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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贵妃的脏话【晋江文学城独发】
    其实苏遗秋察觉到了,  对影经常说这样的话。

    什么圣心难测;陛下不会一直护着他,陛下的宠爱都是一时的,陛下心里是有底线的

    一开始苏遗秋还会有一些危机感,  但是这些话听多了,危机感也就淡下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是那么在意齐璟的态度。

    苏遗秋非常清楚,  齐璟真正喜欢的,  是齐璟记忆中的那个“苏遗秋”,  不是现在的他,  也不是书中那个行走的春药。

    他得摆清自己的定位,然后找准接下来要干的事儿。

    按照两本书的共同之处,  齐璟身为暴君,他将来会被霍其遇推翻,而霍其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书中的结局走完之后,霍其遇的走向不可控。

    所以苏遗秋觉得,  无论如何,不能让霍其遇笑到最后。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低头看着对影,说道“陛下脾气不好,  你们可能对他有些误会。”

    对影只觉得有意思,恩人是不是对陛下有什么误解。

    脾气不好陛下可不是简单的脾气不好,  这个脾气不好可是能要人命的。

    对影心里不快,却只是点点头道“嗯,  我听恩人的。”

    苏遗秋心里很高兴,有这样一个说什么听什么的狗子实在很舒心,总比旁边那个傻狗要好很多。

    他理了理对影的鬓发,说道“陛下为国事操劳,  难免会心烦气躁。”

    对影认认真真地点头。

    苏遗秋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点事儿。”

    对影的眼睛亮了一瞬“恩人您说,我若是能办到的,一定会做到。”

    因为这里有只能听懂人话的傻狗,苏遗秋压低了声音附在对影的耳边嘱咐的,对影的记性很好,苏遗秋仅仅说了一遍他就能完全记住。等苏遗秋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小宁也端着茶水出来了。

    小宁刚把茶水放在对影面前,对影起身就要走了。

    苏遗秋疑惑道“茶刚刚泡好,不喝一壶茶再走吗”

    对影摇头“恩人嘱咐的事情,我得尽快去办。”

    走之前,对影还看了一眼小宁。

    小宁有些怔愣,他把茶水递给苏遗秋,漫不经心地问道“侍君有什么事要拜托一个驯兽师去做”

    苏遗秋灌了口茶,说道“一些小事而已。”

    小宁忍不住追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去问陛下呢陛下那么宠爱您”

    苏遗秋笑了“陛下平日里很忙,我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去麻烦他。”

    小宁皱着眉头,看上去仍然疑惑不解。苏遗秋笑了笑,手指曲起弹了一下小宁的脑门。

    “别问那么多,我让对影办的不是什么大事。”

    小宁的神色委屈极了,噘着嘴嘟囔道“我就是怕您和陛下生出嫌隙”

    然后丢了宠爱,被后宫中的人欺负,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宁犹豫片刻,并没有说出后半句,他相信陛下是真的喜欢苏侍君,喜欢一个人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地从一言一行中表现出来的。

    苏遗秋笑道“本就没什么嫌隙,我和陛下好的很,真不知道你一天天担心什么”

    他又抿了口茶水,不禁皱眉问道“你往茶水里面放冰糖了”

    小宁还沉浸在“皇帝和爱妃”的神仙爱情中,被苏遗秋骤然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回答道“奴才记得侍君喜欢往茶水里面放冰糖  。”

    苏遗秋摇摇头“往茶里面放冰糖总觉得奇怪重新泡一壶吧”

    小宁应下,端着茶水进了屋子,重新倒了一壶茶。

    夜幕四合,苏遗秋又没有睡,撑到半夜等着哈士奇便成人。

    邢飞廉便成人的时候,脖子上还拴着那快肉,苏遗秋觉得他可怜又好笑,帮着邢飞廉叭那块肉给放下来。

    “我跟你说”邢飞廉一边解着脖子上的绳子,一边向苏遗秋控诉对影的罪行,“那个金毛那鞭子抽我”

    金毛

    苏遗秋想起对影一头金发,只觉得邢飞廉这个形容生动又形象不禁轻轻笑了一下,邢飞廉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苏遗秋立刻闭紧了嘴,摇摇头,硬生生地憋住不笑。

    把邢飞廉脖子上的绳子解开,邢飞廉来不及松口气,生怕浪费一分一秒,拽着苏遗秋的手腕说道“兄弟,我发现我最近变成人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些事我尽快说,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苏遗秋认真点点头,等着邢飞廉发话。

    邢飞廉说道“这个世”

    下一个字都到了嘴边,却又被邢飞廉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苏遗秋追问“是什么你快说不是要我认真听吗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

    邢飞廉悄悄拧了自己一把。话锋一转,说道“对影不是个好货跟他少些交集”

    苏遗秋疑惑不解,他刚刚嘱咐对影帮他半点儿事,结果转头就被邢飞廉告知对影不是个好货他抓着邢飞廉问道“你是不是看的原书原书里面他确实把霍其遇认成了救命恩人,但是这次他没有认错人,他”

    邢飞廉心里着急,没时间跟他解释,立刻打断苏遗秋,说道“这和认错人没关系他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记住就行还有你身边那个小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记得提防一点儿,最近几天如果狗皇帝叫你去侍寝,千万别多说话躺平就行”

    苏遗秋的眉头拧了起来。

    对影不是个好人就罢了。

    怎么小宁也不是个好人

    小宁是齐璟安排在他身边的,这孩子憨憨傻傻的,脑子里净是些不切实际的你情我爱,能有什么坏心眼

    况且他有什么需要防着小宁的

    但是邢飞廉又是个看过剧本的,他的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那他这几天就小心一点

    邢飞廉继续说道“明天你找个机会把我送到越贵妃那里,我有点事情也要叮嘱她。”

    邢飞廉这波操作就让苏遗秋看不懂了。

    苏遗秋问道“你不会吓坏越贵妃吗”

    邢飞廉没心思同他打岔,又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东西,并且把“侍寝的时候不要乱说话”这一点反反复复地重复了很多遍。

    苏遗秋无奈地应下。

    邢飞廉唠叨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杵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没有落下什么要点,抬头反问道“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苏遗秋认真点头“记住了。”

    “那好。”邢飞廉深吸一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事,你可能察觉到了,这个书里的世界有”

    邢飞廉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遗秋皱着眉头抓着邢飞廉的胳膊不停地摇晃“你倒是说啊有什么”

    邢飞廉的喉咙中发出几声呜咽“有咳咳”

    他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数声,眨眼间,又变成了傻乎乎的哈士奇。

    苏遗秋差点哭出来。

    你这跟电视剧里临死前不把杀人凶手交代清楚的狗编剧有什么区别

    他泄愤似的踢了邢飞廉两脚,傻狗浑然不觉,瞪着眼睛望着苏遗秋,苏遗秋挠了挠头发,思索片刻进了房间,捧出一套文房四宝。

    哈士奇不会说话,但是邢飞廉有人类意识,应该会写字

    能把字写出来就能交流

    他把纸笔递到邢飞廉面前,命令道“写”

    邢飞廉嗷呜几声,一脚掀翻砚台。

    要是他会写字,他自己就去找纸笔了,用得着等苏遗秋找过来让他写

    邢飞廉早就发现了,他变成哈士奇后的限制非常大,不能和别人交流,也看不懂文字。只能等变成人后才能趁着短暂的时间把重要的信息告诉苏遗秋。

    苏遗秋把砚台端回来,把毛笔塞到哈士奇的爪子底下,命令道“你你不会写你就画你画画总行吧”

    这次换成了邢飞廉给了苏遗秋一脚。

    他要是能画出来,他早就画了

    苏遗秋抹平被哈士奇踢皱的衣服,重新蹲在哈士奇面前,不依不挠地催促道“你试试你试一试”

    邢飞廉这次才不情不愿地用嘴叼起了毛笔,往纸上一戳。

    这个世界有主导意识。

    要是苏遗秋能看懂,他倒是也佩服这祸国妖妃了。

    一通鬼画符之后,邢飞廉放下了笔,把那张纸往苏遗秋面前一递。

    苏遗秋

    苏遗秋“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邢飞廉翻了个白眼。

    苏遗秋这次不再逼他,把纸笔推开,颓丧地往旁边一坐,不再说话了。

    邢飞廉是说那句话的时候变回来的,可能他身上有什么限制,导致不能说出某一句特定的话或者是不能向他透漏什么信息。

    苏遗秋没再多想,拾起一旁的砚台,往哈士奇的脑袋上一扣。

    邢飞廉正苦恼没办法把最为重要的消息告诉苏遗秋,结果一个厚重的砚台劈头盖脸地袭来,砚台上的墨汁洒了他满脸。

    苏遗秋并不想收拾残局,还不如把现场伪造成哈士奇的拆家现场,然后让下人来收拾吧。

    这样想着,苏遗秋又撕了几张纸扔在了邢飞廉的嘴边,自己则是拍拍手,潇洒地回去睡觉。

    他回去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小宁靠在门框旁边睡得深沉。

    他知道,小宁睡觉一向特别死。

    第二天起床,不出苏遗秋意料,小宁站在一地的狼藉前,哭都哭不出来。

    满地都是墨汁,到处都是沾了墨汁的碎纸片,几杆笔被拦腰折断,而那只罪魁祸首哈士奇,正躺在墨汁的正中央呼呼大睡。

    小宁眼泪汪汪地看了一眼苏遗秋,强忍泪水,哽咽道“公子去休息吧,奴才奴才能收拾好”

    苏遗秋噗嗤一声,踩着墨汁上前,踢了哈士奇一脚,把哈士奇折腾醒了,说道“我把这傻狗带走,你好收拾。”

    小宁问道“您要带着这狗去哪儿”

    苏遗秋回答道“我去遛遛狗这狗白天玩累了,晚上就不捣乱了。”

    小宁追问道“您一个人出去吗那怎么行陛下嘱咐过要奴才跟着您的”

    苏遗秋思索片刻,从凤栖宫门外叫了几个看守的御林军进来,把打扫的工作交给了御林军,小宁这才战战兢兢地收拾好,跟在苏遗秋行身后。

    苏遗秋记着邢飞廉昨天晚上交代的事情,要拉着他去找越贵妃。用一根绳子套着哈士奇,有意识地往毓秀宫的方向走。

    小宁还惦记着上次苏遗秋一个眨眼不见的事儿呢,这次出门,俩眼睛就像是长在苏遗秋的身上似的,生怕苏遗秋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分一秒。

    走到一半,小宁发现这是去毓秀宫的路。跟在苏遗秋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侍君,这是去毓秀宫的路吧您要找贵妃娘娘吗”

    苏遗秋确实是要找越贵妃,不仅要找越贵妃,还要把哈士奇交给她。

    苏遗秋顿时觉得这件事有点难办。

    他的宫里没有什么人,但是毓秀宫不一样啊毓秀宫上上下下都是人,越贵妃连穿衣吃饭都有不下十个人伺候,出门还得好几个人举着华盖遮阳,哪像他这个随意的侍君,拉个小宁过来就跟着伺候了。

    苏遗秋否定道“我不找越贵妃,我记得毓秀宫附近有一处溪水,想给这傻狗洗洗。”

    小宁在他身后叮嘱道“可是侍君,这狗能送去驯兽园洗吧”

    一提驯兽园,自然就提到了和哈士奇结怨甚深的对影,果不其然,哈士奇立刻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震得小宁和苏遗秋耳膜生疼,苏遗秋踢了狗头一下,对小宁说道“你也看见了,他不愿意去。”

    这次小宁不再说什么,乖乖地站在苏遗秋身后,直到寻找到一片清澈的湖泊。

    这里离毓秀宫不远,弄出些声响就能让毓秀宫听见,苏遗秋一脚把哈士奇踹进湖中,墨色在湖水中晕染开,很快把原本清澈的湖泊染成一片黢黑。

    怎样才能把越贵妃引出来呢

    苏遗秋觉得这是个难题。

    要不踩这哈士奇几下让哈士奇惨叫几声不对,这有可能是皇宫里的野狗打架,把越贵妃吸引过来的可能性不大,把哈士奇洗干净了让哈士奇直接冲进去不用把越贵妃引出来,这能直接把哈士奇送进去。

    况且邢飞廉能听懂他说话。

    苏遗秋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殊不知,一个湿淋淋的狗头正悄然而至。

    那时苏遗秋正站在水边,小宁离他有几步远的距离,邢飞廉眼疾手快,从水中一个猛狗出浴,死死咬住苏遗秋的衣服下摆,把他整个人拖进了水里。

    邢飞廉被苏遗秋踹了好多脚,早就想找机会报复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而已。

    苏遗秋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完蛋。

    他不会水啊

    湖水的面积不大,但是足以淹没一个成年男子,苏遗秋被防不胜防地拽进湖水中,在水面上扑腾几下,本以为已经从水中浮起来了,正想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灌进嘴里的却是被墨水染黑的湖水。

    他本想大声呼救,湖水不停地倒灌进肺里,他渐渐呼吸困难,四肢逐渐沉重,脚踝处骤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痛,苏遗秋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渐渐溺进水中。

    有人喊了几声救命,似乎又有人跳进了水里把捞了起来把他捞了起来拖到了岸上,苏遗秋的胸口还是发闷,咳出几口湖水,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想挣扎着坐起来,有人双手按在他的胸口,迫使他把呛进去的水吐出来,周围丝毫瞬间围了很多人,那只把他拽下去的哈士奇也察觉到闯祸了,蔫在旁边不出声。

    苏遗秋的意识渐渐变得昏沉,两眼一闭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苏遗秋醒来的时候,是在越贵妃的寝宫。

    伺候的宫人来来往往,手里端着热水和布巾,越贵妃就坐在他旁边,小宁手里正拿着一块布巾擦着他的额头,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

    那只哈士奇被五花大绑扔在旁边,就连狗嘴也捆了个结结实实,一看苏遗秋醒了,扭成一条蛆往他这边挪,却被越贵妃毫不留情地当头踹了一脚。

    邢飞廉心塞极了。

    自从他变成哈士奇,所有人都想踹他。

    越贵妃才不管哈士奇地心情如何,敛着袖子替苏遗秋擦了擦额头,关切地问道“感觉好些了”

    小宁扶着苏遗秋半坐着,苏遗秋一看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又把嫔妃之间的那套规矩端上来了,坐在床上微微躬身道“谢娘娘关怀,已经无大碍了。”

    越贵妃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只五花大绑的哈士奇。冷笑一声说道“侍君这狗可真是祸害,自己跳下水也就算了,还把侍君一同拽进了水里。”

    哈士奇哼哼几声表示不服,明明是苏遗秋把他踹下去的盈盈这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苏遗秋一看,也摆出一副苦涩的模样,说道“不瞒您说,这狗确实难养昨日掀翻了我的书桌,把墨水洒了一地,极难清理。估摸着现在依旧没有收拾完。”

    越贵妃趁机问道“看来这狗给侍君带来了不少困难。”

    苏遗秋故作苦恼“是啊,当时一看见这狗,觉得甚是喜欢,就向陛下讨要了过来,谁知这狗是个顽劣难驯的。”

    越贵妃一听,立刻趁机说道“既然这狗给侍君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不如让我养几日”

    越贵妃此言一出,在场宫人皆是一震。

    好家伙。

    娘娘又开始折腾人了。

    越贵妃要养什么宠物,从来不自己动手,大部分时候,都是把这些宠物交给下人来养,自己则是养一段时间就忘了。

    所以养宠物折磨的人从来都不是越贵妃。

    而是替她照顾宠物的下人们。

    苏遗秋一看挺好,他正想把哈士奇送过来呢,越贵妃就自己开口要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狗给她得了

    但是苏遗秋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苏遗秋故作为难道“这狗确实十分顽劣,若是养在娘娘宫里,恐给娘娘造成不便”

    越贵妃摆摆手道“无妨,我宫里人多,还怕制不住一只狗吗”

    言下之意,就是她这里人多,有足够的人手可以教训这傻狗。

    二人客气了几句,苏遗秋觉得寒暄够了,再矜持下去就有些太做作了,遂答应道“给娘娘添麻烦了,那这狗就留在娘娘这里了。”

    替越贵妃养宠物的宫人们瞬间在心中叫苦不迭。

    没事,给娘娘添不了麻烦。

    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苏遗秋觉得在毓秀宫休息够了,也完成了邢飞廉交代的事情,带着小宁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越贵妃让宫人都出去,就连素文也被她赶了出去,这才走到哈士奇跟前,解开了哈士奇嘴上的绳子,颇有些无奈道“飞廉哥哥,什么风把你给吹到后宫了”

    像是回应越贵妃的疑问,哈士奇嗷呜几声,用鼻尖蹭了蹭越贵妃的脸。

    邢飞廉是胎穿。

    他的阅历比魂穿的苏遗秋丰富,丝毫不落地经历了原主的人生,并且结识了原主在人生中应该认识的朋友。

    其中就包括越贵妃的哥哥。

    那个时候的越东盈还是个跟在哥哥后面要糖吃的小妹妹,穿着粉色的夹袄,扎着两个小揪揪,脑袋上戴着毛茸茸的球,和其他贵族小姐一样,被人捧在手心长大。

    若说越东盈生命中的一点意外,那必定要提邢飞廉。

    邢飞廉当年和越家兄长走的很近,自然认识了跟在兄长屁股后头的小妹妹,越家兄长在学堂上学,越东盈就死皮赖脸跟着他去学堂,跟着他一起念书,小小的越东盈学东西非常迅速,几乎是过目不忘。邢飞廉即使大她一轮,也比不过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奶娃。

    直到有一天,越家兄长随父去了军营,而自家妹妹又硬要来学堂上学,无奈之下,他把小妹交给了“挚友”邢飞廉。

    邢飞廉自然不负“挚友”之名。

    那日他正好挨了先生的板子,被人先生臭骂了一顿看谁都不顺眼,又被还是太子的齐璟嘲讽了一通,心里不痛快,送越东盈回府的路上,当着小奶娃的面,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脏话。

    “草齐璟这个狗逼不要脸我可去他妈的下次让我逮到,看我不打爆齐璟的狗头”

    这句话里,十个词有八个是越东盈听不懂的,越东盈拽着邢飞廉的小拇指问“飞廉哥哥,草是什么意思”

    邢飞廉心烦气躁,胡乱解释一通“就是愤怒异常。”

    她长长地“哦”了一声,悄悄把这个不认识的词记住了,又问道“那狗逼是什么意思呢”

    邢飞廉解释道“就是说这人品行低下,令人发指。尤其能形容当今太子,你看他那模样,太狗了简直令人发指”

    越东盈继续问“去他妈的又是什么意思”

    邢飞廉诲人不倦“比草的程度要重一些,就是生气极了。”

    越东盈认真点头,把邢飞廉骂人的话一一记下。

    自那之后,越东盈总能从邢飞廉那里听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越东盈只觉得这位飞廉哥哥博学多才,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再后来,齐璟来到越家,拿着糖果逗弄越东盈,他逗起人来没个轻重,气得越东盈指着他响亮地骂了一句。

    “狗逼”

    越家大哥吓坏了。

    齐璟不明所以,甚至还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狗逼”

    越家大哥反应快,一把捞过越东盈抱在怀里,捂着小妹的嘴急切道“孩童妄言,殿下切莫怪罪。”

    那时的苏遗秋也跟去了,似乎忍着笑,拍了拍齐璟的肩膀说了句“我到觉得这词挺贴切。”

    齐璟并无深究,但越家大哥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他得抓出是谁把小妹带坏的。

    狗一旦被用来形容人,那必定不是个好词,但是这个词不仅仅被用来形容人了,还加了一个“逼”字。其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他抽出荆条把捧在手心的小妹打了一顿。

    越东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不知道为何会被打,她委屈极了,挨打的时候又蹦出了两句脏话。

    “草”

    “去他妈的”

    越家兄长呆愣在原地。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一向乖顺的小妹会说出这种话。

    小妹变成这样一定是被人唆使

    越家大哥办事效率向来可靠,没过几日,邢飞廉就被他抓了出来。

    “邢小将军被越世子打断一条腿”的流言,飞也似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后来邢飞廉出面澄清过。

    越世子没有打断他一条腿。

    越家世子明明打断了他两条腿。

    事后,他亲自登门道歉,越家大哥也反反复复告诉过小妹,那几句话是脏话不可以讲。奈何习惯已经形成,原本根正苗红的越东盈,因为邢飞廉的一念之差,一脚踩进深渊。

    越东盈没记住兄长的教训,只记住了飞廉哥哥教的话和挨过的打。

    邢飞廉也没长教训,他只记住了珍爱生命,远离越家老大。

    或许是因为带坏了越东盈,邢飞廉遭报应了,他在齐璟登基那一年,开始变成一只哈士奇。

    一开始他变成哈士奇的时间固定在白天的某一个时辰,他也没太在意,毕竟穿书这种事情都发生了,换个物种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时盈盈还没进宫,他被盈盈撞见过,除了最一开始受到了一些惊吓,盈盈倒也很快接受了。

    他手里攥着剧本,总是用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他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死在一场车祸里,获得新生已是意外之喜,书中的邢飞廉戎马一生,最后加官进爵安度晚年,他很喜欢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就打算按照原书的标准好好走走剧情,等霍其遇篡位,等齐璟被推翻。

    奈何天不遂人愿。

    书里的齐璟性格转变是在苏遗秋进宫后,苏遗秋妖惑媚主,哄得齐璟无心政事沉湎声色,这才让大渊朝走向衰败。

    苏遗秋进宫以前,齐璟这个皇帝当的无功无过,勉勉强强能凑合过去。

    但是实际上,齐璟一登基就展现出暴君本性了。

    凶残嗜杀,草菅人命。

    他上过昭和殿,目睹过和齐璟发生争执的老臣撞柱而亡,也目睹过齐璟因为心情不悦直接把人拉下去处死,至于夜夜笙歌荒淫无度,邢飞廉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想亲眼见一次。

    邢飞廉不是个多有正义感的人,但是齐璟所作所为他看不下去。

    他毅然决然地站在霍其遇这边,暗中谋划造反,他知道剧情发展,北疆的战策就是他透露给霍其遇的,守住若叶城的计策也是他告诉霍其遇的。

    但是他很快发现,他变成狗的时间越来越长。

    从一开始的一个时辰慢慢变成两个时辰,苏遗秋进宫的时候直接翻了一倍,成了四个时辰。

    霍其遇被人在朝堂上侮辱,他冲上去救人,那个时候他只有一个时辰可以变回人型。

    而现在,仅仅又过了几天而已,他变成人的时间又缩短了。

    邢飞廉终于察觉到一丝恐惧。

    若是他不想办法加以控制,他可能有一天会完全变成狗,变不回人了。

    他本打算找霍其遇帮忙,却被暴君抓进宫给苏遗秋解闷,又发现苏遗秋也是个穿书的,俩人看的剧本似乎还不一样。

    邢飞廉没办法完全信任苏遗秋。

    几次试探下来,苏遗秋像是要站在齐璟那边了。

    而且原本熟悉的剧本出现了极大的人物偏差。

    原本会被霍其遇收入麾下的对影投到了苏遗秋那一方,至于小宁,原书中根本找不到这号人

    有两种可能,这是个毫无戏份的炮灰,或者这是某个后期会出现的大佬披了个马甲,提前出场了。

    根据齐飞廉的观察,前者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才会提醒苏遗秋注意这两个人。

    而现在,他暂时脱离苏遗秋了,需要首先着手解决自己的问题。

    这次变人出乎邢飞廉的意料,他本来只有晚上的一小段时间可以变成人,但是现在当着越东盈的面,反而不用等到晚上了,只是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回来。

    邢飞廉歪头一笑,挠了挠头发,冲越贵妃叫了一声“盈盈。”

    越贵妃毫无贵妃该有的架势,盘着腿往地上一坐,双手揣在胸前,就像小时候那样,问道“说吧,这是怎么一会事”

    邢飞廉尴尬地笑了几声,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给越贵妃讲了一遍。

    苏遗回来的时候,小宁跟在他后面哭了一路。

    “侍君呜呜呜养那东西不是活受罪吗现在又交给贵妃娘娘,娘娘要是知道这狗这么烦人,会不会生气啊呜呜”

    “侍君您没事吧刚刚从水里出来可把我吓坏了呜呜”

    苏遗秋揉了揉太阳穴,冲小宁摆摆手。

    “我没事。”他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没什么大事,被水泡了一下而已。”

    小宁急得直跺脚“湖水多凉您被捞上来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奴才吓坏了呜呜,您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遗秋不禁皱起了眉头。

    小宁虽然虽然是个太监,但呜呜哭了整整一路了,实在是让他头疼。

    回到了寝宫,苏遗秋往床上一躺,仔细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

    邢飞廉交代的事情做完了。

    提防小宁和对影,以后再说吧。

    晚上侍寝齐璟要是需要他侍寝,早就派人来叫了。

    除了这些,应该没别的事儿了。

    苏遗秋仔细想了一通,确认没有别的疏漏,这才把被子抖开,俩眼一闭就要睡觉。

    这一觉,苏遗秋从白天一直睡到夜幕降临。

    侍寝的时间又到了。小宁一天天别的不记,就记侍君什么时候侍寝,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叫苏侍君起床,让侍君有足够的时间休息,晚上才能精力充沛地去侍寝。

    小宁轻手轻脚地走到苏遗秋的床前,摇了摇他的肩膀。

    “侍君”小宁低声叫道,“侍君快些起来陛下让您去侍寝”

    床上的苏遗秋没有丝毫动静。

    “侍君”

    小宁的声调拔高了一些,再叫了苏遗秋一次,苏遗秋睡的很沉,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侍君陛下叫您侍寝”

    小宁有些着急了,陛下脾气不好,他担心陛下等急了,侍君过去会挨骂,扳过苏遗秋的肩膀,这才发现不对劲。

    苏遗秋的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

    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双颊和额头都烫的吓人,几缕碎发粘在额头上,里衣已经被汗湿透了。

    “啊”小宁惊叫一声,连忙跑到传旨的太监那里,躬身说道“还望公公回禀陛下,侍君病了,无法侍寝。”

    “病了”传旨的太监眉毛一挑,哼了一声,问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侍寝的时候病,我看侍君不是病了,是不想侍寝吧”

    小宁一着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公公当真不是我说谎,侍君是真的病了,事发突然,今天下午侍君一直在休息,奴才不敢进去,怕打扰了侍君休息,刚刚您传旨叫侍君前去侍寝,却发现侍君高烧不退公公,真不是奴才撒谎侍君真的高烧严重,还请公公让奴才去找太医诊治”

    老太监一甩拂尘,犹豫片刻,从一同来传旨的太监中揪出一个向陛下说明情况,又点出一人来派去找太医,自己则是在院中站着,等陛下的旨意。

    太医先齐璟一步来到了凤栖宫,由小宁引着,进去给苏遗秋诊治,苏遗秋的症状就是典型的发热,并无大碍,太医看完之后开了药方子。这太医在太医院许多年,陛下做什么,他八成能猜的一清二楚。这次估摸着是这位侍君生病了,又想让人家侍寝,自己拿不准,这就得让太医看一看。临走前,还低声跟那太监嘱咐了一句。

    “可以侍寝。”

    传旨的太监连连点头,令人送走了太医。又把小宁叫了出来,催促道“太医说了,只是发热,可以侍寝,把你家侍君叫出来,赶紧走吧”

    小宁怔愣道“但是侍君现在昏迷不醒”

    传旨太监“哎呀”一声,示意小宁凑过来,低声对小宁说道“你怕陛下还是怕侍君有凤鸾春恩车呢,把侍君送到龙床上不就成了吗”

    小宁愣在原地不动,传旨太监不停地催促道“怕什么呢说好听点儿这是侍君是妃子,说难听点儿,这就是陛下的娈宠,咱们把人送过去就行了怎么办不还是陛下说了算吗我还听说青楼里的小倌,发起烧来比平日更有风味,机会难得,万一陛下也喜欢这种玩法”

    小宁猛地后撤了一步,整张脸吓得惨白,连连摇头道“公公是不是糊涂了说什么娈宠不娈宠的竟然说这种浑话”

    传旨太监没想到他会念出来,伸手就拧了一下小宁的胳膊,指着他的脑袋斥责道“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你这么大声说出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私底下说些什么不如让朕也听听”

    都听见“朕”了,来人身份不容怀疑,正是齐璟。

    齐璟现在没功夫搭理传旨的太监,他更担心苏遗秋的状况,狠狠地瞪了那太监一眼,太监吓得腿一软,登时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齐璟一言未发,抬腿迈进了宫室,快步走到苏遗秋床前。

    “阿秋”齐璟尝试叫他,果不其然,苏遗秋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他伸手探进苏遗秋的衣服里,里衣早已被汗湿透了,他叫小宁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给苏遗秋换上,又询问了一遍苏遗秋的病症。

    “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高烧不退还有什么症状”

    小宁答道“侍君今天上午还是好好的,把狗送去了贵妃娘娘那里,回来之后一直在睡,奴才不敢进去,不知是何时开始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高烧不退了。除了高烧不退,还怎么都叫不醒,不太像是高烧,倒像是梦魇。”

    齐璟点点头,把苏遗秋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苏遗秋的脸颊想把他叫醒。

    “阿秋阿秋是我醒醒”

    苏遗秋的眉头微皱,似乎在仔细分辨这个名字。

    齐璟理了理他汗湿的额发。

    这分明是梦魇引起的高烧,太医连这都看不出来

    还说什么于侍寝无碍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齐璟深知陷进梦魇中是什么感受,得把苏遗秋叫起来,若是陷得太深,只怕会一直醒不过来

    “是我你醒醒”

    小宁注意到了,齐璟对苏遗秋称呼的不是“朕”,而是“我”。

    就算齐璟再怎么叫,苏遗秋也没有丝毫回应。

    夜色已深,苏遗秋仍然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苏遗秋才挣扎着睁开眼睛,瞳孔中却是一片浑浊。

    齐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看见东西了,试探着叫了一声“阿秋”

    苏遗秋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抓着齐璟的衣袖叫了他一声“陛下。”

    齐璟抱紧了他“是我,我在这儿。”

    苏遗秋的手摸索着,从袖子一路摸索到领口,伸出手臂环住齐璟的脖子,对着他的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俺是手机码的这一章,粘贴的时候粘坏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