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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凌云宗苏正
    天地昏暗,腥血白骨随处可见。

    大地沦为血色,天穹不见光明。脚下皆是死尸。一座破败的城池废墟屹立在视线尽头。上方兀鹫横飞遮天辟日。走兽遍地择人而食。一把长剑自天外而来,带起一世惊艳。天地回复清明,走兽死伤盈野。

    一个高大百丈的树形巨怪冲破泥潭拔地而起,血蝗遮天蔽日;

    一处大山洞穴之中万千妖兽崩腾而出,互相残杀。山腹之地满是碎尸血肉。

    一棵妖树生出千百枝蔓,将生灵血气活活吞噬凝聚成一颗血红色血丹。

    一个府邸,昏暗而又威严,影影绰绰的月光之下内堂上供奉着无数灵位。灵堂之前,站着一位老人。就这样看着自己。眼神中有欣赏,有溺爱,有惋惜。

    一个星球,平静而又安逸,突然,自内而外,无数剑光迸射而出,只是一个呼吸间,便化为乌有。连一丝尘埃都不复存在。好似从未出现过。

    苏正骤然惊醒,浑身发热,心中闪烁着不可遏制的刺痛。他并没有睁开双眼,依旧紧闭着平躺在床上。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也就是在他有所反应的第一时间,一道神识扫过,在他身上停留了足足半刻,才缓缓退去。

    这,是一场梦,一场做了足足一个月的梦。每一天每一刻当他闭上双眼都能看着这些刻骨的画面。

    那座城,是白风城,那个看着自己的老人,是他的祖父苏河,那个被一剑毁灭的星球,叫古罗。那柄自天而降的剑,叫弑神。

    他,是苏正。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月之前,一个并不久远的过去。

    古罗本是末法之地,天地重开修真重回,他,是古罗当世霸主王朝大林千年帅府独子,父亲苏清远战死白风城自己亲往迎回尸骸,正好遇见了弑神降临此界。

    同时,也带来了两个改变一切的人。一个是朝天宗白不为,一个是魔门苍绝。

    弑神降临之时他已经昏迷,等他清醒之后发现弑神剑灵与苍绝元神都已寄居于他体内,也从此经由苍绝踏上道途。帝都一战他为报父仇与古罗隐秘世家古、罗两族开战。本源遭受重创命垂一线,得亏魔门大修苍绝施展手段保他三年不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亲眼见证了朝天宗来人手执弑神一剑将古罗星彻底毁灭的squo壮景rsquo。

    那一刻,除却寥寥几人之外古罗上亿亿万生灵尽皆陨落。再找不到一丝痕迹。他于悲愤之中昏厥,醒来后便已经在这里了。

    身受重创,家园覆灭。自此只有孤身一人而且命在旦夕。这种感觉,远比他当初葬身于妖物口中来的更为让人煎熬。

    每一天,每一刻,过往的一切都在眼前,仿佛在警示着他dashdash去报仇,去为古罗苍生讨一个公道

    但,何其艰难

    他不知道苍绝用什么手段保住了自己必死的生机,不知道自己受创崩毁的本源该如何修复,他不知道在那足以毁灭一整个星球的惊天一剑中自己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放在了这里的。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现在这个地方,名叫凌云宗。是一个有着上万修士的大宗门,还有,从他有意识的第一刻起,他的任何行动举措,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哪怕连他寻常白天喝一口水都被审视着,监督着。生怕错漏过自己身上的什么细节。

    这,就是他如今的现状

    囚徒

    一个过去被毁,没有未来命垂一线的囚徒

    但苏正多多少少能够猜得到,凌云宗的人为什么监视着他而不是杀了他。和当初朝天宗对古罗出手是一个理由。

    弑神

    这把自天外而来传说中的无上神兵改变了整个古罗的命运。据那个曾经救他一命亦师亦友的苍绝所说,白不为就是追寻弑神而来。后来出现的那些随手崩星毁域的人也是如此。

    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弑神剑灵会莫名其妙的寄身于自己身上在当初很长一段时间里护自己不死。当初最后一战的时候,自己本源崩裂,也正是因为有了剑灵的拼尽全力才堪堪不死。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时候起,他再也没有感应到过剑灵的存在。没有预料错的话应该是在自我修复中。

    这,也是唯一的他与过去有关的存在了。

    暗夜退散,霞光普世。

    苏正保持着平躺一动未动,直到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阵很细微紧促的脚步声穿来,极为准时,与往常不差分毫。在门外放下了当日的饭食便离开远去。

    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那神识也随之而来。在他身上停留再也不会退去,这,便是他一月来的惯例。今日间哪怕他做什么这神识都不会离开。

    如今的他,因为本源受创极为严重,早已经骨瘦如柴。十五岁的少年甚至已然满头白发。双眼深陷。骨痕清晰。这模样与俗世中的垂死之人如出一辙。

    挣扎着起身,每一个轻微动作都牵连着全身的骨骼血肉,一个简单的起身坐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那感觉好似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在他的浑身每一处,且都是由内而外。痛不欲生都不足以形容。

    但这,不及心中仇恨。

    坐在床边,长吁一口浊气。眼神也才恢复了一点点清明。也算是有了一点人的模样。

    收拾好衣装,起身,打开屋门。

    饭食就放在屋外不远处一棵不知名的老树下的石桌上。一月来都是如此。

    苏正也并不见外,上前坐定,将这些饭食吃完,而后放在院门之外。不久之后会有专门人员收走。他甚至都觉察不到。

    然后,便在院中仰望这万丈碧空。

    虽说他是囚徒,但这凌云宗的气象确实是她此生未见的瑰美。

    院落处在半山腰,外面便是无尽雾气缭绕。远处山峰无数,高远奇异者比比皆是。其中灵禽往来不绝。偶尔他还能看到有修者御剑而行。风采让人神往。

    如今霞光出现,这上百山峰散发着不同的霞光,各色皆有。连带着山峰间的雾气也极为漂亮。好似绸缎,又好似着色的湖水。

    仙景,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只是,这仙景之中自己,却是这样一个身份,何其可悲

    每一天,苏正都在院落之中欣赏这难得的风景,自早至晚,自明至夜。

    不仅是因为有人监视,更是因为现在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连走路都浑身刺痛的人。能做什么

    但今天注定是个不同以往的日子。

    苏正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股肆无忌惮的神识在霞光隐没之后离开了自己的身躯。没有任何的停留。还没有等他细思。身边石桌上赫然出现了一位道人。

    此人身着一伸白衣,上纹云纹极为精致,白发往上束起,白色玉质发簪更显仙容。面容中正,眉宇之中颇有一股浩然正气。就像heihei就像是书画小说中那种斩妖除魔的正道之主。

    不,不是像。

    就是

    苏正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苏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嘴角平顺分明没有一丝明态,但苏正却感觉好似任何一种都有可能。就这样看着自己。

    老人没有言语。随手一指。一抹白光没入苏正体内,根本不待苏正反应与拒绝,而后这折磨了他整整一个月的刺痛之感尽数消失不见。

    dquo多谢前辈。rdquo愣了数息,苏正回神躬身拜谢。当然,也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什么好说的。他心中自然清楚,道人找上门来,便说明如今的现状有了转机。这不是什么坏消息,当然,也不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自己能够改变现状了,而且他们没有杀了自己说明还是有点用处的。坏消息则是,这群人没有了耐心。一群没有耐心的人,很可能会有些过激的手段也说不定。

    dquo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比如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帮你rdquo道人顾自浅笑,颇为随意的摆出一套茶具。茶香悠远,沁人心脾。惹得远近飞禽盘旋于此但又碍于老人身份不敢上前。

    倒也是个奇景。

    dquo我问了,前辈就会说嘛或者应该是,前辈会说真的吗rdquo苏正也不客气,身上疼痛尽去顿时轻松不少。坐于老人对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dquo你不问我怎么知道呢rdquo苏正不开口,老人倒也是不急,好似伙伴故交一般没有任何架子。这反而让苏正顾虑更深。

    往往这类人心思缜密极难对付。

    苏正不言,虽骨瘦如柴但双眼有神,紧盯这眼前老人似要将他看穿。

    dquo我听闻道门之中有一秘术,名为搜魂,可以无上神力洞悉一人一生经历,所有秘密都无所洞形。rdquo

    老人浅笑,但抿一口,言道dquo搜魂之术极为凶悍霸道,灵魂乃是人之真灵,被施术者轻则灵魂受创一生痴傻,重则当场死亡再无轮回。此等邪术向来不为我正道所为。rdquo这话倒也说的明白。

    dquo哦可以不搜魂,却可以亲手覆灭亿万兆生灵rdquo苏正嗤笑,颇有嘲讽之意,手中茶水已然饮毕,毫不客气的又拿起水壶给自己再倒一杯,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道人似有不悦抬眼瞥了一眼却也没有阻止。

    dquo看来,你知道的似乎不少。rdquo苏正意有所指,他岂能听不出来。

    dquo也不多。rdquo

    老人嘴角微翘,抬手间院落种出现三样悬浮着的物什。一枚戒指,一张地图,还有一个令牌。

    dquo这个令牌是我凌云宗内门弟子的令牌,持有者虽说不能横行天下,也绝对没有几个人对你有所图谋。否则就是与我凌云宗为敌。rdquo老人并没有征询苏正意见的意思,徐徐开口。三样物什也一一漂浮在了苏正眼前,dquo这枚戒指之中是一些元婴巅峰级别的妖兽内丹,也不多,不过几万而已,足够你修炼化妖以及恢复伤势了。这张地图,是一处遗迹中的冰山一角,你所要寻找的玄脉,如果还有存在的可能,也只有在这个地方。rdquo

    三样东西,一一介绍完毕,留下苏正满是错愕。

    这些都是眼下他最需要的东西,最需要的存在。说是救命都不为过。

    但,他并没有接。眼中诧异一闪而没,继而则是更多的审视。

    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而且还是一个绝世强者对于一个垂死之人。

    道人看在眼中,有些许赞赏。

    dquo前辈有什么条件rdquo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凌云宗上下又有什么人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还未踏入修行的少年对眼前这位老者说出这句话

    但事实就是如此。

    dquo三件事。日后时机到时我自会通知于你。rdquo一宗之长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去做的想来便不是什么好事。

    但凡事情有哪怕一丝的转机与回旋余地,苏正都不会答应。

    但,他有吗

    怔怔站在场中,看着老人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消失。除却这三样东西之外,留下的还有那一套茶具。

    也许是嫌弃吧。

    转身,再看这天地风云,却是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受。

    朝天宗,等着我,我会来找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