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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上!床!
    十二条法则实行的第二个月,顾戚在办公大楼的办公室里面,用线切割一只黑色的角。

    这个角是之前人头马阿姨送给他的角,用利器无法切割,只有用柔软的线才能把它割开,顾戚将它切成一个匕首的形状,捏在手里挥舞了一下,颇为趁手。

    这匕首看起来是琉璃模样的,但是却坚硬异常,完全可以切割开顾戚的刀。

    从感染者身上扒下来的东西就是比这些凡铁好用。

    顾戚将匕首装在盒子里,顺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一般这个时间,江彧都会来接他。

    江彧跟罗枭两个人现在两班倒在整个安全区忙活,一个监督小队差点没把他们俩榨干,他们俩现在正在疯狂物色新的小弟,彼此见面的第一句都是今天你找到小弟跑腿了吗

    谁能想到末日之后,他们俩还要当社畜呢

    看时间差不多了,顾戚干脆自己站起身来往外走,打算先去找江彧。

    但是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了一道人影,他脊背都跟着麻了一瞬。

    西城里面不服他的人太多了,他管西城的时候下了狠手,杀了太多人,他总疑心是有人来暗杀他。

    这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整个人靠在墙上,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上的衣服乱糟糟的,都深秋了,他还是穿着夏装,头发凌乱枯燥,眼眸里满是血丝,跟顾戚对上视线的时候,顾戚认出他、才放下了心。

    “白队长。”顾戚问“你来我这做什么。”

    靠在墙边上站着的这个赫然就是前几天死去之后又被顾七救活的白鹤归,也不能说是救活吧,应该说是复制。

    白鹤归被救活之后,一直都是李峰泽一手处理的,他具体怎么处理的顾戚也不知道,只是从李峰泽的反应上来看,白鹤归还有从前的记忆,和从前的习惯也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原先的白鹤归。

    但是白鹤归本人显然接受不了,他甚至还有“自己”死去时候的记忆,在醒过来后,他一直都没有出来见人,顾戚忙于管理西城,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掰成两半来用,确实没时间打听白鹤归。

    其实顾戚也搞不懂这个白鹤归还是不是原本的白鹤归,异能这种东西也实在是说不清,复制一个物品还好,物品没有思想,又不能跳起来说“你他妈凭什么复制我,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绿叶,复制出来的我还是我吗”,但复制了一个人,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了。

    顾戚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原先的白鹤归,而是一个重新的个体,连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不自然的蹙在一起的。

    白鹤归正看着顾戚。

    他的唇瓣干涸起皮,眼底带着些黑眼圈,眉眼间满是颓然和疲惫,他和顾戚对视了几秒,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的问“我听他们说,顾七,为了救我死了。”

    顾戚点头“是,我亲眼看见的。”

    白鹤归身形一晃。

    他大概是不相信别人所说的,所以一定要来问一问顾戚,好像顾戚不会骗他一样。

    “他是怎么复制出来我的我不信,他本来只能复制巴掌大的东西。”

    “李峰泽跟我说,我是被复制出来的,我原先的,原先的他烧了。”

    “还有顾七,顾七也被他一起烧了,我”

    白鹤归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要说,他颤抖着抬起手的时候,顾戚才发现他这几天消瘦了很多,一件衣服套在他身上显得宽大了不少。

    大概他也无法接受自己是个“复制品”吧。

    之前楚越还说过,幸好原先的白鹤归死了,不然顾七要是这么一复制,说不定还要搞出来一个“真假白鹤归”来呢。

    断断续续的话从白鹤归的喉咙里冒出来,说到了某一个字眼,白鹤归似乎说不下去了,他空洞的目光盯着地板上的一块砖看了半响,然后才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他为了救我,死了。”

    顾戚跟顾七关系不好,跟白鹤归关系也够呛,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站在原地陪着白鹤归安静地站一会儿。

    直到某一刻,白鹤归一言未发,沉默的离开了。

    后来顾戚才知道,那天晚上白鹤归就带着顾七的尸骨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只是隐约听李峰泽说,是去找卢博士了。

    当时南区发生乱子的时候,卢博士不知道为什么被陈老板追杀,卢博士也是有本事的女人,居然硬生生逃掉了,她从安全区跑出去,目前都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

    据说白鹤归去寻找卢博士的原因,是想知道顾七在救他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毕竟顾七之前最后一次出现是跟着卢博士一起出现的,具目击者称,卢博士还让顾七喊她妈妈。

    也不知道白鹤归要出去寻找多久。

    也许有生之年,他们还能在某个地方再见,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顾戚和白鹤归会是什么模样。

    白鹤归离开之后,顾戚才下了楼,他下楼时才发现江彧到现在还没来接他,就自己往西城走过去。

    监督组设立在了西城,距离东城有一段距离,这一路上冷风刮的顾戚的头发都飞起来,他衣服还是穿的薄了点,又也许是降温降得有些快。

    眼下已经是九月份、临近十月份了,a市的天气骤然凉下来,冷的人一哈气就能吹出白雾来,地瓜又成了全基地最紧俏的东西,遍地都是烤地瓜的小炉子,香喷喷的香气混着冷风飘了一路。

    顾戚走到西城的时候,才发现监督组里面正热闹着。

    被罗枭抓着的正是顾戚的老熟人顾立。

    顾立整个人都很狼狈,双手被反剪背到身后,脸上有伤,随意的被绳子捆着扔在监督组的审讯室里,罗枭也没什么耐心,手里捏着一把刀,抽着烟说“我问你一句,你不答,我就给你一刀,反正我只是要知道一些事,不知道也无所谓,你掂量掂量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我问的这些事儿重要。”

    顾戚推开门的时候,听见顾立颤抖着说“我真不知道,跟我没关系。”

    门一推开,顾立看到顾戚,当即尖叫着求救“顾戚,救救我啊,是我,我是你表哥啊,救救我,他要杀了我”

    顾戚看了一眼罗枭。

    罗枭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快忙飞了,也没心情出去哄小孩儿吃糖了,一张脸面无表情,隐隐看去好像还写了一个“烦”字,顾立一喊,他手里的刀就开始嗡鸣。

    顾戚脑海中迅速过了两遍。

    最近安全区里开始调查之前南区出现感染者的事情了,安全区内所有人都对这一事件恨到骨子里,这是一把导火索,不知道烧没了多少人。

    只有顾戚心里清楚,这件事肯定跟顾宴有关系。

    只是他没证据,顾宴又一向聪明,肯定在事情爆发之前逃之夭夭,没有足够的筹码他是不会回来的,所以顾戚也就没有跟外人提过这茬。

    现在一看到顾立被抓,顾戚心里就冒出来了点想法。

    难道顾宴回来了

    “顾戚,顾戚救救我啊,求求你啊”

    这个时候,罗枭已经不耐烦的用刀背抽了顾立一个大嘴巴了,用力之大牙都抽飞了几颗,顾立含含糊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里不断有血沫子冒出来。

    “我先出去等你。”顾戚扫了一眼地上的顾立,冲罗枭说道。

    从审讯室出去了没有几分钟,罗枭就从审讯室内部出来了,他洗干净了手,脸上还带着几分不耐“妈的,屁都问不出来。”

    顾戚随口问“除了他还抓到别人了吗”

    罗枭正在从兜里拿烟的动作顿了顿,继而说“没有。”

    顾戚也就没有多追问这件事,而是换了个话题“江彧呢”

    罗枭点上了烟,叼在嘴里模糊不清的回“休息间里呢,今天城区内有人堕魔成感染者了,江彧花费了不少力气,现在在休息。”

    顾戚点头,转头去了休息间。

    监督组占地不大但是一应俱全,什么休息室,淋浴室,食堂,洗手间等公共场所、私人场所都一应俱全,毕竟他们所有人都是加班狗,为了整个安全区转的命都快没有了,硬件要是再跟不上,准得撂挑子不干。

    江彧的休息间在休息区内的最后一间,也是最大的一间,顾戚有那间房子的钥匙,江彧给过他,进门的时候顾戚本想敲门,但是手指一敲上去,那门居然自己“嘎吱”一声开了一条缝,屋子里有浓烈的血腥气。

    顾戚蹙眉走进去,就看见地面上有一道血痕。

    门内先是客厅,然后是卧室,卧室的门半开着,血痕一路蔓延到卧室里,顾戚抬脚走进去,走到卧室里时,就看见江彧蜷缩在床上。

    他大概受了很严重的伤,衣服都贴在身上没有弄下来,整个人倒在被子里,悄无声息的缩着,顾戚脚步虽然轻,但是对于三级动物向异能者来说也应该清晰入耳,可江彧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顾戚走近了,才听到他浅浅的呼吸。

    江彧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他侧脸下颌紧绷,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皮肤苍白到没有血色,鳞片从下巴覆盖到胸口处,身后的尾巴缩卷成一小团,看上去像是某种乖巧的大型动物,躲在暗处自己蜷缩起来,等着伤口慢慢长好。

    顾戚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了一下江彧的额头。

    有点凉。

    顾戚的掌心亮起了白光,缓缓地潜入到江彧的身体里,像是甘霖润泽裂土一般,缓缓地治愈着江彧的身体。

    江彧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

    他受伤太重,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倦意,眼眸里含着些许茫然,抬起头时正看见顾戚的脸。

    顾戚为了方便治疗他,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的,脸距离江彧的脸十分近,江彧都能感觉到顾戚呼吸间喷洒在他脸上的轻柔气息。

    “很快就好。”顾戚这样说着,但江彧却毫无反应,他的眼眸定定的看着顾戚烟粉色的唇瓣,像是在用眼神描摹它的形状。

    “江彧”见江彧没反应,顾戚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本来是想问问江彧还有哪里疼的,但是他才刚一伸手,腰上就“啪”的一声搭了根东西。

    顾戚压根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自己腰上搭着的、正在厮磨着他的皮肉的东西是什么,而江彧也被这根尾巴闹出来的动静惊醒,他原本有些混沌的视线骤然清明,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不是一场荒唐梦境,顾戚是真的爬到了他的床上。

    “你”他想问顾戚是什么时候来的,但话才刚到喉咙口,就被顾戚打断了。

    “哪里受伤了”顾戚问他“把伤处翻出来,我看看能不能治。”

    虽然动物向异能者恢复身体的速度一向快,但顾戚还是不太放心。

    他能治疗的伤,他不想让江彧自己恢复。

    江彧先是回了一声“在后背”,然后又慢慢的翻了过去,将后背露给顾戚,顾戚随意将江彧身上带了血的衣服撕开扔掉,入眼处就是一片狼藉。

    江彧的后背没有鳞片保护,他的变身还没有变到这里,有的只有一道道伤痕,像是被利爪划过的,上面跟衣服紧紧地粘合在一起,顾戚撕开衣服的时候动作很快,虽然江彧没有发出任何痛呼,但是皮肉跟衣服分开的声音还是让顾戚下手轻了几分。

    “不疼。”江彧的头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的回。

    顾戚心想,哪有人是不疼的呢,只是江彧不说罢了。

    也就只有江彧,会真的这样拼死拼活的去给他办事,为了把西区稳定下来,豁出一条命去拼,把自己搞的满身是伤后又不去跟他邀功,只会自己找个休息室,往里面一扎,等着自我恢复。

    泛着白光的手指从江彧的脖颈处往下,轻轻地点着江彧稍硬的背脊,江彧的背部伤口太多了,顾戚就像是在解麻线团一样,耐心的一点一点治过去。

    比起来那些伤痕,顾戚的手轻的就像是一阵风一样,但是那只手带来的感觉却比单纯的疼更加熬人,江彧的脸埋在被褥里,整个身体崩的很紧,连呼吸都要骤停了似的,顾戚的手指稍稍重一下,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打一个颤。

    “疼吗”顾戚在身后问他。

    为了方便治疗,顾戚干脆骑到了他的身上,很认真得用手指在江彧的伤上走过。

    江彧的脸“腾”一下烧起来了,热的额头上都见了汗,这枕头里的空气骤然稀薄起来,他没办法呼吸了,只能高高的昂起头,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从喉咙里囫囵的冒出来一声“嗯”来。

    闻言,顾戚的手似乎更轻了些,像是小猫儿爪子挠过一样,轻轻的挠着江彧的皮肤,顾戚越是轻,江彧的神情越是紧绷,到最后,江彧的尾巴已经开始拼命地在床上抽了。

    江彧的尾巴早都不是原先那么软软细细的十几厘米长了,现在它已经变成半米多长、黑鳞遍布的大粗尾巴了,一甩起来都能把一个人甩飞,抽在床上的时候会发出“砰砰”的声音,整张床都被它抽的发震。

    江彧的头又一次埋进了枕头里,耳尖也跟着迅速爆红。

    他控制不住这个尾巴,平时抽人的时候用的挺顺手,现在就成了个累赘。

    江彧一抽尾巴顾戚就笑,他一笑,江彧就抽的更厉害了,最后顾戚没办法了,笑着伸手去抓后面的尾巴,一边抓一边说“别抽了,床不行。”

    这张床被抽的都快断了。

    顾戚可不想明天他们换床之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比如顾城主跟江队长屋子里的床都塌了也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之类的。

    “床不行”这三个字像是某种奇怪的暗示,江彧本来勉强压下去的火儿又一次窜起来了,他趴在床上,尾巴是不动了,人却焦躁起来了。

    顾戚这时候正好治疗结束,他从江彧的身上翻下来,大概是有些懒了,也就没起来,直接转身倒在床上,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跟江彧脸对脸。

    江彧一眼就可以看到顾戚的眉眼,他在上床治疗的时候摘下了眼镜,露出来一张清隽的脸来,房间内部昏暗,没有什么光,但江彧能看到顾戚漂亮的眉眼轮廓和奶白色的肌肤。

    顾戚似乎对他侵略性的目光毫无反应,甚至还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随意的从身边拿出来一个盒子递给江彧。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有点沉,顾戚递给他的时候也没说话,只是示意他打开。

    江彧随手打开。

    里面躺着一把匕首,是浓郁的漂亮的黑色,像是夜色一样,泛着温润的光泽,江彧伸手握在手里,发现这把匕首是有温度的,不像是一般的金属,反而有点像是琉璃。

    “之前人头马阿姨送给我的。”顾戚说“我打磨成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害怕很细很软的东西,比如细线,头发之类的,记得要避开。”

    江彧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握着那把匕首,怔怔的看了两秒,才听见顾戚问“喜欢吗”

    江彧还是没什么反应,像是人傻了,连尾巴都不摇了。

    顾戚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这一下有反应了,黑鳞从他的脖颈爬到了耳朵上,覆盖住了顾戚刚才摸过的地方,又在几秒钟后消退下去,江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才嘶哑着声音开口“我没有礼物送你。”

    他没有准备。

    江彧的模样太乖了,跟平时在外面的样子完全不同,顾戚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把鞋蹬掉,用脚指头去踩江彧的脚指头。

    “怎么没有礼物呢”顾戚一边踩一边说“这不是躺着一个这么大的么。”

    江彧被他踩上的时候小腿向上缩了一下,继而就不敢动了,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先是回过头来看他,继而又反应过来顾戚说的是什么,他的银色眼眸里像是燃着一团火,灼灼的看着顾戚。

    顾戚大概是欺负老实人欺负惯了,一时之间把握不住尺度,以为江彧是个任由他拿捏的小菜鸡,蹭上来捏着江彧的下巴要亲他。

    他上次亲江彧的时候还是在厨房里,亲过之后就溜了,也不记得被亲的是什么反应,反正他亲完跑了,这次亲的时候也是蜻蜓点水,点了之后就要撤。

    但是他的头才一抬起来,后颈上就多了一只火热的手。

    那只手带着几分力道,狠狠地把他向下一摁,顾戚被摁的闷哼一声直接又倒回去,被江彧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抱起来的时候,顾戚才惊觉江彧的手臂这么有力,胸膛这么滚烫,心跳砰砰的撞着,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撞成两半。

    江彧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给了他一个凶狠的吻,在长达几十秒的纠缠里,顾戚觉得江彧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一点一点舔干净一样。

    直到顾戚喘不过来气,摁着他肩膀把他推开时,江彧才不情不愿的挪开了半步,但也不肯彻底挪开,而是躺在旁边紧紧地拥着他,在他耳边像是小狗缠着主人汪汪叫一样喊“顾戚。”

    顾戚应了他一声,他不说话,过一会儿又要喊一声“顾戚。”

    顾戚又应。

    江彧再喊,顾戚就伸手在江彧的大腿根儿上掐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把江彧掐的浑身发颤。

    顾戚的唇瓣水润,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发黏“起来了。”

    江彧不肯起,还是抱着他,而且越抱越危险。

    顾戚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江彧当时进阶三级的时候抱着他在地上躺着的样子,顾戚倒不是嫌弃江彧,只是暂时有点不太能接受,毕竟一般人都只有一个来着,他可能需要点时间。

    “起来。”顾戚匆匆坐了起来,生怕一会儿江彧兽性大发,把他摁在床上起不来。

    江彧还是不情愿的,顾戚起床的时候那根尾巴死死地缠着他的腰,最后见实在是缠不住了,才拿起匕首跟着起来。

    江彧平时在外面看起来是个冷血无情一尾巴一个的抽人狂魔,到了顾戚这里却黏黏糊糊的怎么都扯不开,顾戚走哪儿他跟哪儿,他们前脚刚出休息室,后脚就碰见了罗枭。

    “我说过了,我们是监督小队一队的人,是负责监督规则的,不是让你们上去乱管闲事的,只要他们没违规,就轮不到你们插手。”

    “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啊大罗金仙啊有那么多本事你还来我这干活”

    “下次在让我看到你们谁上去乱当好人,我就把你们掉在安全区大门口抽”

    罗枭这几天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烦,大概是睡不好,工作又多,手底下的新人一个比一个废,所以他比平时更加暴躁了,训人的时候也没什么好气儿,说急了还要上前一脚一个,把手底下的人踹的满地滚,他才觉得痛快点。

    “怎么了”顾戚临走时随口问了一句。

    “安全区外来的人太多了。”罗枭见是顾戚,才缓和了语气回“有人开始做“夹带”生意了。”

    “夹带”的意思就是把外面的人偷偷夹带进安全区内,因为进入安全区是需要交一定物资的,以前管理制度混乱,进安全区的人还可以混进去,现在安全区内部如同铁通一样,进来很难,所以就有人开始帮着外面的人进来。

    也可以称之为“逃票”,就是不交钱进安全区。

    被罗枭骂的那个小伙还有点委屈,低着头说“他们真的很穷啊,没物资进来的。”

    罗枭抬手开骂,江彧扯着顾戚走了,他们俩出了大门口,顾戚才问“最近安全区外集结的人数多吗”

    安全区内部的人只有五万来个,算是a市常住人口的的二十分之一,安全区外部大概停留着几千个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知道安全区的人越来越多,安全区外停留的人也越来越多,安全区内部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安全区都有点不够住了。

    “很多。”江彧想了想,说“他们大多数都是后来赶来的,有异能的都进来了,没异能,但是有一些特殊技能的人都被北城收走了。”

    北城这段时间一直给刘琛和简易管理,刘琛负责种土豆种地瓜种辣椒种水稻种西瓜种苹果,反正什么东西只要到他的手里他都要思考一下能不能种,前段时间还种出来一支变异的食人花,闹出来一起伤人事件。

    简易负责收人,他能听心声,特别适合去筛选人,每次收人,他都挑那种性情好的人,一来二去,北城就来了不少心思纯正的人,有没有异能不重要,反正踏实肯干就行。

    北城一时之间发展的飞快,种地种出来了不少花样来,据说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了内卷,普普通通的地瓜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他们现在开始比谁种的地瓜大,谁要是种出最大的地瓜,就可以获得地瓜王的称呼。

    对于地瓜王这个比赛,官方没有具体的奖励,但是却可以收获一大帮种地达人们的崇拜,这项项目可以堪称为北城的年度大赛,据说获胜的地瓜王可以亲手把烤好的大地瓜送到顾戚的雕塑面前去祭拜,这可是北城人无限的荣耀

    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顾戚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去北城的那个广场看了。

    比看见自己雕塑更让人尴尬的是他看见一群人祭拜自己的雕塑还给自己的雕塑献上地瓜。

    “外面的人这么多,需要处理一下的。”从督查组出来,顾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安全区需要扩建一下,郊区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如果再不扩建,那些人都要死在外面了。”

    江彧对这些没有具体概念,他现在满心滚热,只想缠着顾戚贴贴抱抱,最好今天晚上他们两个能睡到一张床上去,洗的干干净净,再让顾戚来拆他这个礼物。

    但是顾戚满心满眼都被安全区外面的人群给吸引了,他现在没看江彧是个什么脸色,而是蹙眉嘟囔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转向要去办公大楼。

    “我去找一下刘芸,这件事情我需要跟刘芸商量一下。”顾戚当时是这么说的。

    江彧的大尾巴在身后委屈的甩来甩去,但根本勾不来顾戚的任何一点眼神,他只好跟在顾戚身后,一起去了办公大楼。

    他们到办公大楼的时候刘芸正在跟一帮异能者沟通关于南城建设的事儿,南城现在没什么人,但是该建设还是得建,总不能任由南城荒废。

    顾戚进去的时候她刚跟异能者们沟通完,等异能者们都出去、顾戚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刘芸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也想把安全区外面的人都领进来,但是他们之间普通人居多,根本没有什么生存技能,领进来之后我怕安全区吃不消。”

    安全区内部的平衡也是勉强维持的,如果内部平衡被打破,那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然,叫他们一起去种地吧。”刘芸想着,突然一拍大腿说到“让他们全到你的北城去。”

    “北城快吃不消了。”顾戚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让他们去南城种地,我可以一批种子。”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末世刚开始的顾戚一定不会这样大方的把自己的生存之本交出去,他是想靠着北城的那些资源掌控安全区,大肆收拢人心的,但是在上一个月,南区发生感染者突袭的事件之后,顾戚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安全区要是崩了,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地位高低全都没有了,把这个安全区建立好,比任何争权夺势都有用。

    虽然那些人和他素昧平生,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是他想要为了这些人做点什么。

    大家如果能一起活下去,总比他一个人活下去要好,人们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已经足够艰难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可以。”刘芸一拍大腿“那我拿积分来换。”

    安全区的积分有一套完整的运行规则,刘芸已经成立了“积分银行”和“收税制度”,刘芸掌管的东区公库早就成了负数了,她花费太多了。

    想了想,刘芸不好意地说“我先赊账。”

    “好。”顾戚答应下来,两个人根据城市建设以及贷款事宜聊了半天,彼此都聊的头昏脑涨,顾戚才出了办公大楼的门。

    从办公大楼的门走出来的时候,顾戚觉得自己在末世里混的竟然如此艰辛,他已经沦落到要跟银行贷款去建设城池的地步了。

    “江彧。”顾戚一时之间忧心忡忡“我要是还不起积分怎么办啊”

    他要是在末世里破产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那我们就跑吧。”江彧随手在路上买了两个烤地瓜,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拿在手心里,江彧一边吃一边说“我带你跑出安全区,我们俩当两个老赖,赖账不还。”

    顾戚痛心疾首“我在末世前可是个富二代。”

    江彧微微一笑“谁不是呢。”

    他们俩从中心区走回到北城里,被北风吹得脸都木了。

    今年的寒冬已经隐隐有了预兆,才堪堪十月底、将近十月初,冷风就已经吹得人头皮发麻了,顾戚心说他估计得早点囤起来皮草之类的东西,用以冬天取暖。

    他们筒子楼里是没有“炕”的,那些普通人冬天估计受不住,他得想办法去找一点冬天取暖的办法来,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烧锅炉,到时候再弄出来几个村落的模样,家家弄出来热炕来,这样他们才能撑住。

    除了热炕还有粮食,北城的粮食囤积的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有多少。

    顾戚盘算了一波,心说还得让刘琛再开辟一些田地,到时候冬天来了,地都冻死了,什么都种不了,干吃两个月恐怕要把老底儿都吃空。

    顾戚一路上盘算这些事,江彧一路上也盘算别的事。

    他们回了家后,江彧第一个冲进浴室里面,把自己扒了个干干净净,洗完了之后裹着浴巾出来,他出来的时候,顾戚还在厨房里弄东西,江彧裹着一身水汽走过去,都走到厨房门口了,又停住了脚步。

    他那只大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甩来甩去,最终一咬牙,还是回了卧室里面。

    顾戚在厨房里做好了饭,本来想叫江彧出来吃,但喊了两声江彧没出来,他就去了卧室里面。

    他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卧室里面没有任何光,窗帘被拉的很严实,也没开灯,没点蜡烛,入眼处就是一片黑,他刚抬眼,就被人从门内拖了进去。

    把他拖进来的人身上就穿了一件浴巾,薄薄的浴巾下是火热的身体,顾戚被烫的缩了下手,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江彧这么热的身体,他冬天是不用怕被冻到了。

    抱着他的江彧塞给了他一样东西,是指甲盖大小,很硬、很薄、很锋利的东西,被一根绳子拴着,顾戚的夜视能力没有江彧那么好,一时间没看清,直到江彧抱着他坐上了床,点燃了一点银色火焰,他才看清楚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鳞片,黑色的,和匕首的颜色差不多,被一根细细的黑色的绳子穿过,此时江彧正拿着,往他的脖子上带。

    “是我的鳞片。”江彧抓着顾戚的手,让顾戚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胸口处,声线低沉的说“从这里拔下来的。”

    江彧的胸口处还有一点月牙形的伤痕,上面有血迹渗透出来,能看出来是刚刚拔下来没多久的。

    顾戚的手心滚热,心口也跟着滚热,他盯着江彧的伤口看了许久,突然一附身,低下头,在江彧的伤口上亲了一口。

    江彧的心跳骤然加快,如同擂鼓一般,他的呼吸也跟着粗重,僵着身体没动,等着顾戚抬起头来。

    但是顾戚的头却不肯抬起来了。

    他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不知道低到了哪里去,两个人从床边滚到了床上,顾戚的项链和江彧的匕首本来是在床上扔着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张床突然开始颤起来了,把匕首颤的滚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响。

    但是谁都顾不得了。

    那天的夜色很浓,北风很冷,但是屋里很暖,木床和地板奏响了一曲美妙的乐章,从晚间响彻到黎明。

    他们拉着厚厚的窗帘,把被子从床头踢到床尾,枕头不知道被扔到了那里去,床单被蹂的不成样子,但彼此的心却越发滚烫,用力的拥抱、撞向对方的胸膛,那力道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再塞到对方的胸膛里一样。

    第二天中午,顾戚才堪堪从床上回神。

    窗帘还拉着,只有一丝明亮的光线从窗帘间照进来,他头脑还有些混沌,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江彧不知道去哪儿了,顾戚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简直有些头晕眼花。

    他之前想的果然没错,江彧这个王八蛋,动物向变异也没变不出什么好东西来,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东西。

    那个正经人能把自己变出来两根啊

    他口渴,踉跄着想去厨房找杯水来,结果一推开卧室的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顾戚眯着眼往窗外看,惊讶的发现安全区外面居然下雪了。

    一朵朵雪花从天上落下来,覆盖住了这个安全区。

    这是末日第一年的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