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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时光消逝,太匆匆。转眼就到了康熙二十六年秋,秋雨绵绵,雨珠打落在屋檐,滴答滴答就像千万颗大小不一的圆珠敲击玉盘,清脆悦耳。

    来自法兰西的镜子中浮现出一个男子眉高入鬓,如入高山;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仿佛能见到春山,繁花,绿水,星光,月辉;容貌姣好,不是那种夺人般的艳丽,而是恰到好处清雅;身形高挑,不胖不瘦;一身白色劲装外随意搭着件同色罩衫,尽显飘然若仙;浑身气质有着满天神佛般的淡然,又有着高贵如皇般的霸道,有着目下无尘般的高傲,还有着少年般的奔放肆意,这四种气质在他身上是那样的融洽,自然不显唐突,仿若他就该这样,本该如此。这就是十三岁的胤礽,望着窗子外的秋雨若有所思,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三年从时光长河飞速消失。突然心里一动,想要出去走走。转身出门,一步一步来到御花园,十三岁的少年,潇洒肆意,青春洒脱,如果说以前的胤礽高贵温和,像一个温雅如玉的君子,现在的他正是肆意少年

    微微细雨,手撑油纸伞,漫步在幽幽小径,石子小路弯弯延延伸至远方,见不到来时路,望不到去往何方;停步在前,微微望着挂着雨珠的菊瓣,透过泪珠看到花瓣格外娇美;缓缓而行,抬头看着金桂,那小小的黄色点缀着绿色树叶是那么的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顺着幽径来到了一处亭楼,隐约间传来琵琶声,乐声飘忽,衣摆款款,穿花拂柳,继续向前,来到了皇子居住的东所。

    胤礽正要转步离开,见到四弟胤禛朝自己走来,只能停步。

    “太子二哥,你怎么又把何玉柱一个人丢在毓庆宫”胤禛不赞同地看着这个任性的哥哥,每一次都会闹得满宫沸沸扬扬,却不能像对弟弟们一样说教,真是气煞他了

    胤礽对这个守规矩的弟弟也是没辙“在宫中,无碍。”

    “太子二哥,弟弟是否有幸请你去东三所坐坐,避避雨”

    “好,我们兄弟也是有段日子不见了。”胤礽欣然同意。

    “太子请。”

    两兄弟走在宫中,自然有人去乾清宫与毓庆宫禀报,只要太子不见了,满宫都会寻找。对于太子时不时就会一个人到处转悠,宫人都习惯成自然了,谁见到太子就去两宫禀报可以得一份赏钱,当然毓庆宫里的大总管就挨一顿板子,谁让他连太子都看不住。

    “太子,何玉柱还好吗”胤禛打趣般问。

    “可能不太好,二十板子没事,就当松松筋骨。”胤礽毫不在意地说,每年这样地事情都会来上几次,那些奴才都是看才下碟,只要自己还宠信何玉柱就不会下狠手,过两天就好了。

    “二哥,弟弟不太明白您怎么就每年来几次,皇阿玛都气坏了。”胤禛不太理解太子的想法,明明只要带上几个人就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非要一个人了

    胤礽微笑不语,对于自己的做法很多人都不理解,也不解释,解释不了不是吗可能就是那种自由的感觉,从出生到死,身边都有人看着,盯着;盯着的人多了,就想一个人呆着透透气,那种感觉就像事飞蛾扑火,明知道会死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拥抱。“前几日听闻皇贵妃凤体欠安,今日可好”

    “额娘,这几日还好,劳二哥累心。”胤禛见问起自己的额娘,恭敬加严肃地回道。

    “四弟,不要忘记去永和宫问安。”胤礽提醒胤禛,德妃身怀有孕,他应该去看望自己的额娘,虽然老爷子做这事有点不厚道,换子养,还不如让高位妃嫔的孩子一个人在阿哥所住,这样与生母关系也好些,当然这与自己没多大的干系。

    “二哥”胤禛欲言又止地望着胤礽,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胤礽当然明白这对母子别扭的地方,不就是一个认为这样做对儿子好,一个却认为自己的额娘不要自己,不喜欢自己,再加上两人都是倔强的性子,不开口解释干上了自己能够开口提醒已经是对得起胤禛,还想咋地

    胤禛见胤礽微笑不语,顿时明白,不再谈永和宫,把话题转到宫中发生的一些趣事,还有兄弟之间的逸闻

    “最近听闻七叔去太医院找了几个年轻的太医出宫说是要去做什么实验二哥你说稀奇不稀奇,就七叔那性子,能待得住”

    “你小子就会打趣七叔,被他知道了还不修理你。”

    “怎么会,七叔为人和善,不会跟我计较。”

    “你啊就仗着七叔好说话,就可劲的欺负他,怎么不见你跟五叔这么没大没小”

    “谁敢呀,就五叔那样嗯是威武,我可不敢。”胤禛想了想自家五叔的脸,一脸的严肃比自家皇阿玛看起来都要老成。

    胤礽可不比小阿哥们不知事,最近他已经听政明白恭亲王常宁觉得皇阿玛不重视他,看不起他。不过也是前面有愿为贤王的二哥福全,怕是全天下只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后面有一个不懂事的弟弟,那当然也要疼爱有加,毕竟要自己操心的弟弟只有一个;中间的就不好说了,就算事是百姓家,重视老大,溺爱小幺很正常。“下次遇见五叔可不要嬉皮笑脸,不然皇阿玛可不会帮你。”可不是以后儿子有十几个,弟弟就两个还是不能与自己抢皇位的,多好,想想都知道那个值钱。

    “我可不敢,都是规规矩矩的,上次见大哥与五叔说话太随意。”胤禛隐晦的告诉胤礽。

    “随他去。”就老大那破脾气能看得上那个一副老子天下第二的架势,迟早要被人套麻袋。

    刚走到乾西所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叫喊“快请太医,快请太医。”

    “给太子爷,四阿哥请安。”

    一阵稀稀拉拉的请安声响起,不要误会不是这些奴才敢怠慢这两位爷,而是整个乾西四所就两三个奴才,现在都胆颤心惊地瘫在地上。

    胤礽没工夫看这些奴才,走进大门往正殿走去,正殿里看着各色摆件都不少,打眼望去都是名贵物件,但仔细一看猫腻就出来了,都是几年前的货色,还是下等的,不太如意的,不由自主想起了在咸安宫时的经历,顿时眼眸黑沉,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气压低沉。继续往房间里走去,只见一个身穿素色宫女装的十二三岁宫女边哭,边给大床上的雪白娃娃擦脸,床边搁着一盆水,水盆里放着一条巾子,看来没人搭把手只能这样。床那么大,能睡四五个大人,而小小的娃娃缩成一团躺在上面,衬托着人越小,床越发的大,真是可怜兮兮。“屋外面的人都死了吗还不进来侍候”

    那宫女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胤礽,边哭边跪下磕头“给太子爷请安,求太子爷救救我家爷,他都烧了一天一夜了,求求您,求求您,呜呜求求您,呜呜”

    胤礽顿时脸色越发不好了。“八阿哥烧了一天一夜怎么不叫太医”

    “叫过了,呜呜太医来过,开了药就走了喝过药后还是没有退烧,呜呜嬷嬷说喝了药就好,之后就没让请太医。”小宫女又急又怕,如果八阿哥有什么闪失,别人的下场她不知道,但是自己的下场一眼就能看到。

    “小何子,立马让太医院左右两位院判,还有所有不当值的太医都给爷叫来,让八阿哥所的所有太监宫女,嬷嬷与内务府总管,副总管都给孤滚到外面跪着,反天了,是吧好久没有整皮了,敢怠慢阿哥找死,孤成全他们”胤礽见到何玉柱刚好到来,怒气冲冲吩咐道。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怠慢天家阿哥,就算在咸安宫的时候自己也是一有什么病痛太医就上门医治,那怕是在雍正年间也一样。

    胤禛心里暗道糟糕,额娘管理后宫,出现这样的事,怕是难以脱得了干系太子如此做怕是要打额娘脸,但如果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很生气却不会这样做得明目张胆,元后嫡子底气就是这样足

    胤礽坐到一旁看着宫人进出,身边的嬷嬷也去搭把手,纵人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声。见到胤禛也不敢坐下,心中了然,他养母皇贵妃掌管凤印,管理后宫,此事一出必将受到惩戒,就由着他站着。

    最先到来的是七阿哥,胤佑。“给太子哥哥,四哥请安。”

    胤礽见到这个胖胖的弟弟,脸色温和下来,“起来,七弟过来,让二哥看看长高了没”

    胤佑看了看四哥老老实实的站着,也就乖乖走过去,让胤礽像是玩娃娃般摸摸头,比比高,转过来看看,转过去瞧瞧。

    胤礽见他那不情愿又老老实实的样子,顿时噗嗤笑了。“这不情愿的样子,看来二哥宫里的桂花糕啊,新出的点心,好玩的小狗都要落灰了,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胤佑急忙忙地拉着胤礽的手,嘟着嘴,叫嚷“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不可惜,给胤佑玩,给胤佑吃,保证一定好好对待它们。”那副急切的样子,就像要飞奔而去,一秒都不想待。

    胤礽点点他的小脑袋,“你啊,都上学了,还尽想着吃和玩,小心皇阿玛揍你。”

    胤佑乐呵呵道“不怕,太子哥哥会帮我。”

    胤礽挑眉一笑“等一下,二哥让人给你送过去。记得喝药。”胤佑生下来腿脚不好,成嫔又不得宠,生活上还是有些不便,倒不是有人怠慢只是别的阿哥都有来自额娘的补贴,他却没有。既然在他出生时,是自己去向皇阿玛请求赐名的,就说明有缘,罢了,自己还是能护着他几年。

    胤禛沉稳地看着兄弟二人,这些年宫里都认为太子对自己不错,做什么事情都愿意带着自己,却不知道太子只是把他当成未来得力的,用的着的臣子,而七弟却是不同,他是被太子当成弟弟对待。

    “太子哥哥,你真好。”胤佑真诚的感谢这位高贵的嫡兄。若没有他的时时照拂,说不定自己还没有名字,能不能长到这么大都是问题。

    胤礽对这话没当真,等到大家都长大了,不心生怨恨就不错了,感谢还真不敢奢求。“乖乖站着,等太医来看八弟。”低头,端起了桌上茶,闻了闻茶香,感觉不错,浅浅地尝了一口。咿呀,这茶一看就不是今年的新茶,而是三年的陈茶,啧啧,名满大清的八贤王,小时候是这样凄惨。

    “奴才给太子爷请安。”

    “安孤一点都不安给八阿哥诊脉。如果八阿哥有任何闪失孤不介意给你们的顶戴花翎换个颜色。”

    “是,奴才这就诊脉。”太医院左院判赵兼之擦擦头顶的汗珠,这位小祖宗那是好相与的吗下面这些兔崽子,一个一个也不看看这是天家阿哥岂能怠慢。“这脉象是浮脉,病邪在经络肌表部位,邪袭肌腠,卫阳奋起抵抗,其病轻浅,外邪刚进入人体,人体的正气尚强,脉气鼓动于外,脉应指而浮,故浮而有力。八阿哥平时体虚、卫气弱,为表虚证。现在内伤久病体虚,阳气不能潜藏而浮越于外,亦有见浮脉者,必浮大而无力,是阳气浮越、病情”

    胤礽摸摸额头,打断“孤不想听你背书,只想你开药,治不好拿你试问,别的不要说给孤听。”

    “情况不算严重,只要仔细调养就好。”赵兼之回答,见胤礽首肯让自己的小徒弟跟八阿哥的贴身太监高明拿药去了,自己带领其他太医继续跪着这事还没完

    果然

    “听闻八阿哥能一天一夜没退烧是出自太医院某位医术高明的神医之手,来让孤瞧瞧,认识认识。”胤礽不怀好意地看着地上跪着特别恐慌的年轻太医,瞧瞧他那一脸做了坏事,怕被杀头的样子,能不知道是他干的都难特别是对着那一群特能装,特能掰的老成太医,这位就像是放进狼群的小白羊,格外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