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川野再进来的时候, 时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眉头紧锁地坐在沙发上,温予白则在病床上, 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
“呦, 被赶下床啦, 不高兴”宗川野是那种死之前也要开时砚玩笑乐呵乐呵的人,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时砚的机会。
时砚抬眸看他一眼“不想说出去。”
宗川野一看发现是真生气了,扭头看了看温予白, 目光询问。
温予白也不知道,她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时砚一脸暗沉地坐在那里, 问他话他也不说。
温予白都习惯了,就对宗川野摇了摇头,意思是别管他了, 问他“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
温予白对时砚生气的漠视让整个房间里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宗川野这个气氛探测器瞬间开始报警,他坐到时砚对面, 扫了一眼他那张臭脸,清了清嗓子, 道“是这样, 某人因为你受伤, 满腹怨气要找到打伤你的人, 大半夜给贺彬下最后通牒, 让他务必要比警察还快找到那个人,贺彬没办法了, 就来找我,正好我这有门路。”
宗川野笑着看向时砚“你说你是不是为难人人贺彬再能耐能比警察还快吗别为了小温拿保镖不当干粮。”
温予白听得发怔,下意识看向时砚。
他做了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以为他不在意,原来只是没说。
莫名觉得心头微痒,好像有什么在窸窸窣窣地生长。
余光感受到温予白的视线,时砚抬头看着宗川野,语气不善,看着有那么几分气急败坏。
“能不能说重点。”
“能”宗川野心说我真是欠你八辈祖宗的,白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温予白“我有个朋友,他爸刚好是市局的,你说的孙建民这个人,最近涉嫌杀人,背着一起刑事案件,检察院和公安都在找他,但一直没找到他。”
温予白微微瞪大了眼睛“刑事案件什么刑事案件”
宗川野道“他有个女儿,你知道吗”
温予白顿了一下,点头“知道。”
“上个月,他女儿从楼梯上跌下,脑出血不治身亡,警方一开始以为是意外,就按事故处理,但女孩的妈妈和检方都觉得事有蹊跷,在查案过程中发现孙建民有重大嫌疑,这个孙建民可能也察觉到自己要东窗事发了,警察查到他那里,才发现他已经一周没有回家,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露面,想不到在碧水湾又犯了事。”
温予白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试图把宗川野的话跟自己的认知都串联起来,却发现根本串联不上,想起孙建民曾因为白忱救了自己的女儿,给刘月芹下跪,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换救命恩人的命,怎么会涉嫌杀害自己的女儿呢
“你确定这些消息属实吗”温予白急道。
宗川野点头“这点你可以放心,消息绝对属实。你的案子现在也已经移交上去,现在是两案并做一案,过不久网上可能就能看到通缉令了。”
温予白低着头,手紧紧攥着被子,在她印象中,孙建民是个带着框框眼镜举止斯文的中年人,白忱救下他女儿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上礼物看望刘月芹,温予白也见过几次。
刘月芹腿脚不好,孙建民还给她买过一个老年代步车,只是东西刘月芹没收。
刘月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不喜欢有人对她处处照顾,所以不仅是把温予白拒之门外,她也不接受孙建民的好处,但是她对孙建民对比对待她态度要好一些,会让他上门,给他沏一壶。
所以那天温予白才会折返,她以为孙建民去了,刘月芹是一定会给他开门的。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连对自己女儿的爱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他为什么还要月月登门拜访刘月芹,当年白忱摔伤会不会也有什么隐情
温予白心跳得飞快,忽然掀开被子下床,时砚一直看着她的动作,见她直愣愣地要出去,长腿跨过茶几一把搂住她。
“你去哪”他问,语气略重一些。
温予白抬眼看他,眼中带着慌乱“伯母会不会有危险我要去看看她”
时砚眼神一松,覆在她肩膀上的手轻轻抚了抚“她还在icu,那里探视有固定的时间,你现在去也见不到,在那里她比你安全。”
温予白大脑有些乱,几乎要失去理智,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宗川野看着有些发懵,也站起身,温予白一看到他,忽然定了定神色,走到他面前“宗川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见一见孙建民的妻子”
“妻子”宗川野顿了顿,“前妻”
“前妻”温予白更加惊讶,宗川野点了点头,“没听说过他有现任,就有一个前妻,就是那个小女孩的亲生母亲,他们两个在三年前离婚了,孩子本来是妈妈带,但是死亡前一天,被孙建民接走了。”
温予白大脑轰地一声,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所有发生的事都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如果孙建民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那白忱的死究竟跟他有没有关系呢
又或者,白忱原本可以不用死呢
一想到这里,温予白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抚着胸口,不停吸着气,时砚赶紧过来将她抱起,冲宗川野吼道“去叫医生”
看温予白情况不对,宗川野也没时间计较时砚关心则乱,他走到床头按了一下呼叫的按钮,看到时砚把神情痛苦的温予白放到病床上,问时砚“这是怎么回事”
时砚没说话,只是给她盖上被子,护士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温予白的模样之后赶快叫来医生,打了一针镇定剂才缓解症状。
宗川野和温予白也算相熟,从来没见过她的情绪这么激动过。
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响了,时砚看了一眼接起来,那边传来男人的嗓音。
“温柒,我给你订的饭吃了吗”
时砚“扔了。”
然后挂断电话。
手机声音不小,反正宗川野是都听见了。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进来就看到时砚臭着个脸。
无声笑笑,他看破不说破,见温予白熟睡了,想起自己还有疑问,就要拉着时砚出去说话。
时砚坐在床边,眼睛始终看着温予白,对他不耐道“有事在这里说。”
宗川野看他寸步都不愿意离开,顿了顿,问道“icu里躺着那个老太太是小温什么人”
时砚眉头一皱,似乎不愿意说,宗川野看他的模样就猜得八九不离十,道“小温没可能听见一个嫌犯抓不到就这么激动,这里面肯定还有事。”
“我知道。”
“你不好奇”
时砚看着温予白“我等她告诉我。”
宗川野一下笑了“时砚,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之前我跟你说,让你不要耽误人家,现在小温出事,你忙前忙后,好像忘了自己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门在洗手间旁边。”
时砚就是简单的一句话,宗川野自然领会到了,让他走。
看时砚望着床上的人,眼底掩饰不住的心疼,宗川野知道这手是不可能分了,他认真了,一认真起来谁都阻挡不了,时砚就是这样一个人。
前三年或许还只是玩玩的心态,他可能自己都没发现自己上心了,要不是那天宗川野借着绯闻的事提醒他,看到三年不沾酒的人竟然喝醉了,宗川野也发现不了时砚对温予白是真心的。
时砚这个人很怪,怪到连他亲爹亲妈都不了解他,就像三年前他那么喜欢的沈瑶音,现在在他眼里也啥都不是。
宗川野走出病房,把门轻轻带上,刚要走,就看到贺彬迎面走来。
贺彬戴着墨镜,宗川野以为他要找时砚,还给他让道,结果贺彬停在他面前。
“找我”
贺彬看了一眼病房“老板有没有问刘月芹儿子的事”
宗川野愣了一下“没有啊。”
贺彬伸出手“川哥,借一步说话。”
宗川野看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嘴里磨叨“借两步也行。”
他在那贫嘴,贺彬却一脸严肃,半晌之后,楼道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你说什么阿砚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应该还有一更,然后明天会晚点更,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大家不要错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