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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纹枰论道
    “我想听听。”

    傅君婥点点头。

    她出身奕剑门,从小对围棋耳濡目染,熟悉围棋掌故,但毕竟围棋源自中土,或许花无夜所说,和她的师尊傅采林会有所不同

    “那无夜便班门弄斧了”

    花无夜望了眼傅君婥身后的一碧如洗的晴空,缓缓说道

    “围棋作为一种棋类非常古老,已无法考证其起源。世本作篇,晋张华博物志都说,尧娶妻富宜氏,生下儿子丹朱,儿子行为不好,喜欢玩打仗的游戏,常常弄得满身是伤,尧很难过,于是制作了围棋,以闲其情。都是谁围棋是圣人所造,就如说造字之人是仓领,造船之人是黄帝一样,实在荒谬,在我看来,围棋不是由某个人造出来的,是在原始时代的游戏或战争中起源,然后被一代代人逐渐改进,才有现在的模样。

    花无夜说道。

    “从古至今人们都是以为圣人造了围棋,这么新颖的围棋起源的说法,我是第一次听闻哩”

    傅君婥美眸放出异彩。

    花无夜微笑道

    “最能体现我们东方文化韵味的游戏,就是围棋了。它非常简单,就是黑子和白紫;但是它也非常复杂,就算一个人算一辈子,也弄不清楚它的所有变化。

    围棋下至绝处,不能说,只能悟,围棋绝不只是技艺,而是艺术”

    “围棋也是一种对话,人们下棋不出声,这种交流叫做“手谈”;围棋也可用来修身,沏上一杯茶,除眼前的棋以外,再看不到什么东西,这叫“坐隐”;好赌之人看到金钱,聪明有文采的人看到风流;狡诈阴险的人看到刀剑、军事、厮杀;文豪窥见人生百态,和尚观之,是禅;修道之人观之,是道;纹枰之间,几乎映透了文化缩影,着实使人惊叹”

    花无夜眸放智慧光彩。

    “棋,原来这么奇妙。无夜几句话,就将我以前对围棋的理解全都融汇了,真是不可思议。”傅君婥纤细白的手托着腮,看着花无夜,美眸中全是倾慕之色,

    “现在的名门大族中下棋者甚多,但据师尊说,以前似乎不是这样,无夜,你知道为什么吗”

    “要是单独讲这个问题可不成哩,君婥想不想听一听围棋的历史呢”花无夜轻轻拿起一颗白子,“围棋以前确是不像现在这样繁盛。”

    围棋,向来与画、书、琴相提并论,是艺术,更是文化,但这个时代却没有人完整的知道它的源流,傅君婥也不例外。

    实际上,如果不是花无夜,即便如石之轩、鲁妙子等惊才绝艳者,甚至是傅君婥的师尊奕剑大师傅采林,都无法清晰将这源流道出,是以虽然傅采林曾向奕剑三姐妹说过,中土以前原本棋风不盛,直至魏晋南北朝时期,方才大为流行,为整个社会所热衷,但他却没有提及具体原因,因他无法清楚的知道。

    这所以这样,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信息传递的实在太慢了,而且有信息壁垒的存在。

    只需要想想这个时代连印刷术也无,95的人不认字。就能知道信息传递有多不容易。

    21世纪只要百度一下,就可以查找几千年来关于某种问题的各种信息,是这个时代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想听想听。”傅君婥眸中露出好奇神色。

    “远古时代,文字没有出现,所以也没有关于围棋的记在,那个时候围棋是什么样的,很难追溯;但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围棋开始见于文献,虽然出现的不多,却已让人可知围棋已经开始流行,不过去遭恶评。”

    “左传上记载了围棋最早的记录,卫献公从夷仪派人向宁喜谈复国的事情,宁喜同意了。太叔文子听说了,说“现在宁子看待国君不如下棋,他怎么能免于祸难呢下棋的人举棋不定,就不能击败他的对方。

    而孟子上则说,下棋作为技艺,是小技艺;不专心致志,就学不到手。弈秋是全国最善于下围棋的人。让弈秋教导两个人下围棋,其中一人专心致志的学习,只听弈秋的教导;另一个人虽然也在听弈秋的教导,却一心以为有天鹅要飞来,想要拉弓箭去把它射下来。虽然和前一个人一起学棋,但棋艺不如前一个人好。难道是因为他的智力不如前一个人吗

    大叔文子以围棋比喻政事,围棋在当时应该被人熟悉。而根据孟子的说法,围棋之风应该在卫国很盛,这个奕秋就是棋界泰斗。

    傅君婥惊叹“无夜,你对典籍竟这样熟悉我看许多大儒都要甘拜下风呢。”

    花无夜轻笑,接着说道“虽然春秋战国时期围棋已经比较流行了,但孔圣人和亚圣孟子却给围棋很差的评价,这也代表着整个社会之于围棋的看法。”

    孔子说与其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不如去下棋好了,在他看来,下棋不过消遣。

    而孟子则对围棋更加厌恶,他称世之不孝者有五,把下棋和好酒并称,都作为其中之一。

    “啊为什么要这样讨厌围棋呢下棋怎么就变成不孝了呢”

    傅君婥惊讶的以手掩口。

    “按儒家的说法,老百姓只需要让他做就行了,不需要让他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围棋是很益智的,而且透着一股平等,和他们那种上下尊卑的理念完全不同,当然遭到他们的反对。君婥你看这棋盘,无论是什么人来下,也是黑白子轮换,一手接一手,而且两个人棋子的数目是一样的,很平等对吧”

    傅君婥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似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