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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铃铛就栓在他的手腕上, 很容易找到,里面塞的纸片为了方便紧急关头取出来,露着很长一个头。

    安稚捏住纸片抽出来, 然后用力一摇。

    随着“叮铃”一声清脆的铃响, 原本紧紧攥在脚上的手立刻消失了。

    公鸭嗓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成功地被安稚送出局。

    妤文就在旁边,听到铃铛声,也许是觉得有点害怕, 小声问“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尖锐的木哨声。

    她刚刚对公鸭嗓甜言蜜语,一心想骗别人的牌子, 感觉很不地道,说不定根本不是妤文本人,而是一只音魔。

    甲甲等的木哨声在静寂的山洞里刺耳到让人耳朵疼,妤文尖叫了一声, 然后

    竟然没跑

    大大出乎安稚的意料,这还真就是妤文本文。

    哄骗别人牌子的手法专业得像音魔似的。

    安稚一声不响地跳下石头,顺着妤文声音的方向摸了摸, 没摸到人。

    刚才没有跑掉的动静,那她一定是蹲下了,安稚继续往下摸。

    果然,妤文正蹲在地上,用手抱着头, 安稚的手一碰到她, 她就放声尖叫起来。

    安稚找到了她的铃铛, 正想抽出里面的纸片, 忽然发现, 她手里竟然还攥着公鸭嗓的牌子。

    不抢白不抢。

    安稚顺手拽走牌子, 再把铃铛一抽一摇,铃声响起来,海王也被送走了。

    牌牌忽然变成了两个。

    依旧挂着自己的,安稚把另一揣起来,心想真不错,天上掉下来一个备份。

    她带着保卫成功的小牌牌,回身重新往大石头上爬,石头不矮,安稚废了好大的劲才又爬上去,原位坐好,继续等着符渊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安稚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是修落,他正在问“你的牌子怎么就没了是被怪物抢走了你没吹哨”

    然后是熊七的声音,语调蔫蔫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我当然吹了。我听见有人说,好像吹哨能吓跑怪物,就把小哨含在嘴里,走一步吹一声,走一步吹一声,一直都没有怪物敢来找我。”

    安稚哑然失笑,心想这倒也是个主意,这么吹,音魔受不了,确实不敢靠近他。

    可问题是动静这么大,别人也都知道他在哪了。

    果然,熊七接着说“结果招过来两个不长眼的,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想动手抢我的牌子,结果全被我揍趴了。我从小和那么多哥哥天天打架,怕过谁”

    安稚心中给他比了个赞。

    熊七继续“然后我听见你过来了,跟我聊了几句,说我摸摸你腰上的牌子还在不在,然后就把我的牌子偷走了。”

    修落吓了一跳,“我可没拿你的牌子。”

    “知道。”熊七说,“我后来遇到好几个人,大家都说怪物能假装成别人的声音骗人。”

    修落叹了口气“你想想也应该知道,我没事摸你的牌子干什么”

    冉野竟然也和他们在一起,只听他呵了一声,“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哪能随便就相信别人”

    他说得非常对,在这种地方,绝对不能随便相信别人。

    安稚等他们走近,默默地拿起木哨,运足了气,对着他们的方向狠命一吹。

    尖锐的哨声几乎刺破耳膜。

    那三个齐齐地骂了一声。

    虽然在骂人,却没人逃跑,这三个是真的,不是音魔。

    熊七怒极,“谁特么有病对着我们吹哨”

    这回是真遇到队友了,安稚心情愉快,“是我。我想试试你们是不是音魔装的。”

    熊七的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十分惊喜,“海豚安稚我们正到处找你呢,还以为你已经淘汰了。”

    “你才淘汰了呢。你牌子丢了上来,我给你个好东西。”

    三个人摸过来,这才发现,安稚竟然坐在一个大石头上面。

    他们也都爬上来了,地方不大,大家只能挤着各自坐在一角。

    安稚把从妤文那里顺手牵羊来的牌子摸出来,塞给熊七。

    熊七摸出是什么,惊喜无比,“牌子”

    安稚把天塔门的人抢人牌子反而被抢的事说了一遍,几个人一起笑趴。

    虽然周围还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挤在一起,却一丁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正乐着,安稚忽然看到了一线微弱的光。

    仿佛是怕伤到他们的眼睛,四周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逐渐亮了起来。

    “好像是时间到了。”冉野说。

    半明半暗中,符渊顶着“远涪师兄”的脸,正匆匆往这边过来,看到大石头上坐着的人,怔了怔。

    他走的时候放了一个安稚在上面,回来时,石头上面长出一堆七凉山弟子来。

    大家出洞交牌子时,熊七拿着公鸭嗓的牌子,有点忐忑。

    不过并没有人找他的麻烦。

    采忧谷的人二话不说地收了,看来牌子真的是不记名的。

    大家的金碟背面全都又现出一朵小金花。

    熊七用手指爱惜地抚摸着金碟上的小金花,抬头看向安稚,郑重地说“安稚,我一定要报答你”

    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很快,安稚就知道他的报答是什么了。

    吃晚饭的时候,熊七神秘兮兮地消失了好半天,再出现的时候,怀里小山一样抱着高高地摞起来的一大摞食盒。

    每只食盒都是双层,上面镶着玉,很明显就是中午盛容吃的那种“十宝玉灵餐”。

    这是最好的玉灵餐,整个饭堂也只看见盛容一个人吃过,他这样走过来,立刻吸引了饭堂里所有人的注意。

    连隔壁桌的天塔门弟子们都一声不吭,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和他怀里抱着的食盒山。

    熊七把食盒艰难地放在饭堂的桌子上,给安稚他们每人发了一份,宣布“你们全都是沾了安稚的光,谢她就行了。”

    然后遗憾地对安稚说“可惜里面没有你想吃的九寒芝,我问过了,饭堂说九寒芝是专供他们青霄王族的。”

    安稚没在乎九寒芝的事,有点替他心疼钱,“你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熊七羞涩地一笑,“其实说实话,我家里还算有点钱,别人都叫我们地辕家乾旋第一商。”

    冉野替他解释,“他家世代为商,整个乾旋七八成的兵器铺和灵药铺都在他家手里,还有不少别的生意。”

    安稚完全没料到熊七不显山露水,穿的用的都很平常朴素,竟然是这么豪的豪门的小孩。

    可见越是暴发户越喜欢炫耀。

    玉灵餐的确不同凡响,至少从口感上,比简餐好吃得太多了。

    熊七很体贴,知道安稚不吃奇怪的小生物,给她拿的是素的,昨天盛容盒子里的东西,除了小蘑菇外,各种珍馐灵果都有。

    大家一起幸福地饱餐一顿,才回到住的地方。

    安稚想起一件事,问冉野他们“你们房间里冷不冷我们那边还有多余的暖炉”

    话还没说完,就被冉野拒绝了。

    他说“其实我也带暖炉了,但是师父给我们定这么冷的房间,本来就是想磨炼我们的意志,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决定不用暖炉。”

    安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心想符渊你洗脑洗得好成功。

    进门时,修落特地嘱咐,“安稚,记得插上你房间的门。我们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只要大声喊,我们就能听见。”

    他们很体贴。

    符渊挑了挑眉,不等安稚答应,就把她推进去了,顺手带上门。

    安稚爬过暖炉,回到她的里间,坐在床上拿出金碟,研究今天到手的两朵小金花。

    一边研究,一边在轻轻地哼歌。

    符渊立刻听出,她哼的是今天魅蝠奏过的曲子中的一小段,看了她一眼,“记得这么牢到现在还惦记着”

    安稚不好意思,“他们这两句一直重复,而且真的挺好听。”

    符渊随口说“如果你被它们魅惑了,会觉得更好听。”

    安稚有点遗憾,“为什么我对他们没什么感觉呢是因为我是六阶么”

    符渊微笑了一下,“并不是。也许是因为你是人,不是妖,不太容易被魅术蛊惑我也不知道。”

    安稚想了想,问符渊“今天那些魅蝠是几阶啊居然能被我的破空隆打飞。”

    符渊正在把门口的铜炉挪来挪去,研究能不能再多摆一个,随口答“它们没有阶。”

    意思是魅蝠没有修行过,安稚惊奇“没有阶也能用魅术”

    符渊答“它们天生就会魅术。不过魅术这种功夫,本来就是这样,如果用得好,对方又心不定的话,高阶也会轻易被低阶诱惑,照样倒在地上动不了。”

    安稚

    高阶中了低阶的魅术,竟然也会倒在地上动不了

    这些天观察乾旋大陆的修行体系,差不多是等级决定一切,高阶对低阶就是碾压,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而这种魅术,竟然是能越级打架的

    安稚赶紧确认一遍,“就算是高阶,中了低阶的魅术也会动不了”

    符渊的眼睛还在铜炉上,嗯了一声。

    安稚立刻问,“那如果不像魅蝠那样天生会的话,其他人要几阶才能学”

    符渊闻言怔了怔,不再挪暖炉了,抬起头。

    “几阶都可以。”

    安稚紧接着问“那你能教教我吗”

    安稚很想学。

    因为安稚两次遇到危险,从高阶的炎鬼手里逃脱,让对方没有立刻下手杀她,都是靠她绝世名宠的吸引力。

    她的吸引力很有用,但是还是远没有魅术有用。

    魅术不止能让人不舍得下手,还能让对方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彻底丧失攻击力,就像自带有奇效的麻药。

    用魅术难得地可以越级打架,这是安稚到现在为止,见过的最有用的功夫。

    安稚怀揣那么多人觊觎的地魄灵元,随时都可能会遇到危险,如果学会魅术,对付高阶对手时,就容易多了。

    符渊没有出声,望着安稚,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天,他才问“你想学魅术对别人用”

    安稚点头“对。我觉得这门功夫特别有用,可以对付比我厉害的那些人,比如炎鬼啊,善啸啊,央漓啊,就全都不怕了。”

    符渊依然没说话。

    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符渊又对她用了魅术。

    这次和白天在魅蝠的山洞里时不一样,符渊一点都没在客气,不是一点点慢慢加上来的,而是一上来就把状态拉到全满。

    安稚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眼前的符渊就站在几步外的床边,高大挺拔,俊美到不可思议,一双长长的猫眼半眯着,望着安稚,面沉如水,眼神含义不明。

    安稚不由自主地在床上用膝盖往前蹭了几步,就像遇到磁石的曲别针一样,自动向他靠近。

    符渊终于微笑了一下,挑起她的下巴,俯下身,望进她的眼睛。

    安稚满脑子都是他的眼睛真漂亮,鼻子也好看,尤其是唇形,形状优美,弧度诱人,看上去就很好亲

    优美的唇形忽然动了,吐出几个字,“好。你想学,我就教你。”

    魅术的感觉瞬间消失,安稚骤然清醒了。

    符渊已经离开她,直起身,正色道“我要讲了,你听好。”

    符渊把魅术该怎么调动灵气,怎么运功,怎么施法等等法门全都详细讲给安稚听。

    “你等等”安稚跳下床,艰难地爬过暖炉,跑到外间,在玲珑匣里翻了半天,终于找到符渊带过来的笔墨纸砚。

    她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趴在床上,把东西都摊开,厚厚地垫了一摞纸,用狗爬式的毛笔字吭哧吭哧地把符渊刚刚讲的重点记了下来。

    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学生。

    符渊也绝对称得上是好老师,耐心地等着她用乌龟爬的速度写字,讲得又慢又细致,有问必答。

    讲了半天,符渊问“会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这就可以试试了真的

    安稚把知识点在脑中过了一遍,开始认真施法。

    片刻后,就忍不住问符渊“你有感觉了吗”

    符渊站着不动,淡淡答“一点点。继续努力。”

    安稚有点挫败。

    心想初学乍练,效果好像不太显著,是不是应该像魅蝠小哥哥们那样,唱个曲跳个舞什么的说不定会有加成。

    不过在符渊面前唱歌跳舞,实在有点丢脸,安稚打起精神,再接再厉。

    又过了一会儿,安稚发现了变化。

    符渊的耳根泛起了一抹熟悉的淡淡的红晕。

    “有效果了吗”安稚心中很惊喜,却不敢松懈,小心地分神问他。

    符渊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怪问题。

    “安稚,你知道为什么魅蝠没有修为,却敢肆无忌惮地施法”

    符渊看着她,没等她说话,就自己先回答了。

    “那是因为魅蝠给你看的是幻影,你捉不住它。如果是你的话,随便对高阶修为的人用魅术,你猜会发生什么”

    安稚已经觉得大事不妙。

    符渊吐出三个字,“会这样。”

    符渊向前一步,单膝跪上床,揽住她的腰,轻巧地向下一压。

    安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床上。

    他把她压在身下,墨发水一般垂落,垂眸望着她。

    安稚挣扎着分辩,“可是刚刚明明是你亲口说的,高阶也会被低阶诱惑,照样倒在地上动不了”

    符渊腾出一只手,轻轻帮她把鬓边的头发顺到耳后。

    他的手指有点烫,耳根上的红晕蔓延开来,低头凝视着安稚。

    “你刚才说,你要对付的是央漓,央漓的修为和我差不多,修为高到这种地步时,就算你把魅术练到极致,在你能让他瘫倒在地动不了之前,他还来得及做很多很多事。”

    他压了下来,向安稚贴近,直到几乎碰到安稚的嘴唇,在将吻未吻之间,才停了下来。

    他漂亮的眼睛离得那么近,像魅惑人的旋涡,嘴唇气味清新,若有若无地擦着安稚的唇瓣。

    安稚的脑子彻底乱了。

    心跳得快到要跳出胸膛,头一阵又一阵眩晕。

    眼前这只大猫无比可爱,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诱惑,又像是种邀请。

    安稚满脑子都是只差一丝距离,真向前一点,又会怎么样呢

    这,不太,对劲。

    安稚用手撑住他的胸膛,把他推开一点,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

    “符渊,你是不是在偷偷对我用魅术”

    用得不多,没有那么明显,不太容易察觉,可是又不少,让她有克制不住想亲上去的念头。

    安稚没有证据,但是忍不住想说出来。

    大猫清澈的眼睛依旧望着她。

    他不动声色地否认,“我没有。你想太多。”

    符渊放开她,从她身上起来,顺手也拉她起来,“我就是想告诉你,魅术绝对不能随便乱用。”

    安稚挑挑眉。

    魅术不能乱用,说就行了,非要自己亲身示范,刚刚教人的时候还教得那么认真。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

    安稚理了理弄乱的头发,坐在床上,心中有点泄气。

    好不容易才学了一种能越级打怪的本事,还不能用。

    符渊偏头看看她,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把她才理顺的头发又弄乱了。

    “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老老实实一级一级地升阶,总有真的修到高阶,谁都不怕的时候。”

    他刚刚还把人压在床上,这会儿又一本正经起来。

    符渊继续一本正经神态自然地问“你今天试炼的时候那么用功,灵元稳么晚上真的不用跟我一起睡”

    一起睡一起睡他在说什么限制级的话题

    安稚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用掸子安抚灵元的事,不过这措辞听起来十分不对劲。

    和掸子一起睡这件事太有诱惑力,安稚还是坚决抵制住了。

    “不用,没事。真有事的话我再找你。”

    符渊没再说什么,站起来乖乖回了外间。

    桌上照明的灯火熄了,里外两间都暗了下来,只剩铜炉温暖微弱的光。

    安稚倒回床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梦里一会儿是人形的符渊,压在她上面,一会儿是猫形的掸子,用柔软的毛毛亲昵地蹭着她的脸。

    再醒来时已经是早晨,窗外的天已经放晴了,山上的积雪反射着日光,格外明亮。

    安稚看见,符渊竟然是掸子的样子。

    而且他也根本不在外间。

    他就站在安稚的里间的门口,正在弓起身,摆好姿势,准备跳过拦在门口的铜炉。

    “符渊”

    安稚出声叫他。

    符渊已经开始起跳了,被安稚叫了一声,吓得猛地一抖,嘭地一下撞在铜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