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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秀才儿子是大善人10
    方青山被她颠倒黑白的说法气得满脸涨红, 浑身发抖,“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指鹿为马, 想将三娘的钗子据为己有”

    二狗媳妇翻了个白眼, “你们那些咬文嚼字的话我都听不懂, 我只问你, 那钗子是不是你偷偷给我家男人的”

    “要不是你瞒着家里人偷的, 她们追到这里抢做什么”

    接二连三的质问令方青山说不出话来,整张脸面如土色。

    “那我明白了,所以你们刚才都是故意配合他演戏,可现在让我拆穿了, 没办法只能将过错都推到方青山一个人头上, 让他当背锅侠,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可能真送儿子见官对吧”

    王二狗听得云里雾里,然而二狗媳妇却一下听明白了, 看沈秋的眼神仿佛像在看什么狠人似的。

    亲娘听到她这话肯定第一时间要反驳自己儿子绝对不会干偷窃的事,然而对方完全不走寻常路,顺着她的话间接承认了不说,还又给亲儿子扣了一个盆。

    要知道方青山还是个秀才,一旦这种小偷的名头安在头上,往后再想科举就不行了。

    二狗媳妇在心里唏嘘不已, 眼底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哎呀, 是这样没错,婶子你也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沈秋笑了笑, “那你们为什么要威胁他偷自家东西呢,要是知道你们家里有困难,我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毕竟婶子也是看着二狗长大的,知道的话,肯定借也要给你们借到,不可能看着不管的。”

    沈秋带了点责备的语气道“你说说这要是传出来让小胖以后还怎么读书,那些同学还不得笑话他”

    王二狗听到儿子,立刻从焉了吧唧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满脸凶狠,“事是方青山一个人做的,关我王家什么事”

    “你少在那边胡说八道,不管你再这么给你儿子找补,也改变不了他偷东西的事实。”牵扯到儿子小胖,二狗媳妇还嫌不够,直截了当的和他们划清界限“要不是你自己没教好儿子,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我家可跟你们不一样”

    对上方青山冒着熊熊火焰的双眸,二狗媳妇不仅不怕,还火上浇油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偷,恐怕不是用在什么正道上,不然为什么家里人一捉一个准”

    小胖这个名字就是表面意思,胖乎得很,小胖随娘,二狗媳妇也长得敦实,那些偏胖的男人都不是她对手,更别提像方青山这种豆芽菜了。

    方青山到底做不出动手的事来,可他又受不得这种冤枉气,只能紧紧咬着后槽牙,仿佛要将那一口牙直接咬碎。

    所有不利的问题好像全部指向了他们,不管是沈秋刚才的话,还是王家这边的指控,都说明了方青山的确是偷了家里的东西。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充满防备,方青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恨恨的目光看向王家人,甚至还对娘也升起了几分恨意。

    就算这事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娘一直强调他偷钗子的事,就不会闹得这么多人都看见,自己也不至于名誉扫地,彻底毁了他明年的考试。

    方青山心里怨归怨,但是却不敢直接埋怨,可是眼神中那股深深的怨气还是很轻易就被沈秋捕捉到了。

    “那他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圈子把东西拿到你家,图麻烦吗”

    “再退一步,要是他真想用钱,他就不会把辛苦挣的抄书钱给张小二买纸墨笔砚了,我这个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熟悉他的都知道他是个烂好人,只要有人求上头,把自己卖了都行。”

    说到这里,沈秋冰冷的眼神从他身上掠过,冻得方青山忍不住瑟缩了下。

    沈秋目光一转,再看向二狗媳妇带了几分同情,“以前在乡下离这烟花巷还远着,听说二狗也就来了那么几次,没想到竟然直接搬来这了他肯定又跟你说要这钱是为了家里好好过日子。”

    沈秋话说得一知半解,但是二狗媳妇一下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好啊,你说要给儿子好的读书环境是不是骗我的”二狗媳妇满脸怒容,当众揪起王二狗的耳朵。

    随着王二狗的求饶声响起,在场的男同胞也感觉耳朵隐隐作痛起来了。

    二狗媳妇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并不是沈秋撺掇能力有多强,只是王二狗本身就不是个安分的,后来娶了媳妇才被压得死死的。

    一个村子就那么大点,稍微有点什么流言蜚语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了,二狗媳妇当然也是知道的,不然刚才也不会反应这么快。

    不过经过这样一闹,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是王家贼喊捉贼,纷纷议论起了王二狗去的哪个巷子,也因此没人再想起刚才说方青山偷东西那档事了。

    再说看沈秋那护犊子的样子,方青山要是真要钱用,当娘的也不可能不给,唯一可能的就是这事见不得光。

    倒是没人再怀疑他偷东西了,只是男人们都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像王二狗这种喜欢流连那些烟花巷的能,方青山能跟他做朋友,要真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肯定不可能。

    方青山不知道外人是怎么议论他的,事情解决的时候,他立刻松了一口气,只要洗清他小偷的嫌疑就好。

    误会解开,他只觉得一身轻松,就连娘和三娘没一个人理他,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娘向来疼他,他说两句软和话就好了,至于三娘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这几天娘对他态度不如以往,他也没完全放进心里,顶多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关键时刻还是向着他的,不然刚才也不会为了他跟二狗媳妇撕成那样了。

    想到方才自己还迁怒到娘身上,方青山就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只是心里那么想想,要是真说出来了,别说娘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白眼狼。

    离家越近,方青山心里的愧疚就更深了一层。

    “三娘,我跟青山说几句话,你先在屋里待会。”沈秋说道。

    刘三娘立刻应了,也没觉得婆婆将她支开有什么,娘刚才替她出头将钗子要回来了,她已经很感谢了,虽然她已经对方青山彻底死心了,但是她还有时景,娘维护他的面子对时景也是好事。

    刘三娘这一离开,方青山是最开心的,他刚刚还想着怎么跟娘服个软,三娘若是在这,他还真是开不了这个口。

    “娘,那王二狗真不是个东西,骗我说为了儿子要做生意,我一时心软,手里又的确钱,就鬼迷心窍把金钗偷了给他。”

    说到王二狗,方青山就气得牙痒痒,欺骗他不说,还直接反咬一口,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要不是有娘帮他说话,他可能真要洗不清身上的冤屈了。

    思及刚才那种紧要关头娘都站出来挡在自己前面,方青山道歉的话就说得自然多了,“这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捅出这么多幺蛾子,下次我绝对不会了”

    方青山诚心诚意的检讨着,看到娘转来转去,一路走到厨房,好像在找什么似的,连忙上去献殷勤,“娘,您要找什么就告诉我,我来帮您找就行了。”

    听到这话沈秋就不动了,看了他一眼,“好啊,你去帮我找根最粗的棍子来。”

    “好嘞。”方青山想也没想,立刻屁颠屁颠跑到旁边的柴房,从里面挑出最长最粗的木棍送到她手里。

    完了还笑眯眯的问“娘,您要是有什么粗活累活就交给我,我来替您干就成了,您歇着就好。”

    沈秋勾了勾唇,“这事你还真替不了。”

    方青山正纳闷有什么活是他没法帮忙干的,迎面就是一棍子打在他胳膊上,这一下力气还特别大,打得他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不过这一棍打得又突然又快,他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才感觉左胳膊疼得抬不起来了。

    “疯了,没事打我做什么”方青山疼得失去理智,不过脑子的大吼道。

    等吼完才意识到不对,气势立刻弱了下来,但还是很不能理解,“我做错什么了,您要下这么重的手。”

    沈秋笑了,笑得他心里直发虚。

    “你没经过三娘同意撬开她的箱子,偷走钗子给别人,没有做错”

    方青山心虚得不敢和她对视,但嘴上却半点也不吃亏,“当时三娘不在家,我想着等她回来再说也是一样的。”

    事实到底是什么,也只有方青山自己知道了。

    沈秋看他这死不悔改的模样,下手比刚才更重了,“刚才那一下是打你犯蠢,这第二下是打你知错不改,第三下打你偷窃成习惯,第四下打你是为了你偷人东西还能理直气壮,第五下是打你死不悔改,第五下”

    前两下方青山还能乖乖站在那里硬扛着不发声,可是照他娘这个打法好像停不下来了,后面方青山被逼得在柴房里四处逃窜,然而不管他怎么躲都躲不过去,沈秋打得又快又狠,打得他头晕眼花,想逃出去都找不到门,最后只能强行抬起受伤的手抱着头又哭又叫。

    刘三娘其实听到动静了,飞快跑过来,看到婆婆快准狠的打着她男人,而她男人被打得像个小鸡仔一样缩在柴堆旁边,看着可怜兮兮的。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刘三娘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了,只觉得所有事都是他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也不至于为了钱过得这么苦。

    看到方青山被打,刘三娘不仅不觉得心疼,还觉得心口舒坦多了。

    她甚至还顺手拿起了靠墙的扁担,就是怕等会方青山被打火了,万一反过来打起婆婆就不好了。

    看着方青山疼得哇哇大叫的惨样,她忍不住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娘能有多大力气

    叫这么大声有必要吗

    要是方青山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方青山肯定要大喊一句太有必要了,他只知道娘小时候那些八婆欺负他们的时候,娘在嘴皮子上从来没输过,但他从来不知道娘在打人方面也不遑多让。

    后面他被打得直接躺倒放弃逃跑了,大概打了他二十几下终于停了,朦胧间看到三娘站在门口一脸担心,他不禁眼眶热了热。

    果然还是他媳妇心疼他,他心想。

    刘三娘看都没看他,朝着婆婆道“娘,您打了那么久胳膊疼不疼,我给您捏捏吧”

    方青山喊痛的话都到嘴边了,听到她这话,硬生生又给吞了回去。

    眼里那点感动也变成茫然,被打的明明是他,娘怎么可能会痛

    “没事。”沈秋淡定道“让他在这反省下,咱们现在出去,我把做团扇的法子交给你。”

    听到团扇的事,刘三娘就彻底看不见方青山了,满脑子都是有关团扇的事,婆媳两亲亲热热的出门去,独留方青山一个人瘫在冷冰冰的柴房地上。

    刘三娘出门的时候还特别贴心的把门挂上了,方青山挣扎着跳到门口才发现门打不开,他不敢相信的又喊又叫,然而她们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狠的心,完全没人把他放出去。

    也不是刘三娘不想放他出来,只是她一门心思扑在学做团扇上,她们坐在院门口,柴房在最后面的那间屋,外面听不见什么声音。

    方青山喊了半天都没人来解救他,喊了没多久就不喊了,结果等到被放出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看到方青山还跟昨天那样躺在地上,跟个没事人一样的睡觉打呼噜,沈秋眉头皱了皱,用脚尖踢了踢他。

    方青山一睁开眼就听到他娘嘲讽的声音,“你倒是晓得享受,在这里睡大觉,看来昨天还是打得太轻了。”

    方青山有苦不敢说,怕说出来等会又要挨一顿打,也不知道娘是怎么打的,跟故意似的,专盯着他左半边打,他感觉不光是他左手断了,连左腿都是。

    见到门终于开了,方青山有点想哭,“娘,你赶快带我去看大夫,我感觉我手和脚都要断了。”

    他是真的害怕手脚断了,要知道如果有残疾是不被允许考试的,那他不仅仅是明年的考试泡汤了,连未来所有考试都没有机会参加了。

    这样一对比下来,娘打他那么多下,然后还将他关在柴房一晚上,都算不上什么了。

    哭得糊了一脸的方青山没等来搀扶,更没有什么软风细雨的安慰,反而是冷冰冰的话语。

    “那正好,反正你以后也是不要考试的不是吗”沈秋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方青山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僵坐在地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愣的看着她离开。

    等到方青山一瘸一拐的出来后,看到桌上摆的粥菜,饿了一夜的肚子不禁咕咕直叫,正想坐下来先吃个饱饭,再去求三娘送他去看大夫,肩膀上忽然落下一只手。

    可能是被打得有应激反应了,方青山一见到她就开始发抖。

    看到他这副怂样,沈秋就觉得辣眼睛。

    “走吧,我雇了辆马车在门口。”沈秋道。

    方青山立刻不抖了,他还以为娘昨天没打够,又要打他一顿,听到马车他很自然就往去看大夫那方面想了。

    他就说娘生气归生气,肯定还是想着自己的,昨天之所以打他那么狠,也是因为他做的事确实让人来气

    方青山很快就帮娘找好了理由,毕竟这看病的地方离他们家也不是很远,慢慢蹦过去虽然是很费力,但是也能到。

    听到马车,方青山就一点也不怨那顿打了,爱之深责之切,倘若他没有犯错,娘也犯不上打他。

    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方青山得寸进尺道“娘,要不咱们吃了早饭再去吧。”

    沈秋一个冷眼过来,方青山立刻噤了声,讨好的笑了笑,“早点出门也好,不能让人家等急了,反正离得也不远,看完病再回来也是一样。”

    沈秋这才收回视线,说了句让他跟上就出门了。

    她走得不快,但是方青山左腿也不能动,只能连蹦带跳的,还只能勉强跟在后面,最后上车都是车夫帮忙才上去的。

    坐上马车后,沈秋直接闭上眼睛靠着马车小酣,方青山原本还想跟她说说话打破僵局,这下不得不闭上嘴巴。

    然而马车走了没多久,方青山就觉得不对劲了,当问了几遍,车夫都回答没有走错的时候,连忙把她叫醒。

    这个时候方青山已经顾不上她生气不生气了,声音都在发抖,“娘,你这是不是约到黑车了”

    方青山声音压得很低,“这都快出县城了,我刚叫他停下他都不停,是不是看我们孤儿寡母的,想抢钱”

    “是我让他不要停的。”

    听到这个回答,方青山有点懵,慢半拍道“咱们不是去看大夫吗您是不是记错路了”

    “当然没有。”看到他怕怕的反应,沈秋恶劣一笑,“这可是我计划已久要去把你卖掉的路上,怎么会走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