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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鼓勇五战孰输赢(2)
    向问天笑道:“智计倒不见得,奉教主严令,阻隔一切互增互援之敌倒是真的。

    风公子不骂我,老向已经很承你的情了!”

    手中紫薇软剑迎风一抖,剑光暴长道:“来来来!你我先大战三百合再说!”

    风清扬眉头一皱,虽然他与圆智、殷融阳、净思各自驰援一方,应无大碍,但魔教倾巢出动,每一方都有二至三位神魔偷袭,更有向问天这等高手来回策援,显是有备而发,大非寻常,自己若不亲眼见到那几个方向的情形,还真的放心不下。

    可是眼下若与向问天一交上手,那是非三五百招不能分出胜负,和他打完这仗,魔教有甚么诡计恐怕都已得手了,此事当真头痛得紧。

    风清扬还未答应,房上有人喝道:“小娃儿!你手里那根甚么东西,像赤练蛇一样,倒也好玩!老爷爷陪你玩三百回合怎样?”

    众人闻声,仰头看去,一老翁白须白发,振起双臂,俨如一头大鸟般冉冉而下,嘻皮笑脸地看着向问天,双手互搓,一副跃跃欲试之状。

    风清扬一见乃是周四手,心下大喜,道:“周老先生,我与这位向兄要捉迷藏,你且陪他玩玩,等一炷香时分再放他出来找我!”

    他知周四手武功绝高,不在向问天之下,两人拼斗起来,更不知何时方休。

    交代了这两句话,双足一顿,身形冲天而起。

    向问天大急,叫道:“风兄休走!”手起一剑,向风清扬腿上卷去。

    周四手本来就喜见奇形怪状的兵刃,见他这把软剑灵动如蛇,剑身又发紫光,早存周旋见识之心,风清扬说与他捉迷藏,那更是投其所好,听来兴奋异常。

    这时猛见向问天弃己于不顾,只顾追击风清扬,不由大怒,左手“空明拳”、右手“三花聚顶掌”,一齐出手。

    向问天向来僻处山林,不识得这位疯癫诡异的老儿是何方高手,便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见这老儿双手微动,两道风声便拂体而来,当下心中一凛,知道碰上了平生罕见的硬手。

    他查察情势,不求攻敌,先图自保,长剑抖动,变招噬向周四手前心,右手成虎爪之形,抓上周四手的拳头。

    周四手见敌人变招迅捷,毫无转折之痕,直似一开始便与自己对攻一般,心下暗喝一声彩,双手拳化为掌,掌化为拳,避其锋锐,攻其虚弱,直捣向问天左肩、右肋。

    二人瞬息之间交了五六招,拳掌兵刃一沾即收,竟不相碰。两人俱各暗惊,猱身复上,斗在一处。

    风清扬趁他二人交手,早已鸿飞冥冥,无一刻,已到了小镇西南端,远远听见叱咤苦斗之声,定睛观看,却见十余人身着暗红,手中剑又狭又长,正自并力拼斗。

    红属火,火主南方,那是南岳衡山剑派的服色了。

    十余名衡山二代弟子剑光错落,排成灵蛇之形,击头尾动,击尾头动,比之各自为战威力自是要大上几成。

    圈中一人深目高鼻,虬髯满腮,绝非中土人氏,手中一柄驼剑,在剑阵中穿来越去,以一人之力抵十数名好手,非但毫不局促,反而大占上风。

    识得乃是自己大恩人、生平好友杨逍的入室高徒司马凝烟。

    此人乃是西域胡人,本姓买买提,杨逍收他为徒之时,为他取了汉人的名姓,一身剑法也尽数传了给他。

    入了日月神教之后,他排行第七,有个名号唤作“入地神魔”。

    风清扬未识杨逍之时曾与他为敌,一百五十招内便将他去得大败而走,这时乍然再见,却不禁颇有相亲相厚之意。

    眼见他剑气纵横,十招之间已变了七八种剑法,显是腹笥甚广,得了杨逍的一个“博”字,也不禁颇为佩服。

    那边厢下首两人却都身材矮小,一个四十多岁,脸上肌肉虬结,便似一位铁匠,另一个却面目猥缩,年纪甚轻,左手一柄胡琴,非金非木,不知甚么东西所制,右手一柄薄剑收发既快且准,招数甚是精妙。

    这两人正是衡山派掌门人陈方志和与他的大弟子莫大。

    看到这二人还不怎么,及至风清扬眼光转向另一侧,却是大大吃了一惊。

    与他师徒对战的那人剑眉星目,气度沉雄,转折之间龙骧虎步,大有王霸之气,手中一柄短剑精光灿然,长不盈尺,虽较匕首长些,柄上却又挂着一个红穗儿,宛似小儿的玩物一般。

    可是此人就是以这样一柄短剑指指划划,陈方志和与莫大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便全都落空,偶出攻招,又逼得陈、莫二人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风清扬只看得几招,便是十分讶异。

    他于武林各门各派的剑法无不熟知,而这人身法,剑招却从所未见,但见他转折之际不出方圆五步,出手长短只在四尺之内,旁人见了,却不见其小巧,只见其凌厉清奇。

    比之任我行,此人尚稍有不如;比之向问天,却又要高上半筹了。

    刹那之间,风清扬心头抹过一抹阴云,暗道:

    魔教近日来非同小可,如向问天、任我行和此人这样的身手,任一个在武林中都是顶尖儿的人物,魔教竟同时拥有三位,实力之盛,即便少林、武当也有所不及,更遑论其他门派了。

    他在屋瓦上伫立思索,底下那人剑法又变,只见他轩轩高举,姿式极其端丽都雅,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

    拆得四招,莫大左肩中剑,“当”的一声,胡琴落在地上。

    那人趁陈方志和见爱徒受伤,心神不定之机,长啸一声,挺身而上,剑剑直取中宫,一柄小剑使开,竟然大见威猛之气。

    陈方志和虽步步后退,但数十年的修为亦大非寻常,当下左支右绌,勉力支撑。

    风清扬想陈方志和乃是一派掌门,自己贸然出手,恐怕削了他的面子,这时见那人剑势凌厉,知道乃是自己出手之时,提气喝道:

    “陈方兄且休战片刻,小弟风清扬来也!”

    长剑微摆,身形有如弹丸劲矢,泻落场中。

    真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风清扬”三字出口,饶是那人艺高胆大,手中剑也不由顿了一顿,陈方志和不敢怠慢,连发五剑,腾身纵出圈外,只觉夜风砭骨,已是汗透重衣。

    那边司马凝烟与衡山众弟子也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各自停手。

    司马凝烟自上次与风清扬交手之后,对他极是佩服,这时忙过来见礼道:

    “原来是风大侠到了,别来安好!”

    风清扬躬身还礼道:“司马兄安好,司马兄莫要侠不侠的,若瞧得起小弟,还请直呼其名便是。”

    司马凝烟见他如此谦恭,不明个中缘由,大出意料之外,仍是拱手道:

    “风大侠言重了。”

    风清扬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转头道:

    “这位兄台剑法奇高,自成一家,在下生平未睹,还要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本来负手而立,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但听风清扬的褒扬之辞,饶是他城府极深,脸上也不禁现出一丝得意之情,但又旋即隐去,淡淡地道:

    “小弟东方柏,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之辉并举,风大侠谬奖了。”

    司马凝烟道:“这位东方兄新入本教,教主极是倚重,现居光明左使之职。”

    风清扬点了点头,暗道:任我行一代霸才,果然了得,此人新进,他竟能量才适用,许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此人焉能不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当下微微一笑,道:“东方兄大好身手,理当如此。在下适才作壁上观,东方兄的剑法似乎犹未尽展所长,还欲讨教。”

    东方柏脸色一变,他们此番奉令下山,任我行确有吩咐,若遇正教人众交战,非万不得已,不得多作杀伤,故此适才他与二人相斗,的确留了二成力,哪知风清扬眼光锐利,一下便看了出来。

    两人挺身正欲放对,忽听空中“嗤——砰——砰砰”一长两短三声震响,一枚火箭直冲云霄,映得众人面上一红。

    声音响过,烟花散落下来,四周呈一朵莲花形状,中央却是一柄长剑,形理虽然粗疏,却有如高手作画一般,寥寥数笔,神气活现。

    风清扬和衡山派诸人面色同时一变,这枚火箭乃是十万火急的召集讯号,四周莲花取义于“红莲白藕,天下一家”的江湖谚语,中间的长剑代表五岳剑派,那乃是此番攻剿魔教之前特聘高手匠人而做,圆智大师和殷融阳各掌一枚。

    火箭一发,见者无论在做何等重要之事,都须立即赶到,不得迟延。

    他们尚未开口,猛听得又是一道尖利的哨声在适才火箭升空之处响起,一枚碧油油的旗花抉摇直上,到了半空中“啪”地炸开,幻作日月之形。

    东方柏神色一肃,司马凝烟脱口呼道:“教主召集,我们快去!”

    众人顾不得再交代甚么场面话,纷纷展开轻身功夫,跃上房脊,向旗花火箭之处疾奔而去。

    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大家竟然联袂飞驰,悄无一言。

    众人相斗之处在镇子西北,离旗花火箭升起之地最为遥远。众人奔了一炷香时分,忽觉眼前一亮,只见前方一大片空场,足有二百亩方圆,想是镇外荒弃的土地。

    场中火把摇摇,分作两簇,足有二百余支,将偌大空地照耀如同白昼一般。

    场中高高矮矮站着两群人,左边正是圆智、殷融阳、净思率领着十一门派群雄,右边火光之下,人群正中立着一人,身材魁梧,气度威猛,一丛乱发乱须根根直立,轻裘缓带,却又有几分破旧,正是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

    他身畔身后高高矮矮,立着向问天及赵鹤、沈竹楼、范松等人,大批教众簇拥周围,俱各神色肃然,一点声息也无。

    众人纷纷跃下房脊,各归各队。

    任我行见东方柏到来,笑道:“东方兄弟,你来了!一切可好?”

    东方柏恭声道:“属下一切都好,有劳教主挂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