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节提出的建议很有参考性, 夏海安被说服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怎么样才能询问世界意识呢
夏海安看向姜昭节，姜昭节摇头“我没有直接接触过世界意识, 从蟒蛇小姐的分析中也能知道, 它即使提醒我也是以相对隐晦的方式, 也许是有什么顾虑反倒是小傅”他偏头望着有些出神的傅铭铎，“他是唯一有预感和直觉的。”
或许, 世界意识和安全所的联系更紧密
又或许, 由于傅铭铎身上那四个切片是世界意识想办法让他们重生的, 双方之间的感应才更直接
姜昭节表示自己没有更多证据，无法下定论。
夏海安瞧了瞧姜昭节, 失笑“姜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立场，不用这么急着给傅先生添加双重保险。”
通过种种迹象, 他们大概率认定傅铭铎问题不大，为保安全做了应急预案，以后未必会用上。
夏海安道“还有那么多普通人需要保护, 我们总要考虑的全面一点。”
姜昭节“理解。”
魂不守舍的傅铭铎听到这里, 骤然清醒, 犹豫几秒, 小心握住姜昭节的手, 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相信姜昭节真的不曾怀疑他。
姜昭节不由说“你应该对我更有信心一点。”
傅铭铎又犹豫了一会, 最终说“因为昭哥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在你面前才会患得患失。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我自己。”
他的语气充满迷茫，隐含着无数疑问。
他对昭哥真的足够重要吗
这么久以来他感受到的与众不同, 都是真实的吗
大概是从切片们那里获取过太多不同的记忆，傅铭铎一直有一种混淆感和紊乱感。他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昭哥对他好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他和昭哥的接触甚至同居，是不是他太过渴望而产生的幻想。
攻略者真的存在吗还是他为了接近昭哥而幻想出的设定
傅铭铎又陷入恍惚。
姜昭节沉默。
傅铭铎真是太容易多想了。
很快，他用力反握住傅铭铎的手“你也应该更相信自己一点。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他注视着傅铭铎，轻声问“对吗”
傅铭铎愣了愣，目光温柔，倏然笑了起来“对，昭哥说得对。”
他自己分不清没关系，不是还有昭哥吗
哪怕这整个世界都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还握着昭哥的手，那这一切就是真实。
姜昭节在心里叹了口气，给夏海安打了个眼色，继续安抚傅铭铎“你是压力太大了，其实不如把所有事都埋在心里。太累了就休息休息，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夏海安和姜昭节没有心灵感应，没看懂姜昭节的眼色，但不妨碍他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反应。
“最近事情比较多，确实容易给人造成压力。这样吧，给你们一天半休息时间，休息结束再来配合工作。”
姜昭节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傅铭铎不忍心拒绝他家昭哥的好意，勉强收束精神，回答说“谢谢夏局长。那，昭哥，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法国餐厅，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吗”
烛光晚餐那种。
这时候不管傅铭铎提议什么，姜昭节当然都会说好，况且这个提议中规中矩，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美滋美味的法国菜，还是轻快地答应下来。
夏海安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
姜昭节和傅铭铎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夏海安的神色，很快携手离去了。
保全局的两个参谋等他们走远了，忍不住抽起嘴角。
“他们这俩，一个喜欢火锅麻辣烫，一个喜欢街边烧烤，法国菜真能吃得愉快”
“眼瞅着就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了，还这么隐瞒真实的自己，有必要吗”
夏海安沉思片刻“或许他们的重点并不是吃饭，而是一起吃饭。恋爱中的小情侣嘛，做什么没意义的事都能理解。”
参谋们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夏海安手机提示音响了一声，他随手解锁屏幕，是傅铭铎的加密短讯。
劳烦保全局为我的心理状态，下次我可以更多资料。
夏海安啧了声，将消息展示给两位参谋“看吧，谈恋爱的人。”
参谋们“”
提示音又响了一声，夏海安没多想，点开界面，结果看到的却是姜昭节偷偷摸摸发来的消息。
我感觉小傅心里状态不是很好，你们认识什么出色的心理咨询师吗下次交涉前，先给他做做辅导。
夏海安“”
姜先生，你到底是真的眼瞎，还是有什么蒙蔽了你的理智啊
傅铭铎和姜昭节这会状态不太好，就是回家先打理了一下自己，才一同坐车前往傅铭铎说的那家餐厅。
餐厅老板好像认识傅铭铎，亲自出门迎接，看到姜昭节，还露出相当惊喜的表情。
姜昭节有些疑惑，不等他发问，傅铭铎就拉着他的手腕快步上了楼。
老板嘟囔道“小气星维投资了那么多人，搞的好像只有你能跟姜总亲密接触一样。真有这本事，咋还没上位”
他家员工干咳一声，压低声音问“那，老板，你还要亲自下厨吗”
老板“下，为什么不下我感谢姜总一家资助我上学，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冷哼一声，拂袖回后厨准备饭菜了。
他家员工强忍着才没笑出声，主动拿了菜单上楼去给傅铭铎和姜昭节点菜。
姜昭节不是非要追根究底，随便和傅铭铎说了些家常话就略过这事，拿起菜单点餐。
傅铭铎对这家餐厅好像很熟悉，推荐了好几道主厨拿手菜，包括红酒比目鱼、炭烤小羊排和奶油焗蜗牛。
姜昭节表情略微僵了僵，若无其事道“奶油太腻了，还是吃点别的。”
点了比目鱼和小羊排，又要了一个鹅肝。
服务生确认菜单后就离开了，没一会前菜先端上来。
姜昭节和傅铭铎边聊边吃，依然是熟悉的没滋没味，两人全靠对方下饭，就着比较有意思的话题聊了一整，才勉勉强强把分量一点都不搭的法餐吃完。
吃甜点时，姜昭节悄悄松了口气，面对傅铭铎惯例的询问，硬着头皮回答“还不错，很有特色。”
特色就是清淡，还以为小羊排味道能重一点，结果清淡的要命，嘴巴里都能淡出鸟来。
比目鱼处理的倒是不错，但也没什么味道。
谁能想象到，这一整顿饭吃下来，味道最重的居然是加了凯撒酱的沙拉和饭后甜点。
但姜昭节又不好说这饭不好吃，毕竟是他家小傅选的。小傅已经够不自信的了，批评他岂不是更容易造成打击
傅铭铎看姜昭节神色温和，愈发愉快。
他的切片还好意思说昭哥对他好是因为同情他，看吧，明明就是因为对他不同。
为什么会对他不同
当然是因为他昭哥对他多少有点意思。
稍微算算，就知道距离他正式告白那天不远了。
切片们就是羡慕嫉妒。
两人相视一笑。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好极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餐厅同楼层一个角落此时正爆发一场争吵。
和傅铭铎眼睛极其相似的青年情绪濒临崩溃，原本酒意正浓，眼神迷离和餐桌对面的男人交流，没说几句猛然拔高了声音，激动地指责起对方。
“这是我的错你居然觉得这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劈腿，我会那么痛苦，甚至割腕吗”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顶多就是认识。而且我和简游也没有交往过，并不是情侣关系。”
“认识哈哈哈哈哈，你说我们就只是认识那我们两家的婚约怎么算”
“婚约什么婚约，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过，哈哈你没听说过”青年笑着笑着，大哭出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姜柏鑫，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又能拿出几个十年来供你挥霍你有没有心姜柏鑫，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心”
坐他对面那个男人惊呆了，不可思议地说“我的天啊，你在说什么虽然我们初中就认识，但也只是普通同学吧高中都不在一个学校，大学是一个学校但不是同个学院，你怎么就能说的我们关系很好一样傅冉轩，你这个话术，绝了。”
“话术你说我这些话是话术”
青年仿佛大受打击，不可置信地停止哭声，沉默一小会，再次癫狂大笑。
椅子被撞翻的倒地声和拖拽声极刺耳，姜昭节皱了皱眉，没法继续和傅铭铎聊天了。
两人都听到他们争吵中提及的名字，姜昭节不想关注，只是烦躁那两个人闹出来的动静，傅铭铎自然不会没眼色地讨论这个话题。
他只是给姜昭节倒了杯红酒，说味道不错，让姜昭节尝尝。
姜昭节这会当然不会说红酒没有葡萄汁好喝，接过去抿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傅铭铎点的这支酒水果味远比酒味重。
他惊讶地看向傅铭铎，傅铭铎表情如常，他一时间也辨别不出傅铭铎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什么。
轻轻摇晃着手中酒杯，姜昭节凝视着傅铭铎，傅铭铎回给他一个微笑，掩饰内心的紧张。
比起红酒香槟之类，傅铭铎其实更喜欢白酒和啤酒。如果非要喝红酒，那他选择像葡萄果汁一样的那种。不过那种不适合出现在高档场合，点一支果味重的已经是极限。
或许昭哥看出来了他的真实想法，才一直盯着他
傅铭铎忽略脑中切片们嘲讽的笑声，暗暗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他冲姜昭节笑得更加温柔。
姜昭节摇晃红酒的动作一顿。
傅铭铎这个笑怎么有点奇奇怪怪难不成是在掩饰什么
没关系，不管小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只要他不承认，就等于事情不存在
姜昭节收紧手指，理直气壮和傅铭铎对视，也露出很浅很浅的笑容。
这两人忙着冲对方笑，压根没注意到哭着从餐厅角落跑出来的傅冉轩已经到达他们身边。
有那么一秒钟，餐厅干净整洁的地面闪过微光。
捂着脸快步离开的傅冉轩路过姜昭节这一桌，脚下猛地一打滑。
下一秒，姜昭节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同时红酒诡异地泼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