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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轻柔夜风吹过, 女子娇瘦身型被完全笼罩。

    娄诏袍袖轻晃,下面露出女子长长裙摆,拖在地上。

    珠色绣鞋挣扎想要后移, 只一动, 又被人轻易带回, 凌乱踩到男子鞋履上,慌张无措。

    冯依依仰着脸,眼睛瞪大,濡湿的眼睫黏在一起。

    勒在腰间的手用力, 她试到自己双脚慢慢离地, 直到两只脚尖没了踩处。

    廊顶的藤花倾垂而下,灵蛇一样蜿蜒, 朵朵花儿带着异香, 混进两人气息中。

    舌尖微疼, 因为哭泣鼻子呼吸不顺, 冯依依猛然别开脸,躲开这突如其来的亲吻。

    凉而湿的唇滑过脸颊,不稳的气息喷洒耳边。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娄诏手掌贴上冯依依后背, 将想后仰的她扶住。

    冯依依还未从刚才眩晕中回神, 吸吸鼻子, 用力喘气“你做什么”

    这时她才发现, 自己被娄诏抱上栏杆,此时正坐在上面,唯一能靠的地方就是娄诏。

    栏杆外是一片湖水,初升的明月落下倒影,夜色清浅静谧。

    冯依依倔脾气上来, 双手抓着栏杆,就是不想靠娄诏。

    仿佛是在气他的所作所为。

    娄诏不在意,低低笑了声。反正人抓到了,现在跑不掉。他想说什么,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听。

    “依依,我做事从不后悔,唯独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做我娄诏的妻。”

    娄诏无法忘记,当初听到那场大火,正是他高中之时。看着那身大红状元袍,他突然觉得一切没了意思。

    手里是有了至高权利,可是他想与之分享的人已不在。

    冯依依别开脸,浓浓鼻音哼了声,并不回答。

    娄诏揽着纤细腰身,带她靠在自己身前“记着,我要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可你总是躲,我就只能抓了,这样你才肯听。”

    “胡说。”冯依依忍不住开口,这话怎么听着他娄诏才是委屈的那方

    “好,你当我是胡说,”娄诏认下罪名,言语中是对冯依依的放任,“那你以后不要躲我,让我见你可好”

    冯依依不说话,心中烦乱。

    以前,她那样喜欢娄诏,满心满眼的全是他。可她真的放下了,他反而死不松手。

    湖面上飞舞着点点萤火,月光洒在冯依依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银霜,冰冷安静。

    像是湖水里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娄诏双臂一抱,将人拥住,脸贴在冯依依发上。一句话不说,只是这样静静抱住。

    贪婪地,像一个孩子终于寻到自己丢失的心爱之物。

    他等了太久,想尽办法接近她,可是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一向运筹帷幄如他,面对冯依依生出无力,更是不愿见她同别的男子接近。他几乎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现在更是像那些登徒子一样,堵着她不放,占为己有。

    冯依依深吸一口气,唇舌间仍旧残留娄诏留下的痕迹“你先放我下来。”

    娄诏并不放松,贪恋怀中温软,语气轻轻在冯依依耳边扫过“你还没答应。”

    “你”冯依依气得双手去推,怎么之前就没看出娄诏如此厚脸皮

    “你再推,咱俩可就一起掉下去了,到时候如何解释”娄诏无奈提醒。

    他抓上冯依依一只手,与她指指相扣。

    四目相对,冯依依永远是仰脸看娄诏,今夜的他彻底没了以往的冷清淡漠,变得无赖,幼稚,不可理喻。

    “以后换我主动,找你说话,带你游玩,送你礼物,陪你赏花,”娄诏一字一句,眼眸泛起清波,“你的生辰我操办,你不用学那些世家规矩。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你的话都是对的,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游廊下,男子声音清朗,面容如玉,嘴角染上笑意,是温柔,是宠爱,是纵容。

    脸那样好看,声音如酒甜醇,想诱哄着眼前女子答应他。

    冯依依静默不语,对于眼前的人,她不敢信是娄诏。

    那样一个脾性淡漠的人,平时说话都很吝啬,总是像赏赐一样,随意扔给别人两三个字。

    娄诏身子前倾,落在冯依依额上轻轻一吻,嘴角柔软“看,我只对你一人这样的。”

    “我,”冯依依低下头,喃喃一声,“我腿麻了。”

    娄诏不满皱眉“依依”

    正在这时,游廊上走来两人,一高一矮,走在前面的正是林苑。

    林苑脚步轻快,几步跑到冯依依面前,然后站下。

    “你们这是”林苑看着相携而站的冯依依与娄诏,杏眼带着疑惑。

    冯依依从娄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弯腰揉着自己的小腿“方才站得久,腿麻了。”

    “那我来扶你。”林苑没多想,过去搀上冯依依手臂。

    两个姑娘结伴前行,渐渐消失在游廊拐角。

    林昊焱站去娄诏身边,林苑看不出,可是他这个哥哥清楚明白。娄诏心里一直有着冯依依,便从那副画像上就能知道。

    若是已无情,早就将对方物品付之一炬,还巴巴地跑去辛城追人

    “娄大人,你对我表妹做了什么”林昊焱问,眼中意味深长。

    娄诏脸上已然一片淡漠,闻言更是言语冷淡“世子请,前面略备薄酒。”

    林昊焱跟上,脸上正色“是否还在介意我上次拿了你的画”

    “不问自取,”娄诏看着前路,手里还留有刚才握着的余香,“本官一直认为林家这样的规矩人家,做不出这种事。”

    林昊焱叹了一声,抬头看着廊梁雕花“放你身上能沉得住气你明猜出依依表妹身份,还隐瞒不说。”

    “你家对她什么打算”娄诏问。

    两名郎君并排向前,行与游廊下,渐渐缩小了与前面俩姑娘的距离。

    林昊焱不意外娄诏会这样问,道“表妹说是会留下过仲秋节,后面可能回扶安不过,我看老太君的意思,是想把人留下来,毕竟找了许多年。”

    娄诏不语,目光落在前方的冯依依。

    林昊焱似是想到什么,又道“那日倒是听我娘说,想帮表妹找人家。”

    娄诏脚步不停,眉间一皱。

    酒席设在水榭,冯依依借口看桃桃,并没有一起。留下娄家兄妹,林家兄妹一起用膳。

    秋雨淅沥,落在屋檐,润湿瓦片。

    桃桃已经睡着,乳母正在客房陪着。

    娄夫人叫了冯依依去自己屋里说话,正好也等着林家兄妹。

    “桃桃这孩子真叫人喜欢,逢人就笑。”娄夫人笑笑,猜着当初知道这孩子时,娄诏是何等心情

    冯依依坐与绣墩上,眼神温柔“是个省心的孩子。”

    “看得出,”娄夫人抬手挡嘴,轻咳一声,继而又道“你真打算就这样带着孩子过自己终究辛苦。”

    冯依依抿唇,眼帘半垂“有乳母带着,她也听话。”

    娄夫人轻叹一声,低头整一下衣袖“你自来聪慧,自然听得懂我说什么。”

    说着,娄夫人挥挥手,屋里下人全部退了出去。

    屋外雨声滴答,迟迟也不见林昊焱让人过来叫,冯依依也只能继续等。

    娄夫人看看冯依依,轻拍自己身旁“过来这边坐。”

    冯依依遂站起,坐去软榻上。

    “我都明白,你心里怨过诏儿,说实话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娄夫人拉上冯依依的手,声音轻缓,“可我也知道,他折磨自己两年,亦找了你两年。”

    冯依依眼睑垂下,眸中滚过复杂,心中亦是翻了五味。

    娄夫人看着冯依依一张秀面,继续道“你知道他,向来什么话都藏在肚子里,不爱与人说。你想想,他不喜欢你,会这样做会追着你去辛城会不顾一切留在那即将颠覆之地”

    话已说开,娄夫人干脆就说到底,内里也是心疼娄诏。那孩子从小到大笑了几回能数的过来。难得他是真心想要这女子,她这个娘怎能不伸手

    “当然他也很坏,仗着你喜欢,偏还冷着一张脸,吃苦头是他活该。”娄夫人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话锋一转,“不过,他有一点很好,钟情专一。”

    专一,若是爱上,便是一生一世;不悔,印在心中,直到天荒地老。

    冯依依抠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如何回答。有些事情她看得出,感觉得到。

    可是内心已经不想再回去,爱或者不爱已经没有关系,她只是不想回去。

    “瞧,你其实都知道。”娄夫人有些无奈,有些话她只能说说,还是要看人自己的意愿。

    “我,”冯依依开口,嘴角微微发涩,“以后会回扶安。”

    娄夫人不再多说,却也清楚的感觉到冯依依其实还是心软。于是心里稍定,这样耗下去,两人间的赢家,必定还是娄诏。

    “夫人,”婆子在外面敲敲门,“林苑小姐突然不舒服,林世子带着人先回去了。”

    “回去”冯依依从榻上站起,反应上来,林昊焱是把她丢在娄府。

    娄夫人一同站起,面色不变“下这么大雨,桃桃还睡着,你怎么回去”

    “表姑母能安排一辆马车给我吗”冯依依问。

    娄夫人点头,随后让婆子下去安排。

    没一会儿,婆子回来,说是娄诏用了一辆车去顺天府,剩下的马车正好在修理。

    “这还真是巧了,”娄夫人摇头,想了想,“不若你今晚住在我这儿我写封信让人送去国公府说明白。”

    “住这儿”冯依依觉得不妥,轻轻摇头。

    “怕什么就住我这院子,你带来的婆子不都跟着”娄夫人当即做下决定,“下雨天凉,桃桃睡着抱出去别的染上风寒,让她留在这儿睡一觉,还不成了”

    冯依依也知道娄夫人是好意,要是再继续拒绝,反倒是她太过矫情。

    方才婆子说的明白,娄诏去了顺天府,必也与他扯不上什么。

    娄夫人示意婆子下去准备,脸上舒缓不少“要是可以,真想让你多留几日。我要回魏州,到时想见你,这身子骨也怕”

    话未说完,娄夫人又咳了两声,回身坐上软塌。

    冯依依过去帮着娄夫人顺背,脸上忧伤一闪而过。心里想起冯宏达,这两年也是身体不行。

    “有没有看过郎中,是怎么说的”冯依依问。

    娄夫人喝口茶水压下咳嗽,无所谓笑笑“不碍事。但你得记住,咱女子身体娇弱,平时不能马虎。”

    冯依依帮着倒满茶盏,动作轻快“知道。”

    “知道”娄夫人摇摇头,脸上神情显而易见的不信,“你和明湘一样,就会嘴上应付。尤其是你,听诏儿说,在辛城养什么蚌池”

    “是。”冯依依捂嘴一笑。

    乍听这样数落的话,反倒让她觉得亲切,只有关心的人,才会这样唠叨。倒是比国公府,让她觉得舒服。

    娄夫人见冯依依笑,也跟着笑出声“多顾着点自己身子,少碰凉水。”

    “表姑母觉得我养蚌有什么不妥吗”冯依依问,脸上神情舒服。

    “有何不妥凭自己本事吃饭,不是件好事”娄夫人反问,一想也猜出个大概。

    怕是国公府在意,所以对外只说接回了表小姐,至于别的,那盖得叫一个严实。

    到底还是没变,即便林老国公过世,那些规矩框框依旧存在,束缚着里头的人。

    与娄夫人说话,冯依依开怀不少。

    收拾好,冯依依带着桃桃住进娄夫人院子的东厢房。

    。

    翌日,雨不停。

    娄夫人咳嗽越发厉害,本来娄诏准备带人去清月观,谁知被晏帝叫去宫里。

    冯依依怕娄明湘年纪小,有些事情不懂,便决定自己陪着娄夫人去清月观。桃桃留给娄明湘照看。

    清月观在京城南侧的一座小山上,环境清幽,一眼看去便是一片竹海。

    婆子撑伞,护送冯依依和娄夫人进了观中。

    天亦道长将娄夫人接进房中,冯依依终于松了口气,出来外面等候。

    冯依依站在檐下,仰脸看着落雨。

    雨水敲打竹叶,一片沙沙声,安静纯净,像要将人的灵魂洗涤干净。

    不远处,冯宏达头戴一顶大斗笠,粗布麻衣。透过密密匝匝的竹叶,缝隙中看见冯依依安静站在那儿。

    “依依她,”冯宏达嗓音发哑,目光温和,“林家人可有欺负她”

    “不曾。”娄诏立在冯宏达身后,声音像现在的秋雨,微凉,“老太君十分护她。”

    冯宏达点头,不舍将视线收回“没想到,你会带她过来。”

    娄诏一手撑伞,同样看去檐下的倩影“冯家表舅,如果再向你提亲,你可愿将依依许配给我”

    “你说什么”冯宏达脸上闪过惊诧,半脸伤疤狰狞,转过脸看着身旁郎君。

    作者有话要说  o为了媳妇儿,本官牺牲点色相不算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