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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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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一半,姜漫又停下来。她思索着姜府外头那些皇帝暗卫,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今晚若非小丫头们恰好要去夜市,她与刘婆子两个人单独出府,未必能逃过那些暗卫的眼睛。



    “不去了。”姜漫道。



    刘婆子不明白。



    “永昌侯府这样森严,皇帝又怎么放心七皇子我感觉不对劲。”姜漫拉住刘婆子,脚步一转,神情有些凝重,“我们出城。”



    “不是,祖宗,我们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带。就这样走了”



    姜漫回头狡黠一笑“你不是想看姜柔他们倒霉不是还气不过他们贪图赏赐世上可没有白得的便宜。”



    刘婆子眼睛一亮,瞬间想到了姜漫若是逃走,姜府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怕是他们要恨死你了。”她忍不住坏笑。



    姜漫“朝堂上不知道是不是要有大动作,近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今日阴差阳错出来,可能冥冥之中老天也在指路。走”



    她蓦地从袖带里拿出一包东西,颠了颠,沉沉的。



    “钱”刘婆子惊叹。



    “够我们安身了。在外头也招摇不得。”姜漫脚下加快,两人渐渐奔跑起来。此时还未宵禁,两人跟随出城的人流,正好混出去。



    “去哪”刘婆子问。



    姜漫心里已有打算。



    “南边。”



    城门口出城的人很多。是些进城来卖卖东西和瞧热闹闲逛的。



    这个时辰正是人多的时候。



    姜漫与刘婆子扮的两个丫头长相普通,衣着也不起眼,混在拖家带口进城来逛的人家后面一点儿也不打眼。



    饶是如此,经过守卫身边时她也捏了一把汗,就怕出点什么意外。



    毕竟她倒霉不是一天两天了。



    幸好一切顺利。



    城外有专做马车马匹买卖生意的,图的就是他们这样外出的顾客。



    刘婆子与姜漫扮作一户人家的丫头,说家里少爷的车坏在路上,她们折回来重新买辆车。



    她们神情自然,举止一看也是有出身的人家里做事,且刘婆子一看就不好惹,老板丝毫没有起疑。



    刘婆子拿出一块金子,老板眼睛一亮,拿出专门剪金子的剪子剪开,确认没有掺假。又拿出小称称了,按照刘婆子的要求兑成银子。



    光这块金子,都够普通人家过上年的。且是富富有余的日子。



    马车租好,两人怕节外生枝,没有顾车夫,快马加鞭往通州赶路。



    通州离京城近,至多一夜功夫,最晚明日中午也就到了。



    期间两人又换了面容。刘婆子拿出两套男子衣衫,是她在一家人行礼中顺来的。她放了银子在箱笼里算是付了钱。



    翌日,两个长相普通,衣着也普通的年轻男子进了通州城。



    至于马车,姜漫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卖与了一家北上的人家。



    他们二人以兄弟相称。刘婆子号陈大,姜漫号陈二。



    对外说是在北边投亲,亲戚死了,无以为生,只得回到南边老家去。



    她们在通州坐船,正逢北风,船一路顺风而下,一日便到了兖州,夜里船靠岸,要好几个时辰才开,船上好些人上岸去找乐子。



    他们既扮作没什么钱的普通人,住的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船舱里暗沉沉的,一屋子气味,什么样的都有。



    刘婆子有些心疼姜漫。



    他们混在这群人里虽然不起眼,但是也太吃苦了。



    “至少应该是单独的船舱。这一大群人睡通铺,男男女女的,太委屈你了。”



    姜漫跟她缩在无人的角落,离其他人有些距离,说起话来也不怕人听见。



    她道“通州离京城还近,上边富家子弟众多,多是三月下江南去的。他们家世不一般,眼力自然也不差。我们虽然尽可能扮得寻常,还是要小心一些。若有心人起疑,传到京城,这一路上提心吊胆就白费了。”



    她拍了拍刘婆子的背,从包裹里拿出在通州采买的吃食,都是些普通的市井东西,填饱肚子而已。



    “吃吧,吃完就睡,还要等到天亮船才动,昨晚一夜没睡了。”



    从他们这里,能听见上头笙歌燕舞,可以想见是怎么一副景象。



    两人跟船舱里其他人一样,填饱肚子,依偎在一起,靠着睡了。刘婆子睡在外头,自然也保持着警惕,期间有小偷靠近,被她猛地睁开眼睛吓到,若无其事地走了。



    底层就是这样。



    没办法的。



    她听了一会儿姜漫安静的呼吸声,也眯上了眼睛。



    京城里。



    陈公公白日里到萧府宣旨,皇帝给萧随封了个巡抚的官,命他即日便启程赶往南方平叛。



    这伙反贼自称青莲教,前朝时候清缴了,几乎绞杀殆尽,本朝又断断续续起来。之前是小小闹事,当地官员压下去也就罢了,这次竟然传到京城,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萧随这几年爬得很快,城府深,有谋算,派他去,再合适不过。



    萧老太爷摸着胡子也欣慰。萧随在京城里,人心朝堂,一帆风顺,从没有受点儿什么挫折。



    年轻人,不受挫折,不行。



    他拍了拍萧随肩膀“如今朝堂,你要再进一步,不容易。顶上的都是老狐狸,虎视眈眈盯着,我给你铺路,到这一步也快到顶了。”



    他其实是有些意外的“陛下让你去,是恩赐,快些去准备罢。”



    萧随从接到圣旨,眸色便有些深沉。



    听了老太爷的话,他突然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位陛下,跟七皇子,有时候挺像的。”



    “龙生出来的自然还是龙。”



    萧随挑眉“是么”



    他手指捏紧了圣旨,那上面的金线绣纹硌得皮肤发疼。



    “没想到会派我去。”萧随笑了笑,“我低估了这位。还以为以他的忌惮,会提拔其他人。”



    老太爷眯着眼睛笑了“姜还是老的辣。千万别妄自尊大。我们这位陛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他选了你,是因为你最合适。他能放下忌惮,放心让你去,不简单啊。”



    南边的势力大着呢,富得流油,且又离得京城远,叫萧氏掌握了这一方,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牙都咬碎了。



    萧随受宠惯了,如今尚未娶妻,萧夫人亲自带着丫头为他打点行装。



    满府灯火通明。



    萧随笑道“去了要打仗呢,带那些瓷器有什么用回头老太爷该住着拐杖骂我娇生惯养。”



    萧夫人不管,都是儿子爱用的,都得带着。她是一辈子享福的人,相夫教子,最贤惠不过的大家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不比儿子骄纵少。



    “这还是你第一次出这样儿远的门呢。”她嘀咕着,眼睛有些红。



    那么些人忙忙碌碌,他的院子里向来挤满了人,这时候却又跟平日里不太一样。



    他站在一旁看着,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突然,他转身就走,脚步很快。



    “明早就得进宫谢恩了,出了宫还得赶路,你不赶紧去歇会儿,做什么去”他娘在后头着急地喊。



    萧随脚步越来越快,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甚至用上了轻功,很快便掠到了萧府门口。



    太爷身边的老仆人站在黑影子里。



    萧随脸色冷了下来。



    “让开。”



    “少爷。太爷说了,你不该去。”



    萧随眉头一紧“我非去呢”



    老仆人叹息了一声“去了也白去。太爷说了,少爷若非要去,便去罢。”



    萧随心头一沉,头也不回,身形化为一道影子,消失在门外。



    南方路途遥远,平乱少则三月,多则一年。等他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夜里的风有些凉。他的心里也凉凉的。



    老仆人话中有话。他是祖父身边的老人,深不可测,向来不说废话。



    他说去了也白去。



    萧随心沉了沉。



    他看着远处那座府邸,它在夜里也很显眼,仿佛在为他指路。



    这个时辰,姜漫应该是睡着了。



    也有可能因为赐婚睡不着。



    在学堂时,他便发现姜漫对林见鹤的态度很奇怪。



    她自己没有发觉,只要有心注意,她的视线经常无意识地看向林见鹤。



    若说仰慕,她平日表现出来的,却都是对林见鹤的排斥。



    就像昨日他听了赐婚的消息上门,他还以为她要满心欢喜。他是去道喜的。



    如果她当真是满心欢喜。他便道声喜又何妨。



    她眼底几乎压不住的焦躁。



    皇帝赐婚,确实很难改变。但若他出手,自然可以帮她。



    去南边变数太大。他忍不住还是要最后再来一次。



    不知怎么,心里好像有个小火苗,令他有些愉悦。



    下人们将东西收拾妥当,萧夫人由丫头搀扶着坐下喝茶。两个婆子蹲在地上替她捶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累了,一夜没合眼,她只觉得头昏脑涨。



    “大少爷呢还没有回”她缓了口气,焦急地问。



    婆子担忧道“回夫人,还没有。”



    “再派人到门口看看,是不是太爷找去了快”



    眼看着时辰一点一点过去了,派了人跑了好几趟,回来都摇头。



    萧夫人坐不住了。



    她手里捏着帕子,走来走去,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阿弥陀佛,他是要我的命不成。这个当口什么事那样着急,非要跑出去不可。要出了事可怎么好。”



    下人们也知道事情严重,一个个噤若寒蝉。偌大的院里,安安静静,只剩夫人走来走去和念“阿弥陀佛”的声音。



    “砰”突然一声,吓了人一跳。



    “来人”萧夫人柳眉倒竖,捂着心口要发落。她本就担心焦虑,哪个下人这般不长眼撞上来



    待看清那人,她瞪大眼睛“这是怎么了”



    下人们也又惊又怕。



    萧随头发也乱了,衣衫也乱了,他嘴角有血,身上也给剑气划破了伤口,隐隐约约有红色洇出来。



    一院子人顿时炸了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