥,你知道双标是什么意思吗”

    秦昼顿了顿,才答“不知道。”

    声音很低,仿佛还在自责。

    蒋甜淑看着他薄薄的耳廓,手痒有点想摸。但想起他的话,又及时把手收回去了。她要是再动手,那也太不知好歹了。

    “双标就是你要求我不能做,我做了你就说我有错,但是你自己却做了却不吭声了。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我这话的含义吧”

    秦昼没有说话,身体却是一僵,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蒋甜淑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哥哥,你可真双标”

    “我今天被你深深地伤害到了,所以罚你背我走到前面的第一根电线杆那儿,没到可不许放我下来哦”

    秦昼低低的应了声“好。”

    虽然应了“好”,但在这方面,秦昼明显不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直到将她背到家附近,才将她放下来。

    他本来想直接带她去卫生院做消毒,但卫生院附近人多,长舌妇更是多,别说看到他背着蒋甜淑,就是看到两人走在一起,估计都会乱嚼舌根,他倒不怕,就怕蒋甜淑会受到影响。

    蒋甜淑的未来一片大好,不能因为他受到影响。

    看到两人狼狈的回来,早就到家的蒋大明夫妻俩顿时难受不已,特别是蒋大明,差一点就要捶胸捣足了。

    “都怪我,要你们坚持个什么劲啊就是再大的绊脚石挡在前面,爸爸应该帮你推开的,强迫你逞强干嘛”

    看着那两个血淋淋的大伤口,眼泪险些都掉下来“从小娇生惯养,哪受过这样的罪可怜的孩子都是爸爸的错”

    家里有备常用应急药物,吴芬拆了秦昼给蒋甜淑临时绑的布料,打算用双氧水给她消毒,蒋大明立即拦住了“先送去卫生院给医生瞧瞧,这细皮嫩肉的,以后还得穿裙子,可别留下疤了。”

    膝盖的疼痛被他这一下逗乐了,蒋甜淑坐在椅子上笑她爸“爸,我没有那么娇气啦”

    蒋大明一本正经地反驳“女孩子就该娇气些”

    正准备给女儿洗伤口的吴芬也觉得蒋大明说得对,把打开的双氧水的盖子又合上,对蒋大明说“那赶紧带甜淑去一趟卫生院吧,让医生帮忙把伤口处理一下。”

    蒋大明扶着蒋甜淑往院子里走,单车停在院子里。

    吴芬把药箱子收好,急急忙忙跟上去。之前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后来搬到学校,蒋大明就不用自行车了,自行车主要吴芬骑。那辆自行车骑了很多年了,吴芬觉得不好骑,家里条件也好了,索性新买了辆。

    此刻她一脚撑着地,另一脚踩着踏板,转头看着屋内的秦昼,神色匆匆“小昼,一起去吗”

    秦昼摇摇头“我就不去添麻烦了。”

    吴芬担心蒋甜淑,没打算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秦昼拒绝之后,快速踩自行车踏板追蒋大明去了。

    到了路上,却越想越有些不对味,之前还不觉得,可这会儿蒋甜淑出事,秦昼的反应却让她有些后知后觉。

    小昼也太没有人情味了吧

    这也不怪她,之前秦昼被秦梅接走后,她和蒋大明还有蒋甜淑多次邀请,他都不回来一次,那时候吴芬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秦昼到了新家,要和新家打好关系,所以不方便回来。或者说是秦梅不让他回来。

    但换个想法,如果真是第一种情况,如何能让人理解呢到了新家,所以就要和旧家完全断绝往来吗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到底养了多年,吴芬是真真将他当亲儿子的对待的,所以她不愿意相信,只当是后者,是秦昼不愿意他回来,才迫不得已的。

    可今天这事,即使她不想猜测,却也忍不住猜测。

    女儿对小昼的情感,那是真心实意的,全身心地将他当哥哥。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即使他冷着一张脸,那个傻姑娘还是热情地迎上去,从来没有懈怠的时候。

    吴芬一直觉得,虽然秦昼面冷,但对这个对他无私的妹妹还是有感情的,但今天忍不住让她怀疑,妹妹膝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都不担心的吗甚至连卫生院都不来

    蒋甜淑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受委屈她自然不愿意,所以纵使对秦昼再偏爱,此刻也忍不住有了些小芥蒂。

    到了卫生院,蒋大明已经到了,卫生院里人不多,只有稀稀落落两三个人打吊针,此刻,蒋甜淑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医生正低着头给她看伤口。

    蒋大明担心的问“医生,我女生腿上会留疤吗”

    医生转身拿架子上的药品,一边回答道“难说,伤口太大了,留疤的几率高。”

    这话一出,蒋大明顿时难受了“没得药涂吗这么大两个疤痕,多难看啊,她以后还得穿裙子的。”

    “这个没办法啊。”医生也很无奈,“伤口结痂期间不要扣,留疤的几率会小点,不过还是会有。”

    说着,他柔声对蒋甜淑说“小姑娘,接下来有点痛,忍着点。”

    这个医生在卫生院很久了,是元老级人物,当年她爸妈把秦昼从乡下带上来的时候,秦昼满身伤,也是这个医生看的。

    想起当年的事,蒋甜淑心里有些触动,当年医生也是这样和秦昼说的,让秦昼忍着点。

    怕太疼,医生没敢用酒精消毒,而是先用刺激相对来说比较小的双氧水冲了一遍。虽然双氧水刺激性比较小,当双氧水冲到伤口上发出细微的“滋滋滋”响声,同时冒起无数细小密集的泡泡,她还是疼的压抑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当年小秦昼的模样,那时的他,紧绷着小脸,拳头紧握,一声也没有吭。

    都说要受到同等疼痛,才能感同身受,此刻,虽然她的伤没有那时秦昼的严重,也没有那么多,但她还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感同身受。

    与此同时,除却膝盖上的,心底还有丝丝的揪痛。

    是什么能让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孩面对伤痛能够坚强的一声不吭

    一瞬间,蒋甜淑非常难过,难过不能共享秦昼的难过还有委屈。

    好不容易消完毒了,医生给她上药水,先抹了层红药水,红药水相比消毒的双氧水要温和许多,经了刚刚双氧水的洗劫,这会儿涂红药水的时候,除了细微的,蒋甜淑基本上感觉不到疼痛。

    她抬眼问守在一旁的吴芬“妈,哥哥没来啊”

    听到她提起秦昼,吴芬的脸色有些奇怪,语气也不像往常那样流畅“嗯你哥哥说,怕给添麻烦没事,待会回家就能看到他了”

    平日她妈最喜秦昼,提到秦昼整个人都是眉开眼笑的,今天她腿受伤,她妈笑不出来也正常,不过这停顿感和平常着实不同。

    蒋甜淑看了看涂了红花油更显血肉模糊的伤口,忽然间就明白了。

    “哥哥肯定累了。”她一副很了解的样子,“和爸妈分开后,我和哥哥继续爬,最后在山上最陡峭的那儿摔了一跤,走路都走不了,全程靠哥哥把我背下来,到了山下,他腿都发抖了。”

    蒋大明闻言也惊呼“全程吗”

    蒋甜淑点点头“本来我要下来走路的,但是哥哥不肯,我心里好过意不去。”

    蒋大明说“看不出小昼身板跟竹竿似的,力气倒大的很。不过他最喜逞强,待会回去得好好帮他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万一被压得长不高,那就麻烦了”

    吴芬和蒋大明虽然这次没有爬上去,但之前两人是到过山顶的,山体最陡峭的地方接近山顶,是爬山需经过的最后一个阶段。

    把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背下来,那得要多大的耐力

    民间都有说法,正处于长高发育阶段的孩子不能扛、提超重负荷的东西,承重时间长了,会影响身高的增长,甚至身高会停滞不前。蒋甜淑虽然瘦,但也有一米六五的个头,少说也有九十来斤,就是一个健壮的男人,把她从那么高的地方背下来都吃不消,何况秦昼那个跟竹竿似没几两肉的身板

    顿时间,蒋大明夫妻俩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担忧,秦昼那么逞强,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特别是吴芬,心里因方才对他秦昼的怀疑懊悔不已。大呼自己愚蠢,蒋甜淑腿上伤那么严重,怎么可能走下来那时又只有秦昼在,还不得秦昼把她背下来。一路把蒋甜淑背回来,到最后还一声不吭,要不是蒋甜淑不经意提了出来,这次非得有误会了。

    上好药后,蒋大明和吴芬带着蒋甜淑离开,临走前,蒋大明不死心地医生“医生,疤的事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医生能理解做父亲的女儿的担心,对他再三重复的问题并没有感到不耐烦,他耐心地回答“这个疤痕除了结痂的时候注意点,基本上没有其他办法了,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了,疤痕以后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些,再说了,疤在膝盖上,又不是脸上,穿裙子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蒋大明心里想不是你闺女,你才说的轻巧,要是甜淑是你闺女,瞧你还能说的那么轻巧不

    蒋大明心里难受,扶蒋甜淑上车的时候也闷闷不乐。

    蒋甜淑见他一副比自己受伤还难受的样,不由觉得好笑,忍不住安慰他“爸,不就两个小疤嘛,没关系的,就是以后穿裙子也没事啊,谁会那么无聊,一直盯着人家的腿看啊”

    “你还小,懂什么”蒋大明说他,“以后你穿起小裙子来就知道了。”

    蒋甜淑被他逗笑了,说的好像他穿过小裙子似的。

    和忧心忡忡的夫妻俩相比,蒋甜淑倒轻松的很,没有什么压力。她跟医生的想法差不多,疤痕在膝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在脸上,她兴许会紧张那么下。

    还没进门,三人就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味,蒋大明还有些奇怪,对妻子和女儿说“这不知道谁家的饭菜,这么响。”

    末了,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屋门“怎么闻着像咱家传出来的。”

    还是吴芬反应快“该不会是小昼吧”

    说着,紧赶着往屋里跑去,果不其然,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炒好三个菜辣椒炒肉、红烧冬瓜、蒜蓉炒空心菜,这些食材都是吴芬刚刚出门前正在准备的,那时候吴芬正在准备晚饭,不想蒋甜淑出了事,连食材都没来得及收,就匆匆忙忙赶了出去。

    这几道菜的品相都极好,就是吴芬这个做了几十年的大厨看了都忍不住称赞。

    吴芬连忙喊“小昼”

    “吴姨,我在这。”厨房里传来秦昼的声音,紧接着,厨房和堂屋的隔帘被秦昼的肩膀掀开,秦昼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大瓷盆,瓷盆里装着满满的汤汁,汤汁略红,上头飘着番茄还有鱼块,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吴芬还没有见过有人把番茄和鱼一起煮,但这个时候,她没有时间纠结这个问题,她问秦昼“小昼,你怎么做饭了这让姨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好不容易回来玩几天,哪能让你做这做那的。”

    秦昼笑“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我在市里也经常帮忙做饭。”他将瓷盆放到桌上,“都饿了吧,赶紧吃饭,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他看向蒋甜淑,目光落到她包着绷带的膝盖上,几乎是瞬间,眸光暗了下去。

    “伤口清理完了吗”顿了顿,问了蒋大明问医生的同样问题,“会留疤吗”

    蒋甜淑还没有回答,蒋大明就是一声叹息“伤口太大了,医生说大概率会留,可惜了。”末了,又担忧地看向秦昼,“我听甜淑说,小昼你把她从山上背了下来的,现在背痛不痛腰痛不痛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昼摇摇头“没事,她不重,中途也休息了。”

    听了这话,蒋大明才稍微放下心“没事就好,你现在还在发育阶段,以后不要这样了,妹妹的伤虽然严重,但也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扶着就好了,万一你受到了什么影响,我和你吴姨得后悔一辈子。”

    和吴芬觉得秦昼做饭很愧疚不同,蒋大明对秦昼做饭这事倒是开明的很,他拍了拍满脸过意不去的吴芬,安慰她说“咱们和小昼好不容易才见那么一次,日后就是想尝他的手艺的都难,苦着脸干嘛开开心心尝才是对的。”

    这话倒是没错,饭菜都做好了,也不能把饭菜重新变回食材,也不能让秦昼付出的劳动时光倒流消失不见。与其如此,还不如高高兴兴的享受。

    道理其实吴芬明白,只是秦昼辛辛苦苦把蒋甜淑背回来,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就紧赶着给家里做饭,说是回来玩的,还不如说是回来受苦的。

    小昼这个孩子,真是懂事的让人心疼。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扫了一家人的兴,吴芬强撑起笑意,把八仙桌的长凳拉开,主动给大家盛上饭,饭间,不停地让秦昼多吃点。

    蒋大明对最后一道菜十分好奇,问秦昼“小昼,这道菜叫什么倒是稀奇的很,之前还没见过哪个人把番茄和鱼放在一起煮的。”

    秦昼说“这个叫做啤酒鱼,之前在市里的时候,见人做过一次,味道很好,也简单,就学到了,蒋叔叔你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蒋大明闻言,伸出筷子夹了块,顿时间,鱼肉的鲜美夹杂着番茄的微酸,两者极为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最后化成无法形容的美味在舌尖炸开。

    吴芬厨艺极好,这些年来,吃着吴芬的饭菜,蒋大明的口味都被养刁了,普通口味的他根本不会多吃一口。但秦昼这道啤酒鱼却让他意外喜欢,连连吃了好几口,美食的喜悦把对蒋甜淑的担忧都冲散了不少。

    最后化成两个字“好吃”

    吴芬鲜少见他这个样子,狐疑地夹块鱼,顿时间,神情和蒋大明差不了多少,最后化成一声感慨“我们家小昼怎么做什么都这么优秀,小昼,还有什么你是不会的吗”

    秦昼略腼腆地笑了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比如吴姨你做的糖醋排骨,那种味道,我怎么都学不会,那是只有吴姨你才会的独门秘诀。”

    这话极谦虚,又间接夸了吴芬,吴芬被他夸得眉开眼笑,说“你这孩子,嘴巴越来越会说。”

    她不由想起从前那个永远都是闷不做声的秦昼,不由感慨“还是梅子在带孩子这块有主意。”

    秦昼垂眼,没有接她的话,伸手夹了块少刺的鱼肉,起身放到蒋甜淑的碗里“不辣,你尝尝。”

    蒋甜淑愉快地接受了秦昼特意夹给她的鱼肉,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秦昼总共做了四个菜,四个菜对于四个人来说,并不算太多,但秦昼准备的每盘菜的分量都特别多,平日蒋甜淑和吴芬的饭量不大,就蒋大明多些,每次要吃两碗饭。这些菜如果按照平时每人的饭量,肯定会剩下不少,但这次每个菜的味道都能比拟饭店大厨的,所以到最后全部光盘,蒋大明更是扶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晚饭过后,秦昼要帮忙收拾碗筷,吴芬急忙拦住他,让他做饭都已经非常过意不去了,哪能让他在收拾碗筷

    平常做饭都是吴芬,洗碗是蒋大明,这次自个的活被秦昼抢了,吴芬也没有催着蒋大明去洗碗,自个去厨房洗了。

    好不容易偷一次懒,蒋大明心里高兴,开了电视,拉着秦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这沙发是在蒋甜淑初一下学期买的,一是庆祝蒋甜淑期末考试成绩不错,二是为了庆祝勤勤恳恳工作多年终于升了年纪主任的蒋大明。

    有了沙发,蒋大明最喜就是吃饭后摊在沙发上,他逐渐大起来的啤酒肚估计也是这样半躺出来的。

    半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节目,生活好不惬意。

    蒋甜淑坐在蒋大明的旁边,看着他微微起伏的啤酒肚,不禁说道“爸,你吃完饭得运动一下,再这么躺下去,你的肚子得再大一圈,好歹也得在乎点形象吧。”

    蒋大明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肚子“大一圈就大一圈,你爸我媳妇娶了,女儿也有了,人生早都圆满了,哪还要注意什么形象啊再说了,在学校有好多老师比你爸我要胖呢。”

    那模样,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蒋甜淑顿时无语。

    说到娶媳妇这块,蒋大明看了秦昼一眼,随即感慨“咱们家小昼人长得英俊,学习又好,做饭菜更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以后哪个有福气的姑娘能拔得小昼这个头等。”

    这个之前蒋甜淑也好奇过,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最后会和怎样的姑娘在一起呢

    上辈子,她没有任何征兆地重生,没有看到秦昼的结局,这一世,人生再度重来,且关系和秦昼紧密地绑在一起,她有大几率看到秦昼和他的姑娘走入婚姻的殿堂。

    冷不丁地,她想起坐校车回程时袁莉问她的问题,趁着这个轻松的时刻,她顺着姜大明的话说“哥哥以后估计很抢手,不,应该说是现在就很抢手了。”

    闻言,秦昼看向她,琥珀色的目光里有疑惑,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蒋甜淑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这次我们坐校车从市里回来的时候,我旁边的小姑娘问我你有没有对象呢。”

    秦昼的目光定格在她粉色小舌,刹那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再度不平静起来,蒋甜淑脸上仿佛渡了一层粉红的光晕,大眼睛水盈盈的,好看的不像话,秦昼的心一个劲地“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要从心口跳出来似的。

    自从与蒋甜淑复联之后,秦昼就一直觉得自己怪怪的,不经意地,大脑就像电脑死机一样停止工作,心脏也不受控制的,呼吸仿佛都困难了。

    曾经他以为只是凑巧,但后来才发现,所有人都无法让他产生这种反应,除了蒋甜淑。

    他不能理解自己身体的这种行为,甚至认为自己生病了。

    蒋甜淑没有发现秦昼的异样,继续笑着说“那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只可惜”她顿了顿,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们一个初二,一个初三,就是我再有心,也不敢给你们拉线。”

    毕竟早恋呀

    蒋大明听了,也忍不住调侃道“我知道我们小昼以后肯定不缺女孩子喜欢,可这才初三,就有小姑娘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他故意板起脸看向蒋甜淑,“甜淑,你和爸爸说说,是哪个小姑娘才初一不好好学习,就想着谈恋爱,我找个机会和她班主任好好谈谈,让她班主任好好和她“谈谈心”,看她还敢不敢想着谈恋爱”

    吴芬这时也洗碗出来了,正巧听到蒋大明这话,不由瞥了他一眼“人家娃娃也只是说说,你可别真去啊,别给娃娃留下阴影了。”

    她对这话题也感兴趣,饶有兴趣地在蒋大明另一边坐下,半开玩笑的说“你们知道一句话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闻言,蒋大明挑了挑眉,到底是夫妻,两人之间有默契的很,吴芬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明白了,说“我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不过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要是两个孩子都对眼,等两人大学毕业后,就可以和梅子提一下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和明说也差不多了,蒋甜淑秒懂。她不晓得父母这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有这想法,但她只把秦昼当哥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这种事情,即便是开玩笑也不好,万一哪个人一不小心认真了,到头来两人做兄妹都尴尬。

    “我和哥哥是正正经经的兄妹关系,你们别乱开玩笑啦”蒋甜淑半开玩笑着回绝,“哥哥也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你们可别吓得哥哥到时候连家都不敢回了。”

    方才吴芬那话虽然是以玩笑的形式说出来的,但实际上,也是动了那心思的。她和蒋大明将秦昼带大,这孩子的性格两人都知道,虽然孤僻了些怪了些,但本质上是个好的,而且对待蒋甜淑,更是没得说的好。

    蒋甜淑是独生女,虽然现在蒋甜淑还小,但吴芬老早就考虑过她的婚姻问题,万一女儿以后嫁到外地去了怎么办

    万一女儿以后嫁的男人没法知根知底,对她不好怎么办

    纵观下来,反倒是从小带大的秦昼是最合适的人选。

    品性好、学习好、人长得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对蒋甜淑百分之百的好,要是两人以后能走到一起,吴芬真是做梦都会笑醒了。

    然而没想到秦昼还没有说话,女儿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吴芬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敢反驳,毕竟万一真的吓到秦昼了,以后连家都不敢来了,那可就因小失大了。

    秦昼十四五岁,情窦还未开,对蒋甜淑有过不经意心动的感觉,但这时的他还不明白,因此情感其实是和蒋甜淑差不多的,真心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只是亲口听蒋甜淑这样回绝,心里却意外的不舒服。

    这天晚上,夜色漫漫,漆黑的夜空中点缀着璀璨的星辰。

    秦昼只在城里呆五天,明天他就要离开去城里。

    本来原计划是明天直接去汽车站坐班车去市里,但这次林世书跟着尤老师回到城里,林世书这次对尤老师应该是真有想法的,平时最顾生意的他这回也不急着回市里了,将市里的生意暂时搁浅起来。

    只和秦昼说,去市里的前一天和他说一下,两人一起直接搭火车去s市,再偷渡去x特别行政区。

    林世书在城里这段时间都是住他姐姐那里,他姐姐林琳一直住在他筒子楼没有搬家。

    学校家属区离筒子楼不是很远,秦昼借着路灯昏黄的光芒走着。不远的一盏路灯坏了,灯杆下一小片区域都是黑黑的,像地底凭空而出的大嘴,企图将周围的一切吞噬进去。

    遇到这种路灯坏的情况,一些胆小的人可能会绕过那小片区域走过去。但秦昼不怕,他既不怕鬼也不怕黑,面不改色径直走了过去。

    途径漆黑的路灯杆时,他听到旁边传来细微的喘息声,还有一个女生细细的嗔怪声“别,别扯,衣服要坏了”

    许是听到他路过的脚步声,那个女声顿时压抑着轻呼出声“有人路过,停下别扯了”

    秦昼眉头微皱,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实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看到两个缠抱在一起的身影。

    这和他没有关系,秦昼没有多管闲事的想法,装作没看到面不改色的离开。

    因着他这一路过,在黑暗中纠缠的两人慌慌张张地整理好散乱的衣服,站在黑暗中往前看那个路过的人。

    秦昼这时已经离开那小片黑暗,再度步入昏黄的灯光中。

    当看到路过的人只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时,身影隐在黑暗里的男人吐了口唾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满头黄毛的男人,看着二十上下,长相很是猥琐,瘦高瘦高的,背有些驼。

    他点了根烟,一手持烟,一手拽拽地插在裤兜里。

    “x他妈的”他低低一声咒骂,暴躁道“小子没长眼吗看不见老子在这里谈对象”

    他旁边的姑娘略有些小胖,头上顶着时下最流行的爆炸头短发,肤色有些黑,高耸刘海下,是一张与那成熟发型完全不契合的稚嫩少女脸。

    这正是蒋甜淑的表妹吴小雅,旁边那个男人是她谈的对象刘成,这个刘成在城里是混社会的,不工作,一天天无所事事,只不过打架特别厉害。当年她妈出轨的事闹得很大,学校好多人都知道了,都孤立她、欺负她,她阴差阳错认识了这个刘成,刘成打起架来特别厉害。

    有次回家的时候,她被同班几个男同学骂,刘成就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把那群只敢打嘴炮的男生打得落花流水。

    那一刻,刘成在她心里就是英雄,后来刘成追她,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刘成手下还有几个小弟,那些小弟都尊敬地叫她一声大嫂,这些都令她非常受用,一日日的,老是和刘成混在一起,令她无心学习,荒废了学业。

    她眯着眼打量那个身影,只觉得那个身影很是熟悉,仔细一看,竟是秦昼。

    虽然老是和刘成厮混在一起,但实际上,吴小雅还是有那么些羞耻心的,城里虽然没有乡下谁家鸡被偷了,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的夸张程度,但在小片区域里面,大部分都是相互认识的。如果大晚上被人看到她和她的刘成哥在路灯杆子下接吻,肯定会被骂。

    所以,如果遇到的是其他人,她可能会拉着刘成赶紧离开,不要主动挑事。但看到那人是秦昼,她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挽着刘成的手臂,娇滴滴地对刘成说“成哥,那个人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老欺负我”

    虽然没有明说,但实际上,这其中的意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小女朋友之前被那小子欺负过,这次好巧不巧碰上了,他这个做男朋友的,难道还能袖手旁观

    见他只有一个人,虽然高,但跟个竹竿似的。

    刘成打遍城里无敌手,秦昼这种身板的,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当下楼主吴小雅的肩,拽里拽气道“小可怜,之前没有哥哥你受苦,现在有了哥哥,哥哥给你报仇”

    说着,带着吴小雅大刺刺追上秦昼。

    刘成大声道“ 小子,站住”

    秦昼像没有听到一样,脚下步伐都不带停顿的。

    刘成只当秦昼怕了,油里油气对吴小雅说“瞧,这就是只会欺负女人的孬种,真正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老子等会帮你搞死他”

    吴小雅崇拜地看着他,重重地点头“成哥,我信你”她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

    当初秦昼拽里吧唧的,被欺负的她根本不敢还手。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成哥,成哥打架是众所周知的厉害,他一个小小的秦昼,在成哥面前,就跟老鼠遇到猫一样,还有什么能耐呢

    刘成带着吴小雅追上秦昼,又连连喊了几声让他停下,但秦昼依旧和最开始那样,仿佛听不到一般。

    这种充耳不闻的态度激怒了他,他的手搭在秦昼肩上,怒目圆瞪“臭小子,听不到老子的话是吧活得不耐烦了”

    秦昼终于停下脚步,目光落到刘成指甲缝里都是脏污的手,冷冷开口“放手。”

    总算开口了,刘成得意。不过看到那双和冷血动物一样冷漠无情的眼,不知怎的,心底冷不丁的有些发怵。

    但到底是有名头在身的人,现在小女朋友就在旁边,要是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他以后在城里还怎么做人

    他的手不动,反而更用力了“臭小子,刚刚叫你怎么不回答耳朵聋了”

    秦昼肩膀一扭,把他的手甩开。

    如果在市里,他的手上来之后,这时候应该已经趴在地上哀嚎。但是现在在城里,又距离蒋甜淑家极近,他不想闹事。

    “我今天不想打架,识相的赶紧滚”

    刘成在城里是什么人哪有人敢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跟他说话顿时气极,一拳挥了过去“臭小子,找死”

    出拳又快又准,直接往秦昼鼻子挥去。

    能成为城里混混的小头目,刘成多少还有有些本事的,当他这么全力一击,除了少数能站起,大多都直接晕过去了。

    秦昼这么一个瘦竹竿,刘成有很大的信心让他倒地起不来。

    然而他预料错了,并没有预想中拳头接触脸的触感,仔细一看,秦昼躲开了他的攻击,又略略退了一步,目光冷漠地看着他。

    “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他再度重复,“识相的赶紧滚。”

    刘成还留在方才秦昼躲开攻击的震惊中,心里既惊讶又疑惑,他出拳速度众所周知的快,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去,何况秦昼这个瘦竹竿一定是他运气好

    想到这,他略心安,再度不知死活地挥出拳头。

    然而秦昼的速度比他更快,刘成的手才刚出去,就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紧接着,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鼻子上,刹那间,他好像听到什么断掉的声音。

    全身的血仿佛在顷刻往一个地方涌去,刘成觉得自己的脑袋想要爆炸一样,随即脑袋一片空白地倒了下去。

    远远的,他好像听到他小女朋友的惊呼声“成哥成哥秦昼,你疯了”

    刘成觉得自己在城里的一世英名都在这一刻被人踩在脚底,狠狠蹂躏成了一团垃圾。

    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在心里叹气,果然女人都是祸害,他干嘛非要宠着吴小雅惹上这么一个大魔头。

    吴小雅惊恐地瞪着秦昼。

    她看到刘成倒地之后,秦昼扭了扭手腕关节,将另一只手的指关节掰得“邦邦”响,他的头冷不丁地抬了起来,那双如恶狼一样极富有攻击性质的目光狠狠望向她。

    仿佛下一个目标是她似的。

    吴小雅想起刚刚刘成倒地时鼻血肆流的模样,吓得两条腿都打颤了,她恐慌地往后退,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秦昼,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不然、不然我告诉姨妈、姨夫还有蒋甜淑你的真面目”

    她死死抠着指甲,目光里全是惊恐,“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的所有事都告诉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你表面上装成好学生,实际上比谁都坏,要是姨妈、姨夫还有蒋甜淑知道你的真实样子,看他们还会不会理你”

    闻言,秦昼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眉头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吴小雅以为他怕了,那颗恐惧的心略略平息了,心想她真的猜中了。前两天,她从刘成住的地方出来,走到拐角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秦昼背着蒋甜淑走来。

    几乎在瞬间,她就退回了拐角,秦昼令她天生就有种恐惧感,她不敢直接面对秦昼。

    然而,远远走来的秦昼却不是她印象中如恶魔一般的少年。

    他背着蒋甜淑,虽然还是和之前那样面无表情,但这样的面无表情和以往不同,眉眼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

    他背上的蒋甜淑笑嘻嘻的,似乎在问他什么话,他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一句句地回答她。

    吴小雅震惊了,这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秦昼吗

    她想起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她爸妈离婚后不久,一群少年闯进她家里,一顿打砸,她继父还有爸妈去拉,结果被那群少年揍得趴在地上起不来,连她也不例外,被抓着头发扇了好几个巴掌。

    那群少年离开的时候,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走了进来,赫然是去市里读书的秦昼,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神情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

    这件事她妈报过警,jc也调查过,但是查不出个所以然,秦昼那时候好好地在市里读书,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据,根本没法回来打砸报复,应该是天太黑了,他们看错了。

    这件事吴小雅一直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状态,直到今天看到秦昼,她有些恍惚,难道当年真的是看错了

    眼前这个秦昼,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穷凶恶极仿若恶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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