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此时浑身充满了戾气，让人如坠冰窖。他此时仿佛置身于无边地黑暗中，让人见了就觉得窒息。



    林佑灵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她愧疚于自己的无能，明明不想伤害他，却用了最伤人的方式好。她一边恼怒自己一边又担心他暴走。



    她急得去拉他。她慌张解释：“不是这样的，齐衡你别冲动。”



    暴走的边缘的人齐衡，哪里是几句话就被劝住。



    “小灵儿你放开我。他们竟敢如此对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林佑灵见拖不住，直接下蹲，跟个树懒一样把人小腿抱住。她怕她声音太小，愤怒中的他听不见。她闭着眼睛喊道：“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的。齐衡，齐大哥，你醒醒。你不要这样吓我。”



    行动受阻，齐衡挣扎了几下，潜意识里护她，让他愤怒地意识渐渐回笼。低头见她像小时候一样耍赖，他心里顿时软成一片，又软又疼。他叹了口气，把人扶了起来。



    林佑灵看着他，目光真挚。“我是自愿的。”



    齐衡喉头滚动一下，沉默片刻，他看着她：“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林佑灵狐疑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见他要走，她怕发生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



    她咬着牙，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得仿佛是怕吓着谁：“是真的，我没骗你。他就是那个我愿意折寿十年，如素十年的救命恩人。”



    林佑灵的话成功地让齐衡住了脚。他机械的转头。“什么？”



    他像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不可置信的样子。



    林佑灵看着他，点头。



    “顾庭延就是我小时候的救命恩人。”



    闻言齐衡看着她的眼神终于变了。“所以你这是救命之恩，以以身相许？”



    林佑灵不知道他说这句话为什么怪怪的。她没过多的迟疑。“也…算是这样吧。”



    齐衡听到林佑灵的回答，直接笑了起来。“呵呵…老天真是公平。”



    这话很奇怪。林佑灵望着他，见他虽笑着，可笑容中带着浓重的苦涩。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好像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



    齐衡没有回头。“你一直不曾告诉我，你小时候救命恩人是谁。现在…我知道了。放心，你的夫君，我不会伤害的。”



    他的背影如此寂寥，孤孤单单的。林佑灵想起两人小时候的初遇，再见，相交，陪伴。她的眼泪瞬间湿了眼眶，眼泪大滴大滴的簌簌落下，可她又怕他听见她哭，所以她死死的咬着牙。哭得可难看了。



    他的声音轻得像随风飘去。“小灵儿保重。”



    他没等她的回应，第一次毫无风度，快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林佑灵一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哭得嘴唇都咬破了都没敢哭出声。



    她就静静地那样呆着，直到红豆叶雨蝶小声询问许久也不见她回应，才着急忙慌的跑进来。



    红豆看着她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她又急又心疼。主仆多年她哪里不懂她此刻的心思：“齐大夫已经走远，你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了。”



    语到最后她的声音满是哭腔。她摇了摇林佑灵的身子，哭着求道：“小姐，你大声哭出来吧，奴婢求你别咬着了。”



    她边说边用手帕帮她擦拭，试图让她松了牙关。“好多的血，小姐，奴婢求你了，你再咬下去可得破相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林佑灵可能听见红豆的哭声，她的目光渐渐地有了焦虑。她木木地看着红豆。过了好一会，才哇的一下哭了声。“红豆，我失去他了啊。”



    红豆任由她抱着，安抚道：“是，奴婢知道了。”



    “我从未想过得到一位至亲就要失去一位至亲。”



    “我很贪心的。”



    林佑灵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的。她后悔不已。



    “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他对我的情意。若我早些知道，定会处理好。不至于…现在失去他。”



    红豆责怪齐衡让林佑灵太伤心。听见林佑灵什么事都往自己揽。她气脑道：“这关小姐什么事？是齐大夫自己先前不表明心意。他作为男子不主动，我们能做么办。小姐都已经出嫁了，你与姑爷已经拜堂成亲了。他却来新房弄这一出，实在可恶。”



    她还不知道林佑灵成亲路上是齐衡抢亲。



    林佑灵哭着道：“是我太愚笨。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我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他这么伤你，小姐还护着他做什么。”



    林佑灵道：“是我对不起他。”



    红豆无语：“感情这事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她旨在不要让她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开解道：“齐大夫有说与绝交吗？”



    林佑灵摇头。“没有。”



    “那不就对了。人家都没说，小姐你不要伤心了。”



    林佑灵道：“可是他…我感觉不会出错的。”



    红豆坚定道：“感觉是最不靠谱的。要是人心都能感觉。这世上就没有心怀鬼胎了。”



    林佑灵没话答。



    红豆再接再厉：“齐大夫临走的时候给小姐说的是什么。”



    林佑灵乖乖道：“他让我保重。”



    红豆一拍手：“这不就结了，他这还当小姐是朋友呢。”



    林佑灵狐疑：“是吗？”



    红豆道：“是啊。保重二字不就是对朋友说的吗？”



    林佑灵一想，好像是。



    等红豆说得口干舌燥，总算把人稳住。



    之后吩咐厨房端来热水，服侍她洗漱完毕，原定的吉时早已经过了。新房还是照旧地冷清。



    红豆一边帮林佑灵擦药，一边叹气。



    齐大夫走了，小姐也哭累了。可今夜事情还没有完。



    新婚之夜，姑爷不会来。



    这叫她怎么说？这让小姐情何以堪？



    刚刚小姐为了姑爷已经与齐大夫闹掰。结果现在…



    小姐才伤心一场。她要怎么说，才能避免小姐伤心第二场？



    林佑灵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女子肤白貌美，换上的常服，也是喜庆的红色。



    她的眼睛有细微肿胀，刚刚红豆用鸡蛋帮她滚过，已经好了不少。



    她放下木梳。她又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好像有些苍白。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伸手沾了一点胭脂，往唇上摸了摸。然后抿了抿。一切收拾妥当。她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与齐衡诀别的伤痛。



    问道：“小跳蚤可打听了他什么时候回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