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选了谁呢？

    在场的七个队友他谁也没选, 而是选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

    即使是副导演，当时在看到照片时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人到底是哪个。全程跟录下来的副导演对表现出彩的练习生大多有印象，但是照片中的男生看着普普通通, 搜寻了半天记忆也没有回想起这个人。

    秦陆道：“两个选项都选他。”

    副导演问他原因时, 秦陆没有对着镜头说出为什么，只是笑了笑。

    前一天晚上，秦陆最后一个离开练习室时，透过窗户无意中看到广场上一个穿着f班训练服的男生在跑圈。似乎是累了，他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 好长时间都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蹲了下来。

    压力太大了，练习生情绪崩溃却不敢暴露在镜头前, 只能大半夜在外面发泄一会儿。可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更好过一点。

    秦陆远远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过去打扰他, 对方也不知道自己刚好被人看到了。

    投票都是匿名的, 到时候公布票数他只会知道有人投了他，而不会知道是谁。

    虽然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心里或许会好受一点。

    秦陆看着好奇看向自己的队友们, 眨眨眼笑着偏头道：“我投了我自己，应该可以吧？”

    韩苏言僵硬的神情顿时放松如常。他很理所应当的点点头：“当然。”

    “没事没事, 挺好的！”苏青岚重新满血复活, 瞬间就开心了起来。他看了看恢复平常神情的韩苏言, 做了个鬼脸。

    “季延。”

    在崔志浩制作人念到最后一位拥有票数的练习生时, 被点到名字的f班学员怔愣的抬起头, 原本黯淡的眼睛中逐渐有光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有人, 选择了他？

    ***

    练习时间到了第四天, 大家心照不宣第二天就是公布第一次总排名的日子，也意味着会有人被淘汰离开。

    于是白天练习的时候难免都有些受影响，无法完全集中注意力。a班b班的人倒还好，实力排名靠后的练习生都在想，今晚会不会就是他们留在节目里的最后一夜了。

    其实算起来入住训练基地一起集体训练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很久，但是大家从完全陌生到逐渐熟悉，感觉上却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大概是一起练习最容易促进感情，练不好的时候就互相帮助，每个人总有自己更擅长或不太擅长的地方。一段时间下来，不仅仅是担心害怕会被淘汰，也有些舍不得离开一起早起晚睡练习的朋友。

    或许就算离开了这里，这段一起跳舞一起唱歌，互相鼓励彼此支撑的日子，也依然会因为珍贵美好而记得很久。

    当天晚上训练结束以后，各个宿舍的人聚在一切最开始的地方、现在空旷无比的集合大厅一起玩游戏聊天。

    谁也没有说这是一场告别会，每个人看起来都轻松又开心，没有提明天就会跟很多人说再见。

    人生很短，一辈子要经历无数次离别。没有人能够一直一直陪伴你，父母会老去，最要好的同窗也会逐渐各奔东西，只要是珍贵的东西，往往难以长久。

    但所有的遗憾都是成长所必然会拥抱的经历。

    只要往前看，感伤就会随着再一次崭新的相遇而渐渐消散，但每一段正在经历的时间依然值得珍惜。生活本就是不断的奔波向前，有付出也有收获，一程又一城。

    练习生们人很多，玩得好的人会分成几个组别，想换到别的组去也可以自由轮换。

    本来其实人多的话可以玩类似uno之类的卡牌游戏，但是因为现在录制节目不相干的行李都被暂时收走了，只能两手空空利用有限的资源临时发挥。

    有创意的游戏也不是很多，没有道具的前提下，一拨人在玩狼人杀，一拨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秦陆所在的一群人在接龙讲鬼故事。

    感觉到衣服被拽紧了，秦陆微微低头，眼睛里带了一点浅浅的笑意。

    小卷毛头大如斗，他满脸都写着几个大字“这到底是不是在搞我”，嘴里小声嘟囔着：“神啊保佑我，今晚绝对不要做噩梦。”

    左手边的韩苏言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非常没有同情心的评价：“你想多了，这不属于神的业务范围。”

    他顿了顿，眼睛盯在苏青岚拽着秦陆的那只手上，淡淡道：“而且秦陆又不是神，你拉着他有什么用。”

    苏青岚懒得理他，胡乱摆摆手道：“你不懂……秦陆就很可靠，反正跟你不一样！”

    韩苏言胳膊撑在膝盖上偏头，好看的眼睛垂下来，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点淡淡的阴影。

    现在正好轮到范希，火锅富二代名不虚传，讲鬼故事也要是个喜欢吃火锅的鬼——

    范希眉飞色舞，激情澎湃：“要说有一个叫做十里铺子的地方，有人总能在吃火锅的时候感受到筷子逐渐变得沉重。涮辣锅的时候滚动的红汤像无边地狱里的赤练火海，牛肉下锅由红变白，鲜血淋漓的肉片经过火烫发出古怪的肉香，一旦这时候被人捞起咬上一口……”

    “停！！”南骁面瘫着脸打断他，在范希不满的表情下依然坚持吐槽，“你这到底是舌尖上的地狱，还是讲的饿死鬼美食记啊？你到底是爱火锅还是恨火锅，我一时间居然分辨不来。你这要是把故事讲完，以后我还能不能好好吃一顿火锅了？？”

    范希哼哼了两声，撇撇嘴道：“秦陆说了，你本来就不能。”

    南骁疑惑的看向他：“……？”

    秦陆低头笑了笑，他大概知道范希要说什么了。

    只见范希一本正经但又幸灾乐祸的道：“盒饭自由还是可以的，如果你想出道的话，火锅自由你是甭想了。想吃的时候不愿背一遍卡路里表的话，就听我把这故事讲完！”

    南骁：“……行。”

    要死，他又想起来这节目之前天天吃水煮鸡胸肉水煮西兰花的日子了。

    还是让范希讲吧，落下点心理阴影似乎也挺有帮助。

    这一晚上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意犹未尽恨不得时间延长，但对于苏青岚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还好有秦陆。

    等大家带着开心和怅然结束的时候，秦陆的训练服一侧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面对小卷毛惨白的脸色，秦陆想了想道：“神会不会保佑你我不知道。”

    苏青岚一脸紧张，就见黑发练习生眼睛明亮，说出了无比让人安心的话：“但是做噩梦的话，可以来找我。”

    小卷毛感动的一个飞扑想给秦陆一个熊抱，却被横里一只手拍在了脑门上，阻止了他的前进方向。

    廖俊辰淡淡的看着他：“你也可以来找我。”

    苏青岚：“……呃，不了，谢谢队长。”

    快乐的一夜飞快的过去，等天色再亮起的时候，就到了第一次总排名公布的日子。

    练习生们第二次来到录制第一期初评级舞台的演播厅时，心情已经和一开始的懵懂、兴奋，期待完全不同了。

    有的人紧张到没法呼吸，有的人在默念老天保佑，也有人已经平稳好心态对于结果全盘接受。

    实力强对自己有信心的练习生甚至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就可以以最直接的方式得知自己的人气高低。

    上一次来，他们是坐在金字塔形的阶梯座椅上，怀着幻想和期盼第一次踏入梦想的殿堂。

    而这一次，阶梯座椅数量肉眼可见的减少，每一个不同高低等级的座椅上都提前贴好了数字标签，练习生们则坐在金字塔的对面，等待第一次决定去留与命运的票数公布。

    或者就此离开，或者侥幸存留，或者一步一步踏向最高处，落座在金字塔顶尖的位置上。

    本来还只是忐忑的练习生们，在真正再次进入演播厅，并看到缩小的阶梯座椅时，心情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甚至能听到心脏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的跳动着。

    砰，砰，砰。

    所有人来到这里的目的，本来就只有一个——

    出道！

    从九十九个练习生中杀出重围，一步一步走上那道金色的台阶，成为最后成团的九人之一。留住所有人梦想拥有的舞台，拥有最明亮耀眼的灯光，让万千粉丝在台下喊出自己的名字。

    要从黯淡无光的练习室中抬起头，走向光芒万丈的地方。

    主题曲之后再次穿上统一白色制服的练习生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按照公司分布落座。崔志浩制作人姗姗来迟，本来还在紧张聊天转移注意力的学员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久不见。”其实也没有很久，只不过崔志浩制作人工作繁忙，所以感觉再次看到这些练习生们的时候似乎陌生了一些。

    练习生们闻言鞠躬笑着道：“崔老师我们很想你。”

    崔志浩装作很满意的点头：“嗯，很有眼光。”

    现场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

    不过紧接着，崔志浩制作人就冷不丁切入正题，正色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们再次来到这里是要进行什么流程吧？”

    落座的男生们小幅度的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知道”。

    崔志浩制作人微笑着点头：“是的，第一次观众制作人票选结果即将公布。”

    所有人都提起了一口气。

    秦陆是个人练习生，所以并没有跟队友们坐在一起。他坐在第一排角落的位置，身边是两个相对不熟悉的练习生，只互相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就没再有太多交流。

    这个时间点上，大家也都没有心思谈天。

    所有练习生们的目光都落在崔志浩制作人的身上，自从进入训练基地以来，所有人都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没有网络，自然也无从得知究竟各自会有怎样的人气。

    只能是猜。按照日子算下来，第一期也应该已经播出了。

    姚尘导师昨天有提到过一嘴，明天节目组就会安排大家一起观看第一期节目，作为奖励活动，也是给留下来的人透个底。

    镜头多少，表现如何。

    而到时候，离开的人也只能回家自己在电脑上作为观众回看了。

    现在，就是第一个最重要的节点，其结果能够改变每一个练习生的命运。

    崔志浩制作人微微一笑：“那么首先公布的，将会是第六十三位至第五十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