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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大婚(二合一)
    明日率骑兵突袭北剌, 此去或许会耗费一些时日。

    有一事,齐辂不想再等。

    他提笔,又写下一封信, 不是给萧青鸾,而是写给定国公。

    五日后, 早朝之上。

    定国公从侧前方,走到御殿中央,躬身请旨“北疆将士冒雪深入北剌, 已有数日,老臣无能, 愿为将士们添喜助威,恳请圣上为犬子陆修和长公主殿下赐婚”

    赐婚添喜, 这是定国公想出来的

    国公爷果然是老了, 再往前二十年, 他只会披甲上阵助威。

    陆世子自回来就没露过面,听说身子不好。定国公嘴里说着为北疆战事添喜气,私心里不会是想让长公主下嫁冲喜吧

    群臣默默想着,悄悄打量萧励脸色。

    上首, 萧励端坐龙椅上,隔着冕珠凝睇定国公, 思索他的真实用意。

    皇妹曾去国公府探望陆修,也亲口同意嫁给陆修。

    萧励问过清修的太后,母后也无异议,只说若国公府求娶,皇妹便嫁。

    赐婚是早晚的事,眼下定国公请旨,萧励并没有理由拒绝。

    可他心下仍有疑虑, 默然片刻,问定国公“世子的病可治好了要不要等世子身子养好,朕再降旨赐婚”

    闻言,朝臣们齐齐望向萧励,眼中俱是愕然,圣上护妹的心思,未免太明显了些。

    是怕陆世子身子不行,委屈了长公主

    便是怀疑,也不能这般直言不讳呀,定国公听着,不定心里结出什么疙瘩。

    “圣上放心,犬子身体已恢复大半,可以亲自迎亲。”定国公唇角含笑,心下却无奈。

    为着儿子那点小心思,他这把老骨头也算尽心尽力了。

    “既如此,朕便拟旨赐婚。”萧励应下,神色却微微僵硬,心里不好受。

    终于能把顽劣的皇妹下嫁出去,有人管着她了,为何他会有种嫁女儿的不舍

    不,比嫁女儿还难受,他会有许多公主,可就这么一位皇妹。

    “皇妹性情率直,还请国公叮嘱世子,多顺着她些。”萧励盯着定国公,眼神殷切。

    定国公躬身应是,垂首时,唇边短须却微微触动。

    哪里需要特意叮嘱,他只盼着儿子成婚后,别追着长公主住到公主府去,就谢天谢地。

    朝臣们听着,却是哑口无言,幸而定国公胸怀宽广,换做旁人,谁愿意儿子娶个菩萨回去供着

    性情率真圣上措辞未免过于谦虚,长公主那分明是张扬跋扈,心狠手辣。

    原本以为陆世子能被找回来,是福大命大,可娶到长公主,却不是什么好福气。

    一时竟让人难以抉择,究竟是找回来好,还是找不回来好。

    甭管心里多同情定国公,朝臣们面上皆带着笑意,连声向定国公道喜。

    “不知国公爷想将世子婚期,定在年前还是年后”顺天府张大人捋着胡须问,“到时下官也去讨杯喜酒,沾沾喜气。”

    “既是为北疆将士添喜助威,我想定在大军凯旋之日,最为适宜。”定国公想着儿子信中交待的话,不由莞尔,儿子真是多一日也等不及,生怕不够风风光光,“只是,还得钦天监算算日子。”

    后面句自然是官话,在场朝臣们都懂。大军凯旋,本就是选钦天监算好的吉日入京。

    看来,国公爷还真的一门心思在为北疆将士考虑,方才怀疑他有私心的朝臣,当下在心里暗骂自己太过狭隘。

    半个时辰后,传旨太监到长公主府宣读赐婚旨意。

    萧青鸾愣然片刻,面上含笑,接过圣旨,转身往寝殿方向去。

    转身的一瞬,面上笑意倏而淡下来,指骨紧紧攥住明黄圣旨,面色微微发白。

    茜桃递上赏银,传旨太监忙不迭地接过,欢欢喜喜回宫复命。

    回到寝殿,听见身后脚步声,萧青鸾没回头,背着身子,合上殿门“都不必进来,本宫想一个人待会儿。”

    背靠着门扇,缓缓蹲下来,萧青鸾双臂环膝,抱住自己。

    偌大的寝殿空荡荡的,她心里也像空了一块。

    攥了攥手中明黄圣旨,萧青鸾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很快,她会要嫁给陆修。

    美眸闪着晶莹,但她没有哭,甚至弯起一丝笑。

    上到公主,下至平民,有多少女子是真正嫁给心爱之人的

    她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而且她喜欢的男子志向远大,虽不会娶她,却早早言明,不曾骗她。

    如今,她可以毫无负担,嫁给该嫁之人,已比许多人幸运。

    萧青鸾缓步绕过屏风,行至榻边,纤手取过枕边羊脂玉印,将圣旨放在先前放玉印的位置。

    她坐到榻边,将小小一枚玉印捧在掌心,盯着底部四角艳丽的龙爪花,眸光温柔,轻道“你要早些回来,看看本宫穿嫁衣的模样。这一次,本宫未曾勉强你,你来饮一杯喜酒,我们便各自安好,好不好”

    随后,她起身,将玉印放在妆奁侧锦盒中。

    抬手摘下鬓边摇曳的金凤南珠步摇,取过一支金累丝红宝石花簪,对镜细细插在鬓边。

    闭上眼,忆起他亲手将花簪插在她发间那晚,萧青鸾娇艳的唇瓣微微发颤。

    半月后,婚期定下来,正是大军凯旋入京之日。

    萧青鸾立在廊下,捏着一根草茎,逗画眉鸟。

    晨起,心口便闷闷的,不舒服,用过早膳,仍旧如此,说不上为什么。

    “翠翘,你觉不觉得咱们主子最近都不笑了”茜桃侍立一旁,望着萧青鸾稍稍单薄的背影,一脸心疼。

    不仅不笑,吃的也少。

    主子是放不下齐大人,不愿意嫁给陆世子吗茜桃心下想过无数遍,可她不敢问。

    翠翘点点头,叹道“公主不开心。”

    言罢,她忽而眼睛一亮,侧首望着茜桃“公主喜欢听霍夫人说话,每次霍夫人来,公主都能开心半日,要不我去请霍夫人”

    嘴里在问茜桃,实则她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萧青鸾。

    茜桃也觉得她说的不错,同她一起瞧瞧打量自家主子,半晌,没听见萧青鸾反对,便冲翠翘使了个眼色。

    往常霍夫人都是三日来一次,这才两日。

    倒也没什么,只要公主能开心,她们巴不得霍夫人暂且住进公主府。

    谁知,翠翘刚出府门,正好碰到齐淑在外求见。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齐淑额角却隐隐有汗意,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

    “出了什么事”萧青鸾问。

    噗通一声,齐淑重重跪在地上,眼中含泪,哽咽恳求道“齐将军遭小人暗算,性命垂危,求公主帮忙找到霍神医,救救我四哥”

    咚,萧青鸾似乎听到心口巨石落地的声音,砸地她心尖一震。

    “齐将军现在何处”萧青鸾攥紧指骨,眼睛一眨不眨,忍着眸中刺痛,竭力稳住心神问。

    “这是夫君要臣妇交给公主的。”齐淑取出一封信。

    萧青鸾展信一看,眼前一阵晕眩。

    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是齐辂的笔迹,笔力明显不够,纸笺上还沾着点点殷红,似是血迹。

    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一切部署妥当,若主将重伤之事传扬出去,必将动摇军心。所以齐辂托她寻找霍神医,却不让她惊动朝堂。

    “他受的是什么伤,随军太医为何不能治”萧青鸾嗓音微颤。

    他那般狡猾的人,为何会遭小人暗算会不会是他听说赐婚之事,故意用苦肉计来让她心疼

    明知他不会拿此事开玩笑,可萧青鸾宁愿只是苦肉计,她不想他有事,一点也不想。

    “夫君说,四哥率精锐骑兵深入北剌腹地,同北剌激战之时,骑兵中出了叛徒,拿火铳背后偷袭四哥。”齐淑说着,眼泪簌簌而落,“火弹从背后打中四哥左肩下三寸位置。”

    那是靠近心口的位置。

    萧青鸾心下猛然揪紧,有些喘不过气,指尖微颤,手中信笺翩然落在冷硬的地砖上。

    “茜桃,告诉燕七,令所有暗卫出京寻找霍神医踪迹。”萧青鸾松开齿关,淡淡吩咐,“若有人起疑,就说本宫找霍神医替陆世子看病。”

    北疆大雪纷飞,朔风凛冽。

    军帐中生着一大盆火,暖融融的,齐辂躺在榻上,唇色发白。

    “公子,霍副将已派人去找霍神医了,您一定要撑住。”行川红着眼眶,絮絮叨叨说话,时而看一眼红泥火炉上熬着的药。

    药罐上冒着热气,盖子里传来阵阵咕噜声。

    齐辂能听见行川的声音,也能感受到体内生机正一点一点流逝。

    想睁开眼,却没有力气,心口痛得几欲裂开,可一想到她,痛意似乎变得缥缈,不再那般难捱。

    赐婚旨意已下,她还在等着大军凯旋,等着他回去娶她。

    他费尽心思,叫她时时惦着他,想要给她最大的惊喜,绝不能让她失望。

    行川的声音变得杳远,齐辂感到自己气息也变得轻缓,他开始害怕,越来越怕。

    只想着逗她,迟迟不曾向她言明身份,若他果真命丧于此,是不是上苍对他的惩戒来生,他还能幸运地遇见她吗

    若这一世再负她,连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无边的痛楚中,昏昏沉沉,齐辂心下一遍遍告诉自己,撑下去,必须撑下去。

    一日后,霍神医出现在军帐中,终于替齐辂护住心脉,捡回一条命。

    “多谢神医。”齐辂睁开眼,面色苍白道谢。

    虽起不来,声音又低又轻,却能感觉到性命保住。

    “不必谢我。”霍庭修将带血的纱布递给身侧的徒弟季艺姝,又取过配好的伤药,重新替齐辂包扎,“是你自己命硬,老天不收,换做旁人,根本等不到我出手。”

    霍庭修起身,朝门口方向走两步,又停下,侧眸望向季艺姝“姝儿,走了,北疆天寒地冻,咱们早些回京。”

    说罢,将厚重帐帷掀开一角,俯身走出去。

    风雪中,季艺姝骑在马背上,大半张脸隐在风帽中,侧首望向霍庭修,笑着赞道“师父,您真是神机妙算”

    霍庭修含笑摇头“为师只懂医理,哪会神机妙算碰巧来北疆看看战事,也是他命不该绝。”

    他虽看不起萧氏皇族,可这江山是大琞万民的。刀剑无眼,他怕战事有什么变故,特意转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救下那小子,倒也是缘分。

    再晚半日,神仙也难救。

    寻找霍庭修并不容易,他惯常神出鬼没,待暗卫来向萧青鸾禀报时,霍庭修已回到钟灵山。

    而在此之前,萧青鸾已从齐淑处得知,霍神医碰巧去过北疆,齐辂已然转危为安。

    又半月,府门前的银杏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北疆捷报传来,此战大获全胜,不仅将北剌铁骑赶出数百里,甚至生擒北剌主帅。

    北剌汗王亲自写下降书,并献上七皇子完颜懋为质,保证此后五十年不犯北疆分毫。

    “好”萧励捏着捷报,看了一遍又一遍,只觉热血沸腾。

    父皇在位时,没做到的事,他做得更好

    “传朕旨意,封主将齐辂为靖宁侯,副将霍敬臣为镇北侯,其妻齐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大军尚在路上,旨意已下,齐太傅在朝堂上一时风光无两。

    “太傅大人果然教子有方,一门出了两位侯爷。”朝臣们嘴里奉承着,都想取经。

    齐太傅一高兴,难免多喝两杯,回府后,难得没顾齐夫人脸色,径直走去齐淑生母樊姨娘的院子。

    “淑儿获封诰命,你高不高兴”齐太傅展臂,望着温顺地替他宽衣的樊姨娘,脑中忆起齐淑刚出生的时候。

    他就齐轶、齐淑两个女儿,大女儿齐轶性子比夫人还倔,樊姨娘性子软,他便想多宠着些乖巧的小女儿。

    可夫人不喜樊姨娘母女,为了家中和睦,也为着不做出宠妾灭妻的浑事,他便主动远着她们母女,夫人刁难她们,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性子柔顺如面团的小女儿,竟是个有后福的。

    “老爷高兴,妾身就高兴。”樊姨娘柔声应。

    “你呀。”齐太傅轻笑,“也就是柔顺不记仇的性子,才能生养出淑儿这样的好女儿。”

    “都是夫人教的好,妾身不敢妄自居功。”樊姨娘将他外衣挂在荔枝木衣架上,回身,却见齐太傅提笔写着什么。

    她走上前,借着暖黄灯光一看,登时面颊泛红,老爷为老不尊,竟如十余年前一般,写情诗赠她。

    院子里处处是齐夫人安排的人,翌日,这首即兴写下的情诗,便落到齐夫人之手。

    那人本想邀功,没想到齐夫人神色恹恹道“往后这种事,不必来禀。”

    齐淑的夫婿正受圣宠,齐辂那个养不家的,又跟齐淑夫妇交好。她若此时对樊姨娘发难,多年来维持的贤名岂不是功亏一篑

    一首情诗罢了,她眼皮子还没这么浅。

    霍神医回到钟灵山的消息传开,定国公亲自带着陆世子上山求医。

    萧青鸾听到茜桃禀话,默然片刻,轻道“陆世子能上山求医,想必身子确实好了许多。”

    对着自己的丫鬟,她也没拆穿陆修,心里却有些发愁。

    大军凯旋在即,婚期只剩几日。霍神医纵有天大的本事,能在短短几日内,治好陆修的哑病和毁容的脸吗

    前些日子,她曾在佛前许愿,若齐辂能活着回来,她就心甘情愿嫁给陆修,再不惦记齐辂。

    可婚期将近,一想到要面对一个不会说话的人,一张毁掉的脸,萧青鸾便觉遍体生寒。

    “公主,尚衣局送来凤冠和嫁衣。”翠翘笑盈盈进来禀道,“公主可要试试”

    “不必。”萧青鸾摇摇头,尚衣局不会在这上面出岔子,“放着吧。”

    说完,坐到美人榻上抚琴,看也未看那嫁衣一眼。

    翠翘放下嫁衣、凤冠,和茜桃一道退出去,两人强挤出的笑意淡下来。

    “公主这样,真让人心疼。”茜桃朝殿门里望一眼,轻叹。

    翠翘点头“谁说不是公主分明不想嫁陆世子。”

    想到婚期,翠翘蓦地眼皮一跳“公主大婚之日,正好是齐大人回京的日子,你说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你也觉着齐大人喜欢咱们主子”茜桃讶然问。

    话音刚落,便见翠翘连连点头,她的眼皮也随之一跳。

    夜凉如水,萧青鸾着合欢红细绸寝衣,坐在妆镜前,把玩着那枚羊脂玉印。

    茜桃替她梳着发,见到她手中玉印,忍不住道“公主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国公府送聘礼来,来人说世子爷的私印并未在列,他亲手刻印,待刻好后亲手交给公主。可五日后便是婚期,世子爷的私印却还没送来。”

    “没送就没送吧,不必在意。”萧青鸾手上动作一顿,将玉印放回锦盒。

    又拉开妆镜下最大的抽屉,把锦盒放进去,缓缓关上,看不到,便可以不去想。

    “公主不在意,奴婢替公主委屈。”茜桃一肚子话想说,可看到镜中萧青鸾落寞的脸色,她又生生咽回去。

    下聘时,夫家会把郎君的私印送来,交予待嫁娘子,以示信任和诚心,这是大琞建朝以来便有的规矩,哪家高门大户不晓得

    寻常百姓家不在意,公侯之家却最是在意这些规矩。

    自家主子本就嫁的不欢喜,还被如此怠慢,茜桃心下很不服气。

    婚期一日比一日近,萧青鸾心下既失落又紧张。

    她盼着大婚之日,能再看齐辂一眼,又怕他说出什么没皮没脸的浑话,动摇她嫁给陆修的决心。

    不愿再胡思乱想,却又无事可做。

    萧青鸾身披氅衣,斜倚美人靠,望着宫苑上方高远的天穹,有些怀念容筝在府中的日子。

    “公主,属下带来一个人。”燕七现身禀报。

    “什么人”萧青鸾抬首,淡淡问。

    “国师大人的接生产婆。”燕七递上产婆画押的状纸,回禀,“国师身死之后,属下便命人去请,李婆婆终于肯开口,也愿意去顺天府作证。”

    “她的嗓子是被国师毒坏的,发音艰难,她告诉属下,国师确实生在大琞百年,却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非但不是祥瑞,反而是不祥之人。”

    “本宫便不见了,直接送去顺天府吧,待结案,再把人好生送回宁阳府。”萧青鸾朝掌心轻哈一口白气,拿掌心捂了捂有些冻僵的耳尖。

    站起身,正要朝寝屋走,却听燕七继续道“还有一事,属下无意中查到,当年吴嫔娘娘宫里的宫女,还有一人尚在人世,公主可要见见”

    吴嫔宫里的宫女,事关甄太医吗

    “带她过来。”萧青鸾侧眸吩咐,美目终于恢复些许神采。

    “是。”燕七躬身应,心下松一口气。

    主子有事可忙,总归好过一些。

    暖阁中,萧青鸾坐在珠帘内美人榻上,手中握着一卷随手拿的话本,冲珠帘外布衣妇人问道“你当年确实在吴嫔宫里当过差吗怎么出宫的”

    “民妇不敢欺瞒长公主。”妇人匆匆朝珠帘里望一眼,对上萧青鸾随意睇来的目光,忙收回视线,额头恨不能低到地毯上去。

    “公主恕罪,民妇当年确实使了些手段。”妇人吓得手脚冰凉。

    想到家中老小,咬咬牙道“当年民妇正好满二十五,到出宫之年,名单也定下来,出宫的时间就在那几日。可出了甄太医之事,先帝要杀所有当值之人灭口,民妇怕死,足足花掉五十两银子才买通管事太监,得以蒙混出宫。”

    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咬字极重,显然,如今想起,仍会心疼银子,不似作假。

    “你们亲眼看到吴嫔和甄太医私通了”萧青鸾直白问道。

    说完,美目盯着妇人,无形中的威压迫得妇人喘不过气。

    “没有,没人看到。”妇人连连摇头,“民妇记得清楚,那日吴嫔娘娘身子不适,屋子里燃了醒神香,甄太医替吴嫔娘娘诊脉,半晌没出来。奴婢的姐妹素莲敲门进去看,却见娘娘和甄太医双双昏迷,躺在榻上,贴身服侍的宫婢不见踪影,香炉也不见了。”

    可惜,帝王颜面比天大,这般拙劣的手段,也能害得甄氏全族蒙冤。

    那位贴身宫婢,不消说,定没命活到现在。

    “下去领赏,往后就怕此事忘掉,好好过日子。”萧青鸾没追究她用心计逃过一劫。

    放人出府前,燕七盯着妇人写下陈词,画押,又听从萧青鸾吩咐,把两份供词一道送去顺天府。

    转眼便是大婚之日,萧励昭告天下,为太医甄直平冤昭雪,恢复定国公府甄氏诰命之身,令封甄太医独女容筝为婉柔县主。

    似是为了庆祝,新冬第一场雪纷扬洒落。

    长公主府,处处红灯、红绸,满是喜气。

    凤冠之上蒙着鸾凤和鸣盖头,金丝银线绣成,大红云锦边缘垂着一指长的明黄流苏,艳丽又贵气。

    轻雪落在红毯上,萧青鸾双手端于身前,身姿笔直,一步一步踏过轻雪,朝府门外走去。

    远远的,似能听到铿锵的兵甲声,是大军已入城了吗

    那么,齐辂会入宫面圣,还是会来观礼

    长街上,千军万马整齐划一,迈着同样的步幅,朝皇城走去。

    最前方的战马上,齐辂端坐着,听到喜乐声,侧首冲霍敬臣一笑“四哥先走一步,记得替我向圣上告罪”

    “四哥你去哪儿”霍敬臣话刚喊出口。

    只见齐辂身后大氅猎猎翻飞,裹挟一身风雪,疾驰如电。

    公主府外,萧青鸾立在喜轿外,听到马蹄声,盖头下的玉颜扯出一丝浅笑。

    她稍稍提起绣工繁复的裙摆,露出大红绣鞋,躬身便要往喜轿里钻。

    忽而,身后一阵猛烈的疾风横扫而来。

    听到无数的人惊呼,连喜乐也骤然停下,萧青鸾身形登时僵住,悬起的心几乎要从口中跳出来。

    她下意识侧首,抬手捏住一角流苏,稍稍撩起盖头,想看一眼。

    纤白的指撩起一角流苏,明黄的穗子疯狂飞动在眼帘。

    尚未看清面前一身甲胄之人的脸,萧青鸾纤腰被一只长臂揽住。

    身子骤然一轻,被人捞至马背上,狠狠扣在怀中。

    身后甲胄坚硬冰冷,他微微喘着气,气息熟悉又陌生。

    可她知道,是齐辂。

    萧青鸾冷寂数日的心,倏而窜起一团火,几乎灼去她全部理智。

    明知不该,她心下竟是欢喜更多,仿佛看到所有思慕都得到回应。

    “齐辂,放手”萧青鸾凝着最后一丝理智,狠狠掰扯腰间的手。

    可他手臂似是钢浇铁铸,任她如何掰扯拍打,依旧纹丝不动。

    “不放,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再不放手。”齐辂清湛的眼眸晶亮,神采飞扬。

    马儿朝前奔去,将喜乐和迎亲队伍悉数抛在身后,耳畔风声呼啸,萧青鸾按住盖头,侧眸望他,眸光盈盈。

    寒风吹起盖头,露出大半凤冠,以及凤冠下美艳无双的小脸。

    “夫人今日甚美。”齐辂凝着她,轻笑赞道。

    “本宫是陆修的夫人。”萧青鸾齿关打着颤。

    一瞬的欢喜过后,是无尽的恐慌无措。

    齐辂竟敢于大庭广众,做出抢亲之举

    皇兄会如何定国公会如何还有身后迎亲轿子里的陆修呢

    她不敢想,这桩婚事该如何收场。

    所有人都看到,大婚之日,她被战功赫赫的靖宁侯掳走了。

    “臣知道,因为”齐辂俯身,凑至她红红耳尖,轻笑,“臣就是陆修啊。”

    作者有话要说  齐辂前世你抢我一次,今生我抢你一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萧青鸾本宫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感谢在20210926 15:46:3820210927 16:2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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