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0章 开荒第四十天
    开荒第四十天·许之明之死(上)

    酆淮在余辞深沉的注视下, 很快掠过了那个让人伤心的话题。

    他晃了晃手中的账目本,看向余辞:“许之明被杀的案子,警方一定会查死者的经济往来, 那几笔汇款的猫腻不可能不被注意到, 但所有的报道内容都只字未提,只能说明罗浩南抢先动了手脚。”

    余辞赞同点头, 看着酆淮手中的账本,接着酆淮的话说道:“但它能揭开罗浩南和许之明背后的真实。”

    酆淮把账本丢给余辞:“至于怎么揭露公开就是你的事了。”

    余辞收起账本, 微微笑了笑:“不难。”

    酆淮挑了挑眉梢, 没多说什么, 既然不需要他做什么,那他就装作闲人一枚。

    “去清洗一下伤口。”酆淮说道, 目光示意卫生间的方向。

    余辞脸上被抹开的血和灰尘混在了一块儿,显得又灰又脏, 只有那一双眼睛仍旧漆黑锐利。

    ——英俊的面孔也因此大打折扣。

    酆淮觉得有条件的话, 还是可以拾掇一下的。

    余辞被酆淮赶进了卫生间里,不多时水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几年无人住的老别墅居然还有水有电,实在让人欣慰。

    酆淮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 弯了弯嘴角,在门口说道:“你好好洗干净, 我去楼上转一转。”

    “……小心点。”余辞闷闷回道, 好像他攒了多少灰似的。

    他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变成灰泥色的水珠子沾在发梢上, 划过他的脸庞,再砸进水池里。

    ——水池里的水也是灰泥色的。

    余辞:“……”

    谁叫他在歌剧院的时候, 为了把守夜人困住, 把整片后台区域都搞坍了, 他能全身而退已经了不得了,身上也的确……干净不到哪里去。

    他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掬起一捧水打在脸上。

    酆淮回到长廊过道上,扶着扶梯把手,犹豫了一秒,向二楼走去。

    二楼的拐角墙壁上,贴着许多许之明的家庭照片。

    他有一双儿女,还有一只杜宾犬,他的妻子只出现在夫妻二人的合照里,只占了一点点的篇幅。

    酆淮看着照片里的年轻许之明,猜测他的那双子女现在大约都有二十多岁了吧。

    突然遭逢这样的变故,也是很不容易。

    酆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许之明与儿女、宠物的合照上。

    照片里的黑色杜宾蹲坐在许之明的身边,一对大而锋利的犬齿尖牙让人难以忽视,俨然一副保护者的模样。

    他动作一顿,脑海中回忆起先前在媒体采访时见到的罗浩南。

    罗浩南的手腕上带着一副石英腕表,表带挡住了大部分手腕处,只有在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腕表微微后移,露出手腕处两道红褐色的细长伤疤。

    伤疤的形状赫然是被猎犬咬伤的。

    酆淮“啧”了一声,旋即将墙上相框取下,取出里头的合照,转身飞快下楼。

    他直冲卫生间,撞上正打算从里头出来的余辞。

    他抬头看向余辞,语速飞快地道:“杀死许之明的,不是那些艺术家的鬼魂,它们充其量就是破坏尸体的罪名。罗浩南,他应该来过这里,他手腕上的伤疤就是被许之明的杜宾犬咬伤。”

    余辞闻言微愣:“罗浩南?”

    他想了想,又折回了卫生间里,很快,他从卫生间里拿出一罐显示是儿童服用的心脏病药物,说道:“这应该是许之明与罗浩南合作的动机,他需要一大笔钱给自己的孩子找心脏源并且进行换心手术。”

    “如果罗浩南知道许之明手上有那本账目,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账本拿到自己手里,他绝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把柄被留在许之明手上。”余辞说道。

    酆淮紧接着道:“报刊上曾经有提过,许之明的案发现场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没有任何钱财损失,被警方认定是为了破坏现场的行为。”

    “显而易见,这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恰巧证明凶手的确想要找到什么东西。”余辞与酆淮对视一眼,“只是罗浩南没有想到他想找的东西就被藏在地下室里。”

    “要想确认当天案发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能还要再找别的目击者。”酆淮说道。

    “目击者?”余辞挑眉。

    酆淮将合照折起,只露出那只杜宾犬:“它还活着的话,总看到了什么。”

    【啊?找狗有什么用?它还能汪汪告诉是它咬了坏人一口?】

    【没办法,任务都走了那么多了,真相都猜出两个版本来了,但系统也没啥提示啊,肯定关键的节点还没找到】

    【也是,这别墅都提供那么多线索了,得去新地图找找】

    “许之明的孩子后来去哪儿了?”

    是个问题。

    但不是现在解决。

    两人已经接近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他们就睡在客厅铺着一层塑料袋的沙发上,凑合着一宿过去。

    第二天,余辞和酆淮通过电话黄页找到了许之明的女儿。

    许之明的女儿许开昕,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另一片住宅区,只不过不是独幢别墅。

    两人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至少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得像是从废墟里逃出来的难民。

    他们敲响许开昕的公寓房门,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一个年轻女孩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隔着门缝询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许之明的女儿,许开昕。”酆淮露出一副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模样。

    女孩狐疑地打量了两眼酆淮,又看向他身后的余辞,问道:“你们找她作什么?”

    “关于她父亲的死,我们有了一些新的进展。”余辞开口。

    女孩一愣,下意识把门打开:“你们找到凶手了?”

    “很遗憾,还没有。”酆淮说道,“但我们有了新线索,并且相信这让我们距离找到凶手更进一步了。”

    女孩闻言握紧了门把手,她深吸了口气:“我就是许开昕。”

    她说着,刚想邀请酆淮他们进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奇怪地看着酆淮和余辞:“但你们是谁?警察应该也不是穿成这个样子上门的吧?”

    酆淮微微一顿。

    余辞接口道:“我们是受人之托的私家侦探。”

    “受人之托?受谁之托?”许开昕问。

    酆淮闻言看向余辞。

    余辞面不改色地淡淡回道:“很抱歉,我们不能透露雇主的信息。”

    许开昕闻言抿了抿嘴,这个回答好像也合乎情理,私家侦探的行规似乎就是如此。

    她想了想,侧身让开说道:“你们进来吧。”

    余辞微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酆淮微微挑眉,看了看余辞,没想到余辞唬弄的功夫还真不错,说得连他都想相信了。

    两人刚走进公寓门,就听到一阵急促激烈的犬吠贴着他们脚边响起,同时狗笼被撞得哐哐作响。

    酆淮下意识退后一步,闻声看去,就见一只通体黑亮的杜宾猎犬被关在狗笼里,细长的脑袋卡在笼缝中间,兹着一对犬牙,口水从半张的嘴里流下,凶狠狰狞极了。

    【我的妈吓死我了!!这声音冷不丁炸开的!】

    【操余神和新人要是再近个十公分就要被咬上了吧!!!被狗咬伤就有点搞笑】

    “安静!”许开昕见状连忙呵斥道,“坐下!”

    狂叫的杜宾在许开昕的命令下安静下来,果真乖乖坐在狗笼里不再撞击笼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开昕朝酆淮和余辞抱歉道,“忘记提醒你们了。”

    酆淮抽了抽嘴角,面上保持着从容淡定的模样:“没关系。”

    “我给你们倒点水。”许开昕说道,她起身走进厨房,“你们随便坐。”

    余辞转了一圈公寓,公寓不大,一室一厅,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在客厅的墙面上挂着她和另一个年轻男孩的合照,整整有一排。

    酆淮打量着照片,看起来倒是不太像许之明的儿子,亲昵的样子也更像是男友。

    他和余辞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问道:“对了,许开文呢?他和你住在一块儿吗?”

    “……”许开昕动作顿了顿,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道,“他没坚持等到心脏源。”

    酆淮明白了,他轻声道:“节哀。”

    “没事。”

    两人短暂的交流戛然结束,天花板上方忽然传来几声重击,像是楼上有人在打篮球。

    关在狗笼里的杜宾旋即“汪汪”急叫起来,同时紧张地疯狂刨门,试图要冲出来。

    许开昕连忙跑出厨房,安抚了几下杜宾。

    酆淮眯了眯眼,许开昕说道:“楼上有个小男孩,时不时就闹。”

    她刚说完,隔壁邻居家的大门被大力甩上,很快隔着墙壁都能听到邻居家的一男一女开始吵架。

    杜宾果然又不安地原地转圈,嘴里发出沉闷威胁的低吼,在许开昕的安抚陪伴下,才没有急叫出来。

    “它很敏感?”余辞忽然开口问。

    许开昕点点头:“没办法,老式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差,一有动静它就要叫,已经接到物业好多次投诉了。”

    她无奈地抚摸着杜宾的脑袋,低声说道:“它以前不这样的,以前很乖,没有我父亲的命令,它绝不会冲人乱叫,也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哪怕是它最喜欢的鸡胸脯。”

    “直到你父亲死了,它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余辞问。

    许开昕有些诧异地抬头,她看向余辞,微微点头:“它后来看到人靠近就会攻击,我不得不把它用铁链拴着关在笼子里。”

    “你父亲出事那晚,你在哪里?”酆淮问。

    “我在医院里陪护我弟弟。”许开昕说道,她回忆着,“那天父亲说家里会有客人聚会,让我晚点回去,因为我一向不太喜欢那样的聚会。”

    “等到我回到家,家门口被警车包围着,我父亲……”许开昕说不下去,她深深呼吸了两口,“你们都知道的。”

    “那它呢?”余辞指了指杜宾。

    “它?”许开昕有些意外,她想了想说道,“它不在家里,我本来以为它跑走了,我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也没有精力去找它。直到过了几天,它又自己跑了回来,看上去狼狈极了,爪子都跑得磨破了皮,全是血,我给它包扎,养了好久才养好。”

    “可等它回来后,它脾气就像是变了一只狗一样,它对任何陌生人都警惕极了,试图攻击任何靠近我的人。我知道它是要保护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会变得这么……这么……”许开昕皱着眉,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么偏激,像惊弓之鸟?”酆淮反问。

    许开昕沉默地抿了抿嘴,微微点头。

    半晌后,她开口,小心翼翼地说道:“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它是不是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