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珂又不是“绿江”内部员工,小马甲虽然申请了作者，但并没有成为网站的“签约作者”。

    之所以能光明正大“违规”地“在绿江发广告”，只是提前和先前与她加了好友的编辑“章庭”提前打过招呼。

    不过,她原先想着连亲戚都不一定愿意无偿帮你大忙，何况毫无瓜葛的一个小说平台，所以一开始打算的是“买广告位”，没成想编辑问了领导后直接同意无偿让她“打广告”,甚至主动表示“绿江”愿意对大赛进行“冠名投资”。

    领导很欣赏你们举办这个比赛的想法,愿意破例，无偿平台支持。

    程云珂并没有等太久，编辑就这般回复道。

    似是知道她的不解，他又详细分析了下网站这边的想法。

    而且，虽然你没有签约,但无论是之前和你朋友一起带着绿江上热搜,还是将读者招聘人选范围限制在“绿江”，都给网站带来了很高流量和话题度。不论“绿江”是否对“捉虫”比赛出资冠名,在外人看来,在“绿江”发文和连载的你和我们都是利益共同体,出手时绝不会只单单针对你。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们主动合作,扩大影响,将影响和利益最大化。

    看他发来的消息，程云珂恍悟。

    她方才还纳闷,“绿江”老总又不是贺枕玉,好端端的,作为一个以商业盈利为目的的小说平台,怎么会突然这么有“改变不良风气”的责任心了。

    原来是这样。

    完成了系统突然更改为“捉虫03”的“今日任务”,确定不会被因此倒扣生命值，她终于松口气，随后又想起另一任务

    和公司群“那则通知的作者”互换身份。

    手肘支在桌面，以手捧脸，看着对话框最顶端“绿江编辑章庭”的备注，程云珂不由陷入沉思。

    到底是巧合，还是本就同一个人

    确定了“绿江”会给比赛注资，之后两人又具体敲定了下其他细节，比如审核人员的电子版书籍借阅费用。

    参赛人员倒好说，自己手头有什么书就用什么书参赛，要不要去图书馆或买新书就各自随意，审核人员总不能被随机到一次审核工作就买一本新书吧这不科学啊。

    因此，原本程云珂是准备咬咬牙，去和相关a谈“企业购买、员工使用”的长期使用费，选个书最多、价格最划算的a进行。

    毕竟如果审核有了成本，“绿江读者”原本的兴头和骄傲的“独一份”就会有种笑话感，甚至可能被传为“独独你们花钱，一群被割韭菜还美滋滋的傻子”。到时候，愿意参与审核的读者人数骤然变少不说，比赛在路人眼中的观感肯定也会大打折扣，没有先前那么无懈可击。

    只是她这个想法虽好，却是“方便了他人，麻烦了自己”。

    要知道，即使a本身就以免费阅读作为宣传亮点，那也只是为了吸引流量，本身购书时必定有支出，并会以广告等方式赚回来。她如果想在免了签到、转发等培养用户依赖性的举动，直接让审核人员全都无偿阅读书库，这绝不是低于五位数能解决的事。

    再加上积分可以兑换现金或物品的比赛奖励机制，即使有“绿江”注资，预算方面的压力也仍很大。

    但“章庭”给了她另一建议。

    可以花少量人力解决的事没必要花钱，性价比不足。

    帮你写小程序的那个人水平还不错。你可以让他再写个用户自主录入书籍的功能，具体分为扫码和手打输入两种方式，再将被找出错误的书的审核工作分配给拥有对应书的人。这样，你只需要花钱购买书籍版本数据库而非内容，价格不到与电子书平台合作的零头。

    正担心会不会比赛刚办两个月就因自己存款不足而被迫停止，已经在思考要不要让郑梅帮自己多接几个通告的程云珂

    对哦她为什么一定要买书

    这个比赛的目的本来就是帮大家避雷那些不认真做书的出版社，为此，她对书籍的类型、出版社、语言都没有要求。

    而出版社这样做无良书是为了赚黑心钱，自然瞄准的是主流市场，否则很容易书做完砸手里，不可能一本书只有一个受害者，稀少到她不得不每本都购买一遍

    顺着这个思路，越想，她眼睛便愈发亮几分，说了句“谢谢”便立马拿起手机给那个那个程序员发消息说新功能诉求。

    除了“章庭”说的那些，她还加了“防作弊”要求，即录入书籍属于同一出版社过多、同一时间段同一出版社大量录入，这种情况都会尽量不分配给他们存疑书籍，并报备给后台留她观察。

    而一些确实冷门或绝版了的书，超过3天还没人审核，则由她亲自买书比对和请教专业人士。

    消息发过去后，她对着聊天界面仔细思考了好几分钟，确认这回应该将比赛的方方面面都处理好了，才高兴地转回和“章庭”的聊天界面聊剩下的细枝末节。

    想着那个“随机任务”，她思考少会儿，纤白手指敲击键盘，决定还是稍微试探一下。

    说起来很巧，我朋友公司总裁的助手和你一个名字，也叫章庭哈哈哈哈哈

    尽管已经这么说了，但其实程云珂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巧。

    世界那么大，公司、小说网站那么多，怎么可能就她披着马甲“搞兼职”的时候遇到了原上司的助手且对方比她胆大多了，接兼职都不带改个昵称的

    特别“龙腾”一个世界级公司，章庭又是总裁秘书，工资按理说不低，怎么可能还需要出来接这种就算全职一个月都很难收入过万的工作动动脚指头想都不合理啊。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还真这么巧，并且“章庭”竟直接承认了

    不巧。龙腾有绿江51股份。

    程云珂

    她不敢置信地去网上搜了下，发现“绿江小说网”的股份还真是“龙腾”占大头，且不是近期的事，而是十多年前就购入的，登时心里狂骂自己不小心，居然没有在发文前查网站的股东“成分”，又觉得真是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毕竟一般也没几个人会在一个网站发文前去查谁是这个网站的股东。

    快速翻看聊天记录，尽管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在披着“职业读者”小马甲的时候说“朋友”和“朋友所在的公司”什么坏话，以防万一，她还是回顾自己过去和章庭对话时有没有不小心说什么不该说的。

    鼠标滚轴被滑得“咔咔”响。

    或许人在紧急情况下脑子总是转得更快，潜力全被发挥出来。在她翻看完并不多的聊天记录，确定自己嘴巴很紧，刚松口气准备去点杯奶茶压压惊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章庭给她提建议新增小程序功能时的话，猛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找来编写小程序的人水平不错

    程云珂呼吸骤停。

    贺枕玉这人掌控欲就这么强

    和小说里事事“亲力亲为”的总裁不一样，现实里的总裁工作就算再忙，手底下能人也绝对不少，而章庭作为每日都跟在他身边的秘书，要帮他进行信息整合工作。

    章庭知道，意味着贺枕玉想知道。

    短暂的失语和震惊后，她也知道贺枕玉如果不是对公司所有人员的情况这么了解，也不会开那么“刑”的会议，还把林怡诈捐的事也那么快举报并公开，无语和烦闷的情绪褪去很多，但心跳仍然无措扑通。

    现在的问题他和贺枕玉知不知道是“职业读者”和“程云珂”其实是同一个人。

    咽了咽口水，她在脑中组织了半天语言，也实在不知道怎么问合适，心里简直像坠了一排老旧的吊桶，七上八下不说，还战战兢兢担心里面的水会漏出来。

    对着屏幕沉默良久，最终，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至于“背着老板找了个特别上心的兼职，还把兼职当主职来做”算不算“对不起老板”，她选择暂时“缩头乌龟”一阵。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了下，是郑梅问她出发没的消息。

    在和“原主”吸血鬼妈妈、弟弟斗争的那段时间，郑梅再三表示有要帮助的地方直接说，主动帮忙用人脉牵线找人不说，更是好几次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给程云珂几万、几万地转，生怕她手头钱不够，和人渣们“动起手”来憋屈。

    穿书这种事，程云珂是真的没胆子说，和谁都不敢。

    但对这种掏心掏肺的朋友，曾因不信任而没说的“小马甲”却是不会再隐藏，这也是她在某个郑梅送她回去的晚上给出过的承诺。

    虽然这份原本纯粹的“闺蜜坦白局”因为突如其来的“章庭爆马”事件，已经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求救”之意

    艺人生活其实也没有普通人想的那般没有隐私到极点，很多消费额度高的店都有会员制度和隔音包厢，便是专为这种“特殊行业”或部分保密合作洽谈过程准备的。

    程云珂和郑梅相约的地点便是一家独立保密空间的咖啡店。

    听程云珂说自己就是那个“转行”后不到一个月就签约了个古言作者，并通过帮她推售影视版权成功赚好几十万的编辑行业新秀“职业读者”，正喝咖啡的郑梅直接被呛住，一阵猛咳，抹了粉底液的脸都咳得腮红更通透了几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用纸巾擦了擦嘴，顾不上补被擦掉的口红保持妆容精致，她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程云珂“怎么可能你以前根本不怎么看小说的，何况还直接做了将读者所有技能点到满级的编辑工作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想法上次不还说万一什么时候退圈了就去考教师资格证吗”

    知道口说无凭，程云珂直接点开绿江a，将自己的作者后台示意给她看。

    这回郑梅不信也得信了。

    虽然以前也犹犹豫豫地怀疑过，但都被她否定了，此时猝不及防听到程云珂本人承认才会这么难以置信。

    勺子在咖啡杯里来回搅拌，她死死盯着程云珂，面上神情真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

    “所以你当时问我要的那个经纪人入行需知，其实是给自己看的怪不得呢，我就说你在锄禾里劝裴培兰他们在你手底下打工搞抽成时的话术怎么那么熟悉，被朋友问时也只以为你是转发的时候看了两眼，记性好罢了，还帮着打了下掩护。感情学走我吃饭技巧的就是你本人啊。”

    忘了自己还干过这事的程云珂

    心虚jg

    将桌上几碟甜品往郑梅方向推了推，她笑得讨好又讪讪“主要我当时心里也很乱，不知道一些事该不该做、怎么做这不，我刚把手头上的烂摊子解决了完，就赶紧来和你说实话了嘛。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你女儿喜欢绿江那个写无c童话风小说的作者，帮你要了作者的特签出版书。晚上去私厨吃，顺便把书给你”

    郑梅“哼”了声，叉了一大块甜品下来，张口包下，用甜甜的乳脂安慰了下自己被这突如其来吓到的小心脏，她勉强应声“算你还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