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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折磨(2)
    079、‘形散而神不散’

    看看墙上的挂钟,将近十点了,童升和童升的母亲沉默,沉默也将近快半个小时了。周老师看了看童升的母亲的脸色并不平静,并不沉默,想动又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这种神态周老师是看出来了,教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哪张学生脸上的含义周老师读不懂,读懂,清清楚楚,准确率还很高。童升的母亲也不例外,逃脱不了周老师的眼神。周老师看了看墙上摆动的钟表,看了看童升的母亲看似不动的眼神,说话了:“老嫂子,叫谁看童升和梦茹都是很般配的一对,两人脾气都是那么好,到时候两人过起日子来,也不生气,咱当老的看了心里也舒坦。”

    童升的母亲从沉默中醒过来,说:“谁说不是,孩子的事,我和他父亲都依着孩子,他父亲不是说了,只要孩子同意就行,再说咱又不能跟着一辈子,万一孩子不乐意的,勉强凑在一起,心里不痛快,疙疙瘩瘩的,你说咱当老的心里好受。”

    “是啊,老嫂子,咱活着还不是为了孩子,孩子心里高兴比咱都好。”周老师也接上了一句。

    童升娘点了点头,又说话了:“他婶子,你就是心眼好,当初童升上学还多亏了你,亏你动员我,要不,我早就......”

    话没说完,周老师抢了过来说:“老嫂子,你这是说啥话,是童升有福,如果不上了,叫谁谁都觉着可惜。”

    提起那段伤心的往事,童升的眼睛有点湿润了,童升回了回头,悄悄地抹了抹即将流出的热泪。周老师看到了,看到了童升这一细微的举动,说:“日子难熬,童升不是照样走过来了,看看人家现在多有福,先苦后甜。没有过不去的事,老嫂子,你说是吗?”周老师来了一个反问,童升娘有问必答,说:“想想也是,一切还是走过来了。”童升娘顿了顿又说。

    说的啥?童升的母亲没有文化,你听听,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当初我跟童升他父亲时,童升他姥姥也是不同意,有一回,我挎着包袱回去,他姥姥包袱都给我扔了出来,嫌人家穷,穷啥?我乐意,现在不是也很好,好的咱不敢比,在差的里咱不算孬的,熬下了两个孩子,日子苦点,苦也乐意。”听着童升娘说着话,周老师脸上只是一个劲地笑,笑,不出声,憋着,难受。童升看到了周老师的脸色,知道周老师为啥。

    童升推了推母亲,说:“娘,你说啥?”

    “说啥,你没听见?”童升娘还是一脸的茫然,未清醒的样子。

    童升又说话了:“刚才你不是还说我上学的事,怎么又跑到了你和俺父亲的身上。”

    童升娘一听,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他婶子,你听听我这是说的啥?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说来叫你笑话。”

    “笑话,笑话啥?咱都是直爽的人,拐弯抹角的心眼没有,这样的人实在,好。”周老师说得更好,好歹避免了童升的母亲的尴尬。童升看了看母亲,母亲坐在炕沿上,抬着头,看着周老师,没有说话,比刚才收敛了许多。

    其实,刚才童升娘并不是撒野,到处跑,跑来跑去,童升娘心里清楚,千变万变不离其宗,跑来跑去还是一个点,今晚来周老师家的目的是什么,什么?还不是说说童升的哥哥给童升介绍对象的事。童升的哥哥又叫童升去了,童升来家说了,当父母地问了,问了没有结果,难了,真的难了,到了周老师家又难以开口。一切周老师还不知道,只有童升和童升的娘憋在心里难受。想说,听听自己孩子和梦茹的故事,心里还不忍;不说,当老的,又怕孩子过了这村没有这店,神婆有点别扭,到时候误了孩子的终身大事。童升娘是前后夹住了,只能往外挤,挤出来的话也是喷射状的,听听,没有中心,一会儿又说童升上学的事,一会儿又说自己老夫老妻的事,一会儿高亢,一会儿沉默,啥味?童升娘清楚得很,童升心里也清楚,母亲采用的是一种‘形散而神不散’的方法。不过,童升在心里暗暗地偷笑,看来是母亲散的太多了,怕是聚不回来了,在周老师家里聚了两个多小时了,正题还没扯上一句。

    看看墙上的表,不早了,童升催了催自己的母亲,说了声:“娘,时间不早了,咱该走了。”

    080、想的是不错,可——

    童升的父亲在家等得心急火燎。

    童升和童升的母亲还未进屋门口,童升的父亲就问起来了:“怎么样?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怎么样的,那还能咋样?”童升的母亲有点怒气未消。叫平时童升的母亲在家里还呱呱一大套,想着是到周老师家跟她说说,童升的哥哥给童升说着亲的事,可到了周老师家里童升的母亲就犯难了,话兜过来兜过去,就是兜不到正题上来。不是不想,想,还想得很厉害,在来周老师家之前已想的一清二楚,头头是道,可来了,该说了,却说不出来,即使说出来的也是一些废话,敏感的话题童升的母亲碰都没有敢碰,而是把话先发散出去,然后再从发散出去的各个点逐渐向中心话题靠拢。童升的母亲想的是不错,可是发散出去了,却收不回来,出去是条条阳关道,回来是条条独木桥,条条大路通罗马,看来童升的母亲还需研究。

    话是简单,三言两语。但话到了喉咙眼又被咽回去了。说,还是不说,不说,来又是干的啥。说,掂量掂量,童升的母亲觉得又不应该说。为啥?听周老师说说,梦茹受得苦,自己苦在肚子里,不说,还和童升来往着,为这,两个人的感情,自己就能说个‘不’,说童升的哥哥给童升介绍着对象,想想于心不忍,更何况自己心里更有数,自己的孩子不用别人说,心里想啥难道还不清楚,明摆着的事,要是童升不同意,自己说要来周老师家童升还会跟着来,既然来了,就说明一个方向问题,清楚了,不用多问了。方向明确了,问题来了,左左右右夹得自己难受,如今童升和梦茹有了感情,但神婆隔在中间,就是死活不同意,刚开始童升的哥哥给介绍的对象童升还没有多少意见,但见了梦茹之后,童升变了。当父母的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这么易变。变不要紧,关键是这一变就让当父母的难住了。你说该怎样?当父母的也没有太高的乞求,对于童升的哥哥给介绍的那女孩还是梦茹,不论哪一个,都行,只要是个女人,到时候能为自己熬下个根,就行。童升的父亲不是经常对着童升讲:“童升,说媳妇,好歹都行,只要是个女人,给熬下个根,到时候有抱着腿叫爷爷的就行。咱家庭不好,咱心中要有数。”很明显,童升父亲的话具有很强的针对性,专门针对童升来的,童升不傻,听出来了。童升只是口头上答应,其实童升还是照样干啥就干啥,按心中所想的。

    童升所想的就是缘分,相信的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跟着感觉走,错了也不回头,哪怕撞得头破血流。父亲母亲还以为童升条件高,不用父母这样以为,就是外人也这样以为。要是条件不高,按说媳妇早该找上了,不至于落的现在还独自一人唱着单身情歌。童升条件高不高,摆一摆,咱就清楚了。先说童升的哥哥给介绍的女孩,有正式工作,稳定。而梦茹只是给一个个体药店干临时工。条件哪优哪劣?显而易见了罢。可童升喜欢的却偏偏是梦茹,童升虽没有对着父母说,但童升的心里却清楚的心如明镜。既然,童升喜欢的是梦茹,那就跟童升的哥哥给介绍的那位女孩说清楚,但童升的父母不依,死活不依。老两口商量着要来一个一箭双雕,梦茹不行,回过头来再说童升的哥哥给介绍的那女孩,梦茹不敢指,还有她的母亲——神婆。

    童升的父母商量的是不错,可是事情一起来了就为难了,叫童升按童升的哥哥的意思往那位女孩工作的地方跑跑,童升又懒得动弹,看看童升和梦茹有了感情,神婆又不依。难了。

    童升的父亲叫童升的母亲去周老师家里看看,童升的母亲又没有弄出个结果来,一切越来越乱,乱如一团麻,没有头绪,不知哪是头,哪是尾。彼此交叉,疙疙瘩瘩。这其中的疙疙瘩瘩还得要解,不知童升的父母有没有想出办法。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