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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渊小镇的故事
    那些人如今有的已是一方诸侯、宗门长老更甚至是仙朝之主、三教之尊。

    但小镇上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只知道出去的人只怕都得了大机缘。

    于是走出小镇是小镇家家户户每个少年、少女的梦想。

    龙渊小镇虽然无人管,无人问,就算是那位下派的钦差巡抚,也不过是坐在镇府之中喝着不知道哪一年的龙井茶,不问世事。

    但小镇的规矩,却没有人敢破。

    不知道什么原因,小镇上的居民,上到老下到小都谨慎的遵守着小镇那些暗地里传承下来的规矩。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只有被买剑人看中的小孩儿,才可以随买剑人走出龙渊小镇。

    当然所谓的买剑人,就是每过一甲子有资格进入小镇,带走九鼎剑炉之中,一批真剑的那些人。

    这些剑后来会扬名天下,那些被带走的人,也会在历史长河之中熠熠生辉。

    例如道祖徐知守,例如神皇光明镜。

    “怎么你想干”聂政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戏虐与讥讽。

    以他无耻而下作的性格,他肯定会将这个少年捉弄一番。

    “我会干好。”韩如星说得格外认真。

    是的不是想不想干,而是我会干好。

    何为干好,那就是干的比别人都好。

    是的剑炉的那些活他虽然已经学会,但因为种种原因,大家约莫觉得这个丧门星晦气,而不接受他。

    是什么时候韩如星被小镇的人看成是丧门星的。

    约莫是自从韩如星的父亲病逝后,跟着韩如星在一起的人都会倒霉。

    他的娘没有多久也病死了之后。

    小镇认清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小子约莫是个传说里天煞孤星的命,例如那卢老头,不最终也带着他,身子骨硬朗的不行,却还是莫名其妙的病死了。

    于是韩如星被当成扫把星赶出了剑炉,想要去大户人家谋个帮忙砍柴的生计,也十分困难。

    于是韩如星将目光放在了送信这个差事上,搏一把。

    人活一口气,佛正一炷香。

    又不是死猪,怎么能在你逆流之中不挣扎两下呢

    “你这个丧门星,也不怕把晦气带到人家院里”聂政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眼里的戏虐快要溢出来了。

    但韩如星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道“还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聂政见自己如此捉弄,便也无法让对方一个区区少年,生出些什么心思来,哪怕有些生气也是好的,不免有些恼火。

    “滚,你不怕老子怕,让你这个丧门星在我这儿工作,难道你想我跟你一样都变成丧门星”

    他大吼一声,显然是怒不可遏。

    韩如星依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看了聂政一眼,然后再次行礼,便转身离去。

    如清风一般清爽,如冬雪一般干净。

    世间大概少有这样的人儿了。

    想着小镇上的一切,想着那些往事,最终聂政叹了口气,忽然冲着韩如星喊道“等等。”

    韩如星回过头来,看向了那个无耻下作的单身汉,面色平静,然后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

    “以后送信的差事,就是你的了,争气些,你很不错。”

    聂政难得说了这般一句认真的话。

    韩如星终于找到了新的差事。

    人活着,便要想办法生活下去。

    不然就会被饿死或者是冻死,也有可能病死被野狗咬死。

    但无论哪种死法都太惨。

    而要生活下去,便要经济上的支柱。

    什么是经济上的支柱,那便是钱财。

    吃穿住行,都需要钱。

    这是生活的基本。

    所以钱就是生活的基础。

    韩如星再如何心境超然,也不可能没有钱而活下去,所以他需要一份工作。

    他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完成答应娘的话,好好活下去便好。

    他心里牢记着某人当年在小清峰说过的一句名言。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是的这个世界从不以一时成败论英雄。

    且看千百年后,东华天下何人还记得那女帝赵袖,还记得那寂照庵的通天越冬是如此一个勇敢的女子。

    人们只会记得还活着的道祖如何尊贵,神皇如何在北境防御魔族上居功至伟,那该死的太平真人又在哪里搅弄风雨。

    死去的人总会被遗忘,人们只记得永远鲜活的事物。

    清晨时分,日上梢头。

    韩如星早早的来到了小镇东边的城门前。

    说是城门,其实不过是一些破破烂烂的栅栏,再加上一些装饰和一个巨大的龙渊石碑,便是这小镇的脸面了。

    也没有什么驻军,只有那下作单身汉聂政的一些狐朋狗友便是小镇的私兵,上奉承那住在镇府里的钦差巡抚,下游手好闲如若流氓地痞。

    甚是不怎讨人喜。

    至于那龙渊石碑却是大有来头,传说是当年星空下万古第一圣人亲自所立。

    于是在岁月这般威力之下,那石碑依旧焕然一新,如同一颗坚挺的老树屹立在栅栏之外风吹日晒,不动分毫,不留痕迹。

    因为今天要分发信件,所以下作的单身汉聂政昨天没有喝太多的酒,于是醒的有些早。

    他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朝阳里看鸟的韩如星,心想这少年不是脑子有病真是闲出鸟来了。

    当然若不是脑子有病,怎会是小镇唯一一个尊重自己的人。

    若不是脑子有病,昨日那般就应当大发雷霆恼羞成怒离去。

    想到这些聂政便是自嘲一笑,然后开始去取信件。

    他当然不知道韩如星一直活得很谨慎、辛苦。

    这个少年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因此即使身体素质完全不过关,但在剑炉里能做的事情以及活儿,还是比其它正常哪怕是小镇最壮实的学徒还要优秀。

    可惜卢老头去了后,这个少年便真的是无根的浮萍了。

    分封信件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所以聂政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他开始交代韩如星那些事情以及不可破坏的规矩。

    “这顾、宁、曹、战家乃是今天这些书信里最重要的几家,你也是小镇的人,知道他们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你是个扫把星一定就将信封交到之后便走,万万不可登府,否则触了禁忌,小心被人沉尸到锁龙井里。”

    他不是在吓唬韩如星,而是告诫。

    小镇虽小,但那些富贵大户里的肮脏事却不小。

    沉尸锁龙井当然不可能,但却可以沉尸到郊外的杨柳河去。

    杨柳河很宽阔,河水很急。

    将人抛下去后,很容易毁尸灭迹。

    镇里传言大户们杀死丢掉杨柳河里的人并不少。

    韩如星点了点头,自然认识小镇的规矩,也知道这些事情不可以犯。

    当然他本是贫寒出身,也更没心思去占谁的便宜。

    除了要活得平安以外,他还在父母那里继承了另一个淳朴的思想,那就是要活得本分。

    何为本分

    那就是不属于我的坚决不要,属于我的坚决不让。

    这就是韩如星的处事之道,所以他很难生气。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苦厄的事情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爹死了,娘死了,老师傅也死了,自己被剑炉赶了出来,差点饿死冻死。

    这些他都没有生气过,那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顾、宁、曹、战”是小镇的超级大户。

    这四个姓氏,放眼人族天下,便可以想到一些人。

    例如刀圣曹玄。

    例如晋阳帝座顾义飞。

    例如宁夏仙朝的宁。

    例如大魏战家。

    韩如星不知道这些,但却也不想去那些朱门里去。

    因为他不喜欢那些满堂金贵气,怕被迷了眼,也被迷了心。

    “周、宁、曹、战”四家相距不远,就在小镇的中心。

    小镇的中心的路不是土路,而是由昂贵的青石板铺成的,光滑如镜好看且走在上面很舒服。

    那穿着草鞋的韩如星踏着青石板,忍不住多磨蹭了几下脚丫子,似乎很享受走在青石板上的感觉。

    周家、曹家、战家出来的都是一些丫鬟下人。

    只有宁家门前那老桃树下,站着一个老人,沉默地看着北方,似乎在思念着久久未归家的某人。

    老人姓宁名崇伯。

    小镇的人也敬诚为宁伯。

    按照往年的传统宁家的姓早就应该到了。

    今年这封信却晚了一些,偏生又碰着这个甲子将近,买剑人即将到来,所以宁老爷子不免有些担心。

    当然不是担心宁家,而是担心很多事情。

    宁家门口的桃树似乎是受到了宁家福气的眷顾,竟然比别处的桃树生得不知道旺盛了几分。

    春里的桃花,也娇艳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似的。

    但这在韩如星看来,那些桃花的娇艳却有些冷,就像是染了血一般。

    韩如星不知道的是,宁老爷子也是认为那桃花娇艳得有些过分,如同染血。

    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扫把星、灾星的身份,韩如星刻意与桃树下的宁老爷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然后俯身行礼。

    “宁老爷子,您的信。”

    他的声音依旧干净而平静,如同清风一般清爽,冬雪一般干净。

    在小镇上能够见到宁老爷子这般平静的不多,恰巧贫寒到了极点的韩如星正是这样一个少年。

    宁老爷子接过了信看着那欲要行礼离开的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事情,有感而发,说道。

    “其实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自己最懂自己,但又只有你自己最不懂自己,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一颗心,若是你清楚的知道心灵的方向,就不会做出后悔的事情,人生若不悔,方是正确,不要相信扫把星、天煞孤星之谈,日后有些事情总会被揭开帷幕,你会发觉很不一样,与所有人说的不一样,与你想的不一样。”

    “在这之前你这份心性是很好的,世人皆言执碗要龙吐珠,下筷要凤点头,吃饭八成饱,吃不完自己带走,做人做事与吃饭一样,姿式要漂亮,要懂得分寸,你做得很好,以后送信给我宁家,你可以与老夫并肩而立。”

    宁老爷子淡淡地说完这些话,眼里闪过一抹温柔,心里却是恨恨的想道那些宁家的子孙,若是能有此子一半,宁夏仙朝如今也不至于如此。

    “多谢宁老爷子。”韩如星很是感动,然后告别了宁老爷子就此离去。

    当然也仅仅是感动而已。

    韩如星拥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心智,在他看来这些贵人偶尔流露出来的善意,只是想到了某些事情在冰冷下不经意忍不住流淌出来的温柔。

    那些温柔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善意。

    只有双手沾满鲜血,身处黑暗的人,才会如此。

    面对这样的人也只能感动。

    就在这时候一只黄鸟落了下来。

    宁老爷子拆开了信。

    一位年轻的儒雅少年走了出来。

    正是宁府如今的大少爷宁少益。

    宁老爷子打开了信奉,看着上面那熟悉的字体,并没有如很多年前来流露出笑意,反而流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恼怒。

    宁少益知道,大概又是宁夏仙朝那帮不争气的东西惹爷爷生气了。

    于是他上前笑问道“怎么了”

    宁少益的神情很是温和,就像一个无比听话乖巧懂事的孙子。

    宁老爷子“宁夏仙朝初立之时何等威风,乃是十大仙朝之中的巨头存在,可如今倒好,那十大仙朝、三教、剑宗当初扶植起来的傀儡神国倒愈发强盛了,我宁夏仙朝竟落得要一个女子来撑场面的地步,真不知道那帮子孙到底这些年来做什么”

    宁少益“您说的是宁姨”

    提到这位东华天下如今第一女剑仙,宁老爷子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骄傲与温柔来。

    “宁青青那丫头不错,当年竟被上清真人那家伙看中,带回剑宗倾囊相授,终是登临大道绝顶,问道通天,如今坐镇宁夏仙朝与剑宗瑶台峰,倒也维持着宁夏仙朝的昌盛,但其它人可就太不争气了,尤其是急于逼迫青青那丫头与太平真人撇清关系,真是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