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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她确实瘦弱,相比段悠兮的丰腴,她简直是不够看的。

    她说的也很有点道理,她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不凭借外力怎么可能移动得了段悠兮,而且她身边好像都没有自己的什么人?连侍卫漠北和潇远都是段家帮忙选择的。

    不过,即便不是段葛兮把段悠兮搬过来的,吕月姝也不相信这件事和段葛兮没有任何的关系。

    吕月姝抱着床上的段悠兮,侧着身子把段悠兮的衣服拉上来,又给段悠兮整理了头发,最后她当着众人的面解开段悠兮的袖子,洁白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

    吕月姝举着段悠兮的胳膊对众人冷冷道:“今天发生的事情,谁敢透露一句,我吕月姝绝不轻饶恕。”

    吕月姝的目光就像带毒刀剑,从众人脸上扫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恐怖,以前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现在一个眼神就能带着万千杀机。

    吕月雅在看见段悠兮的守宫砂还在,终于松了一口气,松气的同时也自带威严道:“我作为素国公夫人,在今天也特向大家说明,若是今天的你们所看到的事情泄露半句出去,你们就是素国公沈家的仇人,也是吕家的敌人,而且仇深似海。”

    不是吕月雅的心肠有多好,爱惜段悠兮爱到深入骨髓的地步,而是因为香妃娘娘说,今后的储君很有可能就是幽王,幽王若是有朝一日继承大统,段悠兮便是皇后。

    皇后的宝座,必须是段悠兮。

    所以吕月雅千般维护,也是维护沈家和吕家未来的前途。

    众人皆唏嘘不已,量她们再大胆子也不敢和吕月姝两姐妹为敌,而且段悠兮的清白并未损毁,这趟浑水她们更不愿意趟。

    或许,捉奸这一幕并不是今天最大的话题,因为谁都不敢说,说出去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但是吕月姝为何会如此维护何不相干的段悠兮?还有,吕月姝为何如此厌恶段葛兮?

    要知道,段葛兮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对亲生女儿如此,其中有什么样的猫腻?

    吕月姝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心事?

    怀着这样的疑问,众女纷纷离开此处,只待众女一走,吕月姝急忙对身边的月嬷嬷道:“除了你和金桂,今天在场所有的丫鬟都给我发卖,她们看不好人,必须承受后果。”

    都是那些丫鬟没有服侍好,她们有什么资格活着,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受尽折磨。

    房间里面登时有两个丫鬟吓的面如土色。,为何会这样子。

    此时的吕月姝就像发狂的猛兽,仅仅是眼神就能屠遍天下,吕月姝对一个客卿大夫道:“张吉,葛大小姐看看这身体出了何事,为何这么大的动静大小姐都没醒过来。”

    叫做张吉的的大夫急忙给段悠兮看脉,半晌后才收回手,对吕月姝深深的鞠躬道:“夫人,小姐中毒了。”

    吕月姝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幸好还未走远的吕月雅扶的快,吕月雅自带威严对张吉道:“中毒?”

    张吉抹了一下额头,冷汗从背心里面流成沟壑,跟这样的权势的女人打交最很可怕,尤其可怕的是这夫人还是暴怒的状态,更是要提着胆子好好伺候。

    张吉道:“是中毒,是一种能使人至幻然后让人昏厥的毒药。”

    吕月姝头脑轰鸣一声,忽然想起落云对她说的话:“那疙瘩梅里面加的毒药,能让人至幻,轻微的话任人摆布,严重的话陷入昏厥,奴婢在每个院子都送了一盆疙瘩梅,只是青雨院的疙瘩梅里面加料了。”

    而目前的此情此景,无一不昭示着,段葛兮安然无恙,段悠兮却中招了,为何段悠兮会中招,那肯定是青雨院的人做的手脚。

    涵芬苑最大的仇人是谁?是段葛兮。

    从头到尾,只有段葛兮最不喜欢段悠兮,只有段葛兮才有这个动机,只有段葛兮……。

    想到这里,吕月姝不顾一切的抱着段悠兮哀鸣道:“我可怜的悠兮。”一会,吕月姝转眸看着张吉,一字一句道:“张吉,你是我家老爷豢养的客卿大夫,但是却知道你并非孤身一人,你在京城外的郊区有一个宅院,你还有一个相好的,而且那个相好的还有了身子。”

    张吉猛地一惊,惊恐交加道:“夫人,你你你你……你居然打听我。”

    吕月姝把段悠兮轻轻的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道:“我并非为了监视你,我只是见你医术了得,若是你以后为我所用,我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你心怀叵测,居心不轨我可以让你的妻儿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几个字,吕月姝说的意味深长,让人发憷,甚至能让人想起不得好死这个词的画面。

    张吉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张吉愿意为夫人马首是瞻。”

    吕月姝收回目光,语调逐渐变得温和,道:“很好,所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要你保密,千万不要对我以外的任何人泄露半句,而且我让你默默的把大小姐看好,大小姐的身体我会交给你来调养,但愿你能承担的住。”

    张吉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是的夫人,草民谨遵夫人教会。”

    吕月姝这才收回目光,把张吉随便打发后,便对吕月雅控诉道:“我的大姐,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的悠兮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可是那贱人还活蹦乱跳的,若是那贱人不死,我实在难消此恨啊,大姐。”

    吕月雅看着涕泪纵横的吕月姝,出嫁十几年何曾有如此癫狂不知所措的地步,以前的吕月姝只要尽心扮演一个会生孩的主母,只要慈善一点就能获得极高的尊重,在段家所有人都会忌惮几分吕家的势力,可是现在,从段葛兮从白鹭庵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吕月姝便经常手忙脚乱,人也偶尔陷入一种癫狂的地步。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不仅不是什么好事,还是让人头疼的事。

    但是不管怎么头疼,该除掉的人还是要除去,而且还要除的马不停蹄一刻不停。

    吕月雅看着吕月姝梨花带雨的脸毫不留情道:“我们吕家没有软弱的女子,所以请收起你的眼泪,看准你的敌人,谁害的你们,就让谁加倍奉还,既然是段葛兮从中作梗,那就要想出一千种办法弄死她,别告诉我你没有任何办法,也别告诉我你现在有心无力。”

    不得不承认,吕月雅是一个极有心智而且还能审时度势的人,这番话宛如当头棒喝,让一度沉迷于悲伤之中的吕月姝迅速的清醒,她知道不能消沉,抚摸着段悠兮的额头,感受着段悠兮均匀的呼吸,不久她的目光变得缥缈而凌冽。

    她声音带着低哑的恨意道:“我吕月姝不把段葛兮弄死,我誓不为人,我这辈子,若是谁碰我儿女分毫,我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定会让她在我面前磕头求饶后悔跟我作对。”

    吕月姝和吕月雅又商议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院子,继续招待宾客。

    虽然段悠兮之事很多人看到眼里,但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敢说,甚至一个议论都不敢,但是坐在席位上的妇人和小姐们在看到吕月姝的时候,眼神变了,变得害怕起来,要知道今天来的贵族女子中,有一大半的人是来巴结吕月姝吕家人和沈家人的。

    可是结果,却看到那厢房的那一幕,还听到吕月姝咬牙切齿的威胁,不仅如此更是看到吕月姝对待“亲生”女儿段葛兮的态度,那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对段悠兮的态度那倒是很像是亲生女儿。

    所以,在座的所有女眷都明白了,吕月姝的贤惠是装的,吕月姝对段葛兮的严厉也是装的,那不是严厉,那简直就是仇敌。

    所有,无数女子都沉默寡言了起来,她们只敢用余光不经意的打量着吕月姝。

    感受着这么多异样的目光,面对着这么明显的疏远,若是男眷们发现不了那就太傻了。

    段鹄和几个同僚一起聊着什么事,很快段鹄走过来,对吕月姝道:“你们刚才都干什么去了?就去了一趟现在那些人都对你避而远之,月姝,这个家你可要管好。”

    吕月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做主母以来第一次,段鹄当着众人的面给她下面子。

    顿时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

    吕月姝迅速的在心里盘算一个对策,不一会对段鹄福了身子道:“老爷,你冤枉妾身了,妾身刚才带着众位夫人小姐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遇到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便出面斥责了一番,想必众位夫人和小姐嫌我对那丫鬟惩罚了,所以才暂时的疏远我呢。”

    不得不说,吕月姝平日里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但是遇到突发变故的时候,那聪明的头脑更能发挥自然的聪慧能力。

    段鹄倒是松了严肃的语气,对吕月姝道:“只是处置一个丫鬟,如何会给人疏远之感。”

    吕月姝十分从容道:“我向来性子柔和,这次严厉了一点,众位夫人和小姐可能有点害怕吧。”说罢,吕月姝低着头似乎有点伤心的意思。

    段鹄点点头,态度完全温和了下来,他对吕月姝道:“你确实辛苦了。”

    韩敏敏直接抽嘴角,对身边沉默寡言的段葛兮道:“又做作了,这样子一看就假的很,可还是有人信。”

    段葛兮倒是浑然无所谓,道:“不要说多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那就不好了。”

    韩敏敏吐吐舌头道:“罢了罢了,现在真不自然,连想自由说话都要担心有心之人。”

    段葛兮但笑不语。

    很快,庆祝段悠兮的宴会告一段路,众人皆为惊讶,在宴会的中途段悠兮身子不适离开了,但是一直到宴会结束都不见段悠兮的身影,难道段悠兮被册封县主之后便开始托大?

    如此想着,那些人便在心里对段悠兮鄙视了几分。

    吕月姝从头到尾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但是笑容挂在脸上十分勉强,宛如笑容摘掉后便是冷冰冰的脸色。

    反正今天是客不尽兴,主子不欢,段家多多少少丢人了。

    段葛兮作为欢送宾客的唯一嫡女,自然是笑容堆积十分温顺无害。

    笑送完最后一位夫人,段葛兮刚刚收敛笑容,便听见一个慵懒而又直白的声音道:“段二小姐果真是好手段。”

    段葛兮心里一惊,顿时转眸看见秦寂然一派绝色男子的风度,站在自己的身边,满眼尽是好戏。

    段葛兮心里一突,秦寂然说好手段,难道说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秦寂然的眼里?

    若是真的被秦寂然瞧见了,那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谈何是秘密?

    段葛兮心里顿时生腾出一股子怒火,连带着眼色都极为不善,但是又忌惮秦寂然的手段,于是出言十分疏远和冰冷道:“潇王说的什么,小女子不懂。”

    秦寂然勾唇一笑,道:“不懂么?”

    段葛兮近乎冷笑道:“不懂。”

    秦寂然观察着段葛兮,看着看着便啧啧两声,道:“小丫头不错啊,既然你不懂那就罢了,等你以后心情好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真该死,看见她对段悠兮的所作所为居然想溜之大吉,可若不放任他溜之大吉,段葛兮又没钳制他的本事。

    段葛兮有点不甘心道:“不管潇王今天真的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小女子都希望潇王守口如瓶。”

    秦寂然哦了一声,眼中兴趣的味道十分浓郁,他就是那么讨厌,讨厌的让段葛兮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段葛兮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前,又或者是以后,希望潇王看戏的时候不要演戏。”

    她的意思直白的很,就是希望秦寂然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坏了她的事。

    秦寂然看着段葛兮,目光宛如迷雾,让人直视不清,半晌后声音悠荡如黄泉路上的催命音符,让人头皮发麻道:“若是不想我多嘴,那么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段葛兮心里恨恨的,重活一生,怎么会招惹这种危险的人,与这种人为谋简直就像与虎谋皮。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前一刻还怕秦寂然会把自己的所做之事泄密的段葛兮,这一刻反而船到桥头的感觉,这也许是知道避之不及反而激发了心中的坦然吧。

    段葛兮收敛身上的怒气,同时也意味深长道:“潇王爷,代价是我的命好吗?我用命作为代价给交换,若是潇王觉得我的命十分卑贱,那么请告诉我的仇人我是如何陷害她们的,若是潇王觉得留下我的命还可以看更多的戏,那就留下我给王爷演戏吧,可以么?”

    任由秦寂然如何桀骜不驯,如何喜怒无常,此时忍不住惊讶片刻。

    片刻后,秦寂然微微一笑道:“好狡猾的小丫头,现在胆敢用命来作为代价了。”

    段葛兮看见秦寂然并未发怒,心里知道这次赌赢了,秦寂然应是不会要她的命,起码暂时不会。若是秦寂然不要她的命,即便是隔岸观火又如何?

    段葛兮微微的福了一下身子,道:“段葛兮这条命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也能保证每一件事做的让潇王喜欢隔岸观火,所以葛兮这命暂压在潇王的身上,若是有一天葛兮会死,希望也是潇王准允的。”

    秦寂然身处暗处的暗卫,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这段二小姐是在给主子挖坑,挖一个被庇护的坑,段二小姐是在借用主子的手“保命”。

    我的天,主子的这种头脑在段二小姐面前可是有点旗鼓相当啊,而且段二小姐的胆子真的,要知道放眼天下,主子可从来不属于任何一党。

    而且,曾经成王和幽王有意想拉拢主子,结果被主子直接驳回了面子,甚至为了以示惩戒把两位王爷的两个重要幕僚弄的死于非命。

    所以现在成王和幽王即便是想拉拢秦寂然,也是只敢送一些戏班子。

    而现在,一个个头在主子胳肢窝部位的小豆芽菜,居然说让秦寂然庇护自己,还说的理直气壮。

    秦寂然伸出纤白的手,手上是一朵血红的绢花,他看和绢花对段葛兮道:“小丫头胆子真大。”

    段葛兮道:“谢谢潇王的仗义,那么葛兮把自己的命运交到潇王的手上了。”

    秦寂然:“……”

    暗卫:“……”

    转眼间晚上了。

    涵芬苑,段悠兮在吕月姝的关怀照顾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