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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忠厚君子欺以方(1)
    成都,是古蜀山氏国,三国蜀汉的都城,唐玄宗辛蜀建为南京,五代十六国之一的成汉,及五代的工氏孟氏,均以此地为国都。

    本城分为二部,大城在东,少城在西,大城的西边还有一个皇城。

    成都境内平畴万顷,沟渠四达,农商业都很发达,算得是四川的首盛之区。

    蒲星等一行到达成都,正赶上新春二月的花会之期。

    五代蜀主孟昶爱花,曾命市民沿城遍植芙蓉,每届秋季,四十里花海如锦,故成都又名锦城或芙蓉城。

    此后市民爱花成癖,花会之举,便由此而兴。

    蒲星等住在纱帽街,包下“双悦客栈”的整个后院,在就寝之前,黄瑛建议歇息一天,以便瞧瞧此刻的花会。

    蒲星自然一口答允下来。

    仆仆万里,每人都感到一些废乏,难得碰上锦城花会,实在应该趁机歇息歇息。

    翌晨天还没有大亮,他们便被嘈杂的人声吵醒,经过梳洗之后,也加入了“赶青羊宫”的人潮。

    花会是在通惠门外,以青羊宫、二仙庵一带为中心,这里结集着各形各色的玩艺儿及人物。

    赏花只是花会的一部分,还有打擂、斗雀、跑马,以及品尝名莱等引人入胜的节目。

    蒲星叫双将八卫十二婢不必跟着他们,不妨三五结伴,尽情寻找自己喜爱观赏,他只带着黄瑛、宇文荣随人潮向通惠门奔去。

    到达花会会场,只见万头攒动,形成一片人海,而且千物杂陈,万商云集,真个琳琅满目,使人有着眼花缭乱之感。

    他们在现看一场斗雀子之后,忽然发现宇文荣失去踪影,在如此众多的人潮之中,一经失散,除了回到客栈,碰头的机会实在渺茫得很。

    蒲星还是在附近找了一阵,终于失望的放弃了寻找,在此等场合之中找人,何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在一个卖百合粥的摊位上吃过早点,再挤进人潮一路观赏下去。

    最后在一座擂台之前停了下来。

    成都人练武的风气很盛,每年春秋两季“打擂台”是武术界的一件大事,春季的擂台通常是在花会举行。

    擂台台高五尺,宽广八丈。此时人山人海,台前广场上已挤得找不到立足之地了。

    蒲星、黄瑛仗着一身惊人的功力,终于挤到一席之地,然后向后台上瞧去。

    台上正有二人对打,一个是威猛的壮汉,一个是长相秀丽的少妇,台下的观众以同情弱者的心情,不时为少妇呐喊助威,可惜少妇技逊一筹,终于败下阵来。

    台人有人宣布,威猛大汉郑标已是铜牌得主,现在争取银牌,有兴趣的无分男女老少,都可上台一试。

    台上宣布完毕,台下议论纷起,有的同情落败的少妇,有的羡慕壮汉,喧嚣之声,此起彼落。

    其实那壮汉的武功,根本还未入流,照他这等程度推演,罗天府每一个弟子,都可以稳获最高的金牌。

    因此,蒲星道:“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儿没有什么好瞧的。”

    黄瑛道:“好的,咱们去瞧跑马。”

    他们挤出人群,便一眼瞧见宇文荣正与一名背着包裹,满身风尘之人在一处摊蓬之后低声密谈。

    黄瑛面色一变,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蒲星道:“怎么说?”

    黄瑛道:“这一路之上,他时常藉口买点什么离开咱们,我就疑心他没有安着什么好心眼。现在亲眼瞧到他与铁血帮的飞骑使者联络,还用得着多作解说!”

    蒲星道:“何以见得那人是铁血帮的飞骑使者?”

    黄瑛道:“飞骑使者的包裹,一律都是黄布索带,再以他们谈话的情形推想,似乎不必置疑。”

    蒲星道:“就算他是飞骑使者吧!宇文荣原是铁血帮的,他乡遇故交,谈几句话也没有什么。”

    黄瑛道:“你也忒煞忠厚了。大哥,不要被他巧言令色迷惑住,咱们不想害人,但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蒲星微微一笑道:“好,好,咱们以后防着他点就是了。”

    这一天他们玩得十分痛快,直待月上柳梢,才分批返回客栈。

    宇文荣回来得最晚,他一踏进大门,就向蒲星苦笑一声。道:“玩得痛快吧?大哥。”

    蒲星淡淡道:“彼此彼此,难道你不痛快么?”

    宇文荣一叹道:“要是我有那种福分就好了,咳,大哥。你知道我遇到谁?”

    蒲星道:“不知道,你遇到了谁?”

    宇文荣道:“铁血帮的飞骑使者,他是专程追寻小弟来的。”

    蒲星一怔,瞧了黄瑛一眼,道:“哦,你怎么应付他的?”

    宇文荣道:“我说咱们已是肝胆相照、生死之交的朋友,此番远行是为了援救副帮主的爱女白娥,哪知费尽了唇舌,他还是不肯相信……”

    蒲星对宇文荣自动说出见到铁血帮的飞骑使者一事,又恢复对他彻底的信任,他还未作什么表示。

    宇文荣又接道:“那飞骑使者还说帮主对黄瑛妹十分不满,虽然他曾经俞允师妹不过问师妹的行动,还是希望师妹看清武林现势,不要使他过分难堪,那时他就……咳……”

    黄瑛冷冷道:“这个不用你管。”

    宇文荣道:“是,是,小兄怎敢过问师妹之事,只是有点奇怪罢了。”

    黄瑛道:“有什么奇怪的?你说。”

    宇文荣道:“没……没有,咳,大哥,小弟好不容易说服飞骑使者,实在有点疲倦了,咱们明儿见。”

    宇文荣逃避似的奔回居处,蒲星的内心却犯了嘀咕。

    他不是对宇文荣有所怀疑,只是认为那“奇怪”二字大有文章。

    其实这也是他久藏心底的疑问,现在被宇文荣重新挑起来罢了。

    试想以铁血帮主唐幼煌那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妄性格,睚眦之仇,他也不会放过,怎能够容许一个公然背叛的徒儿?

    这确是一桩十分难解的疑问,不过他并不怀疑黄瑛对他的真实感情,为了不唐突佳人,为不愿使黄瑛伤心,这是他始终不敢询问的原因。

    现在虽然被宇文荣揭开了话题,他仍然不愿做出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事。

    因而微微一笑道:“咱们明儿还要赶路,快歇息去吧!”

    黄瑛樱唇微张,欲言又止,良久,终于幽幽一叹道:“好的,明儿见。”

    翌晨他们由成都出发,经邛崃、名山、至雅安,已是西康境内了。

    西康旧称“喀木地”当横断山脉之高原,鸦砻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皆自北而南,纵贯全境,此地山高谷深,人稀土瘠,行政权力多属于世袭的土司,居民大多信奉喇嘛,黄教的潜力极为深厚。

    此时虽是春季,但寒风刺骨,冰雪未解,马匹是无法行走的,他们只好将坐骑留在雅安,准备徒步前往。

    他们都有一身上乘武功,冰山寒谷还难他们不倒,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寻找一个带路之人。

    说来倒是十分凑巧,蒲星刚想向客栈掌柜的询问如何寻找带路的,恰有一老一少两个身着藏服之人来结算店钱,他们说的汉语,只是不大流利。

    “给咱们算算账,掌柜的。”

    “好,好,两位事办完了?不多住几天?”

    “不啦,舒尔岭离这儿可不近,咱们还得走个把来月。”

    蒲星闻言大喜,这不是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

    因此,他走上前去道:“两位请了。”

    这一老一少同时一怔,他们向蒲星打量一眼,老者说:“公子有什么吩咐?”

    蒲星道:“不敢当,请问两位可知道宝光寺的所在?”

    老者道:“知道,这雅安城中还找不出不知道宝光寺所在的人,公子问这个作甚?”

    蒲星道:“老人家说得不错,但因冰雪封山,在下却找不到一个带路的人。”

    老者啊了一声道:“公子原来是要到宝光寺进香,不错,到宝光寺人人会走,只是时间有点不对。”

    蒲星再向这老少二人细瞧了一阵。

    发觉他们除了身体健壮外,并不像身负武功。

    老者似有所觉,豪放的一笑道:“咱们爷儿俩是猎户,春冬季咱们还是要靠打猎维持生活。”

    蒲星微笑道:“那就无怪老人家与众不同了,咱们想与贤父子结伴而行,可以么?”

    老者道:“可是可以,不过……”

    蒲星道:“老人家有什么顾虑?”

    老者道:“小老儿名叫哈瓦达,这位是小儿哈瓦塞尔,请问公子的宝号怎样称呼?”

    蒲星道:“在下姓蒲名星。”

    哈瓦达向他身后的黄瑛瞥了一眼道:“依小老儿相劝,公子不妨将进香的时间延至冰雪解冻之后,如果现在去,尊夫人最好不要同行。”

    蒲星道:“老人家尽管放心,咱们保证不耽误你行走的速度就是。”

    哈瓦达迟疑一阵,说道:“好吧!咱们走。”

    为了将就带路的,蒲星等一行不得不跟着哈瓦达父子立即上路,好在江湖儿女够干脆,说走就走,绝不会拖泥带水的磨蹭个没完。

    出门就是山,大雪山、鸦砻山、沙鲁里山,一个连着一个,一个比一个高,一眼望去,银白色的峰头无边无际,实在壮观之极。

    除了哈瓦达父子,谁也没有到过这边塞之区,几天行走下来,他们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这天的行程,原本预定赶到喇嘛寺歇息的,那知天色突变,忽然飘起雪花来了,三四月的天会下雪,在内地算得是一桩奇闻,但在这海拔四千公尺以上的高原地带,就算不得什么稀罕之事了

    下雪已经够烦的,更糟的是寒风怒吼,奇寒侵人,天空一片混沌,视线只能瞧到几尺远近。

    好在他们全有一身上乘武功,又有熟悉地理的哈瓦达父子,只要天色不黑下来,当不会有什么要紧。

    再翻过两座山头,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在一个山谷之内,哈瓦达停止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