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幸福感是对比出来的。
都被吓惨了，大阿哥要写文章，三阿哥和四阿哥不用写, 虽然比不过六弟十二岁在上书房结业，但比起大阿哥他们不是最惨的, 兄弟二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俩人对大阿哥报以同情，又暗自庆幸自己年纪小, 逃过一劫。
大阿哥的脸涨成猪肝色, 好不容易忘了那两双小脚, 现在又想起来了, 然后又是一阵反胃。
他赶紧摇头，想把那两双小脚从脑子里赶出来, 还在心里自我安慰, 明天不用上课，也不算太坏。
事实证明几个皇子都很坚强。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心软了。
“下个月朕会带小六出宫一趟，保清和保成的文章若写得好, 下次便带上你们。胤祉和胤禛两个, 多抄两遍《礼记》, 字迹必须工整，若有半点敷衍, 就不带你们了。”
几个皇子眼睛都亮了, 瞬间满血复活。
“皇阿玛, 儿子回宫以后定会用心感悟，写一篇能警醒自己的好文章, 绝不让皇阿玛失望, 也不让今天这一课白上了！”大阿哥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今天不能白白被吓了一场。
太子随即点头：“儿子定会用心作文章，不辜负皇阿玛的教导！”
康熙瞥了他一眼，挑起眉头：“你什么都没看到，能写好？”
“今日出宫的感悟，不仅仅是美人的三寸金莲。”太子憋着笑，还要装作正经。
“还有小六善于发现丑陋的利眼。太复杂的人往往一叶障目，连摆在明面上的丑陋都看不清。小孩子的心和眼一样纯净，能用最纯粹的目光去欣赏事物，丑就是丑，美就是美，不人云亦云，也不偏听偏信。当然，更不能附风庸雅，因着古时文人骚客的只言片语，就把一些肮脏事当作风雅之事。”
“写好了早日交上来。三篇《礼记》也别忘了。”康熙总觉得太子在借话骂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没错，太子就是在内涵他，自己眼瞎还说胤祜瞎。
还跟个变态一样喜欢小脚美人，不骂他骂谁？！
胤祜在心里给亲哥点了个赞，没错，爱好小脚就是肮脏事！
……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六。
皇后搬回钟粹宫，胤祜也搬了回去，太子不用上课。
她从他们嘴里听说了昨晚宫外遇到的事，也忍不住闷笑：“昨天夜里他黑着脸，我问了一句，他还不肯说。原来是丢了大脸，你们两个好样的。自己没吓到吧？”
太子摇头，“我们没看到。”
他们自己不看，纯属坑爹，顺便坑了三个兄弟。
三阿哥和四阿哥确实无辜，大阿哥就有点活该了。
“皇阿玛被恶心得透透的，小脚美人估计要止于这一代了。好好的小姑娘被折了骨头，就为了取悦男人，也那怪那些变态男人好这一口，才害了那么多小姑娘。”
皇后道：“这种变态风气最好能刹住。上行下效，他厌恶的事情下面的人也不敢放纵，总有消失的一天。”
胤祜一直保持好心情，还在跟皇后比划道：“我看到渣爹的脸一下子就绿了。上了马车，又变成黑色了。跟个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太可乐了，这件事我能笑一个月！”
还有他为自己争取到提前毕业的福利，他能笑一整年。
当然了，不能就此满足，背一百二十遍和写一百遍也要想机会解决掉。
否则，他怕自己会读书读傻。
皇后笑逐颜开：“开心事可以多做两回，牺牲一人，快乐大家。”
实在太坏了，他们的快乐建立在康熙的悲惨之上，但他不值得同情。
毕竟是他先有了变态的想法，胤祜才会帮他矫正。
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聚在一下，下午大阿哥带着三阿哥和四阿哥来了，有了昨天那一遭，几个善于发现福利的哥哥终于发现了宝藏，昨天才盯上这个弟弟，就混到两次出宫机会。
他们要继续盯着，要向弟弟学习，勇于为自己争取福利。
学习一下，再从六弟这里借点胆子，没准他们也能提前结业！
三人盯着胤祜看了又看，太子把弟弟藏在身后，“你们别太过分，看了就赶紧走！”别用那种狼外婆拐小孩的眼神看他弟弟，这是他弟弟，他们再眼热也不给他们。
被抓包了，兄弟几个也不尴尬。
“我们就是想从六弟这里借点胆，太子哥哥不用在意我们。”三阿哥趴在桌子上，睁大眼睛盯着胤祜：“好六弟，快教三哥几招，三哥也想试试和皇阿玛吵架的感觉。”
他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和皇阿玛吵架想想就刺激。
大阿哥附和道：“六弟分享一下经验吧，大哥也想学一学！”
胤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啊。他们几个难道不是应该在渣爹面前当孝子吗？怎么一个个都摆着一张想当渣儿子的脸？渣爹知道他有那么多不孝子吗？！
太子也多看了他们三个两眼。
“吵什么架？侍奉在皇阿玛跟前当个孝顺儿子比什么都好！”
“别啊！二弟，你昨晚在马车上可不是这样说的。”大阿哥立刻板直了身子，就差指着皇阿玛的鼻子说他热衷肮脏事了，这还叫孝顺儿子？当他们这些人傻呢？！
“大家都是亲兄弟，让六弟分享一下经验，别藏私嘛！”四阿哥道。
他在六弟那里学会了哭着找乌库妈嬷，昨天就靠哭蹭了一趟出宫之旅。
再学两招就不怕被罚抄书了。
兄弟三个都是真心来取经的。
胤祜还在装傻，他一开口就是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我什么时候跟皇阿玛吵过架？我明明是最孝顺的乖儿子，我才不会跟皇阿玛吵架，这辈子都不会……”
他最后这句话没说完，应该是这辈子都不会输。
吵架吵输没气势还丢脸，跟渣爹吵架必须吵赢！！
“六弟，昨晚哥哥们受了惊吓，一夜没睡好。今天也提不起胃口，至少半个月不想吃肉，还被罚抄书。看在哥哥们那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帮帮我们吧！”三阿哥赶紧卖惨博同情。
他说的多半是实话，今天他们是没胃口，看到肉就想吐。
三双眼睛都落在胤祜身上。
看在他们一心想求渣儿子心得，他就分享一丢丢经验给他们吧。
“我没有跟皇阿玛吵过架，我就是跟他讲道理，不能因为我是小孩就糊弄我。觉得自己受骗了，就去慈宁宫找乌库妈嬷，乌库妈嬷最讲道理了。皇阿玛做错事，挨过两回打了！”
几个眼睛同时在放光，“两回？”
好家伙，他们知道一回已经很兴奋了，六弟亲眼见过两回！！
三人疯狂点头。
三阿哥赞同道：“对，六弟才没有跟皇阿玛吵过架，就是喜欢讲道理。我们都是孝顺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皇阿玛吵架，但是有道理必须讲清楚，讲不清楚就找乌库妈嬷主持公道。”
“有道理必须讲清楚，像我们这种孝顺儿子，不能眼睁睁看着皇阿玛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六弟真是孝顺，哥哥自愧不如！”
他们不敢跟康熙吵架，敬畏皇权是其一，其二就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康熙以孝治国，上书房的师傅都是看康熙脸色的，给他们讲课也会侧重孝道。若是把吵架当成讲道理，就变得容易多了，他们只是不想看到皇阿玛一错再错，他们不是不孝子！
胤祜嘴角抽搐，“你们开心就好。”
三个哥哥都有长歪的趋势，突然有点对不起渣爹了。
……
被恶心惨了，之后几天里，三个阿哥都清减了几分。
四阿哥脸上的婴儿肥消了下去，回到承乾宫，佟贵妃快心疼死了。
赶紧拉着儿子进屋，让人送上甜汤，又要了两碟微咸的点心。
“那么多天了，胃口还没好起来。”
“让额娘担心了，大哥和三哥也瘦了不少，过些天就好了。”
“你皇阿玛胃口倒是好。”佟贵妃忍不住埋怨康熙。
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偏要欣赏小脚美人的身姿，恶心自己也就算了，还让几个儿子跟他一起被恶心。
到头来他的胃口没受影响，几个儿子瘦了一圈。
佟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起初皇阿玛胃口也不好，是找了六弟陪他用膳，胃口才好转的。”四阿哥靠在佟贵妃身上，撒起娇来已经很熟练了，“有额娘陪着，我的胃口也有变好，可惜我要读书，不能顿顿跟额娘一起吃。”
“明日额娘让人给你送点心。”
“我要吃绿豆糕，吃着不腻。”
“好，就吃绿豆糕！”
翌日，佟贵妃让碧水将庶妹六格格请了过来，六格格每天要学几个时辰的规矩，整个人低眉顺眼，看起来老实多了，但佟贵妃知道这个庶妹有一颗不老实的心。
遣退了宫人，殿中只有姐妹二人。
佟贵妃问：“想得宠吗？”
六格格看着姐姐的脸色，犹豫了一会才点了下头，“想。”
“想就对了。”佟贵妃勾起唇角，她从荷包里掏出两个小纸包，打开其中一个，就有股浓重的药味弥散开来，她将深褐色的药粉倒入茶水里，笑意盈盈地望着六格格。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还请姐姐解惑。”
“这是绝育药，喝了这杯茶就能绝嗣！”佟贵妃一字一句道。
六格格瞳孔猛地一缩，本能地摇头，“姐姐，我……”
“没点魄力还想得宠？”佟贵妃直接打断她。
然后在六格格震恐的目光下，一口将饮尽了杯中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