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6、鬼芙蓉1.6
    沈容脱掉衣服,躺进被子里,转过头对封政说“老板,那我睡了你,你流鼻血了”

    封政淡定地抹血“上火,你快睡吧,子时都已经过了。”

    明日要起早,沈容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异常安稳。

    清晨,她醒来,一睁眼便对上床边一双布满红血丝,眼底乌青的眼,瞬间浑身僵住。

    封政收敛眼里的满足,随意道“哦,你醒啦。”

    沈容点头,摸到床上已经改好尺寸的红裙套上,说“老板,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吗是为了给我改裙子”

    “不是,是趴在床边看你”封政舌尖一顿,改口“看你睡得香,不忍叫醒你,可我认床,睡不了其他地方,就没睡好。”

    沈容心下疑惑。

    这封老板,为什么对她这么关照

    她从被子里起身,穿上红裙“不好意思,占了你的床。那今晚我去睡外面,或者你要是不介意,咱们就睡一张床”

    下床穿鞋,一抬头,又看见封政鼻子下面一片红。

    红裙非常合身,针脚细密不扎人。

    沈容思考片刻,说“封老板,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我待会儿回来给你带包凉茶,你记得喝。”

    这上火上得也太严重了。

    很难不让她猜想,这是一个支线任务。没准儿带回凉茶,会得到什么新线索。

    “睡,睡一起给我带凉茶”封政双手握紧,指甲狠狠刺进掌心,转面掩饰情绪“好,好,好啊。”

    沈容留意到他的手又在滴血,便说“还有你手上的伤,也处理一下吧。回来时我再给你带点伤药。”

    封政深吸口气,手中滴下的血几乎连成了条线“我两只手都伤了,到时候你能亲自给我擦药吗”

    “好啊。”沈容摆出哄小朋友的笑,“等我回来。”

    说罢,她转身下楼。

    封政快步走到放门口,倚在房门上痴迷地注视着她的背影,一边把自己手臂抓得全是血,一边喃喃“我等你回来你快点回来你一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沈容下了楼,左蓝和肖振峰已经在大堂吃早饭。

    沈容要

    了碗粥。

    左蓝问道“你昨晚没在自己房里睡我今早去叫你都没见到你人。”

    肖振峰“你昨晚不是去还裙子了吗,怎么还穿这件好像尺码合身了点。”

    沈容“嗯,昨晚去还裙子,酒楼老板把我原本的衣服扔了,就让我在那儿歇下,她正好给我改改裙子。”

    肖振峰和左蓝闻言,都是一脸了然,没有任何异色。

    三人吃完了早饭便前往春满楼,

    沈容领他们先进了小巷子买纸钱。

    二人都恍然大悟道“原来不能空手进春满楼,是这个意思啊。”

    香火铺老板微微睁大了笑眯眯的眼睛,目光定在沈容身上好一会儿“这裙子,是酒楼老板娘给你的”

    沈容点点头“怎么了吗”

    香火铺老板笑眯眯地说“随口一问。”

    话虽这么说,可他眼神表露出的情绪却并非这么简单。

    沈容暂且按下心中疑虑,扛上半麻袋的纸钱进了春满楼。

    踏进大门,青楼里的红绡软帐,美人如玉皆为幻影。

    正打哈欠的俏丽姑娘们变得个个血口黑牙,面目可怖,两眼放光地扭动骨头直响的身体靠近“哟,三位客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呀。”

    肖振峰两腿发软“我我我,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吧。”

    左蓝忍住恐惧“没出息又不是空手进来的,你怕什么”

    老鸨一瘸一拐地从楼上下来。

    她半边脸骨碎了,露出了只剩半条舌头的腐烂口腔,眼珠子也从眼眶掉了出来,强撑笑意殷勤道“哟,你们想找什么姑娘呀”

    沈容径直走向老鸨“找你,不找别人。”

    左蓝和肖振峰呆呆地看着老鸨,全身僵硬,一边恐惧一边努力消化老鸨的形象。

    老鸨拿扇掩面,羞涩一笑“他们也一起上楼吧。”

    沈容站在原地“不必上楼,我们这次来,是想看看芙蓉生前的院子,只要你同意,我们仨麻袋里的钱,全都是你的。”

    老鸨本听见芙蓉的院子,略显迟疑。再听到“钱”这个字,瞬间两眼放光,什么忧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场应下“成成成,只要你们不嫌晦气,我这就带你们去看。”

    肖振峰小声哔哔“我的亲娘唉,鬼

    都嫌芙蓉的院子晦气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左蓝扯住他跟上沈容和老鸨。

    沈容与老鸨并排走“我还有件额外的事想打听,是关于酒楼老板的事。”

    老鸨脚步一顿,本就四分五裂的面容更加扭曲撕裂,咬牙切齿道“那个疯子啊,你想问他什么事”

    沈容“我听说他一心求死,还看见他自己伤自己,他为什么会这样是和芙蓉有什么关系吗”

    老鸨“他跟芙蓉是有些来往,听说是芙蓉的小姨母。不过她求死,和芙蓉却是没什么关系的。”

    “听他自己说,是此生不能再见到所爱之人,活着没意思,再一想到所爱之人已和他决裂,很是讨厌他,他就觉得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很痛苦,就一心求死了。不过昨天,他突然”

    老鸨一顿,思及封政揍她时警告过她,不许告诉任何人他来找她问过怎么跟女孩子亲近,心中恐惧,不再说下去。

    正好走到芙蓉院子前,老鸨脚步停住,给了沈容一串老旧的钥匙“我就不过去了。”

    沈容接过钥匙,顺手把自己手里的纸钱交到老鸨手里。

    左蓝和肖振峰的纸钱也递给她,她却不给老鸨,说“等我们出去再给你。”

    老鸨心领神会地笑了“你这是不放心我呀。成,那我在前堂等着你,左右你也跑不掉。”

    老鸨扭着身子一瘸一拐地离开。

    沈容拿了老钥匙去开芙蓉院子的门。

    芙蓉这院子太久没人靠近过,门口一地的灰。

    钥匙插进锁眼里,用力拧了好几下才拧开。

    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漫天飞舞的灰尘呛得沈容三人咳嗽了几声。

    沈容一手胡乱在面前挥舞了几下,一手捂住口鼻,缓步走进芙蓉的院子。

    芙蓉院子不大,是四合院结构。院中四处灰扑扑,死气沉沉,空气都夹杂着不正常的阴凉。

    可院中间的一棵芙蓉树却生机旺盛,满枝浓绿。

    树下有一小小的香案。

    案上摆放着的香火与祭品颜色都还很新,明显是才放上去没多久的。

    左蓝蹙眉“这院子明显很久没人进来过了,这祭品是哪儿来的”

    肖振峰“那个小二说,前些天有人看见陈广年在芙

    蓉院子里哭,没准儿是他弄的。”

    沈容不认可肖振峰的话。

    她正是因为不信小二这番言论才要来看看的。

    她走近芙蓉树,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

    芙蓉树周围的泥地上满是枯叶,却有几堆枯叶的分布和别的地方不同。

    她抽了根木棍挑开枯叶。

    泥地上竟有一道极浅的鞋印。

    沈容弯腰一路将枯叶挑开,顺着鞋印走到一处院墙下。

    院墙边放着干涸的水缸,水缸边没有灰尘,水缸附近灰白的墙壁上还有几道摩擦痕迹。

    左蓝跟过来,问“你在看什么”

    沈容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又比划了一下左蓝和肖振峰。

    她个子比较娇小,不太适合。

    左蓝是正常女孩子身高,但比她目测所需也差点。

    肖振峰倒是可以试试看。

    沈容对肖振峰说“你去踩到水缸上。”

    肖振峰摇头,嫌这里晦气“我不。”

    沈容举起拳头,平静地问“去不去”

    肖振峰掩饰住害怕“去就去咯。”

    他根据沈容的指挥,踩上水缸,双手正好攀住墙头,再用脚去踩墙壁上的磨痕,手臂用力,脚下一蹬。

    他撑到墙壁上,惊奇道“这样爬墙还挺轻松。”

    沈容仰头指挥“你看看墙头上有没有灰。”

    肖振峰“我这片都没有灰而且,这院子外面是一条巷子唉。很窄,大约只有半米宽,两头都被砖头封住了,砖头没砌水泥,大概一米高,底下全是淤泥”

    他顿住,虚起眼睛探身往下看“这些淤泥很乱,像是被什么搅过。”

    沈容让他下来,说“如果是自然堆积的淤泥,不会这样。”

    左蓝抢白道“这说明有人故意搅乱了淤泥,为的是掩盖他的鞋印别人都不敢靠近芙蓉的院子,就连鬼都嫌这里晦气。可这个人不仅会来爬墙祭拜芙蓉,看这墙上的痕迹,还是经常来祭拜的”

    沈容赞同地点头,补充道“小二说有人听见哭声,应该就是他在哭。他当时还刻意穿上长马褂,伪装成了陈广年的样子,他和陈广年,芙蓉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这样的人,她心中有一个人选。

    那个消失了的芙蓉的哥哥。

    肖

    振峰跳下墙头,问道“你怎么会想到来祭拜的是人,而不是鬼”

    沈容“小二说陈广年苍老了许多。可鬼怎么会苍老呢你看芙蓉的模样,虽然可怖,却依旧年轻。”

    等等

    沈容忽然想到,老鸨说酒楼老板是芙蓉的姨母,和芙蓉一般大的桃花都已成老太太了,可酒楼老板的模样,看上去却像是才二十出头。

    他为什么没有变老难道他也是鬼

    可他却又在一心求死

    沈容顿了下,转念又想到谁说鬼就不能寻死了

    酒楼老板身上的迷雾越来越重了。

    离开春满楼,沈容在路上避开左蓝和肖振峰,独自去药铺买了伤药和凉茶。

    左蓝和肖振峰先一步回到酒楼,恰好撞见身穿破旧道袍的身影走进了酒楼的小巷。

    二人连忙跟上,一拐弯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沈容提着凉茶和伤药回到酒楼,就被左蓝拉上楼。

    她放下手中东西,麻烦掌柜帮她看管一下,随左蓝进屋。

    肖振峰已在屋里等候“你不是说有个老道士会午时来吗。可我们刚刚就已经看见他来了。”

    沈容问“那他人呢已经入住酒楼了吗”

    左蓝摇头“没有,他在旁边那个巷子里消失了。”

    沈容叫他们带她去看看。

    左蓝便又领沈容下楼,走到小巷的拐弯处“就在这儿,消失了。”

    沈容扫视周围,视线定在了小巷泥地中的鞋印上。

    这鞋印的纹路很眼熟。

    沈容跟上这鞋印,在酒楼的后院小门停下。

    她闭上眼睛静静思索,将诸多线索联系在一起,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故事的轮廓。

    三人又回到酒楼。

    酒楼内一片死寂,他们便也停在了门口,暗中观察。

    封政捧着一杯只剩一半的凉茶,对一个满脸讨好的男人笑得阴气森然“你敢动我的东西”

    那男人眉目拧在一起“我我以为你们酒楼卖的凉茶,我真不知道大不了,我赔你十杯”

    “赔我十杯好,好”封政笑容越发张狂,却更加令人恐惧。

    “我这就把你的血放出来,要是不够十杯,就把你一家老小的头全都割下来当花瓶”

    酒楼里的桌椅楼梯都开始震

    颤,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动。

    吃饭的客人们见势不妙,丢下钱撒腿就跑,连找零都来不及要。

    “快跑啊”

    “封老板发火了”

    酒楼门前的小贩闻声,连摊子都不要了,直接跑路。

    “封老板,我错了,我”

    男人话没说完,就被封政一手掐住了脖子狠狠摔到墙上又弹落在地。

    一道红影闪过,封政已踩在男人的头上,弯下腰,指尖已凑近他的脖子。

    “东家,林小姐他们回来了”

    躲在柜台里的掌柜探头看向门口。

    封政手一顿,抬起头,对上沈容的视线。

    他抬腿,收了脚,理理衣裙,漫不经心地走向沈容,随口对那男人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怎么可能真做出那样可怕的事。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别让别人误会了。”

    他回眸盯着心惊胆颤,浑身哆嗦的男人,满目威胁。

    男人颤抖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是是,封老板脾气向来好,就是喜欢开玩笑。我可没有害怕啊。”

    沈容目光落在男人的裤腿上。

    要不是这人怕得尿裤子了,她就信了这话了。

    不过,酒楼老板一看到他们回来就装和善,难道是在掩饰什么吗

    封老板拿起只剩半杯的凉茶,心疼得眼眶通红,装作毫不在意“这凉茶其实是林小姐买的,你不问自取,喝了她的东西,该给她赔礼道歉才是。”

    沈容大方地对封老板说“没事,我再去买一杯就行,况且这凉茶是买给你的,他向你道歉就行了。”

    封政瞪向男人,一字一句模糊在磨牙声中“我就是知道是给我的,才气得想杀了他”

    沈容这老板怪怪的,说话时总是故意让人听不清一样。

    她道“你等一下。”

    迅速跑去药铺又买了一杯凉茶回来,递给封政。

    左蓝和肖振峰已经趁机跑回客房待着了。

    这是沈容和那个古怪酒楼老板的事,他们才不掺和。

    而且知道了那么多消息,他们再看封政,联想到的关键词里,已经多了“恐怖”二字。

    封政双手接过凉茶,手掌上的伤又挣开,糊得满杯都是血。

    沈容从柜台上拿起伤药“我给你擦药吧。”

    封政“等等。

    ”

    他看向还不敢走的男人“赔礼道歉。”

    男人领悟到什么,瞪大了双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送给沈容“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避邪的,你可千万收好。”

    避邪的

    正好是她需要的。

    沈容不客气地收下“谢谢。”

    “谢什么,他该给的。”封政骄矜地抬了抬下巴,“滚吧。”

    男人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

    封政捧着凉茶斯文秀气,小口小口地喝,一步一回头,等着沈容跟上“我伤不止在手上,你来我房里,帮我擦药。”

    沈容抬眼看了大堂的挂钟,已经十点五十五。

    还有五分钟便到午时,这时候上楼给他擦药,怕是会错过那老道士。

    沈容“我还有些事,过了午时再给你擦药行吗”

    封政身形一顿,不再回头,加快脚步上楼,碎碎念叨“我等了一早上,伤口好了又撕,撕了又好你又要我等,再等,伤又要好了”

    他语气幽怨得很,手却伸进袖子里,面不改色地把手臂上刚被抓住血痕的伤,又抓得深可见骨。

    自然,沈容没听见,也没注意到。

    她的目光转向大门,专注地等老道到来。

    十一点,挂钟“铛铛”敲响。

    老道准时迈入酒楼,看见一身红裙的沈容,眯了眯浑浊的双眼,转身对掌柜的说“老规矩,开两间房。”

    掌柜拿下天字四号和地字四号的牌子,将钥匙给了老道。

    四号房

    二楼有这两号房吗

    沈容惊觉之前住的时候,明明二楼只有六间房。

    她表面从容地上楼,走到走廊尽头,果然房门上写的是三号。

    三人一起进了地字三号房,沈容说了在楼下的听闻,静等隔壁多出个四号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