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晚上难得在快递店过的夜。
他睡的床，郭阳打的地铺。
次天一早，天气放晴，杜斯年简单收拾了下就直接走人了。
他要上学。
那时候郭阳还没起，网瘾少年昨晚玩游戏太晚，不到八点半以后是不可能起床的。
快递店一般早上九点才开门。
杜斯年原本打算买个鸡蛋饼，远远看到阿婆家的早餐摊子。
曾经的街坊邻居……算吧，但也就做了两年不到的街坊。
犹豫了下，杜斯年还是上前，说道：“两个茶叶蛋，谢谢。”
阿婆看见杜斯年，还是高兴的，虽然这孩子性格淡漠又冷冷的，但人长得好看，而且当年做邻居时，还给她孙儿补过课。
“斯年啊，这豆浆要么？阿婆家的豆浆味道，你知道的，香的很哩。”
杜斯年包里带了牛奶，本打算拒绝，可不知道怎么想的，又答应了。
杜斯年从阿婆手中接过了豆浆。
他扫码付钱：“谢谢。”
说完，转身便走。
“哎，你等等——”
阿婆叫住他，忙从旁边的篓子里拿了个两个红鸡蛋，又用袋子装了递过去。
“我那儿媳，就是你芬姐，前两日查出来，有啦……我这高兴啊，昨儿煮了点红鸡蛋分给街坊邻居，你也拿两个吧……就当帮我扩散扩散喜气，希望你芬姐给我生个漂亮的孙女儿。”
阿婆前几日看着阿玖还觉得要有个孙女儿就好了，可儿媳不愿意要，没想到这没几天，儿媳就告诉自己有了。
她是真的高兴，否则也不会提前就将红鸡蛋都给煮了。
杜斯年看着那两个蛋，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谢谢。”
阿婆笑：“谢什么……都是街坊邻里，应该的。”
杜斯年“恩”了一声，转身走了。
阿婆看着杜斯年的背影，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的很。
跟前两天来买茶叶蛋的那个小姑娘一样的漂亮。
阿婆年纪大了，看见漂亮的人，尤其是还一男一女，总想撮合撮合。
虽然两人都还是很年轻的孩子。
可阿婆当年十六岁就结婚嫁人了，在她眼里，这也不算太小了。
不过，这怎么撮合，还得好好算计算计！
说起来，今天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没有来买茶叶蛋呢。
篓子里还有两个红鸡蛋，就是给小姑娘留着的呢！
……
路上，杜斯年将两个茶叶蛋吃了，牛奶喝了，豆浆没喝完，虽然这杯是无糖的，但他还是更喜欢喝牛奶。
走到七中门口时，杜斯年将剩下的半杯豆浆倒了。
他抬脚进入大门，等到他的身影走远了，跟在后面的两三个男生才小声开口。
“喂喂，你们刚才看到了没，杜斯年，贫困生哦，豆浆还剩下一大半呢，就给扔了！啧啧！”
“什么贫困生，别搞笑了，你看他穿衣打扮，哪里像个贫困生，我都比他像贫困生好么？我看他啊，也就仗着那张人模狗样的脸混助学金罢了……”
“可是他成绩好啊，全校第一啊……那不是盖的……”
“那又怎么样？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一个一学期有半学期不来上课的人，居然每次全校第一？还有，他那半学期人都在哪儿呢？谁知道？”
“我上次听人说，有人在南城看见他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离十，听说没？他爷爷生病，一个月的住院费好几万……啧啧，你说他哪儿那么多钱？”
“不是说他爸出去打工挣的钱么？”
“呵！一个残疾，一个月挣好几万？那我们这些正常人岂不是都要发了！我看他除了长的好，也没别的来钱的手段了，说不定他去南城其实是……”
后面的声音很小，跟着是一串嘲笑声传来，笑意里都是鄙夷和讽刺。
苏娓就走在他们后面，听着那些话，下意识的皱眉，非常讨厌他们。
就像那些说她妈妈的人一样，这些人，这世上的这些人，总是听风就是雨。
而且，总是将别人的努力，臆想的龌龊而不堪。
却不知道，那恰恰反映了他们自己的龌龊与不堪。
苏娓垂着头，快走了几步，直接从那几个男生中间撞过去了。
其中一个男生被撞的一个踉跄，若不是被身边人扶着，险些摔到地上。
“嘿——”那男生想开骂，苏娓已经跑远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小哑巴……她没事儿撞我干什么？”
旁边的男生道：“你说她不会听到我们刚才的话了吧？她……她不会告诉杜斯年吧。”
虽然他看不上杜斯年，但也打心眼里的认为杜斯年成绩的确是好，而且那可是老师和校长的心头宝，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类型。
背后说说就算了，得罪那是真的不敢。
那男生说：“都说她是小哑巴了，她怎么可能告诉？”
“也是啊。”
“你们这群怂逼，居然怕一个小哑巴！出息！”
旁边两个男生面面相觑，都没接他的话。
……
早读开始了，阿玖没来，杜斯年扫了一眼她的位置，没有作声。
早读结束了，阿玖还是没来，寇程来找杜斯年，问杜斯年怎么回事？
杜斯年略微的烦躁，皱眉道：“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知道？”
寇程想想也是啊，杜斯年怎么知道？他们又不熟！
第一节下课了，阿玖没来，寇程又凑过来，却不是找杜斯年，而是问苏娓。
苏娓看了寇程一眼，低下了头。
寇程：“……”
上午的课上完了，阿玖还是没来。
寇程想了半天，觉得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应该时班长顾旸。
毕竟班长要对班里的每个学生负责。
那时候杜斯年正在收拾书本，本来直接往边上一放就能抬脚走人的。
听见寇程跟顾旸说话，他下意识的放慢了动作，漫不经心的姿态。
顾旸那边“哦”了一声，说：“第二节下课我送作业本去办公室时问过沈老师，她说顾玖同学请了病假……似乎是生病了。”
杜斯年将手中的书本往边上一摞，提着书包快速出了学校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