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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糟糕的初见
    过了一会儿,小花又从屋外回来了,蹦蹦跳跳的,后面跟着一个人。

    槐序立马站起来,跑过去,说:“奶奶,奶奶,老师来了。老师还给我们糖吃。”

    槐序显得很兴奋。

    槐序奶奶说:“哦,那小宝今天乖不乖呀?”

    “奶奶,我有名字,我都要读书了,不要叫人家小宝了。”槐序抗议道,很不愿意大人管他叫小宝,尤其是有外人在的时候。

    村长老婆被槐序缠着,并没有跟我打招呼,我站起来想跟她打招呼,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已经消失在黑幕里了。

    我正在为刚刚没有及时站起来跟村长老婆打招呼显得很没有礼貌而懊恼不已时,本来趴在地上的小花又站起来向门口蹿过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跟刚才一样,也是不停地摇着尾巴,蹦蹦跳跳的。

    槐序又像刚才一样,跑到门口:“妈妈,妈妈,老师来了。老师还给我们糖吃。”

    鉴于刚刚没能及时向村长老婆打招呼而让我懊恼不已。这次小花一跑过去我就立刻站起来。可是当我转过身去时并没有看见其他人,只有槐序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拽着小花的尾巴。小花总想转过身来咬住槐序的手,却总被槐序躲过去。小花就那样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妈妈,老师给我们糖吃。”槐序又说了一遍。随后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镰刀。

    我本想跟她打招呼,但这个被槐序称作妈妈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不,是看起来很小。我很怀疑她可能比我还小,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她打招呼,于是我只能站在那里讪讪然。

    槐序妈妈一边将镰刀插进一个专门放刀具的木架子里,一边说:“哦,那你有没有跟老师说谢谢呢?”

    可能槐序妈妈跟我一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招呼,可是她对槐序说得那句话表明她也注意到我了。

    槐序妈妈说完便走进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盏灯,接着她又消失在一扇门后面。槐序也跟了过去。可是没过多久,槐序就和村长老婆一起从那扇门走了出来。

    村长老婆来到我身边,说:“蒙老师,你歇会儿吧,我来。”

    村长老婆的手还是湿的,想必是刚刚进去洗脸了。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副劳动人民的形象,伟大却又如此亲切。

    本来我还想坚持,毕竟不是在自己父母家,什么都不做就坐着等吃,心里总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我的烧火技术确实令人堪忧,或许是多年不曾做家务,生疏了吧。会烧火的人,消耗的木柴少,但火却能烧得很旺。不会烧火的人,只会一味地往炉子里添柴,结果火没有烧起来不说,烟还很大,把自己弄成个花脸猫。

    由于我并不怎么会烧火,弄得村长家里总是弥漫着浓烟,熏得眼睛辣辣的,直冒眼泪。因此,我只能做到一旁,可是我刚在一旁坐了没多久,槐序爸爸就回来了。

    相比之前,槐序奶奶和槐序妈妈回来的时候小花显得很兴奋,这次它倒显得很安静,连动都不想动,只是眼睛睁开了一会儿,很快又将眼睛眯起来了。

    槐序还是跟刚才一样,还是说那句话。只是对象不同,称谓不同而已。

    槐序每次都说“老师给我糖吃”弄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和村长都心知肚明,那包糖不是我的,是村长给我,或许知道真相的还不止我和村长,是谁都没有说破。我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村长,说起话来也全然失去了底气。可是村长却依旧很淡定地准备着晚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槐序爸爸回来的时候,我也同样站了起来,可是也同样没有跟他到招呼。我感觉挺尴尬的。可是,造成这种尴尬,不能怪我,当然更不能怪他。我们都是初次相遇,对彼此而言,我们都还是陌生人。如果我不接受这份工作,或者退一步来说,如果我不来到村长家里,我跟槐序爸爸即便是在路上迎面相遇,相互间不招呼也是无可非议的。然而,实际情况是我不仅接受了支教这份工作,而且还正坐在村长家里,再过不久还将在他们家吃饭。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因此,我不跟村长家里的人打招呼,心里总感觉过意不去。

    没有第一时间跟村长老婆打招呼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反应过来。没有跟槐序妈妈打招呼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把握好打招呼的度。也难怪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辅导员就说我这个人不够圆滑。在人情世故中,我总是显得很笨拙。有时在跟人打招呼的时候总是会产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顾虑。我一直觉得跟女人打招呼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不够热情显得不诚恳,太热情则会不会让人怀疑我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听村长说,他们村是一个家族,都姓杨,因此,当槐序爸爸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很想跟他打招呼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他的年纪,但槐序都已经到了法定学龄了,我叫槐序爸爸一声杨哥总该没错。可是,槐序爸爸好像并不怎么想给我跟他打招呼的机会。他一回来就径直往厨房里走去,一句话都不说,就连槐序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睬。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那里就是厨房,但根据我的观察,那里应该就是村长家的厨房。农村不像城里,城里的房子,厨房,卫生间什么的布置很紧凑。可在农村就不一样了,有些厨房是依托地势搭建起来的棚子,有些是选择在一楼的某个角落,还有的单独搭建一间。另外,在城里,每天洗漱都有专门的地方,而在农村,很多都是在厨房里取水,然后随便找个地方洗脸。因此,我猜槐序爸爸走进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厨房。因为他进去之后没多久,我就听到舀水的声音和脸盆叮当响。村长家用来当洗脸盆的是个铝盆。我和村长刚到他家的时候,村长就是端着个铝盆放在我面前让我洗脸的。我记得很清楚,村长当时说:“蒙老师,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热水了,只有凉水,你先洗把脸吧,解解乏。”而之前村长老婆走进去之后我也是听到了舀水的声音和洗脸盆碰撞的叮当响。

    槐序爸爸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他走进厨房的时候身上还穿着一件格子衬衣。走出来之后,他还是没有任何言语,而是直接就走进槐序妈妈刚刚回家时进去过的房间,那应该是他的卧房。

    从卧房出来的时候,槐序爸爸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随后,他从卧房门边的一个角落里提出一双手工制作的土布鞋,走到灯光下准备换鞋。脚上还穿着的那双拖鞋有点湿。

    “做完了吗,今天?”村长突然问道。

    “还有点,可能明天早上就能干完。”槐序爸爸答道。

    “你明天还去吗?”

    “还不知道呢,不知道勇哥怎么安排。”

    虽然我不知道槐序爸爸说的勇哥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从他们的谈话中,我还是能猜出大概怎么回事。其实,这种事情在农村很常见。大家相互帮忙,一起吃饭,喝酒,聊天。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很融洽。不像在城里,人与人之间很默然,有些人即便是住在同一栋楼里,但相互之间很可能都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今天就别去他们家吃饭了吧?”村长像是在跟槐序爸爸商量,又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要求。

    其实,村长的意思很明显,我在他家,我是老师,也算是客人,而且我跟槐序爸爸都是年轻人,因此他好像应该在家陪我吃饭。

    刚开始,槐序爸爸并不想留下来,但被父亲要求,总不能忤逆,而且是有我这个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槐序爸爸虽然最后是留了下来,但他对我并不怎么热情,其实,不仅是槐序爸爸对我是如此,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我跟他们有一个糟糕的初见,但还不至于令人生厌。因此,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对我这个老师如此的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