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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察觉
    含玥转过身来忙道,“行了,出去吧”

    薛凤潇有这样的态度就够了,至于莲心罪不至死,又何必喊打喊杀的。

    莲心虽说心有不甘,不过觑着薛凤潇毫无善意的表情她也不敢再继续作死,忙向两人磕了头,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你倒是心软今儿放了她,日后再纵了她的胆子去”薛凤潇自顾脱了外衣,似乎是扯到了伤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滑稽的僵硬。

    “不过是个丫头,也值得你这样放在眼里再说这种事成与不成还不是看世子爷你的一念之间,也不是我说拦就拦得住的”

    就算莲心,兰香,七夕都不合他的眼,若是日后再来个对他胃口的,这种事也是拦不住的。含玥闷闷的想着,或许是怀着身孕的关系,她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起伏的厉害,又爱多愁善感的胡思乱想。

    灵雨灵韵两姐妹刚跨进流觞馆的院门,就见一个打扮凌凌俏俏的丫头,迎面而来。

    莲心也没想到会遇上灵韵,眼睛一闪,忙屈了屈身子唤了一声,“给四奶奶请安”待看见灵雨,却是不认得,不敢浑说,只依礼欠了欠身,侧身道一边给二人让路。

    灵雨的眼睛看着莲心,心口悠然一跳,这丫头居然跟大姐姐生的这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何人”莲心一走,灵雨便迫不及待的问起来。恍惚间甚至怀疑,难不成苏俊辰口中之人是她是她自己错以为是孟含玥

    灵韵一向粗疏,也没察觉出姐姐的异样,随口就道,“叫莲心,是太夫人赏下来的通房丫头。只是被二嫂压着,即便身份提上来了,却也不大能出头。”

    通房丫头灵雨在心里细细品嚼着灵韵的话,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莲心渐行渐远的背影,记忆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思绪之间,旌蛉已经高声笑道,“给四奶奶请安,给张夫人请安,两位怎么有空过来”

    旌蛉也不认得承国公夫人,只是知道今日府里来的贵客,又见她与四奶奶灵韵的亲昵,心中便料定这位就是承国公夫人无疑。

    含玥和薛凤潇待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相互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灵韵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么想来的不外乎就是张夫人了

    含玥上前帮着薛凤潇重新穿好了衣裳,薛凤潇调侃道,“我要不要去书房躲躲”实话实说,女人间的唇枪舌战他听着头疼。

    含玥睨了他一眼,“你是自觉见不得人吗”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站在门口的萃寒使了个眼色。

    姐妹两人被引进屋里,自有流萤等人去张罗茶水点心,两人见了薛凤潇也在,面上却丝毫不显得诧异,想必也是得了薛凤潇回府的风声才特地过来走这么一趟的。

    “先前少将军在靖城郊外救我母子二人性命,妾身还没有说一句谢,今日特地备了薄礼,还望少将军和少夫人不要推辞”

    灵雨说着话,就向门外招了招手,只见一个淡青色衣裙的丫鬟捧着大小不一的三个大红锦盒进来,毕恭毕敬的给薛凤潇二人行过礼才把手里的锦盒一一摆在桌上。

    含玥不经意的去看灵雨的随身丫鬟,她还以为会是璟儿,不过想想也是,灵雨出门,偌大的承国公府总要有心腹丫鬟帮她看着,如今眼前这一个,只怕是新提上来的。

    “夫人未免太过客气了,前后谢了这么多次,今日又送这样的贺礼过来,倒是叫我们受之有愧了。”

    听着含玥的话,灵韵倨傲的弯唇一笑,道,“我姐姐从不欠人人情,二嫂还是收下的好。”

    灵韵说着话,眼神就往薛凤潇身上一闪,只见他清冷的面容上不见任何情绪,身子斜斜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一支打磨的锃亮的雪花镖,她不禁心里一热,这似乎是她头一回这么近的看他。

    另一边,灵雨先是打开了最下头的长形盒子,明黄色的丝绸间摆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匕首,外身看着并无花哨,只乌黑的手柄处刻有麒麟纹样的图腾。

    灵雨连着锦盒一起推到了薛凤潇面前,“少将军瞧瞧合不合眼”

    薛凤潇这才抬眼,眉目微挑。只看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大价钱的东西,他拿在手里掂了掂,轻重合适,拔了刀鞘,只见里头的刀身竟然也是一色的乌黑,看着当是玄铁所铸,锋口处甚至还带着丝丝冷光,想来是未沾过血的东西。

    “这匕首不是凡品,听闻张家祖上养了一个东瀛来铸剑师傅,他手下出来的东西千金难求,只怕眼前这一把也是那位大师傅的手笔吧”

    灵雨一笑道,“少将军好眼力,这东西我也不大懂,只是在家里兵器阁单独放着,我想着应是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儿。”

    灵雨的话说的漂亮,薛凤潇却面色不变,“夫人的礼有些重了,这样的东西便是呈到御前去也是拿的出手的”

    听出薛凤潇言语里的推辞,灵雨又是一笑,口中道,“少将军不要推辞,承国公府再不济,送出来的东西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俗话说宝剑配英雄,少将军能喜欢,也是它的造化,省的放在我这样的妇孺手里,白白糟蹋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推脱便有轻视承国公府孤儿寡母之嫌,这张夫人还真是人物

    薛凤潇把匕首放回锦盒,指尖在雪花镖的锋利处来回摩挲,唇边带了一丝清隽的笑意,“如此便谢过夫人了。”

    对于薛凤潇的话,灵雨只是回以一笑,而后又向着含玥打开了第二个锦盒,只见一样的黄绸丝绢中摆着一支赤金缠丝双扣镯,虽说这镯子也不甚名贵,可含玥一眼就看得出这是祖母淑宁长公主的旧物。

    含玥的心头又漫上那种丝丝缕缕粘腻的凉意,灵雨果然是有备而来。含玥不动声色的将镯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嘴里故作疑惑道,“这像是宫里的东西”

    灵雨笑道,“这是昔年祖母赏给我的物件儿,却不是祖母出宫时从宫里带出来的。祖母一向喜欢宫中样式,这是找了行家里手专门打出来的,少夫人放心,我是一次都没有带过的,今日送过来也只是图个样子新巧。”

    只看含玥不慌不忙的脸色,当真不露半点端倪,灵雨不禁又想起莲心凌凌俏俏的影子,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想着是不是她自己也跟着苏俊辰一道着了心魔

    “如此,就多谢夫人盛情了。”

    含玥也不再推辞,欣然受了。左右是祖母的东西,她放在身边,留个念想也好。

    灵雨又打开第三个锦盒,口中道,“听闻少夫人的身孕已有几个月了,我特意给未来小公子备了一双玲珑玉璧,望少将军和少夫人不要嫌弃。”

    这双玉璧通体白润有光,一看就是羊脂玉所造,不过宣国公府见过的贵重东西不少,这样的成色也只算中规中矩,前两样都收了,留这一件小物也没有再推辞的道理,夫妻两个相视一眼,也就欣然笑纳。

    “张夫人有心了。”含玥暗道灵雨处事的圆滑,更是心中感叹,灵雨真是天生的戏子,演什么像什么,论心思城府,自己活了两辈子,也不见哪个女流有这样的多变。

    灵雨不经意似的拉过妹妹灵韵的手,口中道,“先前听说妹妹管束下人不当,给少夫人添了不少烦心事,如今我这个做姐姐的替她赔个不是,望少夫人不要介怀。”

    这话就是在说品烛了,含玥嘴角微微含笑,眸光微凉,口中带了几分戏谑,“夫人这话,我却是不知要如何接了”

    她伸手为在座几人一一续了茶,才缓缓笑道,“说到底,夫人口中的下人本就是我娘家出身,就是到现在那下人的卖身契也在我四姐姐手里,夫人说是弟妹管束不当,实在不妥,前有孟家御下无方,后有四姐姐不重礼数,说来说去,倒像是我孟家内里的家务事,弟妹又何来错处呢”

    灵雨眉眼一闪,听出含玥的未尽之言,此事究其根本是错在弟媳含璃。含玥口中说着灵韵何来错处,实则却在指责含璃随意插手国公府内务

    灵雨也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句客套话就让眼前的少夫人踩住了痛脚。她目光幽幽,怪不得薛家上至太夫人,下至灵韵都能在这位十几岁的少夫人手里吃亏,今儿,她总算见识了。

    薛凤潇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听着自己媳妇对人家反咬一口,唇边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女人间打哑谜确实需要些嘴上功夫,难得他听得明白。

    姐妹两个略坐了坐就从流觞馆出来了,一出流觞馆的院子,灵韵就道,“二姐,你给流觞馆送这么重的礼,太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薛家太夫人活了这么一把年纪,要是在这点小事上还看不开,你也不必去事事逢迎她,再说我来这一趟,送去三房的东西又何止少了,就算是一碗水端平,我也做到了,她又有什么好挑理的”

    灵韵撅了撅嘴,不做声了。

    灵雨又道,“薛世子受伤的事,你打听打听,若有消息,记得让人给我传个话过来。”

    “受伤”灵韵一时惊在那里,她怎么就没发现世子爷受伤了

    “你的眼睛是干什么吃的”

    灵雨的话不慌不忙,刚刚一进流觞馆的主屋,她就闻到那种淡淡的血腥味儿了,孟氏行动如常,薛世子虽极力掩饰,但他身上金疮药的味道却是遮掩不掉的,也就是灵韵这样没眼色的看不出来罢了。

    “记着,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找个人过来给我回句话。”近来没听说京城内外有什么异动,那薛世子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就值得推敲一二了。

    灵雨从松鹤院辞了太夫人便登车回了承国公府,一路上心思绕着薛家的事打转儿。

    不来不知道,这一来她还真看出不少门道来,尤其流觞馆那个通房丫头,不禁勾起了许多旧事。遥想当年,薛曲两家是世交,薛凤潇年少时也是常在曲家走动的。

    彼时薛家表姑娘白素与大姐姐曲灵璧交好,是曲家的常客,而她每每过来,身边几乎都带着薛凤潇这个小表弟。要不是有这样的前尘过往,那日在靖城郊外的山林间遇险,她也不会一眼就认出薛凤潇这位少年将军。

    她依稀记得当时这个薛家小公子的眼睛就日日黏在大姐身上,只是当时他年纪太小,也没人会有别样的心思,只当是大姐姐曲灵璧面相生的美,惹得小孩子多看几眼也是有的。

    如今细细想来,灵雨不禁大胆猜测,这位少年将军只怕是怀着和苏俊辰一样的心思,只看这少将军的屋里的一妻一妾,各个都有大姐姐曲灵璧的影子,这件事十有是真的。

    灵雨微微笑了,有意思的很,从前觉得薛家铜墙铁壁,如今看也不是没有插针之处的,来日若真有用得着的一天,这便是一条奇路。

    夜色深浓,七月的天突然让人觉得白日越发短了。

    七夕赶着二门下钥之前跑了进来,险些被锁在外头。她手里拎着个小包袱,正要往流觞馆去,不想眼前人影一闪,就见品烛站在她眼前。

    七夕的脚步不由得往后一缩,嘴里嗫嚅着唤了一声,“品烛姐姐”

    “平日你不出流觞馆的院子,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我若不是听说你回家去看你干娘,特意在这儿等着,只怕今日也是见不着的。”品烛语气有些嗔怪,“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在为谁做事”

    七夕咬了咬下唇,娇俏的面容上带了些许委屈,“谁答应为你们做事了明明是你们在算计我”

    品烛默不作声地一笑,“这话你说给九姑娘听,她可信你的”

    七夕心中一寒,心里想着那日在孟家,九姑娘说的明明白白,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