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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去看看
    魏听雪头疼地抚额,她竟睡了这么久吗

    她伸手摸了摸床榻,除却她睡的那块,其余地方都已凉透,惊讶地挑眉“皇上走了很久吗”

    “卯时就起身去了勤政殿。”

    闻言,魏听雪美眸瞪圆,她还以为出宫后,皇上也会松懈些,结果都是她多想了。

    阿鱼出去了一趟,端着碗冰镇鲜奶进来,才又说

    “主子没醒之前,董答应她们要来给主子请安,被奴婢拦下了。”

    魏听雪漱口,立刻说“拦得好,下次告诉她们,没事别往本宫眼前凑。”

    她又不是皇后,不需要她们的恭敬,出来一趟,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待午膳端上来后,魏听雪有些微怔,满桌琳琅全是她不熟悉的江南菜。

    虽说她有孕时,皇后也曾下令,特意叫擅长江南菜的御厨准备她的膳食,但终究与眼前这番还是不同的。

    阿鱼见她握着筷子,久久不动,不解地问

    “皇上特意吩咐膳房准备的菜色,主子不喜欢吗”

    魏听雪垂着头,声音低细“没有不喜欢,只是忽然有些不习惯。”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自幼在京都长大,一像梳洗京都的东西,突然吃起江南才的确不太适应。

    阿鱼失笑,端着玉碗,给她盛了碗鲃肺汤,轻声说

    “之前奴婢就听说主子想喝鲃肺汤,还嫌弃宫中做得不地道,这是奴婢特意让膳房准备的,主子尝尝”

    魏听雪捏紧指尖,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接过汤,一点点地喝完。

    等阿鱼再想给她盛第二碗时,却被她拒绝“不用了。”

    阿鱼不解地抬头看她。

    魏听雪敛眸,轻摇头,没有说什么。

    午膳之后,魏听雪刚换了身衣裳,就见御前的小刘公公进来“伶妃主子,皇上已经在皖悦湖等您了。”

    在这行宫,仪仗就别想了,小刘公公领她走的一条小径,树影婆娑,将阳光遮了个严严实实,倒是不觉得热。

    绥泠轩和皖悦湖并不远,大约一刻钟的路程,在皖悦湖旁耸立着不少柳树。

    魏听雪刚走近,就看见那片柳树底站了几位妃嫔,她步子一顿,偏头含笑地问小刘子

    “刘公公,这皇上究竟邀了多少人游湖赏莲”

    小刘子也瞧见那边站着的人,忙讪笑“据奴才所知,只有伶妃主子您一人。”

    魏听雪眯起眸子,狐疑地上下看了小刘子几眼。

    虽说,带来的几位妃嫔中,她的确恩宠较盛,但皇上昨夜里歇在她那儿,今儿个又只叫了她一人游湖,这份恩宠,似有点过分招摇啊。

    叫魏听雪有些不敢相信。

    她又确认般地问了句“董答应”

    这话加小刘子不好回答,是以,他只是摇头“奴才也不知晓。”

    最终,魏听雪还是放过他,被阿鱼扶着朝彩舫走去,途径柳树旁时,那几位妃嫔转过来与她行礼

    “妾身见过伶妃娘娘,伶妃娘娘安。”

    魏听雪脸颊微红,轻勾着抹笑,态度柔和地叫她们起身。

    心底却不住地泛起嘀咕,果然,还是没能躲过去。

    魏听雪见董映雪也在几位妃嫔之中,眉梢微动,似不解地问“几位妹妹在这作甚”

    董映雪在其中算是宠爱最多的,理应由她回话,是以,她上前一步,和昨日不同的是,她此时美人面上笑盈盈地

    “臣妾几人瞧这边风景好,便过来看看。”

    顿了下,她眸子弯弯地问“不知臣妾等人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伶妃一同赏莲”

    其余几位妃嫔眸子顿时亮起,虽说平时这些世家女最重脸面,但有些时候,她们对此看得似乎也很轻。

    魏听雪轻挑眉梢,她可不信,这些人会不知道她是被皇上招来的。

    远远的,魏听雪瞧见彩舫上仿佛有了动静,帘纱被人从里面掀开,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不过片刻,李玉就快步走了过来,一个欠身“伶妃主子,您怎还在这儿,皇上等您许久了”

    魏听雪先是朝他点头,才又不紧不慢地朝众人为难道

    “你们也看见了,皇上招本宫过去,恐不能与你们同游了。”

    李贵人却是不肯放弃上前一步,就要抱住她手臂,被阿鱼不动声色拦下,李贵人微顿,才若无其事地笑开

    “皇上也在那臣妾和伶妃同去可好”

    她似乎是刚知晓皇上也在那艘彩舫上一般,脸上的讶然和惊喜恰到好处。

    魏听雪看得直扬眉,她原以为在后宫,她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没说话,只是弯眸看着她笑,良久后,笑得李贵人浑身不自在,连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僵硬。

    这般,魏听雪才收了笑,眉梢挂上了冷淡“想去,那就自己同皇上说去。”

    将李贵人挤兑个没脸。

    魏听雪轻哼了声。

    她又不是皇后,可没指望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这些人心中对她感激。

    便是她将恩宠让出去了,这些人心底还说不定在笑她傻呢。

    魏听雪扫了眼众人,眯着眸子问“还有谁,想和本宫同去的”

    几个妃嫔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魏听雪怀孕久了,她们险些要忘记,这位可从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

    魏听雪抚着发髻,斜了她们眼,才朝低头偷笑的阿鱼不紧不慢地吩咐“走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李玉一直没敢插话,直到她说能走了,才低头安静地领路。

    她走后,在场的几位妃嫔顿时咬牙跺了跺脚,不满道“瞧她那张狂劲”

    刚刚被挤兑的只有李贵人一人,她虽看不惯魏听雪,但也不见瞧得上这群怂货,当场就嗤了句

    “刚才人在时,怎么都不说话,现在走了,才敢埋怨呵。”

    她说完,懒得看再看皇上对魏听雪的恩宠,转身就离开这里。

    不远处,遥遥望着这边的人收回视线,顿时轻啧了声。

    有人叹道“我还以为这伶妃会是软柿子,果然,能爬上高位的,没一个简单的。”

    王九不想与旁人讨论那人,待看不见女子时,就轻敛眸,没有搭话。

    彩舫停在湖边,宫人掀起帘纱,魏听雪被阿鱼扶着走进去。

    彩舫里摆着一架筝,前面安静跪坐着一伶人,隔着珠帘轻纱,魏听雪瞧得不真切,只能隐隐绰绰看见那伶人低眉顺眼的。

    除此之外,尚有几位伶人穿着舞衣,站在一旁。

    而派人去邀她的男人靠在梨木椅上,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杯盏。

    好不自在。

    魏听雪松开阿鱼的手,自己拎着裙摆走近男人,行云流水地弯身,倚靠在那人膝上,似带着小性子般瞥了那群伶人,口中软糯若哀怨

    “皇上身边这么多美人陪伴,怎还叫臣妾来。”

    那些伶人仿若有些不自在,不禁将头越发低了些。

    江弦歌抬手抚在她青丝上,没理会她装模作样的话,敛眸问她

    “怎会这么慢”

    魏听雪轻哼了声“可不就是您那些爱妃绊住了臣妾。”

    微风拂进,彩舫里的熏香浅淡,封煜无奈摇头,点着她鼻尖,斥她“小性子忒多。”

    说话间,他朝李玉点头,李玉一个手势,那些伶人就开始跳起舞来。

    江弦歌特意寻了舒适的姿势,漫不经心地说“听闻是江南现下最流行的歌舞,你若喜欢,待回京后,便叫宫伶排。”

    魏听雪笑得眸子灼亮“原是皇上特意为臣妾安排的”

    不待江弦歌回答,她就矫揉造作地低头,似不好意思地说“哪就需要这般劳心费力了。”

    她软声细语地“臣妾没甚要求的。”

    伶人绕梁不绝的琴声还在继续,却没遮住江弦歌的那声嗤笑,平白叫魏听雪涨红了脸,她羞赧地仰起头

    “皇上笑甚臣妾哪有说错”

    她何时有要求过什么

    想到这里,魏听雪有些闷闷不乐地瘪唇,扭过身子不愿搭理人,轻哼了声以示不满。

    江弦歌眯着眸子,打量她半天,才敷衍地点了点头“是,你没说错。”

    刚成了妃位不久,就要了小厨房,还假借旁人的名义,后来的确是没再要求什么,但这后宫女子该有的,她哪些缺了

    江弦歌无奈摇头,真不知该说她些什么。

    一曲终,魏听雪没甚感觉,她瞥了瞥嘴,斜眸睨向江弦歌“就这般水平,也能献到皇上面前”

    这话甫落,筝前坐着的伶人脸色便泛起白色,除去不安外,还隐着丝不忿。

    刚被送到江弦歌面前的,不可能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的,在一群伶人中,她是拔得头筹后,才被管事送过来的。

    江弦歌也轻挑眉,颇有些意外“怎么,你欲亲自弹一首”

    寂静良久,魏听雪伸手抚过青丝,侧过脸,半晌才瘪出一句“皇上难为臣妾。”

    她倒也不是不会,怎么说她也在后宫专门请师傅教过了。

    任何事情都怕恒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本就聪慧,早早就学会了去。

    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是常练的,她几个月没曾弹过,早已不知生疏到什么地步。

    而且,魏听雪不想碰这些,就算还没忘记,她也不愿去弹。

    那伶人听见她的话,隐晦地撇了撇嘴,想起这位伶妃的出身。

    魏听雪眸色似有些黯淡,江弦歌扫过一眼,动作微顿,他若无其事地说“惯是个娇气的。”

    他又说“不爱弹,就不弹,总归宫里养着不少伶人。”

    话音落下,其余伶人眼底只剩下对魏听雪的羡慕。

    但江弦歌却是忽然伸手,指向弹琴的伶人,语气冷淡“拖下去。”

    魏听雪微愣,讶然不解“怎么了”

    众人惊慌,伶人顿时跪地不起,李玉忙让人将那个伶人带下去。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伶人的神色中,也大致猜到了些许,她忙轻抚过江弦歌胸膛,软声撒娇“皇上别生气,说好陪臣妾游湖,可不得说话不算数。”

    彩舫行至湖中心,江弦歌神色依旧淡淡的。

    魏听雪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指尖轻戳了戳他胸膛,她出身摆在那里,旁人有甚反应都算正常。

    但江弦歌的态度,却也叫阿妤笑弯了眸,毕竟不论如何,他看重她,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许久,魏听雪伏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待过两日,臣妾弹与您听,可好”

    她又不是不会,只是懒得在去练而已。

    之所以说过两日,是因为她还需练习,丢了多日的功夫,重新捡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江弦歌眉梢微动,敛眸看她“你别多想。”

    他若想看歌舞,数百伶人等着他挑,他乐意宠着人,是因为人合他心意,其余不过锦上添花,若是无,也无伤大雅。

    再说,便是后妃会才艺的不少,也得他有时间去看。

    “臣妾就是想让皇上高兴。”魏听雪攀在他胸前,说这话时,眸子浅亮,却是真心话。

    江弦歌看了她许久,最后捏着她脸颊,只嘱咐了句“别累着自己。”

    魏听雪眨了眨眸子,忙点头,不用他说,她也不会累着自己。

    江弦歌没能陪魏听雪多久,即使出宫后,的确悠闲些,但是该处理的政务却不会少。

    魏听雪回绥泠轩时,没让御前的宫人送,她不着痕迹地蹙起细眉,朝湖边不远处的假山旁看去一眼。

    她记得,她上彩舫时,分明在那处看了那人。

    魏听雪在原处顿了会儿,才深深吸口气。

    总之如今已在绍州,有些事,即使她不去他,他也总会来同她说清的。

    魏听雪忽然朝一个方向看去。

    其实她知晓,这个行宫位于何处,曾年少时,她无意间途径过此处,又很快被人带着离开。

    顺带告诫她,这处不是可以随意来的地方。

    半晌,思绪回拢,她才神色如常地朝绥泠轩去。

    待傍晚时,阿鱼和她说了一通消息“御前传来的消息,狩猎之行被安排在三日后。”

    晚膳,是今日她刚采摘的莲子,做得莲子羹。

    苦中泛着一丝甘甜,魏听雪用了一碗,才和周琪说话“那你将那套骑装找出来。”

    罢,她才又庆幸地说“幸好离宫前,皇上与我透过点口风。”

    她才能让尚衣局及时赶出一套骑装。

    她没学过骑射,自然不可能特意备着骑装,还是临行前,江弦歌和她说,此次江南行许是会有狩猎,她才急急忙忙叫尚衣局赶制一套骑装出来。

    御前传来的消息,皇上今日歇在勤政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