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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娄诏的手指拂过那朵花,细长花瓣贴在美人脸颊,衬的肌肤细腻嫩白。

    冯依依垂眸,耳边微微发痒“一会儿有人进来收拾,会发现花没了。”

    “不怕,全算在赵御医头上。”娄诏转头看去花盆,一株花苗上,只剩下几个圆圆的花骨朵。

    冯依依抬头,看着娄诏的笑容中有丝调皮。那是不属于娄诏身上的,他向来稳重冷静,脾性淡漠。

    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清清楚楚的察觉到娄诏改变。笑容多了,话多了,有时候甚至像个孩子。

    “来,你这样站。”娄诏扶着冯依依双肩,将她往花架旁边移了移。

    随后,娄诏后退两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端详着冯依依。

    “做什么”冯依依不解。

    娄诏拉起冯依依的手,为她搭在花架上,再次抬手为她整了整发间鲜花“别动,我为你画幅画像。”

    冯依依眨眨眼,就见娄诏快速走回书案后,抽出一卷画纸,双手一展平铺开来。

    “要多久”冯依依问,才只站了一会儿,身子已有些发僵。

    “很快。”娄诏抬头,手里握着画笔,随后垂首,细细笔尖在画纸上一勾,美人的脸庞便显现出来。

    室内无声,屋顶家雀儿叽叽喳喳叫着,剩下的只有光阴淡淡流走的声音。

    冯依依喜欢热闹,可是也喜欢现在的宁静。

    来这一趟,有许多问题想问,可现在娄诏完全沉浸在作画中,她便也不问,看书案后的郎君自信书画。

    娄诏中途停笔,抬头看着。

    “好了”冯依依问,眼中有着期待。

    娄诏走过来,手里端着一杯茶“依依坚持下。来,我喂你喝水。”

    冯依依脸色一垮,唇边碰上白瓷茶盏,茶香清淡,就势抿了一口。

    “我觉得依依额间画一朵梅花更好看。”娄诏手指点点冯依依的眉间,笑着。

    说着,娄诏一手拿笔,另一手托着朱砂颜料,笔尖在朱砂上轻轻一蘸。

    冯依依闭上眼睛,试着额间的淡淡触感,细细笔尖留下浅浅凉意。

    “好看。”娄诏收笔,盯着女子眉间的五瓣红梅,那张本就明艳夺目的脸,瞬间变得妖媚起来。

    让人移不开眼。

    冯依依四下想找一面镜子来看,意识到这是娄诏的书房,当是不会有镜子的。

    “看这里。”娄诏指指自己的眼睛,提示让冯依依拿着当镜子照。

    “眼睛又不是镜子。”冯依依嘟哝一声,便往娄诏眼睛里看。

    墨色瞳仁中映着一张女子小小的脸,正歪着脑袋瞪着一双大眼,嘴巴微微张开。

    可不正是她,冯依依。

    但是要说看清额上的梅花,自然是不可能的。

    娄诏捏捏冯依依的腮颊,挑起她的下颌“等画像完成,你自然看得到。不过,好像还缺点什么”

    “还缺”冯依依皱眉。

    “这里差了点,”娄诏手指点点冯依依软软的唇,眼帘微垂,“唇色艳丽些最好。”

    冯依依眉毛一扬,眼角一弯“那没办法,你这里没有唇脂。”

    “你说得对,”娄诏手一扬,那细细的笔随即飞出,然后手指落在冯依依唇角,“我还有别的办法。”

    他瞬间俯下身,含上那双想说话的唇瓣儿,细细碾磨。

    突如其来的吻,冯依依下意识往后退,一条手臂圈上她的腰,将她带了回去,整个人罩在高大的身影下。

    似乎缠缠的贪恋中,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然后又像是要把她吞掉一样,寸寸逼迫。

    良久,冯依依无力挂在娄诏的手臂上,双颊绯红。

    “我看看,”娄诏指肚抹过冯依依微微发烫的唇,然后笑了声,“现在好了。”

    “你”冯依依伸手去推,就被人抓了手腕。

    说是让唇色艳丽,原是用这种办法。厚脸皮,无耻

    “来,手搭这里。”娄诏握着冯依依的手,重新搭上花架。

    对上那双泛着水波的眼睛,他低头飞快啄吻一下。

    冯依依没想到他还来,这不是得寸进尺

    “站好,别动,很快就好。”娄诏奖励一样,摸摸冯依依的脑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

    冯依依要出口的话被一颗糖堵回了嗓子眼儿,发疼的舌尖被刺激一下,“嘶”的抽了一气。

    娄诏笑了声,回到书案后重新拾起画笔。

    其实根本不用看站在花架旁的美人,她早就印在他心里,落笔随随便便都能画得出,那是指尖的记忆。

    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哪怕生气鼓着腮帮梆子,他都记得清楚。

    画好时,冯依依盯着纸上美人,总觉得不像自己。

    画上人婀娜多姿,翩翩若仙,而她就是个莽撞丫头,徐珏就总这样说她。

    “你画的真好。”冯依依由衷道。

    她想,老天爷对娄诏残忍,可也给了娄诏另外的东西。他聪明,几乎什么都会,琴棋书画,当然除了下厨。

    娄诏将画放去一旁晾干,在桌上铺开新纸,将冯依依摁在椅子上“来,我教你作画。”

    “我不会。”冯依依忙摇头,看着面前书案上的一片白纸,眼前发晕。

    相比娄诏什么书都看得下,她也就看个话本子。作画,更是不敢想,她连荷包都绣不好。

    娄诏往冯依依手里塞了一支画笔,细细的笔杆夹在水葱一样的手指间。

    “你不会,我教你。”

    娄诏站在冯依依身后,上身俯下,右手握上她的右手,纠正着她握笔的姿势。

    冯依依脊背一僵,余光一斜就看见娄诏的俊脸贴在自己脸侧。如此,手里更加五指不分一样,死死黏在一起。

    “松开。”娄诏手指敲着冯依依的手,忍不住笑了声,“作画,不是叫你开蚌壳,这么用力。”

    冯依依手指僵硬的扭了扭,苦着脸“说过我不会的。”

    “不难,你看。”娄诏攥上那只小手,带着她落上画纸。

    笔尖在纸上轻松游走,线条顺畅,简单勾勒几笔,美女脸庞发髻初显。

    冯依依抿着唇角,偷偷去看娄诏,自己干脆就随着他带。

    “人的眼睛最难画,人能不能画活,眼眸很重要。”娄诏边画边说,话语温润如雨,“你自己试试。”

    忽的,他就这样松开手。

    “啊”冯依依措手不及,手落去画上,画笔的墨留在画纸上,溅开一片。

    美丽的仕女脸上开了花,完完全全的坏掉。

    冯依依站起来,低下头,手里攥着画笔,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敢看娄诏的脸。以前,娄诏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尤其是他书房的东西,他会很生气。

    其实这幅画一直由娄诏画下去,最后会很不错。现在这样,应当算是毁了。

    果然,娄诏叹了一声,随后从冯依依手里抽走画笔。

    冯依依从太师椅前撤出来,站去娄诏身后。看他自己伏在桌案前,一语不发。

    最后,娄诏停笔,回头看冯依依“过来看看。”

    “这”冯依依看去桌案,见那副画早就变了模样,原先的仕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老虎。

    之前画错的地方,在娄诏的修改下,变成了老虎的脸。

    娄诏放下笔,绕到冯依依面前“坏了,我也会修好。”

    两人到了窗前,娄诏推开窗扇,墙角的秋菊绽放,灿烂夺目。

    冯依依倚在窗边看,眼看外面墙头染了橘色,已是近黄昏,一日即将过去。

    仿佛在这里也没做什么,就是两人说说话,时光便匆匆过去。

    “明湘回魏州走得急,也为给她准备什么。”冯依依道。

    娄诏走到冯依依身后,双臂从后面环上她的柳腰,让她后脑枕上自己胸前“清顺送她回去,那边比京城安定。”

    冯依依试着挣了两下,挣不脱,不满的轻哼一声“梅桓他怎么样”

    上次从将军府出来,再没有梅桓消息。

    “被接回去了。”娄诏之间去勾冯依依的小手,得逞后,轻笑一声,“我看看你的手指。”

    冯依依脸一红,想起那副仕女变老虎的画作,软软一声“这些我就是学不会,绣花也不行。”

    “的确,”娄诏赞成点头,随后将冯依依的手摊在他的掌中,“你的手不用会那么多,只要好看就行。”

    冯依依拍掉娄诏的手,侧仰脸看他“你是说我什么都做不好”

    “当然不是,依依眼光厉害,”娄诏点点冯依依鼻尖,眼角流淌着暖意,“你不是找了我吗”

    “谁信你”冯依依垂下脸,玩着自己的手指。

    娄诏仰头,天上半边染成红色“是时候了,入驻中书省。”

    冯依依当下便明白,娄诏蛰伏多日,到了反击的时候。

    从娄府出来,已经是晚膳之后。

    林家的马车等在外面,林晋安静站在马车前。

    夜风凉,冯依依见林晋穿得不多,风一刮就透的样子。心道,林家似乎不怎么在乎这个庶子,隐约听说他的亲娘当初是个爬床的洗脚婢。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乔氏并不喜欢林晋,拿着也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让他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回到林家,冯依依要去老太君那边,站在门边同林晋说了两句。

    “表哥,给你的。”冯依依将从娄府带回的食盒送到林晋面前。

    “这是”林晋长时间握缰绳的手很凉,伸手接过食盒。

    冯依依往后退了步,浅浅一笑“娄夫人做的魏州糕点,我给你带了些。”

    这些日子总是麻烦林晋接送,冯依依是想过给些什么谢礼,倒是今日正好见花献佛。

    林晋欠身道谢“谢表小姐。早上说的话冒昧,你别介意,我也是听外面人传的。”

    “没有。”冯依依摇摇头。

    说完,人走上游廊,去的方向正是老太君的院子。

    这时,婆子收拾了东西从马车下来,经过林晋时被对方拦下。

    “这是什么”林晋从婆子手里抽过一卷纸,拿到自己眼前。

    借着头顶灯笼的光线,隐约看出那是一幅画。

    林晋稍一思忖,想要展开一看。

    “这是我的。”冯依依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人立在几步外,半边身子罩在阴影中。

    林晋应了声,随后走过去,双手将画交还给冯依依。

    冯依依接过,没再说话,只是瞪了一眼婆子。后者会意,忙低下头去。

    待两人走远,林晋才提着食盒往西苑回去。

    。

    林家与宋家商定的纳彩之日为十月十三,先生挑出的吉日。

    五日后便是,林家这边忙着准备一应事宜。因为林昊焱是公府的世子,将来的林家家主,做这些便格外隆重。

    与此同时,热闹的还有朝堂。

    据说在赵御医的妙手之下,中书侍郎娄诏日日见好,且配合了西番皇子送上的秘药,烧毁的皮肤重新生出新皮。

    起先人都不信,后面朝中老宰相亲临娄府,才验证此事。

    娄诏醒来,直接一纸奏折托老宰相送进宫中,状告永王私藏火药,中秋节谋杀朝廷官员;更有私下拐带人口,夺女,以杀人取乐,种种罪行。

    一时间,朝中震撼,以娄诏为首的年轻派官员,义愤填膺,请求晏帝彻查;永王一派自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指责娄诏血口喷人,更把凤鸣楼一事安在娄诏头上。

    两派人在朝堂上争执得不可开交。

    这些事情,身在国公府后院的冯依依自然听到些许。

    她没想到的是,娄诏并不是以十年前傅家的大案对付永王,而是用最近的这些看似很碎的事。

    “想什么呢”

    冷不丁,头顶上就被人敲了一记,冯依依抬头,瞪着对面。罪魁祸首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眼里没有一点歉意。

    “别瞪我,”徐珏抬手一挡,“再怎么看,这一顿茶也是你请。”

    冯依依揉揉自己的额头,不满的嘟哝一声“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小气。”

    “这不是,”徐珏嘿嘿一笑,手指敲着桌面,“要攒银子娶媳妇儿嘛。”

    冯依依上下打量徐珏,眼中尽是古怪“哪家姑娘”

    徐珏长叹一声,拍干净双手“我娘安排的,来信让我年前回扶安,不回去就不要我了。你说,这小老太脾气真大。”

    冯依依噗嗤笑了声,手轻捂在嘴边“你也老大不小,是该成家了。”

    两人现在身在一处普通茶肆,已经入夜,四下有些昏暗。

    冯依依换了一套男装,一头青丝挽在头顶,别了根简单的竹簪子,像是富贵人家爱的俊秀小公子。

    “他人呢”冯依依往街上看了眼。

    “一定会来,”徐珏喝了口茶,胸有成竹,“他在前面巷子里养了个女人,正是新鲜时候。”

    话音刚落,徐珏探手过来戳了戳冯依依手肘。

    冯依依顺着看出去,就见孔深从茶肆门前有过。

    “走。”冯依依站起来,往桌上放下几个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