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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皇子
    魏听雪苍白着脸,冒了满头的大汗,疼得泪珠子直掉,她伏在阿鱼怀里,颤颤地说

    “疼好疼”

    董映雪愣在了原地,呆滞地看着这副情景。

    直至魏听雪被宫人抬进了殿内,她才情不自禁地朝后退了一步,喃喃道“我没想”

    她身边的宫人的紧紧拉着她的手,忍不住慌乱道

    “主子你怎么能能”

    董映雪顿时挥开她的手,红着眼喊“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样也能早产”

    宫人被甩了个踉跄,她没再说话,只是捂着嘴害怕地哭了出来,这个时候说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用。

    江弦歌黑着一张脸,单是那句“欲意谋害皇贵妃。”就让他难安。

    她在想如果魏听雪真的对淑慎动了杀心,他该怎么办。

    江弦歌刚起了身,就听见董映雪的话,他眉尖不着痕迹地微拧。

    那女子未必没这个害淑慎的胆子,但是那女子却绝不会拿皇嗣开玩笑。

    皇后此时已经站在庭院里,蹙着眉尖,要不掩饰担忧地看向产房。

    而董映雪,则是朝皇后所站的方向跪着。

    魏妃出事,宫人自然不可能再细心招待,院子里匆匆摆了两套木椅,就无人再管她们。

    看见皇上过来,明明已经冷静下来的许董映雪,依旧止不住僵直了身子,心底更是涌上紧张不安。

    端着血水盆的宫人匆匆从江弦歌身边走过,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逼得江弦歌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觉得双腿有些沉重,越是走近,他才能听见里面时不时传来女子疼得抽气声,声音压得很低,又似是闷在侯间,叫人心尖也跟着顿顿沉沉地疼。

    “皇上,接生嬷嬷说,魏妃娘娘恐怕要提前生产了。”

    皇后说这话时,脸上担忧不似作假,如今钰嫔刚有了身孕八个多月。

    虽都说七活八不活,但这生产本就是女子一脚踏进鬼门关,更何况是早产

    江弦歌心陡然提了起来,他撑着木桌一角,忽地拿起杯盏掷在董映雪面前。

    “砰”地一声,在寂静的四周响起,董映雪的心倏然沉了下去。

    她听见那人说

    “你当真见过那个花盆吗”

    董映雪怔愣,许久无法回神那个花盆她确确实实是见过的。

    也是在魏听雪的宫里见过的,那里面的东西也是魏听雪放的。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皇贵妃的毒不是魏听雪下的。

    这次,皇贵妃的毒中的蹊跷。

    董映雪不说话江弦歌却没心思再去管她,他盯着产房,捏着玉扳指的手泛白,紧紧拧着眉“怎么没声音”

    他记得女人上次生产的时候,疼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现如今太过安静,静得他有些不安。

    皇后说“嬷嬷之前说,让魏妃省些力气,许是因此,魏妃才会忍着吧。”

    她好不容易设了这个计谋,今天就要让所有人都死。

    一门之隔,魏听雪疼得浑身冷汗,她紧紧攥着被单,听着嬷嬷的话,却依然有些双腿发软,她从没有这般疼过,疼得她恨不得立即晕厥过去。

    疼,很疼。

    撕裂一般的疼,叫她想哭出来,脑海中却不断回想自己上次生产的情景,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留着力气。

    越是疼,她反而越是清醒。

    她心底懊悔不已,董映雪那句话对于她来说,不痛不痒,何必这争一时之气

    她便是再多不满,完全可以等日后再与她慢慢清算。

    她一直以为自己清醒,其实有孕之后,皇上对她的恩宠,依旧叫她蒙了心,渐渐张狂起来。

    若孩儿无事尚好,否则她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最重要的是,那人也不是第一次害她了,她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殿外,江弦歌看着匆匆赶来的人,忙迎上去“母后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后手中捏着佛珠,最终一直念着“佛祖保佑”,听见江弦歌的话,她顿时道“魏妃早产,哀家在宫中待着也是不放心,还不如过来看看。”

    她面露病色,迟疑道

    “魏妃定会平安无事的,皇上不必太过担忧。”

    “儿子知道的。”

    江弦歌扶着太后走近,恰好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哭腔,刚响起,就被人生生憋了回去,江弦歌捏紧扳指,忍不住问

    “进去多长时间了”

    “皇上别急,魏妃刚进去不足一个时辰,她这是头二胎,虽说不比头胎毕竟是早产,怕是时间会久上些许。”

    就算知道皇后说得对,江弦歌依旧烦躁得拧了拧眉。

    有了前车之鉴,他如何能不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魏听雪觉得她身下的被单全部被汗水浸湿,久到她快睁不开眼睛,终于听见嬷嬷惊呼

    “快主子,快用力”

    顿顿的疼痛折磨许久后,嬷嬷的这一声顿时让魏听雪回神,她攥紧锦被,几乎哭着将所有劲都用上。

    下身像是一点点地被撑开,魏听雪脸色倏然生变,褪尽了血色。

    殿内断断续续传来嬷嬷的呼叫声和她的破碎声,越来越急,让殿外的人跟着一起提心吊胆,就连太后也坐不下去,握着佛珠站起身来,紧紧盯着那扇门。

    终于,里面的动静一停,随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江弦歌身子微僵,直到殿门被推开,嬷嬷抱着襁褓走出来,满脸欢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主子平安诞下一名皇子”

    平安诞下皇子。

    江弦歌陡然松了口气,紧捏着扳指的手放开,他一时竟分不清,平安和皇子这二点,究竟是哪点更让他欢喜。

    若有个似和她一般娇气的公主,江弦歌自认觉得不错。

    但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后宫,甚至于朝堂,多位皇子与多位公主的意义是不同的。

    皇子被太后抱起,江弦歌没过去看,而是沉着脸,问了句

    “魏妃可有碍”

    嬷嬷弯腰“回皇上的话,主子无碍,只是脱力昏了过去。”

    相对于早产,这般结果已经是甚好了。

    江弦歌朝产房的方向走了一步,余光瞥见太后,不着痕迹地微顿,他停了下来,吩咐“让太医和宫人好好照顾魏妃。”

    若是太后不在,他的确可以不顾礼法直接进去。

    但是如今,不管为何,他都因她有了顾虑,她刚诞下皇子,他不得不为她多考虑一番。

    过分的恩宠,有时是把双刃剑,不仅会刺激到旁人,也未必不会伤到她。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动作,上前一步“臣妾恭喜皇上喜得皇子,这乃是大喜,必要好好庆祝一番,皇上也莫要忘记赏赐最大的功臣。”

    最大的功臣是谁这不言而喻。

    江弦歌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才说

    “自然,魏妃诞下皇嗣有功,应当重赏,母后觉得呢”

    太后看着襁褓中的皇嗣,头也未抬“这件事就由皇上看着办吧。”

    其余众人心中微紧,不由得多看了皇后一眼,尤其是董映雪,她不着痕迹地蹙起眉尖,即便如今,她依旧有些看不懂皇后。

    如今这后宫中,能有资格抚养皇子的,不是只有皇后一人。

    魏听雪平安无事的生下孩子就算了,怎么还要重赏。

    并非说董映雪不希望魏听雪亲自抚养皇嗣,而是她不明白皇后的做法。

    皇后已经失了两个皇子,如今魏听雪这个不是刚好可以为她所用

    太后看够了皇子,终于抬头道“既然魏妃和皇子皆是平安,哀家也放了心,皇上也别只顾着给魏妃赏赐,这件事总得有个交代。”

    她说这话时,视线落在了垂着头的董映雪身上,随后道

    “哀家也乏了,便先行回宫了。”

    她不想插手后宫之事,来此,也不过是为了皇嗣,对于这后宫的争斗,她看了一辈子,也斗了一辈子,早就觉得腻了。

    江弦歌这才想起董映雪来,片刻后,众人转到正殿。

    董映雪两条腿早已跪麻了,连站都站不直,她身边的宫人如同她一般,都跪至现在,如今不过是换了地方跪着罢了。

    江弦歌没坐下,只冷眼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视线在董映雪脸颊上一扫而过,如今孩子生了,自然要算算账。

    董映雪一阵头晕,只能双手撑地,她费力抬起头,只说了一句

    “妾身没说谎”

    既然皇后的计策是这个,她就只能照做了。

    她相信皇后一定不只是想要魏听雪早产这么简单。

    没说谎

    江弦歌脸色越发冷了些“你没说谎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去害皇贵妃。”

    董映雪咬牙“臣妾不知。”

    她实在是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事情绝对不是像拉扯魏听雪这样简单。

    另一边,皇后也拧起眉,添补道“宫人们都说也见过那个花盆,难道她们都说谎了不成”

    不仅是董映雪的人这般说,甚至连魏听雪自己宫中的人也是这番说辞

    即便是江弦歌有心袒护,有些道理也是说不清的。

    事情就摆在那儿,说没说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女人刚刚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如果在这个时候处置她,怕是会伤了她的心。

    江弦歌看了一眼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淑慎,第一次在她和魏听雪之间犹豫了。

    董映雪瞧着江弦歌的模样沉默不言。

    “是不是妾身说谎,皇上何不等姐姐醒来,亲自问问她”

    正在董映雪为自己辩驳时,魏听雪终于恢复了意识,她缓缓睁开眸子,尚有些茫然,只下意识地蹙起眉尖,忍着下半身的疼痛。

    阿鱼见她醒了,忙欣喜地扑过去“主子你没事太好了”

    半晌,魏听雪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阿鱼,涩着嗓音问

    “孩子呢”

    她记得,她昏过去时,隐隐约约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怎么醒来却不见人

    她害怕地捏紧手,眸子里泛起泪光,哽咽地又问“孩子呢”

    阿鱼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见她竟然想岔了,忙慌乱说

    “主子,你别担心,小皇子没事的,他只是被嬷嬷抱下去喂奶水了,你若想见,奴婢这就叫嬷嬷抱进来”

    刚出生的小皇子,自要挑选乳娘,宫中备了十来个身世清白的妇人,只待看小皇子更喜欢哪位,才会决定将那人留下来。

    “没事嘛”魏听雪怔怔地说,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

    也是这时,她才察觉不对劲,她艰难地朝外看去“殿、内怎这般安静”

    阿鱼顿了下,才说“皇上为了不打扰主子休息,现如今他们都在正殿,讯问主子早产一事。”

    她没提及董映雪,因为对此事,她尚有些不解

    “主子,董答应又害您,那件事情明明是她撺掇着您做的,这会儿却又倒打一耙。”

    怔了下,魏听雪见她这副神色,微拧眉,细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最终轻摇头,低低地说

    “今天的事不怪他,她也是身不由己,只是我没想到那人居然这么想要我死。

    而且,她早就提醒过我要我小心了,是我自己无能。”

    阿鱼咬了咬唇,她压低声音说“奴婢瞧着皇贵妃并没有中毒”

    她说这话时,有些迟疑不定。

    当时那种情况,她也害怕董映雪会突然发疯,所以紧紧地盯着董映雪。

    至于皇贵妃,她分明看到再说起那个勇哥哥的时候,她哭了。

    所有人都觉得董映雪在愿望魏听雪,所以大家都在为他们两个争执。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其实根本没事。

    魏听雪脸色白得难看,却在阿鱼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眸色微沉。她是相信阿鱼的。

    因为她也亲眼见到了那人眼角滑落的泪水。

    她招来阿鱼,在她耳边匆匆低语了几句,咬着牙着急道“快去”

    魏听雪疼得难耐,微仰起脖颈喘着气,那阵子余疼,依旧阵阵地要人命般,她咬着牙忍耐。

    她余光去看自己的脚踝,那里红肿一片,只是因早产一事,被众人忽视了过去。

    魏听雪心底懊悔不已,今日是她疏忽,竟着了这般浅显的道,若她没有搭救董映雪,怕是会再给那人下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