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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府兵
    路过贴着寿字的账房桌,昙生报了自己名字,在此随了十块大洋的份子。



    账房先生收了钱,拿着簪花笔沾了沾墨汁,工工整整登记好名字礼钱。



    昙生扫一眼账册,只见上头大多都是三块五块的随礼,十块大洋的不多。



    接过副账递过来的一个寿桃,昙生随仆人往前厅走去。



    “昙生!”刘司英笑眯眯迎出来,亲热地揽着他的胳膊走进厅堂。



    此时,厅堂里已经坐了好几人。



    主座两个位置上,坐着一名身穿锦缎团花长衫的五十开外老者,还有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四十来岁白净中年人。



    “昙生,我给你介绍一下。”



    刘司英引着昙生在客座坐下,微欠着身向那位金丝眼镜男一摊手:“这位是咱们县的王县长。”



    昙生立马站起身,向那位金丝眼镜一拱手:“在下王昙生,见过王县长。”



    说心里话,昙生是不愿意跟别人卑躬屈膝的,但谁让现在还不是真正的民主社会呢。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个底层小民,能见到县长大人真容,应该算祖上坟头冒青烟了吧。



    他现在最起码也要表现出一副荣幸样子,才符合目前的身份。



    王县长端着手中茶盏,眼皮没抬地嗯了一声。



    要不是昙生如今耳聪目明,都没听清他到底理没理自己。



    刘司英又向旁边老者介绍道:“这位是家父。”



    昙生赶紧又向老者拱手:“见过刘老先生。”



    刘老爷倒是随和,放下手中茶盏笑呵呵道:“坐吧坐吧,你就是王团副的弟弟啊,真是远闻不如见面,果然一表人才。”



    当然,这都是场面话,昙生可不认为刘老爷真心夸赞自己。



    “哪里,刘老爷才是龙马精神,在下早就敬仰了。”



    彩虹屁谁不会啊,昙生他好歹读过不少年的杂书,恭维别人根本不用学,张口就来。



    见过两位如来佛后,刘司音又给他介绍了屋里的另两个人。



    最后,才领着昙生去了另一间屋子。



    崔名柱和两名同僚正坐在屋里喝茶闲聊,一见昙生进来,便冲他招手:“来来!到哥哥这里来坐!”



    “崔队长!”昙生笑眯眯冲他一拱手,走到他旁边一个座位坐下。



    刘司英朝几人道:“各位在这里慢聊,我去叫人送点瓜果过来。”



    前院还有客人陆续进府,他得去外头照应着。



    崔名柱冲他摆摆手,扭头对昙生道:“这里两个都是俺的铁哥儿们,警备队的孙队长,稽查科的钱队长。”



    “孙队长!钱队长!久仰!”昙生站起身向两位抱抱拳。



    “哎,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坐吧。”



    钱队长个头不高,面皮黑瘦,一对鱼泡眼上下打量着昙生,笑嘻嘻道:“早听崔二提起你,俺还当你哥俩都是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个文秀书生。”



    王长富的名头在县城不小,大家一提起来,就会在私底下议论一番。



    见过他的人只限袁司令身旁亲信,所以,崔名柱与钱习笙之流只能靠臆想揣摩。



    他们一直认为,能统领两三千人的土匪,必定武力非凡,最起码像金刚那般身高八尺、体貌凶猛。



    那警备队孙队长也笑,问:“你真是王长富的弟弟啊?瞧着一点都不像。”语气带着莫名心思。



    昙生知道他们对大哥的土匪身份充满鄙薄好奇,心里虽有不悦,还是笑吟吟道:



    “是啊,咱不过是寻常百姓,当初没饭吃,又被黑阎王那等土匪追杀逼迫,才带着乡亲反抗自救。”



    “哦。”孙队长面上带着审视,好奇问道:“听说那个野狼岭建得像城堡一样易守难攻,可是真的?”



    “什么城堡,不过是乡亲们一起建的保命之地。”



    昙生端起茶杯喝一口,道:“什么时候小弟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钱队长一脸兴趣,笑着道:“俺倒是真想去瞧瞧呢。”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外面仆人就过来请人过去坐席吃酒。



    吃完酒席,崔名柱拍着昙生的肩膀道:“昙生啊,明天咱们哥几个约好去野狼岭瞧瞧,你看方便不?”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



    野狼岭地处偏僻,又不是什么交通要道、军事基地,现里面全是些老弱妇孺,他不信崔名柱他们会对那种地方感兴趣,起觊觎之心。



    况且,有县城警备队跟治安队的介入,那黑阎王再猖狂行事也得掂量掂量。



    昙生回到包子铺,跟老爹说起黑阎王的事。



    “那个土匪四处伏击野狼岭的人,我怕他们到县城来找你们麻烦,要不,你和娘把铺子先歇几天,等我解决了他们再开张?”



    他准备着手对付黑阎王,倘若一击必杀倒也罢了,万一给他逃了,恐怕会更加疯狂地报复。



    自己爹娘在县城开包子铺,总会被人打听到,万一被那土匪摸到这里来,可就防不胜防了。



    现在情形是敌在暗、我在明,有好多事无法掌控。



    王大贵皱起眉,拿着烟袋锅子磕了磕,道:“关不关铺子有啥区别?咱们总不能见天儿躲在菜窖里不出去。狗剩和三丫还要上学……唉……”



    柳桂花神情有些紧张:“昙生啊,怎么上回那土匪头子没死啊?”



    昙生淡淡道:“当初剿匪,那个黑阎王早跑了,咱们以为那家伙跑到别处不敢回来了,没想到他趁大哥不在,竟然想逼走野狼岭里的人。”



    黑阎王那心思再明显不过。



    他复仇的目的不大,而是想将基地的人都赶走,然后自己占领那个地方。



    要不然,他也不会不进县城找王长富的爹娘算账,却偏偏围着野狼岭打转。



    “我明天回野狼岭,可能有一阵子才回来,你们小心些,遇到不对劲直接去找李队长他们。”



    王大贵不吱声,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半晌才说:“唉,那野狼岭不要也罢……”



    昙生:“那地方还有好几十号弟兄呢,咱们不能不要。”



    如今乱世,有什么都不如手里有人有枪保险。



    再怎么说,有那个地方的存在,好多蠢蠢欲动的人就不敢向他家人伸手了。



    他手里不缺钱粮,养着野狼岭的人,就像给自己养一帮家院府兵,大家互惠互利。



    等十几年或二十几年后,新时代开始前,他再带着全家去国外躲避运动也不迟。