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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工作进城
    在滨海县南门口的一家旅馆,当我走进去的时候,一个女的正在院子里看电视。我要了一个房间,放下包。这个时候我看见在院子里看电视的那个女的就走进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正好与我的对着门。我看见她走进她自己住的房间就脱衣服,脱得只剩下乳罩和三角裤头。我一看就知道她是那种卖的。我走进她的房间。“你怎么到我房间来了。”她还这样说。后来就问我玩不玩。六十元玩一次她说。在这个时候,对于单身的我来说还有别的选者吗?不过我几下就完了。我想自己不能这样就消费了六十元钱,于是我再用手。我还学着录像上用嘴和舌头,这个妓女就坚持不住了,出声很响,她就用手想推开我俯在那里的头,说院子里有个小孩会来偷听。我不听她的话,继续进行。等我觉得弄够了,才停下来。你就会用手和嘴,真本事没有。妓女一边用卫生纸擦着自己一边对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我这样琢磨人生的滋味?这个妓女没有给我用避孕套,我就怕染病,就去院子里水龙头那里冲洗。我洗着自己的下身,感到慌张。我洗自己的嘴,又含了水漱口,一遍又一遍。

    我绝望着,失落着,苦闷着。我觉得自己生活在生活的边缘,是个一次一次的失败者,却没有人理会我的遭遇。所以我自甘堕落,在社会的负面生活。在齐家镇中学工作的时候我常常在周末进城,住在城里的旅馆里。然后在夜里出来游荡。一次我住进了滨海县火车站对过的一家小型宾馆,白天我在房间里看电视,给楼道里的女服务员看手相。捏着她的手,我希望她是个性服务员,可是我没有看出来她是。到了晚上,我出了宾馆,到了太平西路。那时候十一点多了,路灯熄了,路上没有了行人。我想去个发廊,就沿街行走,想找到一家,可是都关门了。在往回走的时候,我看到一家发廊里面亮起了灯。我走进门口,推门,可是推不动。这时我看到在发廊一旁的胡同口站着一个男人。我想他是干什么的呢?我上身趴在发廊的玻璃门上往里面张望,你猜我看到什么?我看见一个女的光着身子仰面躺在床上,一个男人跪抱着那女子的双腿行好事。我想这么巧的事情让我赶上了,那就多看一会吧。我迷了一样在那里看。不知道刚才看见的在这个发廊胡同口站着的那个男人走了过来,抓住我的衣服向他怀里一拉,一拳打过来,打在我的脸上,把我打倒在地。我觉得我的鼻子在向外冒血。那男人打完我,就朝发廊喊里面的那个男人,里面的男人就开门出来。我坐在地上不动。他们就问我是哪里的,我说自己是从济南来的。从济南来的?那就算了,你走吧。我站起身,钻进黑漆漆的小胡同,朝着我住的宾馆的方向狂跑。到了宾馆的洗手间,从洗手间的镜子上我看到了自己的脸:眼角乌青,满脸是血,血流到我的白衬衣上。我就赶紧洗脸,又脱了衬衣洗。后来回家的时候,我的母亲问我的眼眶怎么青了?我说骑车子碰到树上了。

    我绝望着,失落着,苦闷着。同学们有的也知道了我的处境。一次去城里我高中时的班长家去玩,他就提醒我去找李娜。李娜的爸爸在我上高中时候就是分管教育的副县长,现在是滨海县县政府的人大主任。县人大主任在本县城办私家事还是活动得开的,看她女儿李娜,当初在滨海县一中念高中的时候,李娜的学习成绩是属我班下游的,是没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听说她走的矿务局的名额,毕业后分配到县财政局。她都这样,她的几个姊妹弟兄想必工作也不错。县处级的干部都这样,省部级,中央级的干部呢?而且在婚姻爱情上,李娜是与我一中83级最英俊帅气的那个男生结了婚。而我自己这个学习挺好,却是来自农村的孩子经历是这样。真是不在一个阶层,生活命运两重天。党的各级高干的子女的工作婚姻是这样能如意,其他方面的好处呢?窥一斑而知全貌,一叶知秋。可见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上下这些方面的风气不正。这还不是腐败呢。加上腐败更是了不得。也可见89年学生想反腐败是没有错。国际国内有人利用学生反腐败情况就复杂了。反正反腐败是没有错的。

    不管怎样我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找李娜。我去了她的办公室,说自己是咱县第一个分配到农村中学的本科生,今年三十二了至今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说现在的齐家镇中学又不要我了。这个学校校长的确找到我给我谈完了话(我知道都是因为我不去办公室办公,而是在自己宿舍)。李娜听了我说的话,说可以帮我的忙,但是不是以她父亲的名义,而是靠她自己。

    当时我就住在我的高中班长赵明家里,他在城里的十九中教学。我说赵明你得陪我去李娜家。赵明说行。

    赵明给我商量,说李娜有个五、六岁的女儿,要去她家不能空着手。我就去了县百货大楼,给李娜的女儿买了一身好看的连衣裙,买了一辆儿童自行车。

    我和赵明去了李娜家里,与李娜说好了去教育局长家的时间。

    李娜就带我去教育局长家。我买了一条金项链,两米高级布料。记得是晚上去的局长家,我去的时候局长正与一个干部摸样的人谈话。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李娜去了里屋给局长夫人说话去了。我坐在那里,觉得自己是一个倒霉蛋。那个与局长谈话的男人用不满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身上发毛,吓得我出了屋子,到了外面溜达。一会李娜就出来了,对我说咱们先走吧。李娜边走边把金项链给了我,说人家不敢收你的礼,但是买来的布料留下了。

    后来赵明说李娜不高兴了,可能是因为局长不买李娜的面子,李娜出马还是不行。我听了心里就着急焦虑了。就想打退堂鼓。赵明说你再去找李娜,让她找她爸爸出面。我第二次去了李娜家,带了一个摇摆机。那时传销还没有被国家打击。那时我就跟了赵明做起了传销。摇摆机就是我做传销的商品。我去了李娜家。李娜的对象正在洗澡。李娜说我先坐。我就坐在那里。一会儿李娜的对象洗完出来了。坐在我的对面。因为我内心这段时间着急焦虑。所以坐在那里表情呆板,说话也不灵活。李娜就急了,冲我发火。说你的情况自己跑就行了,人家都怎么找工作的?!你的本事呢?我就开口说话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开口说话就没有了着急焦虑,反而出奇的平静耐心。我说,我给教育局管人事的副局长写过信,说我本科生被分到农村六年,三十二岁了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可是你看这个社会找不到能行的人办不成事,分到农村后,局长还管我什么本科不本科,局长还管我好不好找对象?还是得找人,没人办不成事呀。李娜就不言语了。我起身告辞的时候,我见她对我笑了。

    那时正是盛夏,我在赵明家里睡不着觉,常常早早就起了床,一个人跑到大街上,坐在十字路口,等着天明,看着上班的人川流不息。我长了痔疮,疼得要命。

    在赵明家接到李娜的电话是在几天以后,李娜说她带我再去教育局长家里一躺,并且说这次别买东西了。

    我在赵明楼下,等李娜到来。李娜骑一大踏板摩托。我他俩到了局长家里。刚进去坐下,局长就笑着对李娜说:“你爸爸来过了,来看我的病好了没有”。局长夫人也笑着,说你同学的调动办成了,就问我想去城里的哪个学校,我说想去新建的实验中学,局长就说你到时候就等着上班吧。局长还对李娜说,我调他进城,你就给他介绍对象。说得我直感动。可是如果不是李娜的爸爸来慰问局长,局长是不理我是谁的。

    一九九七年我调进了滨海市实验中学(这个时间滨海县改成县级市),成为城里人。但这一切来得太晚,我这年已经三十二岁,过了找满意对象的年龄,同学们都已经结婚生子。我认为这一切都是毕业分配造成的,官僚机构一纸不公平的分配令就改变了我的命运。加上社会上的严重的腐败现象,我对当代官僚有复杂的看法。虽然中国的解放和改革开放归功于党的领导,但是对吃喝送礼等等腐败的治理却不力,不能令人满意。我的堕落无疑主要是我自己不能慎独,但我一直认为这也是社会大环境造成的。这影响了我的上进心。追求爱情的接连失败也使我脱离群体,越来越孤独。我也越来越内心冷漠,甚至是日益冷酷。

    整个的生活,一个人整个的生活不是一个故事,也不是许多个故事。整个的生活是所有发生的东西的总和,有故事性的、也有非故事性的;有完整的、也有破碎的;有规律性的、也有非规律性的;有有序的、也有零乱无序的,有本质的、也有非本质的;有长时间发生的、也有瞬间之间的;有真的、也有假的;有善的、也有恶的;有美的、也有丑的;有显现的、也有潜在的。我所写的是哪些类别、哪些东西啊。

    现在,2013年,我有那么多空虚无聊的时间,以至于我淹没在空虚无聊之中被其所伤害所改变,使我认为自己就活在空虚无聊里,我是个精神病人,是个康复的精神病人。我养病在家,我从2002年患病以来就无事可做了,没有人要求我做事。我有那么多空虚无聊的时间,我就活在空虚无聊里。所以,我还是要写东西,一直写下去。写作是根救命稻草,写作使我觉得有事可做,写作是我从高中以来就想做却没有做好的事情。现在我不管写的好坏了。不管。我也尽量努力,不管别人看来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